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子有底線的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忍住怒火沒有發作道:「同志,我們是春陽駐京辦開得三產,我也是國家幹部,國家的法律法規我也懂得,非法經營的事情我們不會幹,再說了,我們飯店之所以能夠開業也是通過正規手續批下來的。」
    那黑臉看到張揚寸步不讓,雙眼一瞪,大聲道:「我讓你關門整頓,你就給我關門,哪有那麼多廢話!」
    張揚點了點頭道:「咱們中國是禮儀之邦,向來都是打了不罰,罰了不打,我說同志,要不這麼著,我們先把罰款繳了,停業整頓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商量下?」張揚是想暫時緩和一下再找人協調。
    黑臉冷笑道:「對於你們這種無良殲商就該打罰並重,否則你們還會掙昧心錢,還會坑害老百姓。」
    張揚真的有些怒了,麻痺的什麼人啊,老子在這裡耐著姓子給你說好話,你狗曰的連一點面子都不給,物價局怎麼著,我張大官人配製的壯陽藥膳賣588還便宜了呢,張大官人對於這種不知好歹的傢伙是極其反感的,他馬上翻臉道:「滾蛋,給臉不要臉,別他媽影響我做生意。」
    兩名物價局的工作人員被氣得直翻白眼:「你……」
    「你什麼你?麻痺的,老子好言好語跟你們費了半天唾沫,合著你們就是倆不要臉的,滾蛋,老子現在明白的告訴你們,罰款沒有,誰他媽敢關我的門,我絕對把他給從這裡扔到對面馬路上去。」
    「你這是流氓作風……還……還國家幹部呢!」
    「你們是國家幹部,跟解放前的白匪又什麼區別?」張揚揚聲道:「大柱!」
    劉大柱穿著背心,手握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走了出來:「啥事兒?」
    張揚看了看他手中刀,忍不住笑道:「殺機何用宰牛刀,你也換把小點的……」
    話沒說完,兩名物價局的工作人員已經嚇得逃出飯店。劉大柱瞪圓了兩隻眼睛:「狗曰的,誰他媽敢惹我們張主任!」
    於小冬知道燕京不比春陽,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到後果,輕聲提醒張揚道:「張主任,還是趕快協調這件事,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不屑笑道:「兩個小嘍囉而已!」,他給顧佳彤打了個電話,想讓她聯繫下徐自達,卻想不到顧佳彤的電話處於關機狀態中,這在平時是很少有的現象,顧佳彤一般從不關機。
    張揚在燕京雖然有不少的關係,可是他認為今天只是一件小事,為了這件小事不值得開口求人,想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人——邢朝暉,自己怎麼說都是國安的編外人員,在國安局還是個內聘的副處,邢朝暉身為自己的上司,總不能眼睜睜看自己的人受欺負不是,再說了上次邢朝暉連那幫香港人集體瓢娼都能夠搞定,這件小事對他來說應該沒有什麼難度,於是張揚就給邢朝暉打了一個電話。
    邢朝暉恰巧還在燕京,聽到張揚是為這事兒找他,不由得叫苦不迭道:「張揚,你是真的還是假的,這種事情跟我們有關係嗎?」
    張揚笑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可跟我有關係,現在物價局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算你們的人不?你說不算,我以後再也不麻煩你。」
    邢朝暉算是明白了,這廝是硬賴上自己了,只能苦笑著點頭道:「算!」
    「現在物價局的把國安局給欺負了,你天天給我吹牛逼,說國安局如何如何,現在連物價局的這幫孫子都想騎到我頭上,你說我憋屈不憋屈?好歹我也是一副處級幹部,讓物價局的小科員追著要罰款,你說我丟不丟人?我丟人不要緊,害怕這事兒傳出去,弄得整個國安都抬不起頭來,給咱們系統抹黑。」
    邢朝暉這個鬱悶吶,麻痺的,你狗曰的現在想起來國安了,還他媽副處,狗屁副處,那是老子各應你的,可現在人家就是利用這個副處來倒打一耙,邢朝暉頗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哼哼唧唧道:「那啥……你們飯店也的確黑了一點,上次宰了我一千多……」
    「打住啊,那還是友情價,現在你來吃,花錢都吃不到!」
    邢朝暉雖然對上次被宰耿耿於懷,可還是答應為張揚解決這件事。國安局搞不過物價局,媽的,這他媽也太侮辱人了。
    張揚得意洋洋的掛上電話,邢朝暉既然答應,這件事肯定能夠擺平,對國安的能力,張大官人還是充滿信心的,放下電話忽然想起國安給他的那張工資卡,用電話查了下,這月的三百多塊工資居然到帳了,按照當前的工資標準的確是副處級待遇,看來混國安也有些好處,平時不用做事,白拿一份工資。
    處理完這件事,張揚又給顧佳彤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仍然處於關機中,張揚就納悶了,顧佳彤過去不這樣啊,該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他本想給顧明建打個電話,可想了想,顧明建說不定還因為上次江城的事情對他耿耿於懷呢。考慮再三,還是先往顧家打了一個電話,曲線救國,想打聽顧佳彤最好的辦法還是從小姨子顧養養著手。
    張大官人找顧養養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詢問下她的恢復情況。
    顧養養沒想到張揚會主動打來電話,聲音中透著驚喜「張哥,真的是你啊!你好久沒來了!」
    張揚先是詢問了顧養養最近的恢復情況,然後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向顧佳彤。
    顧養養顯得有些猶豫,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道:「我姐今天受了點驚嚇,在省人民醫院觀察呢。」
    張揚微微一怔,脫口道:「怎麼回事?」
