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團

很久沒去過大學了,彷彿已經隔了很久似的,其實我也不過畢業幾年而已。但再次看見美麗的校園,即便不是自己的母校,那種親切感也油然而生,只是大學大都在城市偏遠處,我借了輛採訪車,當然,其實是落蕾借的。

李多告訴我們,今天下午有她的演出。原來她參加了合唱團,我倒一直沒注意她有唱歌的天分,不過想想她平時的高分貝或許很適合。

能考進這裡還是很不錯的,起碼也是個全國重點,倒不像我,要不是擴招恐怕也進不了。只是這擴招擴招,其實是把闊的招了進去,每年照例都有數千成績優秀的畢業生要靠大家的捐獻才能上大學。雖然那些名牌也好重點也好,一本也罷,二本也罷,即便是賺得盆豐缽滿,收起貧困生的學費也絲毫不手軟。果然是兩手都抓,兩手都硬啊!三人坐著採訪車進了大門。但裡面路卻不熟悉,只好打電話叫李多出來。車裡太熱。只好下車等,順便也可以看看學校裡面什麼樣子。

我正往前走,忽然身後被人撞了一下,我倒是沒事,回頭一看,地上坐著一個短頭髮穿著學生裝的女孩子,一臉孩子氣,旁邊還散落了一些音樂書和樂譜。她揉著手肘,似乎很疼。

“不好意思,是我跑太快了。”她站了起來,不住地向我鞠躬,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沒關係吧,需要看醫生嗎?”我問道,女孩羞澀地笑笑,低著頭,齊耳的短髮把臉遮了起來。

“啊,呂綠,你在這裡啊!”李多忽然一跳一跳地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挽住了女孩的手。

“你們認識?”紀顏和落蕾也過來了。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合唱團的一員。她叫呂綠,雙口呂,綠色的綠。”李多向我們介紹了後,又回頭和呂綠說: “顧老師在找你呢,下午就要演出了,還要最後綵排一遍。”呂綠哦了一聲,向我們點了點頭。我們三人也隨著李多去了綵排的劇場,反正來的早了點,到不如看看她們綵排。我大學的時候懶得很,從未參加任何課外活動,所以對這些小女生的合唱到是很好奇,對了,忘記說了,李多是女子合唱團,不過據說她們的老師卻是個男的。

學校頗大,合唱團綵排的劇場離大門有點距離。因為李多和呂綠要趕去綵排,根據李多的帶路,我們向歌劇院駛去。路上李多說個不停,我們也稍微瞭解點合唱的基本知識。

不是任何一個集體歌唱的組織都可視為合唱團。偶然或驟發性的集體歌唱只能叫做群眾歌詠活動,二者的區別不僅體現在演唱水平的差異上,更重要的是歌唱目的不同。前者的歌唱行為表現為藝術追求,後者的歌唱行為則是以集體歌唱為特定表達手段的社會活動。合唱團是那樣一個集體,它充分掌握那些,必不可缺的合唱技巧和藝術表現手段、以表達作品中所蘊藏的那些思想、感情和思想內容。合唱團是按聲部來建構合唱組織系統,聲部則是依據嗓音個性特徵即音域的寬廣來劃分的。分為女高音Soprano,男高音Tenore,女低音Alto,男低音Basso。李多應該是女高音吧。

穿過了圖書館和學校的運動場,沿著學校西邊的飲食街行駛。劇院是在學校建校時候同時興建的,雖然中途翻新了幾次,但還是算比較破舊的,不過據說今年學校收到一筆巨額的贊助費,專門用來做新的劇場和舞台。

學校還保留著比較完整的歌特式建築風格。兩邊是高聳的尖頂,青灰色的牆漆讓人覺得有點涼意。中間夾著半圓型的正門,雖然談不上宏偉,但那種古樸的顏色感和嚴謹細膩的佈局處處向外滲透出一種藝術感。劇院的窗戶都是高窄的,上面還有綠色的花紋,非常漂亮。

我們下了車,正門前還有台階,走上去後,裡面還有段比較長的走道。走上去才知道,居然還是地板,不過從快褪色的表皮來看,的確有些年頭了。五人走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擊打聲,尤其是李多,她拉著呂綠跑得很急,皮鞋和地板的撞擊聲很大。走過過道,有著一個旋轉式的扶梯。這裡有四層樓,就算沒有電梯,爬起來也不算費力的。每層的扶梯轉角都有些名人油畫或者小型的石膏藝術品陳列。整個劇院幾乎都是以木製品組成。

