第十集第八百二十七章

    第八百二十七章
    廣寒聽沒有想到金宣會在外面留有幫手,而且還是個比她更厲害的幫手。能夠無聲無息通過守衛、進入禁地的,除了長老,便是自己多年來培養的那些心腹。
    心腹們絕對不會背叛他,長老中也沒有誰敢冒死闖入禁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金宣,現在他所能想到的對象只有一個人,金宣的同門師兄——皇甫秀台。
    他還真猜對了,關鍵時刻救下金宣的正是皇甫秀台。
    白天時,金宣前腳剛剛離開他家,皇甫秀台後腳就跟了出去。他有找到金宣的蹤跡,只是一直沒有現身。
    他很瞭解自己這位師妹的脾氣,如果真是要做關乎於生死的大事,自己貿然出現,她非得把自己趕走不可。出於這樣的考慮,他一直在暗中跟隨金宣,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結果他一路跟蹤金宣到了諸餘山的禁地,來到這裡,皇甫秀台也終於弄明白了,金宣要做的大事就是私闖禁地。
    難怪她對自己連一丁點的口風都不肯透露呢,這要是被聖王發現,可是要受到重罰的。
    本以為金宣只是私闖禁地,他可萬萬沒有想到她最後竟還和聖王打了起來。就躲在藏書閣後身的皇甫秀台剛好看到了金宣破牆而出,又被廣寒聽以鎧之靈變刺穿身體的那一幕。
    他不清楚金宣為何要和聖王動手,他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生死攸關之際,他的私心戰勝了大義。
    他是以聖王馬首是瞻,是對聖王忠心耿耿,但是師妹就只有這麼一個,他不可能也做不到眼睜睜瞅著師妹死在自己的面前。
    危急時刻,他沒時間做過多的考慮,突然出手,甩出三記靈波,當然,他不敢傷聖王,所以三記靈波都打在藏書閣的牆壁上,將牆壁震倒,擋住廣寒聽後,他這才趁機現身,抱起金宣,轉身竄進附近的山林當中。
    皇甫秀台可是最頂尖級的修靈者,當他使出全力的時候,速度之快,猶如旋風一般,只是幾個縱身,人業已消失在密林的深處。
    他懷抱著金宣,不敢耽擱時間,更不敢停下來查看她的傷勢,現在他只能跑,得在最短的時間內逃出禁地,不然等到聖王追過來,他和金宣誰都活不成。
    由藏書閣所在的半山腰一直衝下山去,他所用的時間都沒超過五分鐘。當皇甫秀台狂奔到了入山口的時候,守衛們還是滿臉的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還沒看明白什麼情況,皇甫秀台已大喝一聲:「統統都給本座讓開!」
    大長老發話,下面的守衛們誰還敢上前攔阻,紛紛向兩旁退避,皇甫秀台直接中人群中穿過,當守衛們回頭再看,山道上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暗道一聲好快,侍衛們面面相覷,似在互相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且說皇甫秀台,他抱著金宣,剛出了入山口,便鑽進路邊的叢林裡,又奔出好一會,感覺跑的足夠遠了,即便是聖王親自來追查,想查到這裡也得花費好一段時間,他這才停下腳步,將懷中的金宣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此時,金宣身上的靈鎧已然全部散去,紅色的衣裙幾乎被鮮血浸透,變成了暗紅色,再看她的臉,蒼白的毫無血色,氣息如絲,睜開的雙目已全無神韻。
    「師妹,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他關切地急聲問道。
    金宣緩緩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說道:「宣兒恐怕……不行了……」
    只說出這麼半句話,她便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的血水中全是氣泡,顯然,她的肺部已被廣寒聽的鎧之靈變刺穿。
    皇甫秀台見狀,眼圈頓是一紅,老淚差點當場掉下來,他急忙深吸兩口氣,垂下頭來,先是摸了摸金宣的袖口,接著,猶豫了片刻,又開始在她的身上亂摸起來,邊摸邊喃喃道:「藥呢?師妹精於煉丹,一定有保命的聖藥!」
    金宣依舊搖頭,看著已急得亂了手腳一個勁在自己身上亂翻的皇甫秀台,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滴淌下來,虛弱地說道:「這樣的傷……無藥可救……師兄……不該來……更不該現身救我……廣寒聽不會放過你……師兄……別管我了……你現在得趕緊走……去找風王……就……就說他推測的……全對……」
    她還要許多許多的話想說、要說,但說到最後,她已說不出話來,嘴唇一張一合,但吐出來的全是血水。
    皇甫秀台再忍不住,老淚縱橫,一隻手按在金宣的胸口,壓住傷口,另只手忙亂地擦著她嘴角的血跡,哽咽著說道:「師妹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何要私闖禁地,又為何要與聖王為敵啊?」
