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故事之一起消失

民國二十八年6月13日深夜。

雨像是被詛咒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漫下地面,隨即,一道撼人的雷光劃破天際,直逼向那座孤零零的古宅,二樓的窗戶瞬間向外敞開,發出刺耳的撞擊聲。身著真絲睡衣的蘇玲趕緊走到窗前將窗戶拉上,與此同時,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白仁宗正從轎車裡走下來,他身後跟著司機阿忠,他正給白仁宗打著傘。蘇玲開心地衝他揮了揮手。

白仁宗用微笑目送蘇玲拉上窗簾,他很愛自己的妻子,而她真的很迷人。此刻,古宅裡傳出古鐘敲響的聲音,白仁宗知道現在剛好是午夜十二點,可就在他準備推開大門的時候,他聽到了蘇玲的尖叫聲……白仁宗想也沒想推開門扔下雨傘,衝上了二樓。

二樓臥房的門自裡面鎖上了。

白仁宗有些急了,他往後退幾步,用力地撞向臥房門。在撞了幾下後,門終於被撞開了,白仁宗跌跌撞撞地衝向屋裡,同時叫著“蘇玲──蘇玲,你怎麼了?”可隨即,他就愣在了原地。因為──

蘇玲不在房間裡,而舒適的大床上則放著蘇玲剛才穿的那件真絲睡衣。它呈人形整齊地擺放著,就好像人是從睡衣上抽離的,但靠近心臟的位置卻有一大塊紅色血液……

白仁宗迅速上前拿起了睡衣,聞了一下那紅色的血液。

竟然是人血!而蘇玲卻不見了?

白仁宗有些著急,一邊往外走,一邊叫著,“小紅──”他推開了另一間客房的屋門。通常這個時候,小紅一定會在這裡整理床鋪。可是,這回她卻不在,但白仁宗卻發現床單是新換的,而且剛鋪好一半。

也就是說,小紅沒幹完活就不幹了。

白仁宗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於是快步走下樓梯,“老丁──老丁──”

老丁是白宅的園丁,是個六十出頭的老頭兒,負責整個宅裡宅外的花樹,是白仁宗最信任的人,可現在白仁宗也找不到他,只看到地上扔著半壺澆花的水壺。

老丁是個做事有板有眼的人,絕對不會扔下澆花工具擅自離開的,除非發生了什麼。

想到此,白宗仁衝進了廚房。他想找每天在這個時候為他做夜宵的李媽問一下原因,然而等他走進廚房的時候,他卻看到這樣的情景。

火在著著,鍋裡的湯已經被煮得沸沸騰騰,鐵鍋上的雞蛋已經煎糊,鍋鏟掉在地上

李媽也不見了!

白仁宗慌了……

一、女僕小紅

白仁宗報了警。當福探長帶著手下趕到時,他也被眼前這些離奇的事件給困惑住了。

蘇玲在密室消失,留下沾血的睡衣。

小紅在客房消失,留下沒有鋪好的床單。

老丁在客廳消失,留下未澆完的水壺。

李媽在廚房消失,留下一廚房燒糊的夜宵。

而這一切全在暴雨傾盆午夜十二點古鐘響起時發生的。

福探長探查了現場,竟然沒有發現外人的指紋,這讓他心存疑惑,於是找來白仁宗問話。

“你回來的時候看到蘇玲了?”

“是,她在窗前朝我招手。”

“你聽到尖叫後,衝進來用了多長時間?”

白仁宗想了一下後,回答道:“沒有超過一分鐘。”

福探長更加困惑了,一分鐘時間內,整個古宅內的人就全部消失了,這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那你還看到別人了嗎?”

白仁宗搖頭:“我什麼人也沒看到。”

福探長想了一下,決定去找白仁宗的司機阿忠聊一下。

“你看到夫人了嗎?”

“我看到了。”阿忠用誠實的目光看著福探長。

“你為什麼沒有跟你家少爺衝進去?”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少爺的允許,也不敢擅自進少夫人的房裡。”

“那你在客廳做了什麼?”福探長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忠有嫌疑。

“我沒在客廳,少爺去找少夫人的時候,我去把車停在了院旁。”阿忠說道。

他這句話又引起了福探長的懷疑,但沒等他問,阿忠就解釋道:“通常都是少爺進去,我在外面停車的。雖然當時少夫人發出尖叫,但我以為她看到老鼠,所以沒太往心裡去。”

“少夫人看到老鼠也會叫嗎?”