排練的地方在三樓。迎面走來一個女孩子,和剛才的呂綠不同,這個人非常高挑,穿著紅色的毛線衣,黑色的卷髮披散在肩膀上。雖然她很漂亮,小巧的鼻子和大大的眼睛恰到好處地安放在那張瓜子臉上,有幾分像范冰冰。不過很可惜,我不喜歡這一類的,因為她的臉上同時帶著一副傲慢和輕佻的神情。她站在樓梯口拿著鏡子,看見李多後,微笑著走了過來。

“李多啊,顧老師找你很久了。怎麼,帶了一大幫親友團啊。”說完朝我們看了一眼,與其說是看,不如用瞥更恰當。

“不用你管,你再照鏡子你也只能做替補而已,下午的演出有校領導來呢,當然要讓最優秀的團員去唱,你還是好好化你的妝吧。”李多說完,拉著呂綠走了進去。那個穿紅衣的女孩氣得臉都發紫了,一個人朝另外一邊走去。

“她是誰啊?”落蕾問李多,李多氣呼呼地說:“她叫凌鳳,據說她父親是個土財主,要不是捐了筆錢給學校,她哪裡進的了合唱團,唱歌老走調。”

“合唱團很難進嗎?”我不禁問。呂綠這時候說話了,她左手抱著書,右手把頭髮捋到耳朵後。

“是的,要進團裡,尤其是顧老師挑選成員很嚴格,而且我們合唱團清一色都是女孩子。以前的前輩經常演出,還出過國呢。”說完,她又皺了皺眉頭。握著李多的手。 “我真怕我不行。”

“沒事的,這裡除了我,你就是唱的最好的了。”李多熱情地抱著呂綠。我們三人則暗笑。

排練室我們不能進去,只好坐在外面,離正式開始演出還有些時間。我和紀顏決定在這裡轉轉,落蕾則堅持要站在外面看女孩們綵排。

總的來說這裡還是讓我不太舒服。雖然現在是冬天,但外面陽光燦爛,而這裡卻一點都看不到,而且這裡的冷和外面又有所不同,似乎這裡的寒冷更容易入骨。

“似乎很多學校都有自己的傳說啊,包括我以前的大學。據說化學實驗室永遠不開放,因為傳說以前有個化學老師在裡面用硫酸自殺過。”我望了望這裡。忽然朝紀顏說。紀顏把衣服裹了襄,看來他也很冷。

“大部分都是假的,不過是學生們編著玩罷了。可是,”紀顏正色說, “有些東西如果經大家的傳說多了,是會產生變異,就像癌細胞,其實開始是良性,但總去懷疑擔心,搞不好真的會變惡性腫瘤了。所以,謠言最好止於智者。”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戴著眼睛三十多歲,臉龐十分白淨的男人向我們走來。令我吃驚的是,他的聲音如此細膩,如果不是看著他,我真以為是女人在說話。

“我們是李多的朋友,她叫我們來看演出的。”紀顏答道。

“我叫顧鵬,是李多的老師,合唱團是我帶的。”原來他就是李多和呂綠說的顧老師。“李多的資質不錯,磨練一下會是個優秀的歌唱演員,不過合唱的要求是做到大家一起唱得如同一個人在唱歌一樣,最主要是和諧,在同一地方緩氣,在同一時間出聲,正確地演唱自己的旋律,音調純正,不跑調。每一個人都善於純正地演唱,就可保證整個合唱團音調的純正。這個合唱音響成分稱之為音準。但李多的毛病在於過於愛表現了,總是很難和大家合拍,不過她已經改正了許多,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讓她上了。”顧鵬說了一大堆,我和紀顏聽得不是太明白。只好拚命點頭。看來他是來上廁所的,和我們說完,又朝排練室去了。

“和諧。”紀顏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疑惑地問他什麼意思,他卻說隨口說說罷了。

正在這時候,排練室傳來一陣尖叫,接著是一大片人嘈雜的呼喊聲。

“出事了!”紀顏看上去興奮貌似高於驚訝。我和他連忙趕過去。

七八個女孩圍在一起。我們進去一看。一個女孩躺在地上,雙手捂著喉嚨,臉部的五官痛苦地扭曲著,我發現她的喉嚨腫脹得厲害,而且帶著青黑色。

“讓開。”紀顏叫個個面帶驚恐的女孩散開,好給躺在地上的人留足夠的呼吸空間,接著他抓著女孩的手,輕聲說: “別緊張,放鬆,我馬上救你。”說著他從口袋拿出一個黑袋子,展開一看,居然是一組銀針。他拿出一根十厘米左右的插在了女孩的後頸處,又接連插了幾根。黑腫開始消退,傷口處留出很多烏黑的血,而且非常臭。女孩的臉色稍好了點,但慘白得嚇人。一陣忙碌後,紀顏也滿頭大汗。

