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心臟的巨人

[瑞典]

有一個國家,這國家的國王有七個王子。國王上了年紀了。一天,他把七個王子叫到跟前,對他們說:「讓我再看看你們。我已經很老了。你們到了結婚的年齡,該結婚了。現在,你們要馬上出去,去尋找你們的新娘。我最小的海露寶洛,讓他留下,陪我說話。都去了,我也會太寂寞。」

這樣,六個王子決定出去尋找新娘。他們從城堡裡挑選了強壯的馬匹,就出門旅行了。

他們經過了漫長的旅途,來到了另一個國家。這國家的國王,有七個美麗的公主。王子們向公主們求婚,公主們都願意嫁給他們,他們請國王答應他們的婚事,國王也愉快地允許了。

很快,六個王子帶著七個公主回國了。因為他們的小弟弟海露寶洛給父親留下,沒有能來。但六個哥哥都記著他,按照他的要求、把第七位公主也一起帶來了。

這位小鮑主,長得像茉莉花那樣的可愛。她能和姐姐們一起嫁到遠處的同一個國家去,心裡也很高興。她猜想那位叫海露寶洛的小王子,一定會很歡喜自己。

他們不久來到了一座高聳的石山裡,這石山裡住著一個可怕的巨人。

巨人出現在道路的前方,他們過不去了。巨人開口道:「把那位最小的姑娘留給我好嗎?」

王子們都生氣得很,大家說:「看來沒有其他辦法,咱們只能跟他拼了!」

巨人跨前一步,走近了,伸出了雙手。

王子們立刻都拔出寶劍,準備廝殺。巨人伸出的大手,在王子們頭頂上方揮動了幾下,王子和公主們一下都變成石頭了。

只有最小的公主,雖然她還想去救助大家,可是不行了,她給巨人攫到石山中的巨人城裡去了。

老國王和第七個王子海露寶洛,等著六個王子把新娘們帶回來,已經等得很焦急。因為,一年過去了,第二年的冬天又過去了,還不見他們回來。

小王子心想:哥哥們一定是遇到了壞人,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海露寶洛決定去尋找哥哥們。可是老國王捨不得離開海露寶洛,他說:「我多麼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假若你也出去的話,我會感到很冷清的啊!」

海露寶洛反覆想著,他很擔心哥哥們的安全,他覺得非去尋找不可。老國王沒有辦法留住他,只好給他作出門遠行的種種準備。

老國王親自到馬廄裡去給小王子挑馬。老國王選了一匹走得很慢,看上去幾乎很快要死掉的老馬。老國王的用意是,騎這樣的馬,小王子不可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一定會很快地回來。

就這樣,海露寶洛出門了,開始了尋找哥哥們的旅行。

他不知走了多少天,這一天,來到一座大山的河谷。他正在盤算怎樣才能通過這個河谷,忽然,發現草叢裡,有一條鰻魚在滾動。它拚命在痛苦地掙扎,想跳回河裡去。

海露寶洛馬上跳下馬,把這條鰻魚放進河水裡。

鰻魚很高興地鑽到了河底,但又很快冒出水面,對王子說道:「謝謝王子,我現在已經很好了,感謝你救了我。以後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要是你遇到了困難事,我會來幫助你的。」

海露寶洛繼續他的旅行。這回,他來到了遼闊的山區,一陣大風刮過,岩石上一隻老鷹,張著翅膀卻飛不起來。

因為老鷹肚子餓了,一點氣力也沒有,竟撞到了堅硬的岩石海露寶洛拿出自己最後剩下的一點麵包,掰成小塊,餵給老鷹吃。

老鷹吃完了這塊麵包以後,呼地飛上了天空,但是,馬上又折回來,飛到海露寶洛的身旁說:「謝謝你,救了我的命。真是太感謝啦!你碰上困難的時候,我一定會飛到你那兒去。」

海露寶洛又繼續他的旅行。他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莽蒼蒼的大森林裡。

他不停地推開擋在路上的樹枝和野草,他聽到了一種好像動物臨死前發出的呻吟。

海露寶洛急忙揮動了一下鞭子,疲乏的老馬使出最後的氣力,向發出呻吟的地方跑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棵大樹的底下,看到一隻狼倒在地上呻吟著。

海露寶洛從馬背上跳下。就在這時候,老國王親自挑選的屠弱的老馬,由於過度疲勞,精力衰竭,倒下死了。

海露寶洛看見那隻狼太可憐了,就把剛死的馬,送給狼吃了。

狼的肚子餓極了,一口一口咬著馬肉吃起來。一會兒恢復了精神,挺直脊樑,能站立了。它說:「感謝你,不是你,我真快死了,多虧你,使我有了氣力。請來吧!讓我給你當馬騎吧!快去找你的哥哥們,因為我知道你哥哥們在哪裡,我帶你去吧!」