“經常會叫的。”

阿忠的話很快就在白仁宗那裡得到證實。的確,蘇玲很怕老鼠,而且最重要的是阿忠是蘇玲嫁過來時帶來的娘家司機,因為他為人樸實誠懇且心眼好,所以一直跟著蘇玲。他不可能去加害蘇玲,而且古宅人消失的時候,他與白仁宗在宅子外,所以作案的可能性也不大。他被排除了嫌疑。

那麼,這四個消失的人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會在一瞬間同時消失?難道這世上會有鬼怪嗎?福探長的手下緊張地議論著,可福探長卻不相信這些,他相信這件事一定是人為,但是誰能做到這一點呢?

福探長向白仁宗發出一個請求,他今晚想留在這座古宅過夜。白仁宗當然沒有拒絕,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只希望警方能盡快破案。

夜深人靜,雨又開始下,然而卻沒有人有睏意,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別人的視線,因為誰都怕自己成為第五個消失的人。

福探長看看手下,又看看白仁宗和阿忠,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座高大的古鐘上。

離十二點還有一分鐘。

福探長目不轉睛地盯著古鐘,他想知道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就在這個時候,古鐘終於響起,那一聲聲地敲打聲在午夜聽來就像招魂鼓似的,讓人心驚肉跳。

突然,一個女人聲響起,她哼著一首奇怪的歌調,那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白仁宗猛地站起身看向二樓,“這是……是蘇玲!”

福探長一聽這話,立刻站起身,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這就是蘇玲的聲音。”

“我也確定,這的確是少夫人的聲音。”阿忠也站起身說道。

福探長立刻帶人衝向了二樓,當他們正準備走向臥房的時候,福探長卻突然站住,因為他發現這歌聲不是從臥房裡傳出來的,而是從……小紅消失的那間客房裡傳出來的。

“怎麼會是這間房?”白仁宗走上來時,不禁納悶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歌聲突然消失了。

福探長趕緊走到客房前去推門,然而客房門自裡面鎖上了。

“不可能啊,這門沒有鎖著啊。”白仁宗說道。

“有鑰匙嗎?”福探長問道。

“有備用鑰匙,在一樓,阿忠你去取一下。”

“是!”阿忠立刻衝下樓,以最快的速度取來備用鑰匙交給福探長。

福探長迅速打開了門……

“小……小紅……”白仁宗失聲喊道。

福探長及其他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小紅的確回來了,而且此時此刻她正彎著腰鋪著床單,不過,她卻一動不動,永遠保持著那彎腰鋪床單的姿勢。

她被“定”住了,嘴張著,舌頭吐出來,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她死了,屍體是冷的,不過卻穿著鐵釘,所以才會“定”在地上一動不動。

“太殘忍了……”白仁宗不忍看下去,他跑出房去吐。

福探長則看著眼前的小紅,緊鎖住眉頭。

“福探長,這手法太殘忍了,而且是釘在這裡,簡直像鬼……”小雷是福探長的助手,也是新分派到警局的小警察。

“少胡說,這世上沒有鬼。”福探長糾正他的話,他只得吐吐舌頭,福探長低下頭仔細檢查著現場,眾手下只得跟著幫忙檢查現場。當福探長拿起床鋪旁堆放著的被子時,卻從裡面掉出幾塊小石頭,那上面分別寫著血字。

我回來討債

這天是6月27日。

二、廚娘李媽

小紅的屍體經檢查,證實一直被冰塊凍著,所以才沒有腐爛,而她的死亡原因就是脖子上的勒痕。可以說她是在猝不及防的時候,被人自身後勒死的。

這是個雨季,弄到冰塊很難,除非是一些大飯店的地下冷藏室才會有。福探長帶著手下走訪了全城所有的大飯店,終於找到一家名叫“意德”的大飯店,他們的廚師長證明在一個月前,他們的地窖裡丟失了大量的冰塊,但因為事情並不大,所以他們也沒報警。

雖然偷冰塊的小偷沒有線索,但福探長卻更加肯定古宅失蹤案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搗鬼,製造成鬼怪事件。

