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門宴

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後,好大喜功的毛病越來越嚴重。公元前215 年,他派大將蒙恬率領30 萬軍隊去攻擊匈奴,奪取了黃河河套西北的34 個縣。第二年,又徵兵進攻南越,並派50 萬人前去駐守。同時,他又徵召了大量民夫修築長城。公元前212 年,秦始皇又派蒙恬率領民夫、士兵修築從九原到雲陽的大道,由於工程險峻,直到秦始皇死時還沒完工。此外,秦始皇還徵召了70 萬人修築首都咸陽的阿房宮,以及為他自己準備的陵墓。這些浩大的工程沉重地壓在老百姓的肩上,老百姓承受不起,心裡都開始怨恨秦始皇。

公元前210 年,秦始皇在出遊的路上病死。他的小兒子胡亥與大臣趙高、李斯等人密謀,篡改秦始皇的遺詔,殺掉了秦始皇的大兒子扶蘇和大將蒙恬,由胡亥繼承了皇帝的位置,史稱秦二世。

秦二世上台後,聽信趙高的話,用嚴酷的刑法治理國家,統治集團內部發生了嚴重的混亂,而老百姓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公元前209 年,陳勝、吳廣領導的農民起義爆發了。全國各地的老百姓紛紛響應,到處有人舉起義旗。其中有兩支起義軍隊伍逐漸壯大起來,一支是沛縣人劉邦領導的,一支是宿遷人項羽領導的。

公元前208 年,陳勝兵敗被殺,起義軍出現群龍無首的狀況。項羽的叔父項梁,便召集各地的起義軍首領,在山東薛地開會。劉邦也參加了這次聚會。有一位70 歲的老人范增,平時很喜歡研究奇謀巧計,這時也來到會上,對項梁說:「當初秦國滅了『山東六國』,其中楚國是最無辜的。楚懷王因為受騙到了秦國,便被扣留在秦國不能回自己的祖國,所以楚國的居民到現在還很懷念楚懷王。當時就有人說,『楚國哪怕只剩下三家人,滅亡秦國的必定是楚國人!』陳勝起義後,不立楚國君王的後代為王,而自立為王,所以得不到擁護,以至戰死。你現在剛剛起義,楚國的將士就紛紛響應,是因為你的祖先是楚國的大將呀。大家都希望你能立楚懷王的後人為王,以興復楚國。」

項梁認為范增的話很有道理,就找到了楚懷王的孫子,名叫心,將他立為楚懷王,以順應老百姓的願望。

楚懷王同各位義軍首領約定,將來哪一個首先攻入關中,佔領咸陽,哪一個就可以稱王。

不久項梁戰死,項羽便代替叔父成為這支軍隊的領袖。這時秦國的大將章邯率領秦軍進攻起義軍,同項羽的軍隊發生激戰。項羽在渡河接近前線時,便把船底都砸破,把飯鍋都打碎,「破釜沉舟」,以此表示要同敵人決一死戰,不留退路。結果項羽軍九戰九勝,殺了秦將蘇角,活捉了秦將王離。這一戰使項羽的威望倍增,各路起義軍都情願接受項羽的領導,項羽當了「諸侯上將軍」,成為各路起義軍的統帥。

秦國大將章邯在前線作戰,可是在朝廷中,卻受到了趙高的猜忌,使他進退兩難。在朋友的勸說下,章邯終於同項羽簽訂了投降的協議,率領秦軍主力20 余萬人一起投降了起義軍。

可是,投降的秦軍士兵軍心卻不穩定,很多人怕被起義軍帶到遠離故鄉的東方去,也有人怕秦二世危害自己的親屬。項羽擔心這些士兵影響自己的軍事行動,便趁夜間發動突然襲擊,把這20 萬投降了的秦軍士兵全都殺死了!