海露寶洛把馬鞍子輕輕放在狼背上,敏捷地跨了上去。

狼像一陣風似的跑去,穿過森林,越過原野,來到一座黑壓壓聳立著的大石山。狼說:「啊!到了,這兒就是巨人城。」

因為狼一口氣奔跑了這麼多路,它大口大口喘著氣,說:「這石山當中,住著個巨人。就是這個傢伙,把你的哥哥們,和娶來的新娘們變成了石頭。你的小鮑主就是被巨人關在這裡。正好,現在巨人出去了。」

海露寶洛從狼背上跳下來,從巖洞走進了巨人城。他東走走,西看看,到處找,終於擾到他的小鮑主所住的屋子,數過去是第十三間。

在這房間的旁邊,他的六個哥哥變成石頭,可憐地並排站著。他們的對面,是六個變成石頭的公主,也是一排站著。

在兩排石頭人像的中間,有一個象茉莉花般的少女在抽抽搭搭的哭泣。

海露寶洛不知為什麼,一看她就出神了。他想,能娶她做妻子太好了。

他急忙說:「美麗的姑娘,不要哭泣」我來搭救你。巨人到別處去了,一時回不來,我們一起逃跑吧!」

那小鮑主說:

「不,王子。我怎麼忍心讓變成石頭的姐姐們留著呢?」

小鮑主說到這裡,傷心地放聲大哭起來。可是,她又突然停住了,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聆聽,接著她跑到海露寶洛跟前,慌張他說:「巨人回來了。王子,請你趕快逃吧!」

王子說:「不,我要跟公主你一起逃,否則,我決不定。」

海露寶洛「颼」的拔出寶劍。公主趕忙把海露寶洛的手拉住,說:「你不能殺死巨人的,因為巨人是沒有心臟的。他不會受傷。這樣吧!請你趕快跳進這暖爐裡面,躲一下,屏住呼氣,一點聲響都不要有。」

王子說:「沒有辦法,只好躲一躲再說,但是,這巨人的心臟究竟在哪裡,你一定要想辦法知道。」

當王子躲藏好了,房間裡開始暗了。整個城都震動起來,巨人出現在房屋門口了。

巨人走進屋子,他懷疑地用鼻子聞著,叫起來:「有一股人血味,公主,有誰藏在這裡?」

公主回答說:「我藏了誰啦!」

公主又故意作出一種驚奇的神態說:「啊!你提這事,也許真有人血味。今天早上,有只黑鴉在城上面飛,它把人骨頭投進煙囪,雖然馬上就拿出來,可能還留下一些味道吧!」

巨人很相信公主編出來的這番話,吃了晚飯,馬上就睡覺天明了,在吃早飯的時候,公主想試著打聽巨人心臟的事兒了。她說:「昨天,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你的臉看上去很痛苦,你說你的心臟被人家偷走了……」

巨人笑了說:「我的心臟誰也偷不了。」

公主問:「藏在哪個安全的地方啦?」

又問:「啊!一定很遠吧!在哪兒呀?」

巨人回答說:「不遠。在這城門口有一塊花崗岩的神靈石,我的心臟就藏在那下面。」

早飯吃完後,巨人照老樣子,到外面去了。

海露寶洛馬上從暖爐裡出來,撣掉衣服上的灰,趕快去看那花崗岩的神靈石了。這石頭真像巨人所說的,是在城門的口子上。

海露寶洛將所有力氣都使出來,才把這塊大石頭推開,可是下面沒有巨人的心臟。

「啊!他是騙我們的,我們上當了。」

但海露寶洛沒有灰心失望,他到原野上,採來許多花柬,送給公主作禮物。

公主把海露寶洛送的花柬,就裝飾在那花崗石上面。到了晚上,海露寶洛還是藏在暖爐裡。巨人回來了,還是用鼻子「撲撲」聞著,說:「怎麼?有人味!」

公主說:「人是不可能到這兒來的。你的鼻了太過敏了。就是昨天的骨頭味道,明白嗎?」

巨人移動笨重的身體,慢慢地走近暖爐,往裡看了一看,暖爐裡很暗,所以很僥倖,他沒有看見海露寶洛。巨人說:「嗯,正像公主說的那樣,這裡留下很濃的骨頭味兒。可是,你為什麼要在那花崗石上面,放花束呢?」