他一定要將真正的兇手找出來。

接下來的三天,一切風平浪靜,再沒有任何鬼怪的事情發生,彷彿一切都恢復到正常秩序,可案件卻沒有一點兒進展。

這天夜裡,福探長決定設個局來引這只“鬼”出來。當他打發白仁宗和阿忠去睡覺後,他和小雷開始佈置現場。他們在廚房的地上撒了好多麵粉,只要有人經過,就會留下腳印,知道來人往哪個方向走。同時,他們又在客廳立上相機,由小雷盯著,只要有動靜,就按下快門,保管那個人跑了也會被拍個現形。而福探長本人則直接住進了蘇玲的房間,他要親自看看蘇玲會不會在自己眼皮底下像鬼一樣跳出來。所有的這一切都佈置好後,他們開始等待午夜十二點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福探長靜靜地坐在蘇玲臥房的搖椅上等待著。他暗暗發誓,今晚一定要提到那只“鬼”!

樓下客房裡,白仁宗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他想不通自己的老婆為什麼好好地就消失了,還“帶”走那些傭人,當小紅的屍體出現時,他更是害怕老婆遭受同樣的不幸,他只能暗自祈禱,希望蘇玲還活著……

突然,窗前有個人影閃過。

白仁宗猛地坐起,喝道:“誰?”

窗前沒有動靜。

白仁宗擦擦額頭的冷汗,又躺了下去,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窗前突然出現一個女人的背影。而那個女人正穿著真絲的睡衣。那睡衣和蘇玲穿的一模一樣!

白仁宗心猛地跳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輕喚道:“蘇玲……蘇玲……”

窗外背對他的女人突然抬手衝他揮了揮手,然後他就聽到了蘇玲的聲音。

“我在廚房……我在廚房……”那聲音雖然有些僵硬,但是白仁宗還是聽出來是蘇玲的聲音,而窗外的女人邊不停地重複這句話邊“飄”走了。

用“飄”是因為她的動作真的不像走,很平穩地就消失在窗外了。

白仁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縮進了被子裡。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鼓起勇氣從被子裡鑽出來,然後壯著膽走下床拿著手電推門而出。

當他躡手躡腳經過客廳的時候,他立刻聽到“卡嚓”聲,與此同時,一個光閃過,閃得他眼花。

“我抓到了──”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福探長第一時間自蘇玲的臥房裡衝了出來,當他跑下樓的時候,小雷已經將大廳的燈打開。

“福探長,我抓到那隻鬼了,他是……”當小雷看清是白仁宗時,他愣住,“白少爺?”

“你們在幹什麼?”白仁宗揉著眼睛,“晃死我了。”

“你三更半夜跑出來幹什麼?”福探長用鷹般的目光緊盯白仁宗。

此時,阿忠也從自己的房間裡跑出來:“出了什麼事?”

“我也想問這句話,你們幹嘛都看著我,好像我就是兇手似的。”白仁宗有些生氣地看著眾人。

“白少爺,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福探長步步緊逼。

“我看到蘇玲了!”他這話一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非常吃驚。

“她現在在哪兒?”福探長趕緊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剛才出現在窗外,還衝我揮了揮手,然後就突然消失了。”白仁宗說道。

“你怎麼確定是她?你看到她的臉了?”福探長繼續問道。

白仁宗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她說話了,她的聲音就是蘇玲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

“你說那個女人說話,她說了什麼?”福探長追問道。

“她說我在廚房……我在廚房……她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白仁宗的話音還沒落,古鐘就突然響起,而它的指針剛好指晌午夜十二點。蘇玲的歌聲再次響起,這次正是來自廚房……

當所有的人衝向廚房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廚娘李媽。她正“做”著飯,鍋裡的湯正沸騰著,而她則手裡拿著鍋鏟筆直地站在灶台前。

同樣,她的身子也是被鐵釘釘上的,所以她能站立。

“不要破壞現場!”福探長攔下了眾人,自己則戴上手套小心地走到李媽的跟前。

她的脖子有勒痕,舌頭吐出來,同樣,她也是被人自身後勒死的,而她的圍裙的口袋裡則裝著幾塊小石頭,上面同樣有血字。

我回來討債

這天是7月1日。

三、園丁老丁

這座古宅裡充滿恐怖,也充滿了秘密。

白仁宗再也不想住下去,帶著阿忠去住飯店。而福探長也讓那些精神幾乎崩潰的手下回家休息,只留下了自己和小雷。他決定利用今晚,好好夜探一下這座古宅,他相信自己今晚一定會有新的發現。