“怎麼回事?”我忙問紀顏,他收起銀針,擦了擦汗。

“不太清楚,看上去像中毒,如果不把血放出來她會窒息的。現在雖然好點,但肯定的是這段時間她的喉嚨是無法出聲了,更別提唱歌了。”紀顏神色黯淡地說。當然,我們沒有說太大聲。像這種事情要看當事人的了,如果報警其實也能立案。

由於救了那個女孩子,紀顏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圍的女生的注意,呼啦一下就被圍了起來,問這問那。還好李多一下把紀顏拉了出來,並做了簡單的介紹,我們才得以逃脫。

“魏曉雪的位置只好暫時讓凌鳳頂吧。”顧老師交叉著手放在胸前,歎了口氣。原來出事的女孩子叫魏曉雪,蠻可憐的,練了這麼久突然因為意外就下來了。顧老師讓大家恢復狀態,準備正式排練一次。而魏雪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旁邊的女生議論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事怎麼解決,我看八成是凌鳳下的毒。”

“是啊,你說會不會有警察來。”

“難說,不過無所謂,凌家有的是錢。”女生們趁著休息時間,聚在一團咬耳朵,雖說是咬耳朵,其實聲音大得我都能聽見。這時候凌鳳換好了衣服從排練室走過,頭都沒動,鼻孔發出了哼的一聲,接著甩下一句: “嫉妒。”就去顧老師那裡了。

合唱團的總人數並不多,因為每多一個人,演唱的難度就增加一分,除去凌鳳,李多,呂綠三人,還有另外七人。也就是說雖然說是合唱團,其實上去唱得也就十人。顧老師在一旁指揮,而且旁邊還有錄音,以便讓她們自己聽聽,找找缺點。

據說這次唱的曲目有三個待選。由於屬於小合唱,所以選的曲目並不十分寬裕。這三首歌分別是《我的祖國》、《愛我中華》和《飲酒歌》。我們站在門外聽她們演唱,的確很好聽,難怪這學校的合唱團非常著名。短暫的演練後,顧老師把大家叫在一起聽錄音,以便找找不足的地方。我們也去了,其中一個女孩子去上廁所了,廁所在四樓。

錄音放到一半,忽然聲音有些異樣,在美妙的合聲之中好像有別的聲音,而且不只我,大家都聽見了。於是顧老師把那部分聲音反覆回放。

“一個接著一個,帷幕已經拉開,美麗的姑娘在風中舞蹈,卻無法唱出歌來。”放來放去卻只有這一句。眾人臉上都有恐懼之色,由於在排練的時候窗簾是拉上的,排練室不是很明亮。

“可能是混進的雜音吧,大家不要在意,繼續,我們時間不多。”顧老師拍了拍手,回顧一下,卻發現少了一個人,原來上廁所的女孩仍未回來。顧老師只好親自上去找她,學生們就原地休息聊天。

“據說這裡曾經有個前輩吊死了自己,”呂綠面帶愁容地說, “就是二十年前,她們是學校最優秀的合唱演員,但其中一人卻那樣結束了生命。”

“上吊也沒什麼特別啊´”我問。這時候李多神秘地回答。

“你不知道了吧,她從這的樓頂跳下來,但不是用繩子綁著自己的喉嚨,而是,”她還沒說完,我聽見被窗簾拉上的窗戶發出砰砰的撞擊聲,似乎有人拍打一樣。整個排練室安靜下來,砰砰聲在這裡迴盪起來,紀顏和我走了過去,旁邊幾個女孩子都嚇得躲到一邊去了。

我過去慢慢打開了窗簾,首先看見的是一隻手。

它不停地拍打著窗戶,上面全是血跡,我把窗簾全部拉開,一個人被吊在外面,正是剛才上廁所的女孩。

你們看過被魚鉤釣上來的魚嗎?

現在,女孩痛苦地拍打著窗戶,兩腳亂蹬,和被釣上來的魚一樣,拚命而無助地掙扎,頭高揚著,喉嚨裡一根細線釣著,而且在向外噴血。血液飛濺在窗戶上,我們都驚呆了。

“快救人啊!”還是紀顏大喊一句,衝過去打開窗戶,眾人才清醒過來,七手八腳地去幫忙,可是很難救她下來,而且女孩劇烈地抖動,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等到上面的人去剪掉釣住她喉嚨的細線時,她已經不會動了,屍體被抬了進來。

“美麗的姑娘在風中舞蹈,卻無法唱出歌來……”呂綠一邊哭著,一邊低聲念道。

“那個前輩,就是這樣自殺的。”李多緩緩地說。如果剛才的中毒還不算太嚴重,那這次已經出人命了,合唱團所有的人員都被陰影籠罩著,都在旁邊哭泣。

警察很快就來了,對眾人盤問著,忽然凌鳳高聲叫起來: “夠了!警察根本沒用的,我們全都會被殺死!”一位女警試圖按住她,但無濟於事,因為還有幾個女生也發出類似的呼喊。場面一片混亂。錄音機又響了起來,依舊是剛才那個聲音,空靈好聽。