就在項羽與秦軍主力艱苦作戰的同時,劉邦已率軍隊逼近了秦國的首都咸陽,很快攻克了武關。秦軍又在嶢關集結兵力。抵擋劉邦的進攻。劉邦本打算硬攻,謀士張良對劉邦說:「秦軍還有戰鬥力,不可草率進攻。聽說秦軍守將是屠夫的兒子,可以用重金去收買他。請你派人在周圍山上多豎旗幟,使他認為我們的軍隊很多;另外再派能言善辯的酈食其帶著財寶去收買他。」

劉邦依張良的建議做了。秦將果然動了心,情願和劉邦聯合起來,一起向秦國首都咸陽進攻。劉邦非常高興,準備同意秦將的要求。張良又勸劉邦說:「現在只是秦將想叛變秦國,士兵不一定都聽他的號令。如果士兵不聽他的號令,事情反而麻煩了。不如乘秦將打算投降、秦軍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攻打他們。

一定可以取勝。」劉邦又接受了張良的建議,向秦軍發動突然襲擊,奏軍果然大敗。劉邦乘勝一直追到了咸陽城下。

這樣,劉邦就在各路起義軍中最先到達了咸陽城外的霸上。

秦二世胡亥已被趙高殺死,繼位的是他的侄兒子嬰。秦王子嬰見大勢已去,便乘著白色的車子,駕著白色的馬,用繩子繫在脖子上,帶著皇帝的玉璽符節,來向劉邦投降。劉邦沒有殺子嬰,交給部下看管起來。

劉邦進入咸陽,看到秦王朝豪華富麗的宮殿,很想住進去。張良和大將樊噲都勸劉邦不要住在秦朝皇宮中。劉邦也同意了,把秦宮中的珍貴寶物、財產都加上封條,然後仍回到霸上駐地。他把關中各縣的鄉民代表召來,對他們說:「我同各路諸侯有約定,誰先進入關中,就可以做關中王。現在我應當做關中王了。

秦朝用嚴酷的法律統治,老百姓都受了很多苦。我只同大家約法三章:殺人的人,要處死;傷人的人,要抵罪;偷盜者也要抵罪。此外一切舊法全部廢除。我軍駐在霸上,就是要等各路諸侯到來,大家一起訂個條約,以求安定百姓。」秦國的老百姓都很高興,紛紛帶著牛羊酒食,獻給劉邦的軍隊。

劉邦還不肯接受。秦國的老百姓更加高興,都盼望劉邦做關中王。

這時有人就勸劉邦:「秦國這一片土地非常富裕,財富是天下的十倍,地形又非常有利。現在聽說秦國大將章邯已投降項羽,項羽封他做雍王,分給他的就是關中這一塊土地。章邯如果來做關中王,你就做不成關中王了。

你應該早作打算,趕快派兵把守住函谷關,不許各路諸侯軍進入,並且讓你的部隊作好戰鬥部署,抓緊招兵買馬,以抵禦各路起義軍。」

劉邦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就派兵去守住了函谷關。

到了這年的11 月份,項羽果然率領各路諸侯軍隊向西進發,要進函谷關,可是函谷關卻被劉邦派來的軍隊封鎖了。項羽聽說劉邦已搶先一步平定了關中,大為惱火,當即派人攻破了函谷關。

劉邦手下的左司馬曹無傷,見項羽勢力大,便悄悄派人向項羽告密說:「劉邦已打算在關中稱王,並且讓秦王子嬰擔任宰相,秦王宮中的金銀財寶,都已被劉邦據為己有。」他想以背叛劉邦為代價,獲取項羽的好感,求項羽封他一個好官職。

項羽聽了曹無傷的密報,更加慣怒,下令說:「明天一早,讓士兵飽餐一頓,然後去消滅劉邦的軍隊!」

這時,項羽軍隊有40 萬人,駐紮在新豐的鴻門。劉邦只有10 萬軍隊,駐紮在霸上。項羽的謀士范增對項羽說:「劉邦過去是個愛財如命、生活腐化的人,現在進入咸陽,卻什麼好東西都沒拿,看來他的志向不小啊!你要趕緊把他消滅掉!」這句話,更堅定了項羽消滅劉邦的決心。

