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拜師

北宋年間,在河南洛陽地區的崇山峻嶺中,有個遠近聞名的聚家鎮。為何叫這麼個名字?聽我從頭拉起。相傳此鎮在隋末唐初,因天下大亂,有的人因殺人,有的人因生活困難、有的人為避戰亂,逃到這叢山之中彙集居住在這裡。到宋朝已聚居一千餘戶,人們沒法只按姓氏命名村名,只好按它的形成經過命名為聚家鎮了。一千餘戶人家不下六十個姓。在叢山中也就自然形成交易場所,山裡的山貨在此交易,便成了大集。聚家鎮雖說是逢三、八、五、十是集,但也往往天天都有來買賣東西的。逢集更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話說鎮中有個姓薛的開了個藥店,掌櫃的叫薛仁義,過得殷實,祖籍山東聊城,其父薛立鵬,武舉出身,在邊關屢立戰功,後被陷害,全家被抄,仁義逃到聚家鎮落戶開了個藥店。

薛仁義有一子名薛永,身高八尺,黑裡透紅的圓臉上生著一雙刷子眉,嵌著一對環眼,嘴大唇厚,長著像荷葉般高寬的兩隻耳朵,聲洪似鐘,虎背熊腰,肩如同兩座山峰,胳膊好似木檁條般粗細,膂力過人。薛永自小就是個孩子頭,好打架鬥毆。在他十二歲那年,有一次正在鎮外領著夥伴們玩耍,忽聽鎮內大呼:"快快躲開別讓它撞著。"只見鎮內大人,一個個亂跑,和他一起玩耍的孩子們,嚇得一個個嚎叫亂喊:"快跑呀!"只見從鎮內竄出一頭高大公牛,"哞哞"叫著向鎮頭飛奔而來。薛永並不驚慌,站立路中,雙眼瞪著奔來的大牛。

那牛見有人擋攔,頭一低向薛永抵來。他身向右一閃,飛起右腳向牛踢去。那牛"哞"地一聲如牆倒一般歪到路邊,半天沒有起來。薛永笑了笑向前一步,抓住牛角將它拽起。那公牛渾身打顫不停像篩糠一般,引起同伴和大人們一陣叫好。人們都知道十二歲的薛永力大勝牛,此事不翼而飛,在四鄉八村傳揚開了。從此。父母反而擔起心來,怕他長大成人招惹是非,常勸他:"永兒呀,別習武了讀書去吧,知書達理不遭橫禍,你爺爺還不是有武給朝廷賣命立功,讓奸臣陷害被屈殺身亡,落了個滿門抄斬,咱才逃此地避難嗎?"

他頭一歪:"習武過癮,讀書頭疼,爺爺的仇我定要報。當今社會,不習武被人欺負。"他的父母後來也不再勸說了,說他也不聽。

在他十八歲那年,父母雙雙因病而逝。他發過喪,讓別人經營藥店,自個兒卻在鎮內立起武場,教起徒弟來了。鎮裡一夥青年都甘願拜他為師。他在方圓山區幾十里成了一霸,凡做買賣來此趕集的,都得給他交些錢,不然的話,非砸你的攤子不行。尤其對外鄉人,更是欺負得厲害,但有一條,如果其他人不經他允許亂收錢款,他非揍你不可,就連官府也不敢來此收稅。對打拳賣藝,玩猴唱戲的,來聚家鎮不先拜訪他,送上禮,就別想開場,否則他會帶著徒弟們砸了你的攤,把你趕出鎮。

這年秋天的八月初五,聚家鎮逢大集。八月的山貨土特產特別多,經商的山外客人比以往多得多,人山人海,擁擁擠擠,只聽鎮內鑼鼓震天響,喊好聲不絕於耳,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只見一老漢和兩個女子在打拳賣藝。老漢七旬開外,鶴髮童顏身材魁梧,擂鼓助威。兩個俊美、身材瘦小的女子各持雙劍比武。

只見銀劍飛舞,寒光閃閃,風聲呼呼。看得人們眼花繚亂,叫好聲此起彼伏。不少人向裡扔錢。正在歡聲笑語,熱熱鬧鬧的時候,薛永怒氣沖沖領著他的徒弟們,衝開觀眾圈,直闖進去,奔向老漢,邊走邊喊:"老東西,你好大的膽子,知道不知道聚家鎮有個薛大爺啊?我看你有眼不識泰山,吃了豹子膽,竟敢不把你薛爺爺放在眼裡。"奔到老漢跟前,舉拳就打:"我讓你知道薛爺爺的厲害!"話到拳到,重重一拳打在老漢胸口上。他認為這一拳就會把老漢擊倒。誰知老漢紋絲沒動,依然穩而擂鼓,像沒事兒一樣。老漢既沒惱怒,也不言語,將鼓錘放到鼓上,面帶微笑望著薛永。薛永見此氣壞了,一伸腳來了個掃堂腿,想把老漢掃倒,不曾料想他的腿好似踢到一塊巨石柱上,疼得他擠眼咧嘴咬牙,眼冒金花,汗水好似細泉般湧出。薛永在這麼多圍觀者面前丟了臉,羞得無地自容,二話沒說,一瘸一拐地逃走了。老漢見薛永憤憤離去,對觀眾說:"我們混窮,謝謝諸位相幫,下集還在此扎場。"

再說薛永弄了個癩蛤蟆餅門坎——躐腚栽臉,又氣又恨回到家裡,決意要報這當眾出醜之仇,立即派了一名得力弟子並交待要這麼這麼辦。天剛黑弟子回來稟道:"遵師父之命,我跟蹤他們三人,見他們進山內人了觀音廟大殿,怎麼辦?"