“當白色變成紅色,公主沉默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偌大的排練室只能聽見錄音機沙沙的聲音。大家都驚恐地望著收音機,彷彿那裡會冒出怪物來一樣。凌鳳怪趁著警察分了心,跑了出去。

“我可不想呆在這裡等死!”我和紀顏追了出去,但她走得很快,我們拉不住她。當凌鳳走到二樓口,忽然一陣風吹來,原本擺在樓梯轉角的石膏像掉在了地上,砸碎了。緊接著,凌鳳的腳一滑,整個人從樓梯飛了出去。紀顏沒拉住,她摔了下去,最後面朝下躺在石膏像的碎片上,不動了,等我們走下去把她翻過來,發現她的喉嚨被一大塊碎片刺穿了,石膏碎片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凌鳳大睜著眼睛,帶著不解和迷茫離開了。

“當白色變成紅色,公主沉默了。”大家開始默默地念著。短短十幾分鐘,居然連續死了兩人。連那些警官都有點膽寒了。所有合唱團的人員臉色都變了。李多還好,只是緊皺著眉頭不說話。呂綠獨自坐在一邊,臉色蒼白。上去察看四樓廁所的警官也回來了,並無任何異常,綁在開始那個女孩子喉嚨裡的是魚線,另一端在樓頂的水管上。喉嚨裡的是鐵鉤,也是四樓儲藏室裡面的,原本是以前釣魚俱樂部留下來的。

“太奇怪了。”紀顏望著我說, “每次那歌聲響起後就有人死去,而且第一個是把自己用魚鉤吊死,第二個卻看上去像是意外。而且凌鳳原本是替補的,要不是那個叫魏曉雪的女孩突然喉嚨出了意外,剛才的合唱輪不到她。”

“你的意思是,剛才合唱的十人,甚至,”我壓低了聲音, “甚至包括李多都有危險。”

“的確,剛才凌鳳就站在左邊第二個,而第一個,則是第一死的女孩。”

“第三個是誰?”我忍不住問道。紀顏搖頭。

“不記得了,只知道李多和那個叫呂綠的女孩子是第五和第六個。我覺得最好搞清楚二十年前這裡的合唱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點點頭。落營決定先回報社查查看,而我和紀顏決定呆在這裡,看看有什麼線索。

剩下的七個女孩一直呆在排練室,出了這種事,原來的演出當然取消了,而且消息被嚴密封鎖了起來。學校就是這樣,如果是某個學生取得什麼成就,比如最近那個獲得上百發明獎項的女生,他們就大肆宣揚,也不核對是否是事實,但只要有影響學校聲譽的事,就恨不得連身上的衣服也扒拉下來,去遮遮掩掩。先後來了幾位領導,都和帶隊的警官嘀咕著。當然,我們也照例被進行了盤問,沒有結果後,被告知呆在這裡,不能隨意行動。

在後來的幾個人中,有兩個人引起了我和紀顏的注意。

這一男一女的確非常反常。

男的叫凌水源,自然,他就是凌鳳的父親,他看上去非常年輕,哪裡像有著二十歲女兒的人,但面對愛女慘死,他雖然悲傷,卻極力克制,努力配合警察的調查。他還走到呂綠面前,原來呂綠和凌鳳還是中學好友,不過凌鳳在進入大學後就和這位朋友漸漸疏遠了。

我們之所以注意他,完全是因為顧老師對他的態度。不知道各位是否見過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樣的場面。總之顧老師一看見凌水源當真是雙眼通紅,牙根咬緊,甚至嘴角都在抽搐。但當凌水源走來和他說話時候,顧老師又恢復常態,冷靜下來。這點,我和紀顏都注意到了。

而第二個人,也就是開始喉嚨受傷的女生的母親。顧老師只稱呼她叫遙遙的母親。我們也姑且這樣喊吧。

這位母親出乎我們意料的平靜,只是來詢問一下女兒,不,或者似乎應該說是來確認下女兒的傷勢。

“遙遙是不是在綵排前喉嚨就出問題了?”她問得過於急切,自己也發現不對,連忙掩飾說: “她沒什麼大毛病吧?”顧老師安慰她幾句,她也就安心了,把衣服撫平了,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和紀顏說了一下,我們有相同的想法,那就是這位遙遙的母親一定知道些什麼。

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我和紀顏攔住了她。由於開始有人向她說過,是紀顏救了遙遙,這位母親還是表達了感謝,不過倒有點敷衍的意思。

