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在子夜

這天,電視台的早間新聞節目播出了一條新聞——玉蘭賓館的女經理張玉蘭死在了她賓館的房間內。這可是條爆炸性的新聞,又是發生在國慶黃金長假,整個濱海市都震動了!頓時成了大街小巷議論的話題。

張玉蘭可是個出名的女強人,頭上罩著“青年企業家”、“勞動模範”、“三八紅旗手”等光環。對她莫名其妙的死眾說紛紜:“這女人太強幹了,難免樹敵很多。”“女人長得漂亮便是禍!加上她又這麼風流,男人們自然要爭風吃醋,逼急了還不拚個你死我活?”“誰叫她本事大得能通天?順風船撐得太足,早晚得傾翻。”……

出了這樁人命大案,把本想在國慶節好好休息的刑警隊長余奮忙得不可開交,天天在玉蘭賓館取證,找人瞭解情況。

事情發生在國慶節的第二天晚上——

玉蘭賓館豪華的舞廳裡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大家都在等待東道主——賓館總經理張玉蘭的到來。整7點,樂隊奏起《迎賓曲》,張玉蘭著一身白色西裝套裙,款款走來。她笑容可掬,從服務小姐手裡拿過話筒,輕啟朱唇,說:“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首先我代表賓館全體員工歡迎大家的光臨,向大家致以節日的問候,同時對大家長期對我們的支持和幫助表示感謝!為了讓大家盡情地歡樂,本舞廳開放到凌晨兩點。女士們,先生們,跳起來吧,莫辜負今宵良辰——”

她的話音剛落,樂隊便奏起了30年代紅極一時的《夜來香》樂曲,一名歌女扭腰擺臀地唱了起來:“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淒愴,月下的花兒都入夢……”此時舞廳裡的燈光暗了下來,一對對紅男綠女翩翩起舞,沉醉在似夢似幻的氛圍中。

張玉蘭早被一位風流倜儻的男人邀入舞池,被他摟得緊緊的,他貼著她耳根說:“玉蘭,我想死你了,什麼時候咱們再……”“崔行長,別這樣,人家看著咱們呢。”她呢喃著請求。“怕什麼?你看哪對不是抱得緊緊的?他們親熱都來不及呢,還有工夫管人家?玉蘭,我崔某人可是一直在照顧你哪!”他的話使她不再做無力的掙扎,任他的手在她身上輕薄。

這時樂隊又奏起了《何日君再來》的曲子,那歌女唱得妖聲怪氣:“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淚灑相思帶……”這靡靡之音和舞廳裡男女纏綿醉生夢死的情調是那麼合拍,外人看了真會以為這裡在拍30年代的電影呢!

燈光終於亮了起來,歌女退了下去,音樂換成了歡快的吉特巴。張玉蘭陪崔行長熱情地跳了起來,那張開的裙子像天上的片片白雲。她已40歲了,由於保養得好的緣故,看上去才三十出頭。今晚她打扮得尤其漂亮,秀髮如瀑飄逸,晚禮服勾勒出優美的曲線,緊裹的一對豐乳跳躍欲出,配上她雪白頎長的脖子,真是性感之極,撩人魂魄啊!

一首首曲子下來,不斷有男士上前邀她,她都爽快地答應,輕盈地隨著一個個新舞伴滑入舞池……

玉蘭賓館雖只是三星級,可生意比四星級還好!究其原因,不得不佩服張玉蘭經營有方,她的關係網密密層層,可以說是條條大路通羅馬,難怪人家說她沒有辦不成的事。她的舞廳不對外開放,是免費為各種關係戶服務的。尤其在節日裡更是熱鬧非凡,還免費供應飲料。當然來的都是達官貴人,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她教育員工們說:“這些客人都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你們都要招待好,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同時她還對全體服務小姐進行舞蹈培訓,規定必須無條件接受舞客的邀請,她自己也身體力行。別看這小小的感情投資,卻使她八面玲瓏,在濱海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10月3日早晨,一位職工有事到辦公室找她,卻不見她坐在老闆桌後。那職工以為她昨晚睡得晚還在房內睡覺,所以沒往她房裡打電話。可到了10點鐘還不見她出來,他怕有什麼意外便打電話進去,可沒人接!他害怕了,把保安叫了來。保安把門打開,卻發現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摸鼻孔早沒了氣!保安慌忙打110報警,並通知她的家屬。

刑警隊長余奮很快帶著人趕來,仔細進行了勘查,隨後把屍體運走。屍檢報告很快出來了,張玉蘭系氰化鉀中毒身亡!崩計死亡時間是晚上12點到1點鐘之間。在她用過的茶杯殘液裡,查出有氰化鉀成分,杯子上有擦拭的痕跡,可見作案者十分細心,顯然這是樁有預謀的兇殺案!另外可以推斷,兇手和死者相識,才得以進入房間,趁機下毒。