他首先選擇了蘇玲的臥房,她是自這間房裡憑空消失的,那麼有可能這房間裡有不為人知的密道。

福探長和小雷各自翻找著,他們希望找到有用的線索。當福探長無意中拉開化妝台的抽屜時,他發現抽屜的長度似乎比桌面要短一些。

“小雷,把手電筒拿過來。”

小雷趕緊將手電筒遞給福探長。福探長則將抽屜試著向外抽出來,卻發現它上面還接著一根魚絲,直通櫃子裡面,於是拿手電簡照向裡面。

果然,抽屜裡面有個小機關按鈕。

福探長試著將胳膊伸進去按了一下,立刻,化妝台就向右側快速移開,它後面立刻露出一個狗洞大小的門。

“探長,真被你說對了,這古宅裡果然有密道。”小雷豎起大拇指。

“進去看看。”福探長拿著手電筒帶著小雷一起爬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看到一個延長的地道,四通八達的,而在地道的入口處還有一個綠色的小按鈕。他試著按了一下,化妝台立刻恢復原樣,地上的抽屜在魚線的抽動下,又縮回到櫃中。

“我想蘇玲就是這麼消失的。”福探長對小雷說道。

“那她消失到哪兒去了?”小雷問道。

“往前走走看就應該知道答案了。”福探長帶著小雷朝地道深處走去。

隨後,福探長和小雷真就有了驚人的發現。這密道竟然通向這古宅裡任意一個房間,而在密道的某拐角處,他們還發現了一塊不小心扯下來的襯衫衣角!現在福探長可以確定的是,兇手正是通過這密道來行兇的。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同時再次聽到蘇玲的聲音,當他們順著聲音回到客廳時,他們看到了園丁。

他是被勒死的,他的關節被鐵釘釘著所以站立著,他手中的水壺舉著,他的舌頭伸著,而水壺裡沒有水,有的是幾塊寫有血字的石頭。

我回來討債

這天是7月7日。

他們是同一天消失的,但卻在不同的日子又再度出現,這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呢?福探長再次找到了白仁宗,他有一些話想問他。

“6月13日,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這幾個日子,你覺得有些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嗎?”

白仁宗想了一會兒後搖搖頭:“就是很平常的日子,沒什麼事啊。”

“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這三個日子不正好是小紅、李媽、老丁來的日子嗎?”一旁的阿忠搭話道。

“是嗎?”白仁宗皺皺眉頭,“這些事情我一般不記。”

福探長立刻來了精神看向阿忠:“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我家小姐是三年前的6月13號嫁入白家的,小紅,李媽,老丁他們是過幾天才來的,而且是前後腳,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阿忠回道。

福探長心下盤算著:13號所有的人一起消失,正是蘇玲嫁人的日子,6月27日,7月1日,7月7日是三個傭人來古宅上班的日子,偏偏他們又都在這一天以死亡的樣子出現,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四、夫人蘇玲

當福探長和小雷以及白仁宗、阿忠回到古宅時,他們發現古宅後院的花園有人翻動過,就好像在找什麼。

“真是見鬼了!是誰看我家裡沒人來搗亂?”

福探長蹲下身看著那些被挖過且又被埋上的地方:“不像是有人來搗亂,好像是有人在找什麼,又怕被人發現匆匆地將挖過的地方又埋上。”

“我家院子裡能找什麼?難道找寶藏?”白仁宗隨口說道。

“白少爺,沒準被你說對了。”阿忠忽然說道。

福探長和小雷聽到後一愣,趕緊上前追問:“什麼寶藏?”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白家謠傳留下過家傳寶藏,就在這古宅裡。”白仁宗解釋道。

“這是真事嗎?”小雷繼續問道。

“如果有,我早就挖出來了,雖然祖上也有說,但是我父親也沒找到,線索就在我老祖宗那斷了,直到現在,我什麼也沒找到。”說到這裡,白仁宗顯得有些沮喪。

“或許別人不這麼認為……”福探長站起身看著四周,他隱約感覺這一切似乎都跟白家的寶藏傳說有關,現在總算有了一些眉目,他決定今晚繼續住在白宅。

夜深人靜,眾人都回屋睡去。阿忠則陪著白仁宗,福探長和小雷繼續留守在蘇玲的房間,他們相信接下來的幾天,蘇玲該出場了。

午夜的鐘聲響起的時候,蘇玲的歌聲沒有出現,任何線索都沒有。大家都以為今晚就這麼過去了,可就在半夜的時候,半睡半醒的福探長隱約聽到了電話鈴響的聲音,但只響了幾聲就斷了,隨後,他聽到匆忙的腳步聲,以及東西撞擊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眼睛,抹了一把臉,推醒身邊的小雷,輕聲說道:“有動靜。”二人起身拿了手電筒,躡手躡腳走向樓梯口,然後迅速照向一樓大廳。