“不用謝,其實您女兒不用我急救,過幾天那毒血自己也會排出,對吧,我不過一時心急而已。相信您女兒現在已經沒大礙了。”

遙遙的母親愣了一下,冷著臉說: “我家裡還燉著湯呢,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說完便想走。

“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談談。”紀顏依舊笑著說, “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這幾個和您女兒一般年紀的女孩子慘死吧,我希望您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遙遙的母親依舊不說話,只是站在樓梯口,盯著那具備白布蓋著的屍體久久不語。

“我們找個地方談吧。”她終於說。我們三人繞過了人群,在不遠處的走廊聊了起來。

“我真的無能為力,我只想保住我們家遙遙,其實我想你們猜到了。老實說吧,我在遙遙中午的飲水裡放了特殊的藥,在短時間可以讓人無法發聲,只要她今天別去參加什麼合唱表演,她就不會有事了。”

“你不覺得太自私了嗎?那兩個慘死的女孩也是無辜的。”我忍不住責問她。誰知道遙遙的母親冷笑了起來,那笑聲差點讓我發寒。

“無辜?可能她們是無辜的,但她們的上一輩就難說了。告訴你,我在二十年前,也是這個學校的合唱團成員。我親眼目睹了那出慘劇,那場本來根本不應該發生的慘劇,也是十個人,但只有我活了下來。”她的話讓我們大吃一驚。

“第一個死的就是風鈴,她雖然姓田,但我們都愛叫她風鈴。因為她是合唱團裡聲音最好聽的,宛如風鈴一樣,清脆悅耳,閉著眼睛聽她唱歌,整個人都會放鬆下來,加上她長得非常漂亮,成績優秀,她幾乎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女孩子,追她的人不計其數,那時候她還經常帶著她弟弟來學校。

,”在合唱團裡的人都知道,風鈴的意中人是誰,就是我們當年的樂團老師,也就是對面站著的那個男人。“遙遙的母親朝著前面指去。我們順著望過去,居然就是凌水源。難怪他給女兒取名叫凌鳳。

”但好景不長,本來那個男人和風鈴的戀情只有我們一起的姐妹極少數人瞭解,可不知道誰捅了出去。你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學校對這種事可是無法容忍的,尤其凌水源還是老師。事情立即就風言風語地傳了起來,最先散播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當時的系主任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一個經常暴怒的中年婦女。”說到這裡,遙遙的母親忽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本是我女兒現在經常用來形容我的詞彙。

”說遠了,系主任逼著風鈴寫檢查,甚至還想讓全校都知道,說要以她為典型,來整頓學校風氣。合唱團也被暫時停止。而且凌水源居然還在那時候和風鈴說分手,雖然說是迫於壓力,但實際上已經給風鈴最重的打擊了。自殺的那天。她始終對我說,她的聲音害了她。我們還安慰她,結果第二天早上,我們就發現她用魚線和魚鉤把自己吊死在樓頂。這事被校方草草了結,因為風鈴的家人都在外地,當時送葬的時候她弟弟哭得很厲害,而且非常仇恨地看著我們。

“我們都以為事情結束了,但是,在一次合唱團的集體排練中,我由於感冒沒去,逃過一劫,但我的姐妹們,卻在排練室裡活活地燒死了。後來雖然校方極力掩飾,但我還是知道了,排練室是被人從外面鎖了門,再澆上了汽油。當她們的屍體被一具抬出來的時候,都是那種捂著喉嚨的痛苦的樣子。後來的日子裡,我一直做噩夢,有時候夢見風鈴,有時候夢見我那些姐妹。直到遇見我先生,結婚生子後才安寧起來。但我不死心,雖然大家謠傳是風鈴回來報復,說她要報復把事情說出去的人。但我絕對不相信!”

“噢?為什麼?”紀顏忽然問道,遙遙的母親愣了下,轉過頭咬著嘴唇說: “反正風鈴不是這種人,因為就是她昨天托夢讓我千萬別讓遙遙去排練。”

她說到這裡,忽然流了眼淚下來。

“對了,風鈴是不是經常唱一首歌,好像歌詞前面是這樣的‘帷幕已經拉開,一個接著一個,美麗的姑娘在風中舞蹈,卻無法唱出歌來。當白色變成紅色,公主沉默了。’後面還有嗎?”紀顏問她,但遙遙的母親面帶疑色。

“這是一首詩,但並不是風鈴經常唱的,好像是她弟弟寫的,她弟弟很有才華,年紀不大,但居然會寫歌詞,後來風鈴找到凌水源作了曲。我記得後面還有,好像是……”她在慢慢回憶,但這時候對面的排練室又炸開鍋了。所有人衝了進去。我和紀顏心頭一沉,難道又出事了?