薛永說:"沒有事了,下集他還要來,要讓他好看就是了。"薛永說後就睡覺去了。

二更天後,薛永手提鋼刀,乘月光朝山上奔去;來到觀音廟院牆外,伏牆細聽,院內無有動靜;隨即躍上牆頭,輕輕落到院內,躡手躡腳來到正殿窗下。向四外觀察一番,靜心細聽,殿裡傳出忽高忽低均勻的鼾聲。略停,他慢慢推開一扇門,一步一步輕輕向裡挪動,順著鼾聲找到酣睡賣藝的老漢,老漢翻了個身又睡著了。薛永提了提神,仔仔細細觀察老漢一陣子,將鋼刀舉起,但未立即劈下,又收了回來。咬了咬牙,再次將鋼刀舉起,望著酣睡的老漢並未劈下,又收了回來。他想退出大殿,一想白天丟醜之辱,又轉了回來。這次鋼刀高高舉起,牙一咬對準老漢脖子砍了下去。他心想這鋼刀加上他那千鈞之力,老漢定要身首分離。不料想,鋼刀好像砍到巨石上一般,"彭"地一聲被彈得老高,震得他兩臂發麻,老漢照樣鼾聲不止。薛永吃驚不小,但又一想,我不信到底是你脖子硬,還是我的鋼刀利。於是他咬了咬牙,雙手舉刀又狠狠地砍了下去,又被彈得老高,這次不光雙臂發麻,而且連雙膀都被震木了。老漢才翻了翻身,嘟嘟囔囔地說:"誰給我開玩笑啊,驚了我的美夢,還不快快滾開!"

薛永聽此,嚇得一哆嗦,打了個寒顫,汗"唰"一下如細泉般猛湧出來。心想這老漢真是奇功活神仙下凡,世間少有,這下我完了,必死無疑。轉而一想,大人有大量,我想拜師無有名人,他不就是武林高手,絕藝奇功嗎?我現在不拜師還待何時?將鋼刀一扔,雙膝撲通跪倒,叩頭不止,"老人家,我薛永有罪,有眼不識泰山,請您老饒恕。我甘願拜您為師,改邪歸正,學好本領報效社稷和黎民百姓,除惡揚善。"老漢說:"不打不相識,我是個闖蕩江湖賣藝的,有何武藝敢收你為徒呢?我怎能為人師呢?你還是另求高手,快快走吧!"

薛永說:"我是井裡蛤蟆沒見過多大天,不學無術,目光短淺,在聚家鎮稱王稱霸。今能遇您老,是上天有眼,我就算一條狗,願隨師走遍天下,四海為家,生死不離恩師。您老若不收我,我不再在世間活了,立死您老面前。"說著掄刀就要自刎。老漢見他一片誠心,憨厚忠勇,仁義豪爽,勇猛心直,將來必成大器,又確有拜師誠意,忙奪下他的鋼刀說:"我可是個無家可歸之人。"

薛永跪趴下磕頭道:"先在我家存身,收徒傳藝,您老生我養,死我披麻戴孝送葬,和我親生父親一樣對待。然後徒兒遵師命,效忠國家,報效黎民。"老漢點點頭道:"我收下你這個徒兒,要記住:忠與義,擇明主而投。"

天亮後,薛永領著老師和兩個女子朝聚家鎮走去。

這老漢是誰?不是別人,正是周侗的胞弟周興,他遵周侗所示,耍拳賣藝遍訪天下英雄豪傑,以報國抗敵。他們走了一處又一處,在就聽人談到薛永稱霸聚家鎮,來聚家鎮故意不去會他,看薛永如何對待他們。如若他不可救藥就將薛永除掉;若有悔改就收他為徒。定能將他培養為國家棟樑之才,一個抗外敵雪國恥,精忠報國,以圖大業的英雄。周興白天在集上這麼一鬧,斷定薛永晚上定會到觀音廟進行報復。因此薛永當晚二更天後人寺他早已聽到,故裝睡熟,看薛永想幹什麼。一看薛永要下毒手,立即用上他的絕藝神功,運足氣刀槍不會人,以此征服薛永。又見薛永誠心拜師,才答應收他為徒。

周興在聚家鎮一住三年,見薛永確實忠厚,便精心傳授給他絕技,加上薛永好學又不怕吃苦,武藝長進很快,三年時間已學成武精藝絕。周興十分喜愛薛永,便將長孫女周芹許他為妻。完婚三月後,周興對薛永夫婦說:"我年邁,要歸陝西故里,望你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在聚家鎮廣交天下豪傑、武林高手,以便將來報效國家,除惡揚善,做一個真正的英雄好漢,名垂千古。我的話千萬要銘記在心,若能這樣,我日後將會含笑於九泉了。"說後帶二孫女兒返回故里。

薛永夫婦哭著送別周興,告別妹妹,在聚家鎮以開店為業,廣交天下豪傑,教授弟子,一時威名大振。他常對弟子們說:"要做有用之人,就要忠勇仁義,為民造福;要真正成為英雄,必須有為民除害的勇氣,剷除世間不平的本事,練功先練人。"從此一些弟子願跟他赴湯蹈火。有一次,洛陽貪官到聚家鎮作威作福,搜刮民財,無惡不作,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薛永夫婦一怒之下,殺了貪官和數十名官兵,為民除了害,從而再也不能在聚家鎮居住了,只得浪跡江湖,最後投奔了水泊梁山。有民謠讚道:

薛永稱霸聚家鎮,周興收徒嚴教訓。

《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