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翡翠壺

1,巫壺傳說

陳州有個鐵匠叫徐鐵崖,這年他突染重病,兒子徐小茂請來郎中後,郎中搖頭說徐先生病入心肺,他已無能為力了。

徐鐵崖自知生命將盡,送走郎中後把兒子叫到床前,拿手指向床頭,顫巍巍地說:「酒罈下有個木匣,把它取出來。」

徐小茂很納悶,他長到30歲,還是第一次聽說酒罈下面藏有東西。他疑惑著拿來一把鐵鏟,移開酒罈,開始挖掘起來。挖了一會兒,徐小茂就愣住了,只見一塊紅布從土裡露了出來!他忙俯下身子,把紅布包著的東西抱到了老父面前。

徐鐵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霎時,一束綠光散發開來。徐小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竟是一把玲瓏剔透的翡翠壺!只見壺身通體瑩潤碧綠,兩條青龍相互盤繞於壺身的碧海藍天間,精緻的壺把鑲嵌著粒粒南洋珠,壺嘴更是巧奪天工地製成了龍頭形狀。

徐鐵崖看出了徐小茂的疑惑,他說:「你還記不記得爹給你講過的『巫壺』傳說?」徐小茂一驚,問道:「難道這就是那把被傳言葬送大明江山的『巫壺』?」徐鐵崖鄭重地點點頭。

30年前的一天,幾個滿族使者送來一把精美的翡翠壺獻給崇禎皇帝,祈願兩方世代友好,永無戰亂。崇禎皇帝見此壺如獲至寶,整日在手中把玩,愛不釋手。某天,崇禎皇帝在御花園遊玩,身邊陪同的相士袁天術突然站出來大叫一聲:「不好!」崇禎見他面露驚愕之色,便問其中緣由。袁天術言道:「清部落有一種詭異的巫術,叫『惡咒術』。巫師口唸咒語,畫符在翡翠器皿上,得到器皿的人會厄運連連,3年內必死無疑!只有將壺打破或不露於世,才能破除惡咒術!此壺看似精美絕倫,其色卻甚是詭異,定是被施了巫術!」

崇禎聽後勃然大怒,如此精美的寶貝卻被說成「巫壺」,袁天術這不是明擺著詛咒自己嗎?一氣之下,崇禎皇帝甩袖而去。

豈料,3年內,崇禎皇帝無奈吊死在煤山!

徐鐵崖原是明朝宮廷造辦處的玉石匠,明朝滅亡,翡翠壺幾經輾轉到了他的手中。後來他隱姓埋名學做了鐵匠,雖然「巫壺」被傳得邪乎其邪,但徐鐵崖對它愛惜至極,不忍將它打碎,為了不受巫壺的詛咒,便將壺深埋於地下,近30年沒暴露於世。如今道出壺的秘密,他是想臨終前看到壺被打破,免生後患。

徐鐵崖執意讓徐小茂將壺打破,見老父態度堅決,徐小茂就把壺拿了出去。「啪」地一聲脆響過後,忽聞房中傳來老父的一聲怪叫,徐小茂急忙跑進房間,這時徐鐵崖頭一歪,便斷氣了!

2,殺身之禍

徐鐵崖突然死亡,徐小茂驚得後脊一涼,心說:「莫非這是巫壺作怪?」

幾天後,徐小茂從酒罈下面再次搬出了木匣,他拿出翡翠壺仔細琢磨,這壺難道真的被施了巫術?它如此精美,肯定價值連城!那日徐小茂打破的是一隻掉瓷的老碗。

聯想到崇禎的命運再加上老父的突然辭世,徐小茂心裡總是戰戰兢兢的。這天他想出一個主意,不如把它賣掉換成錢。

徐小茂把壺包好藏進袖子,逕直去了一家名叫「青玉軒」的玉器店。這家玉器店的老闆叫曹州,是陳州知府曹洪的侄子。店員阿三招呼著徐小茂:「請問您是來買壺嗎?」徐小茂若有所思地搖著頭,店裡的翡翠壺雖然個個堪稱精品,但跟自己的翡翠壺相比,還是有著天壤之別。徐小茂慢吞吞地請出自己的壺,得意的往阿三眼前一遞,阿三的眼珠刷的一下就亮了。