果然,本來已經被拔去插頭的錄音機再次響起。

“粉碎了的心刺穿了我的咽喉,望著你我無力說愛。”遙遙的母親幾乎和錄音機同時念出這一句。但她奇怪地說了一句,這不是風鈴的聲音。我們呆立著,誰也不明白這又暗示了什麼。一位臉色蒼白,嘴唇乾涸的高個子女生,大概口渴了,拿著玻璃杯子去倒了點水喝。

紀顏一直望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沖女孩喊: “放下杯子!”並朝女孩跑去。

但是太晚了。

我們聽見了砰的一聲爆裂的聲音,剛把玻璃杯送到嘴邊的女孩現在已經躺在了地上,雙手捂著喉嚨,不停地吐血。身邊全是碎玻璃渣子,玻璃杯居然爆炸了,碎片全部掉進了她的喉嚨裡。她如同被電擊一樣痛苦地在地上發抖,雙腳不停地踢著旁邊的櫃子,一下一下,被玻璃刺穿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我們沒有絲毫的辦法,甚至連緩解她的疼痛都無法做到。等到醫生上來的時候,女孩已經斷氣了。大家開始放聲大哭,連我也不忍再在這裡呆下去。紀顏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把女孩睜著的眼睛撫平。剩下來的七人。每個人都無神地坐在地上,一向堅強的李多,似乎也嗅到了死神鐮刀上的味道了,不過她依然安慰著呂綠。紀顏看了看呂綠,走過去問道: “幾點了?”

呂綠緩過神來,看了看表,小聲回答說: “快五點了。”紀顏讓她們兩人坐好,並說了些安慰的話。警察已照意外處理,雖然他們也覺得這意外也太意外了。

死去的三名女孩除凌鳳外的兩名我們都問了一下,果然,被魚鉤吊死的女孩是當年系主任的小女兒,居然還是將近四十歲才生的,所以被家裡看作掌上明珠。而剛才被玻璃杯炸死的女孩卻是曾經當面侮辱並扇了風鈴一耳光的人的女兒,據說這個人也很喜歡凌水源。

“這種報復似乎太過於狠毒了,我總覺得似乎還有別的事隱藏其中。”紀顏知道幾人的身世後,疑惑地說。我也覺得奇怪,如果要報復的話,以這種形式好像過於殘忍了,難道只為了讓那些人體會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們又去查其餘幾人,果然除了李多和呂綠外,她們的父母都和風鈴的死有著或多或少的瓜葛。

“這些女孩子都是誰選入合唱團的?”紀顏忽然問我。我一想,忽然驚問道: “你是說顧鵬?”

紀顏默然不語,半天才說: “你記得風鈴曾經有個弟弟嗎?好像如果活到現在,正好和顧鵬年紀差不多,而且你也看見了,他看凌水源的眼神,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講,風鈴的弟弟可能把仇恨都集中在凌水源身上。”這樣一想似乎比較合理,如果要證實的話,就必須查查顧鵬的資料了。這時候,我接到了個電話,是落營打的。

按照落蕾的查找,的確這個學校出過合唱團人員在排練時候被大火燒死的事,而且日期就是今天。

顧鵬的資料很快被打聽到了,這方面在報社做事的我多少有點優勢,果然如紀顏所想,他的資料只有成年以後的,而且他不是本地人,是外地來應聘的。所有合唱團的成員,大部分都是他主動去邀請的,那些女孩子有的還是在他的長期勸導下才加入合唱團。為什麼說是大部分,因為李多不是,李多跟著呂綠來的。

這個時候,發生了更加令我們沒想到的事情。凌水源不知道和顧鵬說了什麼,致使後者突然性情大變,居然打了起來。好不容易分開他們,顧鵬高聲叫著: “姐姐不會原諒你。”在場的人都驚訝了,包括遙遙的母親和凌水源。顧鵬自己也發覺失言。連忙想走進排練室。但我和紀顏衝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你就是她弟弟?為報復這麼做值得嗎?”紀顏憤怒地喊著。顧鵬呆住了,隨即惡狠狠地甩開手。從懷裡掏出匕首向凌水源撲去,並且把他作為人質朝牆角走去。

“都是因為你,我知道是你害死姐姐的。”顧鵬一邊哭著,一邊把匕首往凌水源的脖子又勒緊了些。凌水源默然無語,彷彿心甘情願赴死一般。在場的警察都拔出了槍對著顧鵬,並讓他放下匕首。現場進入了僵持狀態。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兩人身上,身後的排練室再次傳出剛才的聲音。