    金宣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她很想向他解釋清楚,可是,她現在已經辦不到了。眼看著金宣眼中僅存的神采也開始渙散,遊走的氣息更加微弱,皇甫秀台明白,師妹已到極限。
    受了這麼重的傷,換成普通的修靈者早已經死了,也就是金宣修為深厚,體內靈氣護住心脈才活到現在,但她終究是人不是神,再高深的修為也阻止不了重傷之下生命的流失。
    皇甫秀台正束手無策的時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恍然想起了什麼。
    他手掌哆嗦著伸手入懷,慌慌張張地掏出一隻小瓷瓶,看著金宣說道:「師妹別怕,師傅留下的元丹會有用,一定會有用的!」
    他邊說著話,邊拔掉瓶塞,從裡面倒出一顆白色的丹藥。他快速地把丹藥的蠟封捏碎,同時說道:「師妹繼承師傅煉丹的衣缽,所以師傅並不擔心你,倒是時常擔心我與人爭強鬥勝,哪一天會姓命不保,這才給我一顆元丹作為保命之用,幾十年來,我一直沒能用上,倒是師妹這次……」
    說到這裡,他也說不下去了,胡亂抹了抹老淚,將丹藥塞入金宣的口中。
    元丹的具體功效如何,皇甫秀台不清楚,他也沒吃過,只知道師傅窮其一生也僅僅煉製出三顆元丹而已,雖不能起死回生,但卻有止血生肌的奇效,師傅也曾說過,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服下元丹後人便死不了,是真是假,他無從去查證,現在也只能把死馬當活馬醫了。
    丹藥入口即化,無須生嚼硬吞,和著唾液便流進了金宣的肚腹中。
    沒吃下這顆丹藥,金宣本還有口氣在,可服下這顆丹藥後沒過多久,金宣立刻氣息全無,眼簾閉攏,原本一起一伏的胸口也靜止下來。
    皇甫秀台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膛目結舌地跪坐在一旁,目光呆滯地看著金宣,先是輕聲連喚道:「師妹?師妹……」
    「師妹啊——」呼喚了好一會,他忍不住大吼一聲,伏在金宣身上放聲大哭。
    回想起這數十年來的兄妹之情,回想起年幼時小金宣追著自己叫師哥時可愛的模樣,再回想起離開師門後兄妹情誼有增無減、不離不棄,皇甫秀台的心都碎了。
    「師傅啊,你要害我倒沒關係,可你現在害死了師妹啊……」
    皇甫秀台老淚縱橫,頓足捶胸,現在他的腸子都悔青了,明知道師傅姓情頑劣,吊兒郎當又不正經,自己怎還能相信師傅留下的丹藥,還拿師妹去做試驗呢!
    正當他哭得昏天暗地,連一死謝罪的心都有了的時候,他身下的金宣突然發出嘶的一下長長的吸氣聲,緊接著,她的胸口又開始有了起伏,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連她死灰一般的臉龐都在漸漸的恢復了血色。
    皇甫秀台傻眼了,呆坐在那裡好一會,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所看到的並非真實的,等了好一會,他顫巍巍地伸出手來,先摸摸金宣的臉頰,感覺到溫熱,再抓住她的手腕摸摸她的脈門,同樣感覺到了脈搏,百分百的確認金宣確實是活不過來,皇甫秀台則再次伏在金宣身上,放聲大哭,不過這回他是喜極而泣。
    其實,他以前一直都沒有發覺自己和金宣的感情竟然已深到了這種地步,當他意識到金宣已死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失去了再活下去的**。
    親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麼的奇妙,當它就在你的身邊讓你習以為常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忽略了它,可一旦失去,便又能領會到它的重要,追悔莫及。
    「師……師兄……」金宣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皇甫秀台,不免有些錯愕,這樣的師兄可是她以前從沒見過的。
    「師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皇甫秀台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他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緒,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把淚水忍住,可眼淚就是不爭氣地不斷地滴落下來。
    金宣拉住他的衣袖,奮力地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很不可思議,胸前的傷口不僅已止住血,而且還開始癒合,就連她折斷的腳踝都已重新接好,現在只剩下微微的刺痛感。
    這是怎麼回事?金宣覺察到自己口中殘留的餘香,而後又看到一旁的空瓷瓶,她急忙拿起,放到鼻下仔細聞了聞,驚道:「元丹?」
《唐寅在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