「看看我這把壺怎麼樣?價錢如果公道,就賣給你們!」阿三賞壺無數,如此精美的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1500兩怎麼樣?」徐小茂一怔,其實他對玉器和翡翠類的物件價值毫不知曉,陡然聽到這個價格,心裡高興的一顫。他故意瞪大眼珠說:「1500兩就想買我的壺?實話說吧,少了3000兩不賣!」

阿三猶豫一下,說:「我去叫老闆來跟你談一下價錢。」徐小茂暗暗得意,他知道這壺越扛著越值錢。一會兒後,從裡屋走出一個滿嘴胡茬的漢子,他就是老闆曹州。

曹州操著一副粗嗓門問:「是你要賣壺啊?」徐小茂點頭說:「是。」曹州把弄著翡翠壺說:「這壺嘛還算是個上乘貨色,但也就值2000兩銀子,你賣不賣?」

徐小茂明白曹州的心思,暫時不賣給他,過段時間他定會恭恭敬敬的找上門來的,到那時價格也就更高了。徐小茂把壺一下拿回手中,搖搖頭說聲不賣,便走出了「青玉軒」。

回去的路上,徐小茂笑盈盈地路過一個卦攤,「砰」一聲,他的頭和掛著八卦圖的木柱碰個正著。徐小茂疼得哎呦一聲,猛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滿面白鬚老卦師搖著鈴正招呼著過往的人。徐小茂一聽,老卦師好大的口氣:「紋銀百兩測一卦,知天命壽數,測吉凶禍福,卦若不准,賠卦資百倍!」

聞聽此言,徐小茂立刻來了興趣,他上前問道:「若卦不准,果真賠卦資百倍?」老卦師呵呵笑道:「當然!」

「那就請您給我算上一卦吧,看我今天有何喜事啊?」徐小茂笑問道。

話一出口,老卦師便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徐小茂問:「先生如何這般表情?」老卦師問徐小茂果真要算?徐小茂點頭說:「是!」老卦師一捋鬍須,說:「你印堂發黑,刀紋驟現,今晚定有殺身之禍!」徐小茂聽後頭皮一炸,吼道:「你們這些江湖術士騙錢就騙錢,幹嘛胡言咒我?」

老卦師見他不信,斷言說:「你若不信,今天我不收你卦資。切記,晚上你必須睡在床下,有何動靜也不能出來,床上放上草人,用被子遮掩全身,到時自見分曉!」

見老卦師一臉認真,徐小茂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到家中,他紮了一個草人,按照老卦師所說,把它用被子遮掩住。徐小茂心裡打著鼓,難道自己真有殺身之禍?

晚上徐小茂躲在床下,始終不敢睡。子時的鑼聲響完,徐小茂漸漸有了睡意,但他使勁撐著眼睛不睡。漸漸地丑時的鑼聲又敲響了,徐小茂心裡不由得暗罵:「這老術士真是可惡,竟然騙我!餅兩個時辰天就亮了,誰會丑時後殺人?」這時,徐小茂感到小骯有些鼓脹,就在他想爬出去小解時,門閂突然「嗒」的一響!徐小茂一驚,忙縮回身子顫抖起來……

房門被撥開了,一個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悄聲走了進來,刀光寒氣逼人,駭人肝膽,徐小茂哆哆嗦嗦摀住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黑衣人走到床前,撩開帳簾,揮刀便是一通亂砍!

砍完之後,黑衣人打著火鐮,點亮了帶來的蠟燭。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起什麼東西。徐小茂暗叫一聲不好,翡翠壺被黑衣人從櫃子裡翻了出來。這時黑衣人嘿嘿一笑,拿著翡翠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間。

3,壺破身死

直到天明,徐小茂才戰戰兢兢地從床下爬出來。他唏噓一聲,萬幸遇到了那個老卦師,否則,自己昨晚就見閻王了。同時,徐小茂額頭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巫壺」傳說,所言不虛啊!