“我期待,像鳥兒一樣,馳騁在天空。”顧鵬呆了一下,放開了凌水源,一位警察馬上拖走了凌水源。警察包圍了他,顧鵬環視四周,望著我們卻又好像對誰說似的。

“我走了,這仇恨永遠不會消失。”說完,從樓上的窗口飛身跳下,我們趕到樓下的時候,發現他的頭已經觸到石頭死了。

“結束了。”我看著顧鵬的屍體,長歎一口氣。

但紀顏卻依舊眉頭緊鎖。“真的結束了?我還是覺得似乎有很多疑惑,但又說不上來。”我拍了拍他, “別說了,或許是你的多疑罷了。”

事情看上去真的結束了。錄音機的確沒在響了,大家鬆了口氣。李多帶著呂綠也走了出來。

“他到底是怎麼殺了那三個女孩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紀顏始終有不安的感覺。李多拉著他的手撒嬌道: “別管了,反正不是都解決了嘛。”

“你們先回去吧,我再去查查,始終有點不放心。”說完,他放開李多的手,叫我送她們回去,自己轉身回去了。我只好開車送她們回寢室。

回到報社,還沒坐穩,紀顏就打電話給我。

“二十年前那些被燒死的女生中,有一個是姓顧的,”他的第一句話就讓我覺得奇怪。

“他的確是位姐姐報仇,但不是風鈴,是在事故中被燒死的其中一個。”紀顏著急地喊道。

“你的意思是,難道?”我也大驚。

“沒錯,你趕快回來,到排練室,我等你,記住,不要告訴李多。”說完他就掛了。我打車回到排練室,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校園非常熱鬧,夜色中到處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叫風鈴的女孩,或許她晚生二十年,根本沒那種悲劇產生。

來到排練室,和外面相反,非常的冷寂,果然,紀顏正站在門口等我。見我來了,立即迎上來。

“顧鵬不是風鈴的弟弟,據說,那次的大火是凌水源放的,為的是報復把秘密說出去的合唱團的女生,可能顧鵬是因為這個才想殺凌水源,還有,你知道誰是第一個進合唱團的嗎?”我搖頭,紀顏正色道: “是呂綠。”

“這代表什麼?”我也奇怪道。

“我去問過李多,呂綠是從國外轉來的,所有的資料都是空白,而且也不住在學校裡,她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想想,的確,下午送她回去的時候她拒絕了。

“而且,又有一個女孩子在回家的途中被車子撞死了。”紀顏最後的話讓我吃驚。

“記得那個遙遙嗎,她的母親找到我,那個女孩子現在失蹤了,獨自一人離開了醫院,”排練室的燈忽然亮了起來。並且傳出了悠揚的歌聲。

紀顏看了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上去了,雖然我是極不情願的。

我們幾乎是摸索著上去的,三樓的排練室果然亮著燈,裡面還有歌聲。走進去一看,居然有兩個人。

一個是那個叫遙遙的女孩子,另外一個,就是呂綠。她們彷彿根本不對我們的到來感到吃驚。

“我知道你還會再來的。”呂綠望著紀顏笑道,和白天不同,完全沒有那種青澀感,彷彿變了個人。旁邊的遙遙也只是笑著站在那裡不說話。

“你到底是誰?”紀顏厲聲問道。

“沒必要這麼凶,反正姐姐已經回來了,該死的,都死了。”呂綠口氣平穩,清脆的聲音在排練室迴盪。

“你才是風鈴的弟弟?”我也驚訝,不是弟弟嗎。呂綠笑了笑,把衣服脫去,他居然是男的,但就算男扮女裝,他現在也三十多歲了啊。

“巨大的悲痛或者刺激,可以使人停止生長,連聲帶也不會變化。”呂綠彷彿知道我想什麼,依舊笑著解釋。

“我不過是按照姐姐的意願做罷了,我和姐姐既要復仇,讓那些人知道喪失親人的滋味,同樣,姐姐也要再次回來,不過,姐姐需要一個身體。所以她才托夢給那個女人。”我看了看遙遙,她好像和白天的樣子有了些變化,似乎更漂亮了。

“你知道到底是誰把姐姐和那個男人的事傳出去的嗎,就是那個遙遙的母親,還真是恬不知恥啊,嫉妒使她出賣了最好的朋友。她給女兒服下的藥都是按照夢中姐姐告知的方法去配的,她天真地以為姐姐原諒了她,其實只是她的女兒最適合做容器罷了。”我和紀顏都駭然無語,沒有比把親人之間變成漠然路人更好的報復辦法了,簡直生不如死。

“我很奇怪,下午的時候你似乎就看出了我來。”呂綠終於換了種表情。

“手錶,當我問你時間的時候,你的手錶是塊男式手錶,或許你自己也沒察覺?當時我心裡也只是有點不解,但沒有多想,還有,顧鵬是被你利用了吧。”