是阿忠,他正舉著鏟子挖著大廳的地板。

“你在於什麼?”白仁宗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用驚疑的目光看著阿忠。

“你們沒聽到電話響嗎?”阿忠一臉急切地看著眾人。

小雷和白仁宗搖頭,福探長說道:“我似乎聽到有鈴聲在響。”

“是少夫人來的電話!”阿忠焦急地叫道。

“什麼?”白仁宗一怔,就連福探長和阿忠都感到很吃驚。

“少夫人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她在地下!讓我把她挖出來。”阿忠眼中帶淚。

眾人皆愣。

“你說的是真的?”福探長覺得這事蹊蹺。

“真的,電話裡是少夫人的聲音,我聽得出來,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說自己在地下,所以我要挖挖看。”說完,阿忠繼續挖著。

“你瘋了……”白宗仁本來想制止阿忠,卻被福探長攔住。

“我也想知道這地下是不是真的有蘇玲。”

白宗仁看著福探長,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只能任憑阿忠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忠的鏟子突然碰到什麼東西,他立刻停了下來。

福探長和小雷立刻湊上前看著,輕輕地將那樣東西自土中挖出……

是手骨……頭骨……腿骨……竟然是一具完整的屍骨,而屍骨上還纏著幾縷絲線。

福探長認出那些絲線正是真絲的,跟蘇玲睡衣上的絲線一模一樣。

這具屍骨是蘇玲的嗎?

五、三年前的案件

屍骨是蘇玲的,因為在她屍骨的旁邊發現了一枚蝴蝶胸針,那正是蘇玲的陪嫁物之一,阿忠一眼就認了出來。而這具屍骨的骨質有些發黑,像是中毒而亡。

但,這具屍體至少在這裡已經被埋了有幾年了。

“這是少夫人的陪嫁,不過在她新婚夜的時候就丟失了,這三年來我一直沒見過。”阿忠說道。

“你見過嗎?”福探長問白仁宗。

白仁宗搖搖頭:“沒有,我從來沒見過。”

“可是,我家小姐在嫁過來的當天晚上就戴著這枚胸針啊,少爺,您不可能沒見過。”阿忠有些急了。

“我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好睏啊,吵死了,我要去休息了。”白仁宗回到房間裡。

福探長突然感覺白仁宗對蘇玲的愛並不像他表面上那樣,實際上顯得很冷漠。

“阿忠,這三年來你一直在白家?”福探長問道。

“是的,從來沒離開過。”

“那你覺得少爺和夫人的感情如何?”

“說不上來,反正我覺得他們之間看起來不錯,實際上怎麼樣,我也說不好。”

“你不是夫人的娘家人嗎?難道夫人沒跟你提起過什麼嗎?”

“很奇怪,自從夫人嫁過來那天晚上,她就再也不怎麼跟我說話,對我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卻看到少夫人的屍體,而且已經變成屍骨了,難道少夫人在嫁進來當天就死了?”

這句話提醒了福探長,他也覺得白仁宗的反應有些奇怪。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於是帶著小雷衝進了一樓的客房。

白仁宗正提著行李準備跳窗,卻被小雷一把給拉了下來,

“白仁宗,說說吧,三年前那天夜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白仁宗閃爍其辭。

“沒什麼,你跑什麼?你家客廳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屍體一看就是被埋了好幾年,你肯定扯不清關係。我看你就是殺人犯!”

“不是!真的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沒想到她後腦撞到桌角就死了……”白仁宗脫口而出。

“我家小姐真的是你殺的!”阿忠急了,衝向白仁宗就要打他,被小雷及時攔下。

“我不是故意的,三年前我們新婚當晚,我喝了好多酒想跟她親近,她卻嫌棄我,還罵我是流氓,我情急之下就推了她,誰知那麼湊巧,就把她給推死了。”

“那後來的蘇玲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跟真的蘇玲長得一模一樣?”福探長問道。

“事情就是這麼巧,我殺死了蘇玲卻被闖入我家的小偷看到,偏巧那小偷跟蘇玲長得一模一樣,她說願意幫我,因為她不想再過小偷的生活,做個闊太太挺好的,我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才同意了。”

“原來是這樣。”福探長現在才明白真相,但他絕對不相信小偷是湊巧來他家偷盜,又湊巧跟蘇玲長得一模一樣,這一切分析起來倒像個圈套。

“當時,你推倒蘇玲的時候有沒有離開過?”