徐小茂化妝後去了老卦師那裡。他把老卦師請到一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激動地說:「多謝老先生救命之恩!」老卦師扶起徐小茂後,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徐小茂考慮說沒得罪過什麼人,可這時他忽然想到曾把翡翠壺拿給「青玉軒」老闆曹州的這件事。聽後,老卦師微微一笑,說:「肯定就是他派的人。」

曹州依仗叔父是陳州知府,欺行霸市,得罪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殺個小人物、得一把精品翡翠壺的「美事」他怎會不干呢?

徐小茂說出了「巫壺」的故事,老卦師聽完搖頭一笑,沒有答話。

這夜,街上人聲鼎沸,徐小茂一個骨碌爬起來,從窗子向外望去,只見外面火光連連,攢動不止。徐小茂不禁一怔,肯定是黃豹子下山了。黃豹子是陳州牙山的土匪頭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山來掠奪商民的財物,此人心狠手辣,不順從他的人都難免一死。徐小茂縮在床下,祈禱黃豹子能繞過自家,可這時房門隨著一聲巨響,被踹翻了。一個土匪闖了進來,一通搜索後毫無所獲。就要離開時,土匪好像發現床下有動靜,他悄悄走向床前,一伸手就把徐小茂拽了出來。

土匪問他值錢的東西藏在哪了?徐小茂嚇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地說自家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唯一一把值3000兩的翡翠壺還被人偷走了。聽到這話,土匪哈哈大笑道:「就你能有價值3000兩的翡翠壺?」說完,土匪「啪啪」賞了徐小茂兩個響亮的耳光就走了。

戰戰兢兢過去一夜,徐小茂謝天謝地逃過一劫。他走在街上,突然有一大隊人馬疾馳而來,為首的是陳州知府曹洪。徐小茂猜想,知府一定是來調查昨晚土匪搶劫的事,他跟在後面想看看熱鬧。曹洪等人直奔「青玉軒」玉器店,徐小茂觀望著。曹洪剛走進店門,鼻青臉腫的阿三便跑了上去。

徐小茂豎著耳朵仔細聽著,阿三說:「昨晚,黃豹子等土匪二話不說就把我打翻在地,然後便開始哄搶店內的玉器和翡翠,就在他們要搶奪那把翡翠壺時,老闆心疼之下便跟他們廝打起來,最後,黃豹子一刀砍下了他的人頭……」

「什麼翡翠壺?」曹洪問道。阿三指向地上的曹州,徐小茂側目一望,驚住了,只見自己的那把翡翠壺牢牢地攥在曹州的手裡,不過壺嘴和壺蓋已經四分五裂地散落了一地。

「巫壺!得巫壺者必死啊!」徐小茂驚駭道。這時,他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竟是老卦師。

徐小茂和老卦師走到一邊,徐小茂說:「真讓先生猜對了,我的壺真是被曹州偷去的!巫壺真是把害人壺啊!」

老卦師呵呵一笑,「『巫壺』的故事只是個慌言,其實,我就是那個編造故事的袁天術!」

老卦師言道:多年前滿族部落每年都要進貢朝廷,看似俯首稱臣,其實心懷鬼胎,奪下大明江山的想法已經蓄謀良久。忠臣提出建議,早日除去心患,可昏庸的崇禎皇帝只聽信奸臣「天下太平」的鬼話。那日,袁天術見崇禎皇帝專心把玩翡翠壺,絲毫聽不進大臣們對邊疆問題的奏報,他心生一計,便說出了「巫壺」的故事,目的就是借壺的「詛咒」來激怒崇禎,發兵北上……

徐小茂聽後大吃一驚。可他卻想不透,既然翡翠壺不是巫壺,那麼為什麼得到它的人無一不遇難身死呢?

袁天術唏噓一聲,明朝氣數已近,國破家亡,君死不奇。你父年邁病重,去世難免。至於曹州的死,不過「貪慾」所致罷了。說完,袁天術漸行漸遠,搖鈴響完後,徐小茂聽道這麼幾句話:人間無巫壺,壽數由天注,如若身先死,只因貪慾蠱……

《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