余奮經過慎密分析感到此案十分棘手。因為死者的人際關係太複雜了,上至政府要員、機關幹部,下至平民百姓、生意夥伴,可謂三教九流無所不有。經過排查摸底,10月2日晚參加舞會的人不下百十個,基本跟張玉蘭跳舞的有十多個。余奮和隊員一一找他們談了,都說中間沒有離開過舞廳,並能道出證人。問張玉蘭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們都搖著頭。

余奮又問負責發飲料的小姐,她說張總在12點不到的時候向她拿了瓶飲料,然後進了電梯,估計回房休息了。又問有沒有人和張總一起走,她說沒注意。經過調查,余奮找到了最後一個跟張玉蘭跳舞的人,他是市經貿委的主任姚兆君。

“我、我可沒有殺人,我是有妻、妻兒老小的人,干、幹嗎要做那事?”姚兆君嚇得說話都結巴了。余奮笑笑安慰他:“我又沒說你殺人,只是問問那晚的情況,因為你是最後一個跟張玉蘭跳舞的人。”“你、你要問什麼?”他還是有點慌張。“你跟張玉蘭跳舞是什麼時候?”“已經11點3刻了。”“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他紅著臉說:“我一直想邀她跳,可總是被人搶了先,直到她去衛生間回來我才……”“看來你是一直在注意她?”“是的。”他不否認,“男人都喜歡找漂亮的女人跳舞,那晚她特別漂亮。”“她什麼時候跟你分的手?”“11點55分。我只跟她跳了10分鐘舞,她說她累了,我便不再勉強她。”余奮不再問了,因他說的和小姐的話吻合,就是那個時候張玉蘭拿了飲料回了房。

余奮又問那晚的值班的樓層服務員,她說因當晚的女舞客太少,故她也去跳舞了,因此沒看到有誰進了張總的房。

余奮從員工那裡瞭解到,張玉蘭和她丈夫郭振江感情不好,正在鬧離婚。這可是個重要的情況!或許郭振江懷恨在心,趁賓館混亂之際去他妻子那裡下了毒。於是余奮又去找了郭振江。

果然郭振江對妻子的死並不太悲傷,他見到余奮苦笑笑說:“余隊,我知道你早晚會來找我,但我實在提供不出什麼情況。因為10月2日我在參加一個聯誼會,在那裡住了三天。”“什麼聯誼會?”余奮問。“作家和企業家聯誼會,市文聯辦的,在西郊山莊。”西郊山莊離市區有一百多里地,看來他不太可能會趕回來,余奮這麼想,又問:“你們怎麼沒有孩子?”郭振江的臉一下陰沉了,顯然問話觸到了他的疼處。他歎了口氣:“唉!這就是我和她感情不好的主要原因。她不要孩子,說人家外國人懂得生活,會享受,哪像我們中國人那樣愚昧,女人就像母豬生個不停。還說我們中國人太多,若要減少人口,光靠計劃生育不行,必須要有大批人不生孩子,我們這是為國家解決困難。”余奮聽了不由得失笑:“她思想倒很開明的。”“我才不要做丁克家庭呢!再說我們家都是單傳,我父母都急死了。”

問及他妻子被害之事,他冷漠地說:“她這是咎由自取!誰讓她那麼貪心?錢是賺不完的,夠用就行了。”“她怎麼睡在賓館裡?”“自從跟我爭吵以後,她就經常不回家,反正賓館裡有的是房間。我也懶得管她,隨她去,聽到一些她的花邊新聞,我也只當一陣風吹過。”余奮從他話中聽出,他們夫妻確似陌路人。

余奮讓人去市文聯瞭解,證實郭振江沒說假話,而且10月2日晚,他們聯歡到12點鐘才結束回房休息,因此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

在張玉蘭的辦公室和她的房間裡都沒有發現對破案有價值的東西,余奮對著那份出席舞會人員名單細細推敲,自言自語:“這裡面到底誰是兇手呢?究竟是誰呢——”見他幾天來愁眉不展,苦苦思索,小楊對他說:“余隊,張玉蘭的人際關係那麼複雜,殺害她的人若不是有天大的仇恨,是不會對她下此毒手的。可她會在什麼方面與人結下深仇大恨呢?我想生意上的事不太可能,因為她是經營賓館,為了生意不至於要害死她吧?畢竟人命關天!我看八成是男女方面的事,爭風吃醋常會鬧出人命的。”

《懸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