“有,我因為煩躁就出去喝了杯水,後來回來發現她死了。”白仁宗說道。

福探長心下確定,這是那個假蘇琦設的套。因為那具屍骨呈黑色,也就是說真蘇玲不是被桌角害死,而是在昏迷的時候被人餵食了毒藥才會死亡。隨後又被白仁宗和假蘇玲埋在了客廳,是為了掩人耳目。

“那個假蘇玲叫什麼名字?”福探長問道。

“她從來沒說過,我也不想多問。”白仁宗說道。

阿忠突然推開小雷,上去對白仁宗就是拳打腳踢:“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還我小姐命來!”他情急之下扯住白仁宗的衣領子,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雷衝上去強力制止,福探長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發現阿忠的外衣下露出襯衫,而襯衫卻像被扯破過……突然他笑了。

眾人不知道他怎麼回事,都停下來看他。

“這場戲該結束了,阿忠,你引我找到殺死你小姐的真兇,你也該說出真相了吧?”

“福探長,你在說什麼?”阿忠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

“小紅、李媽、老丁都是被人勒死的,我還在想他們是怎麼被勒死的,剛才看到你扯衣領的動作我忽然想到了,原來他們都是死於自己的衣領,能有這麼大力度的人一定是個男人。”

“男人很多,為什麼偏偏是我,再說,當時他們消失的時候,我並不在現場。”

“因為小紅、李媽,還有老丁都不是那個時候死的,他們或許更早一些時候就被你殺死了。”

“可是那個假蘇玲當時明明活著。”

“沒錯,她是活著的,而且這是她和你事先商量好演的一齣戲!”

“福探長,你越說越離譜了,我怎麼可能跟害死小姐的人演一齣戲呢。”

“你當然不會跟害死你小姐的人一起演戲,你只是利用她幫你完成你的戲。應該這麼說,當你無意中知道了你家小姐死亡的這件事,你就想讓兇手繩之以法,但你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做到這些,所以你應該用了某種方法,取得假蘇玲的信任,讓她與你演了這麼一齣戲,小紅、李媽、老丁早就死了,假蘇玲則是自己逃進古宅的密道裡躲起來了。不過,我想現在她也應該不在了,你不可能留下她這個活口。”

“這都是編造的。”

福探長自口袋裡拿出一小塊布料舉起:“我想這是你的,這是我在密道裡發現的。”說完,他將布料拼在阿忠扯掉的衣角上。阿忠終於低下了頭。

“是的,他們三個都是我殺的,那是因為他們三個是一夥強盜!他們聽說了白家有家傳寶藏,於是想要霸佔,他們計劃好了要在新婚之夜殺了我家小姐替換,所以找了一個長相相似的女人來幫忙。可沒想到,白仁宗竟然將我家小姐打暈了,於是他們將計就計將那個假蘇玲留在了白家頂替死去的小姐。”他歎口氣接著說道,“後來,那個假蘇玲又先後將小紅、李媽、老丁介紹進白宅工作,一起尋找寶藏,終於有一天,被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才知道……”他流下眼淚。

“你是不是假裝說自己知道寶藏在哪兒,欺騙假蘇玲?”福探長接著說道。

“是的,為了讓她相信我的話,我偷了小姐的珠寶給她看,果然她中計了。我告訴她自己很喜歡她,但不想跟別人分享珠寶,提議將那三個人殺了。”

“她同意了,還幫你演了這場戲,可你卻利用她引出殺死小姐的真兇,並且殺了她。”

“是,我把假蘇玲的屍體扔進了附近的河裡……我做這一切全是為了小姐。”

“你……其實很愛你的小姐吧?”

阿忠什麼也沒說,只是給了福探長一個苦笑。

幾天後,警察終於在河裡打撈到假蘇玲的屍體,她的臉已經徹底腐爛。從此,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長得像蘇玲的女人。

《農村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