劉邦和他10萬軍隊,都面臨著滅亡的危險,而劉邦自己還沒有覺察。

幸虧項羽的另一個叔父項伯,早年同張良是好朋友。項伯為朋友的命運擔心,便連夜騎快馬飛馳到劉邦軍中,私下裡拜會張良,把項羽明早就要攻擊劉邦軍的計劃,洩露給了張良,並要張良立刻隨他離開劉邦的大營。項伯對張良說:「你可不要白白同他們一起被殺啊!」

張良說:「我在危險的時候背著劉邦逃走,是不夠朋友義氣的。我不能不報告劉邦。」

項伯只好答應了。

張良立刻去見劉邦,批評他不該聽信別人目光短淺的話,派兵封鎖函谷關。劉邦也知道自己的軍隊不是項羽的對手,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張良讓他自己去向項伯求情,說自己決不敢背叛項羽。

劉邦見了項伯,用對兄長的禮節對待他,親自舉杯為項伯敬酒;並且與項伯約定,讓他們的兒女結為婚姻。劉邦對項伯說:「我入關以後,什麼好東西都不敢動,登記造冊,貼上封條。就是等項羽來接收。派士兵守住函谷關,是怕有別的盜匪乘機混進來。我在這裡日夜都在盼望項將軍到來,怎麼會反叛呢?請你千萬向項羽說明我的心意。」

項伯答應代劉邦向項羽做解釋,並且叮囑他說:「你明早。定要親自來向項王謝罪!」

劉邦答應了。項伯又連夜趕回項羽軍中,把劉邦的話,詳細地轉達給項羽,並且說:「如果不是劉邦先消滅關中的秦軍。你又怎麼能這樣順利地直達咸陽呢?現在劉邦有破秦的大功,而我們出兵攻擊他,這就不義了。倒不如好好地對待劉邦。」

項羽覺得項伯講的也有道理,便點頭稱是。

第二天一早,劉邦只帶了一百來個隨從,從霸上來到鴻門,向項羽謝罪,說:「 我和將軍,合力攻秦。我也沒想到能夠首先攻入關中消滅秦國。現在我們在這裡見面,卻因為小人的挑撥,產生了一些誤會。」

項羽馬上說:「這都是你的左司馬曹無傷說的,不然怎麼會弄到這個地步呢!」

當時,項羽留下劉邦,設酒宴招待他。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鴻門宴。劉邦孤身進入項羽軍中,雖然說項羽表示諒解他,但他的處境仍然十分危險,因為項羽的謀士范增一心想殺掉劉邦,為項羽除掉這個厲害的對手。

劉邦在鴻門宴上,時刻面臨著殺身之禍!

在酒宴上,項羽和項伯坐在西面,范增坐在北面,劉邦坐在南面,張良坐在東面。范增一再暗示項羽殺掉劉邦,項羽卻一直默不作聲,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范增見情況不對,便起身走出宴會營帳,找到了勇士項莊,對他說:「項羽為人心腸太軟,不忠心親自下手殺劉邦。你進營帳去,先向劉邦敬酒;然後就要求在席間舞劍,為他們助興;在舞劍時找機會殺掉劉邦。如果今天殺不了劉邦,將來你們都會成為他的俘虜!」

項莊於是走進營帳中,向劉邦敬酒,然後,項莊說:「大王和貴客飲酒,軍中沒有什麼可以供娛樂的,請准許我舞劍,來招待貴客。」

項羽說:「好!」

項莊於是拔劍起舞。項伯很快看出項莊的企圖,便也拔出劍來,與項莊對舞。在二人舞劍的時候,項伯經常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劉邦,使項莊沒有機會刺殺劉邦。

張良見情況十分危急,也急忙起身出帳,到軍營門口,找到了大將樊噲。

樊噲問張良:「事情怎麼樣了?」張良說:「十分緊急!現在項莊拔劍起舞,但是他的用心是想刺殺劉邦!」

樊噲說:「這可太緊急了!我進去,與劉邦同生共死!」他帶了寶劍,持著盾牌,闖進了軍營大門。守衛的項羽軍士用武器攔阻他,他用盾片護著身體,向衛兵衝去,把衛兵撞倒在地,自己就進入了營帳。樊噲分開營帳門,臉向兩邊站著。瞪圓眼睛,怒視著項羽,頭髮都一根根豎了起來,眼角都睜裂了。

