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主的計謀(外一篇)

財主的計謀

從前有個胡財主,雖然家財萬貫,卻為人吝嗇刻薄,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老工頭為了給長工討要幾個工錢,就與胡財主爭吵起來。老工頭忍無可忍,要拖他去衙門評理,沒想到胡財主叫來打手把老工頭毒打一頓。此後,老工頭就一病不起,因無錢看病,不久就撒手西去。長工們個個怒不可遏,都要與胡財主拚命。但轉而一想,家中的老婆孩子還等著餬口呢!於是只好把怒火埋在心裡,忍氣吞聲下地幹活。

老工頭去世後,長工們幹活猶如一盤散沙。胡財主就開始發愁:該讓誰來擔任工頭,自己才能高枕無憂呢?胡財主平時對長工作威作福,根本不知道誰優誰劣。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內房,寵妾十三姨太見胡財主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問他為了何事,胡財主如此這般地把心事告訴了十三姨太。十三姨太聽後撲哧一笑,說:「這有何難,你只要……」胡財主聽得直點頭,豎起大拇指連連誇讚十三姨太聰明。

第二天,胡財主來到了長工的伙房,在院子中央放了只洗澡用的木盆,木盆在毒辣辣的太陽底下曬得直響。時近中午,胡財主躲在陰涼處等長工們回來吃午飯,他要看看長工裡面誰對他最忠心,誰會把木盆拎進來。不久,長工們回來了,一個個從院門口魚貫而入,經過木盆時,都繞道而行,視而不見,逕直走進伙房拿碗盛飯。胡財主看得心裡火氣直冒,站起身暗暗地怒罵道:這幫窮鬼,眼看著我的家產遭到損壞,卻沒一個人來關心,甚至都不看一眼,還想讓我加工錢,門兒都沒有。

就在這時,走在最後面的一個叫小狽子的長工走到了木盆邊。他忽閃著小眼睛,迅速地彎下腰,剛伸手就瞧見遠處的胡財主,於是他急忙拎起木盆往裡面走,嘴裡嘟囔了一句:「曬壞了木盆晚上拿什麼來洗澡?」

長工們正在吃飯,胡財主就踏了進來,扯著嗓子說:「自從老工頭死後,你們就群龍無首,做起活來自由散漫。今天我特地在院子中放了只木盆,決定誰把它拎進門,誰就是新的工頭。除了小狽子外,你們沒人去拎,所以從今往後,小狽子就是你們的新工頭了,大家都要聽他的安排,如有違抗者,別怪我不客氣!小狽子,你一定要幫我好好地管他們,管得好的話,我就給你加工錢……」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胡財主走後,小狽子就成了眾矢之的:有人說他故意討好胡財主,有人說他早有野心要做狗腿子……小狽子被他們罵得狗血噴頭,委屈地大聲哭喊著說:「你們胡說什麼啊!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為什麼要冤枉我啊!」

眾人見小狽子聲嘶力竭地哭叫著說冤枉,都狐疑地盯著他問:「那你為什麼要去拿那只木盆呢?」

小狽子哭訴道:「不瞞大家說,我進院子看見木盆時,心裡想,關我什麼事,最好曬散了架才快活呢!但是,就在我收回目光的那一剎那,我猛地看到木盆底下露著半枚銅錢,於是我便急忙上前去取。可我剛剛拎起木盆,就看見胡財主正一眼不眨地瞧著我,我實在不願把已經到手的銅錢再放下,就只好裝腔作勢地把木盆提了進去,鬼才知道竟會發生這樣的事來。」

長工們聽完一個個都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從前,有個傳說,叫做白娘娘水漫金山寺,其實不是水漫,是淚漫金山寺。

許仙受了法海的騙,跑到金山寺,就被法海關起來了。白娘娘知道後,急得心痛;小青青氣得跺腳;兩人二話沒說急匆匆地趕到江邊。那辰光,金山寺還在江中心。遠望金山寺:一南一北雙塔聳雲,一座廟宇連著一座廟宇,把好大一座金山寺遮得嚴嚴實實的,這就叫"寺裹山",只見廟宇不見山,風起浪急,金山寺就像一塊浮玉,在水裡飄呀飄,晃呀晃的。

白娘娘和小青青來到金山寺大門外,依著小青青的性子,就要衝上山去,和法海拚命。但是,白娘娘一向溫和善良,她攔住小青青,懇求法海出來答話。

這時候,法海在山頂上,他早就看到白娘娘了,但沒敢作聲,他曉得白娘娘是來找他要許仙的,能躲則躲,能賴就賴,躲不了,賴不了,就只好硬著頭皮答腔了:"孽畜,你來幹什麼?」

白娘娘一聽,抬頭一看,果然不錯,法海站在那裡呢!小青青也看見了,氣得頭頂上冒火,腳底下生煙,拔出寶劍,就要躍上山頂。白娘娘一把拉住她,向她擺擺手,叫她忍住氣,不要上去。"先禮而後兵"嘛!她對著法海施了一禮,口稱:"老禪師,我和你近日無冤,往日無仇,禪師何苦三番兩次拆散我恩愛夫妻。我對許仙並無二意,不過為了報恩而已。有恩報恩,有德報德,這有什麼不是,還望禪師念我一片苦心,高抬貴手,放了我家的許郎吧!"但是法海是鐵石心腸,他哪塊會理睬白娘娘,惡臉一沉,把手裡的排杖向空中一拋,"啪"的一聲,化成五爪金龍,直向白娘娘、小青青撲來。說時遲、那時快,小青「刷」的一下,變成一條青龍,騰空而起,死命咬住金龍的尾巴,金龍尾巴甩不起,身子動不得,「光當」一聲落在地上,依舊是一根禪杖。法海一看,這個法寶不靈了,又趕緊取下套在頸項裡的佛珠,向空中拋去。這佛珠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一百零八顆,本是佛家念佛用的。因為法海要開殺戒,嘴裡唸唸有詞,施上邪法,只見一百零八顆念佛珠,變成一百零八顆骷髏頭,鬼氣森森,寒光閃閃,直向白娘娘的腦門壓來。白娘娘曉得佛珠的厲害用盜仙草的時候,南極仙翁賜給她兩顆靈芝草,一顆給許仙吃了,一顆還在身上,一物降一物,一寶降一寶,連忙把靈芝拋出,只聽「嘩」的一聲,一百零八顆骷髏頭,七零八落,稀里嘩啦地掉到江心裡去了。

白娘娘被迫還手,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一上一下,一來一回,在雲裡翻了七十二個觔斗。雖然白娘娘破了法海的邪術,仍然苦苦哀求,叩頭打躬,頭都叩得淌出血來了,嘴裡還不住地喊:"求師父放了我家許郎吧!」

就在這個時候,金山周圍、大江南北、天上地下、人山人海,都爭著看法海欺負白娘娘。看呀看的,齊聲吶喊,都罵法海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看呀看的,都為白娘娘傷心,齊聲痛哭淚如雨下。地下有人哭,天上也有人哭。天上什麼人哭呀?菩薩。原來白娘娘的哭聲,驚動了大大小小的菩薩,也都站在雲頭上看。看呀看的,眼淚淌的嘩嘩響。天上人間,同聲哭,真是淚如潮湧。眼看著,淚流滿地,淚水愈猛,積水愈來愈高,淚水漫過碼頭,漫過山坡,漫過圍牆,霎時間,一片汪洋,偌大的一座金山寺只露出一個寶塔尖了。

所以,金山寺是淚漫的,不是水漫。要是水漫,法海才不在乎呢,金山本來就在水裡嘛。淚水是人心嘛,法海自然害怕了。

《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