“是,我告訴他,那火是凌水源放的。他居然輕易地相信了,三十多歲的人居然這麼衝動,於是他答應和我聯手,我要報復那幾個人的後代,而他對能殺死凌水源的女兒也十分高興。整個的排練室都安排成了巨大的咒陣,只要我願意,踏入這裡的人,都可以被殺死。不過沒必要,平息了姐姐的怨氣,我就可以讓她再次回到這世界上,我可以帶著她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隱居起來。”呂綠驕傲地敘述著,說到後面,他的眼睛居然冒著興奮的光,彷彿看見了美好的未來。

“其實,那場火是你放的吧?”紀顏繼續平靜地說, “我問過當年的人,有人看見一個孩子從排練室慌張地跑出來。隨後,排練室燃起了大火,門被人封死了。”呂綠不說話了,面部開始猙獰了起來。

“唱完這首歌,姐姐就會回來了,我的一切也算沒白費。”呂綠不理會我們,繼續和遙遙一起唱歌。歌曲正是今天錄音機裡的歌。

“帷幕已經拉開,一個接著一個,美麗的姑娘在風中舞蹈,卻無法唱出歌來。當白色變成紅色。公主沉默了。粉碎了的心刺穿了我的咽喉,望著你我無力說愛。我期待,像鳥兒一樣,馳騁在天空。從天國飛下,再次回到這世上,把你我的手,永遠連在一起。”歌聲完了,遙遙茫然地望著前面,忽然哇的哭了一聲。整個排練室忽然響起了一聲很沉重的女性的歎息聲。呂綠大驚,抬著頭在排練室裡大喊: “姐姐,姐姐,你在嗎?”但回應他的不過是回聲而已,反觀遙遙,疑惑而望著四周,不知所措。

“別喊了,你姐姐回不來了,死去的人本就不該再回到這世上。”紀顏說,呂綠憤怒地走過來,他本來俊秀的五官已經完全扭曲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他企圖去抓紀顏的衣領,但紀顏輕鬆地躲閃了。

“你在排練室設下咒陣,你就成了踏入這裡的女生的死神。你想讓她們怎麼死,她們就如同木偶一樣按照你的劇本去死。而你想把這些推到被燒死的二十年前的那些人身上。你和你姐姐導演了一場好戲,可惜,當我第一次踏進這裡,就已經發現這裡不對,雖然我沒來得及破解掉你的咒陣,但遙遙的身上,始終有根針我沒有拔去。在她的後頸,一根如頭髮絲細的針,附有銀針的身體,是無法被附體轉生的。其實我本來是打算晚點拔,本意是治療她的喉嚨,結果卻歪打正著了,或許,這一切都安排好了,”紀顏說完,走到遙遙面前,從脖子那裡拔出一根針,要不是藉著反光,哪裡看得到。

呂綠痛苦地嚎叫著,跪倒在地上。

“那些女孩子根本沒有錯,你卻如此殘忍地殺害她們,還有二十年前被你燒死的那些人,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靠著這樣復活的姐姐,還是你願意見到的嗎?”紀顏把遙遙扶了過來交給我。轉身又對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呂綠說: “你既然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卻反而變本加厲地實施給別人。”紀顏不再說話,和我一起走出了排練室。

我回頭望了望呂綠,他始終跪在那裡沒有動。

遙遙的母親再次看見遙遙幾乎要瘋了,使勁地親著女兒。隨後的談話中,她承認是她把風鈴的事告訴了學校,至今她仍舊非常後悔,我們沒把事情真相告訴她,只說是在學校裡找到遙遙的。

至於凌水源,他那次看到呂綠,就發覺他和風鈴太相像了,回去後,女兒的死和今天看見呂綠竟然使他突然難以自拔,在自責中服毒自盡了。而呂綠,我們再也沒見過他了,學校的資料裡,對他只有短短幾字的說明:此人已經轉學。

李多經常不快地抱怨,抱怨為什麼呂綠不辭而別,我們都沒告訴她,紀顏一直安慰她。她也就漸漸忘記了。直到一個月後,李多接到了呂綠寄來的禮物。上面寫著的地址離這裡很遠。

是一盤磁帶,我們聽了聽,就是那首歌,那首他做的詞,凌水源譜曲的歌。是他唱的,不過現在聽上去卻非常得清澈好聽。

“風鈴是姓田吧?”我問紀顏,紀顏笑, “你是想問呂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我點點頭。

“笨啊,呂綠就是呂呂啊,雙呂就是田字啊。”紀顏開心地笑道。我摸了摸頭,也笑道: “原來是這樣。”

《週末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