項羽見了大吃一驚,按住劍,大聲問:「來客是什麼人?」

張良說:「這是劉邦的隨身護衛,叫樊噲。」

項羽說:「真是壯士啊!賞他一碗酒。」

手下的人送過去一碗酒。樊噲拜謝之後,站起身來,一飲而盡。

項羽說:「賞給他一隻豬蹄!」

左右送過去整整一條豬腿。樊噲把盾覆在地上,拔出劍來切開豬腿,狼吞虎嚥。項羽看著這副情景,大為讚賞,說:「真是壯士啊!你還能再喝酒嗎?」

樊噲大聲說:「我,連死都不怕,一碗酒還有什麼可推托的呢!因為秦王殘暴狠毒,心腸像虎狼一樣,殺人如麻,用刑最重,天下人苦痛不堪,所以都起來反秦。楚懷王同各位將領有一個約定,先打破秦國攻入咸陽為王!

現在沛公劉邦先打破了秦國的防線,進入咸陽,封閉了秦王的宮室,駐軍在郊外的霸上,專等大王來接管。現在大王不僅不說一句好話,反而聽信小人挑撥,還要害沛公。這實在是不講道理啊。」

項羽聽了樊噲這一通教訓,不知是害怕樊噲的勇武,還是內心確實感到慚愧,竟沒有應答,只對樊噲說:「請坐下。」

樊噲於是在張良身邊坐了下來。

酒宴雖然表面上還在舉行,但氣氛卻比樊噲進來前更加緊張,現在不但劉邦,連項羽也都感到危機四伏!大家都在默默地盤算,這場宴會將怎樣結束。

這時,劉邦站起身來,說要出去小便,便向營帳外走去。他暗中向樊噲做了個手勢,樊噲馬上跟了出來,緊緊地守護著劉邦。

張良也不聲不響地走出了營帳。

項羽見客人都離席了,便讓陳平去請劉邦再進來喝酒。

劉邦和樊噲商量說:「現在這種形勢,我應該趕快離開。但是我出來時,沒有向項羽告辭,這是有失禮貌的,怎麼辦呢?」

樊噲果斷地說:「做大事的時候,不必太顧慮小的細節。現在人家是刀和砧板,我們成了魚和肉,正是任人宰割的危險關頭,還講什麼告辭不告辭!」 於是劉邦決定脫身逃走,而讓張良留下來向項羽道謝、告辭,張良問劉邦有沒有帶禮物來,劉邦說:「我帶來一對白玉壁,想獻給項羽,一雙玉鬥,想送給范增。但是宴會上氣氛一直不好,我不敢隨便拿出來,你幫我獻給他們吧!」

劉邦大軍所在的霸上,離鴻門40里,但從小路走只有20里。劉邦把帶來的車馬隨從都留在項羽的軍營門口,只同樊噲等幾個人悄悄地騎馬從小路逃離了鴻門。

過了一會兒,張良估計劉邦可以到達霸上,項羽已無法追上劉邦了,這才回到宴會的營帳中,向項羽賠禮說:「劉邦酒喝多了,醉得很厲害,所以不能親自向大王告辭,他讓我把這一雙白玉壁,獻給大王;一雙玉鬥,獻給范增大將軍!」

項羽問:「劉邦現在在哪裡?」

張良說:「劉邦聽說大王有責備他的意思,很是害怕,故而先回去了。

這會兒大概已經到軍營中了吧!」

項羽沒有再說什麼,接受了玉壁,放在桌子上。范增接過玉鬥,扔在地上,用劍把它擊得粉碎!他又氣又恨,歎息說:「唉,你們這些沒有見識的年輕人,真沒法同你們共商大事!將來奪取項王天下的人,一定是劉邦了!

我們這些人,將來都是劉邦的俘虜啊!」

劉邦回到軍中,立刻殺了曹無傷。

後來,劉邦經過五年的征戰,終於打敗了項羽,統一了中國,建立了漢王朝,他就是史書上經常提到的漢高祖。

(薛兵)

《災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