公主故意說:「噢,您不知道,我是多麼喜歡您呀!」

公主故意用一種撒嬌的聲音,接著說:「聽您說,您的心臟放在那裡,所以,從現在起,我每天都要用花束,去把它裝飾起來。」

巨人聽了公主這番話,舒坦極了,說:「啊!我真高興!可是,說真的,我的心臟不在那石頭底下,其實是藏在第十三間房裡,一個銀寶箱裡。」

第二天早上,巨人出去以後,海露寶洛打開那房裡的銀寶箱,邊邊角角都找了,也找不見巨人的心臟。

「啊呀!又上當了!」

盡避這樣,海露寶洛還是不灰心,依舊去採花束,給公主做禮物。公主把那花柬做成一個花環,擺設在第十三間房子的銀寶箱上面。

到了夜裡,巨人回來了,他環視了城的四面、雖然他又說有人味道,但公主早就把話準備好了,她答道:「你可以到煙囪上去聞一聞,怎麼到現在還留著很濃的味道呢?……」

巨人顯出厭煩的樣兒,他不到暖爐邊上去看,也不到煙囪上面去聞,卻去看放著花環的銀寶箱。他問:「奇怪,那麼好看的花環是誰拿來的啊?」

公主假裝說:「你不知道,我多歡喜你啊!」

接著公主又裝得很體貼地說:「聽你說,那只箱子中放著您的心臟,所以,從現在起,我每天要在那裡放上一個花環。」

巨人很高興,感到胸口熱乎乎的,說:「你說得多好啊!你非常歡喜我,我是知道的。這樣吧!我告訴你我放心臟的真地方吧!在半夜閃著極光的時候,穿過九座山,在九座山的對面有個藍色的湖。湖裡面有個小島,島上有個教堂,教堂裡有個水池,水池裡有只野鴨,野鴨子肚裡有隻蛋,蛋裡藏著我的心臟。」

公主故意說:「啊!這麼遠的地方,那太遺憾了!……我想,那水他的周圍,要是用花束裝飾起來就好了,可是……」

這晚上,巨人很高興地笑著睡了。

第二天早晨,巨人出去以後,海露寶洛馬上做好到那兒去的準備。

他跟公主約好,跳上在森林裡等他的狼背,就向巨人藏心臟的地方趕去了。

他走呀,不停地走呀!不知走了多少天,終於克服了許多艱難,在深夜出極光的時候,越過了九座山。

在湖的岸邊,海露寶洛和狼下水游到了湖中心的小島,到了那教堂。

教堂裡是有個水池,小池裡是有一隻小小的白顏色的野鴨子,在那裡游來游去。王子剛想抓住野鴨子,野鴨子卻飛快地逃走了。它飛得比教堂還高,向天穹飛去了。

這時,一隻老鷹飛來了,對,是海露寶洛幫助過的老鷹。它朝著野鴨子飛去的方向,以極快的速度追逐過去。野鴨子受了驚,生下了鴨蛋,一落正掉到了湖水裡。

於是,又有一件想像不到的事發生了。這時,一條鰻魚從湖水中出現了,對的,是海露寶洛幫助過的那條鰻魚。鰻魚很快地潛入水底,馬上把蛋撈起來,送給岸邊的海露寶洛。

狼說了:「王子,你快把蛋剖開來吧!」

蛋被剖開了,眼看天空立時變得十分陰沉,遠處石山那個方向,響起了巨大的雷聲,大地也「咯達咯達」搖晃了。閃電般的火光接連亮了十二次。

「啊!這是巨人在燃燒,當電光消失的時候,巨人變成灰啦!」

聰穎的狼又說了,「你的哥哥們,還有新娘們,當然已都恢復原形了。王子,請趕快騎上我的背,我要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到石山那兒去。」

這樣,海露寶洛和狼像一陣風似的,越過九座山,到了原來的巨人城。

狼說得一點不錯,王子和公主們都恢復了人形。他們正在等著海露寶洛。

大家都很高興,很快活。特別是象茉莉花一樣美麗的小鮑主,十分興奮地和海露寶洛擁抱在一起。

於是,大家一齊動身回國。

老國王原以為孩子們都不在人世了,十分傷心。這時,看見七個王子都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七個新娘,分外高興。老國王說:「這樣幸運的事,世上少有。從今天起,要好好慶祝三天,快把教堂裡的大鐘敲起來吧!」

就這樣,七個王子和七個公主舉行了婚禮,並接連舉辦了好多天的盛大宴會。

這個國家的所有的人,都來到宴會上,快樂地談論這些事情。

直到現在,凡是去這個國家的人,還可以聽到人們在講這些故事。

洪紫千譯

《王子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