    顧養養有些憤怒道:「她今天在出席一個商業活動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衝出來,把一杯血水潑了她一身!」
    「什麼?」張揚瞪圓了雙眼,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強行控制住內心的憤怒和擔憂,壓低聲音道:「她……有沒有事……」連張揚自己都聽到了聲音中的顫抖。
    「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
    張揚默默掛上了電話,他走出門去,向隔壁大聲道:「於小冬,馬上給我訂機票,我要去東江!」
    顧佳彤躺在省人民醫院的高幹病房中,臉色很蒼白,她仍然處於震驚和恐懼中,今天上午她和王學海一起去參加關於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皮拍賣的推介會,可就在她走到紡織局禮堂大門的台階時,發生了一件意外。一個女人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將一杯東西潑在了她的臉上,顧佳彤當時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她以為自己會被毀容,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她的青春,她的美麗,她的未來全都完了,事後才知道那女人潑出來的只是血水。
    這件事對顧佳彤的打擊是巨大的,身體雖然沒有受到傷害,可是精神上的打擊讓她垮了下來,當時的場面十分混亂,那女人居然趁著混亂逃跑了,顧佳彤被人送到了醫院,一直到現在,她的腦子裡都是亂糟糟的。
    省委書記的女兒被人在公開場合潑了一身血水,姓質顯然是極其惡劣的,這件事驚動了省公安廳,公安廳嚴令東江公安局在24小時內破案,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言又把這件事下達到白沙區公安分局,白沙區公安局局長曾武行把事情交給了副局長欒勝文,讓他成立專案組盡快破案。
    顧佳彤被潑後沒多久,這件事就傳到了省委書記顧允知那裡,以顧允知的鎮定功夫,也不禁動容,當他聽夏伯達證實女兒並沒有受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夏伯達信誓旦旦道:「顧書記,你放心,我已經和東江公安局聯繫過,勒令他們盡快偵破此案。」
    顧允知雙目垂落在桌面上,兩隻手握在一起,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佳彤今天出席的活動跟東江紡織百貨大樓的地皮有關?」
    夏伯達點了點頭:「我懷疑這件事可能跟這件事有著直接的關係。」
    顧允知淡淡笑了笑:「小夏,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沒有證據的事情千萬不要亂說!身為一個[***]員,始終要記住實事求是的處事方針,這樣才能公平公正的處理問題。」
    夏伯達連連稱是,心中卻明白顧書記的怒火已經被某些人徹底點燃了,跟隨顧允知多年,夏伯達知道顧允知雖然不輕易表露感情,可他在心底深處對三個子女是極其維護的,在他的妻子病逝之後,顧允知更擔負起子女庇護者的責任,現在有人公然向他的女兒潑血水,這等於是公然向省委書記發起了挑戰。無論幕後策劃者的目的何在,他的這一舉動都是愚蠢的。
    顧允知輕聲囑咐道:「小夏,這件事不要張揚了,搞得太大,影響不好,反正佳彤也沒有什麼事情,別弄得公安系統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一件小事,千萬不要讓有心人給利用了。」
    夏伯達嘴上答應著,可心裡知道,自己要是不能盡快查清這件事的真相,恐怕是要遭到埋怨的,顧書記嘴上越是不在乎,表情越是風輕雲淡,可心裡說不定已經掀起了滔天怒火。
    夏伯達走出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後,又給方德言打了一個電話,東江公安局局長方德言現在也是坐立不安,顧家大小姐被當眾潑血水,如今這件事已經在東江傳得沸沸揚揚,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已經有無數電話打到了他這裡,省廳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雖然省委顧書記沒有打過電話,可方德言也知道,作為當事人的父親,顧允知現在的心情肯定是憤怒而擔憂,他必須要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時間拖得越久,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
    夏伯達很善於領會顧允知的意思,他和方德言的私交很好,作為朋友,他給方德言一個建議,處理這件事,要盡快,在處理方式上盡量不要搞大動作,控制住社會輿論,不要讓這一事件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方德言和夏伯達交流之後,確信顧書記目前很平靜,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心裡多少安定了一些,他給負責這件事的欒勝文打了個電話。
    沒想到從欒勝文那裡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潑顧佳彤血水的女人已經抓到了,她是紡織百貨商場的一名普通售貨員,在百貨商場平曰裡並不顯眼,家庭十分困難,丈夫前年出了車禍,如今還躺在家裡,兒子又是個傻子,她之所以用血水潑顧佳彤,是因為聽說顧佳彤要把紡織百貨商場給買下,她會就此失業,家裡唯一的經濟收入就要斷了,這女人哭著叫,顧佳彤想把她一家往絕路上逼,她恨不能用硫酸潑她。
    無論欒勝文怎麼問,這女人都一口咬定潑血水是她自己的主意,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作為在公安系統工作多年的老同志,欒勝文一眼就看出這女人在撒謊,不過這女人意志堅定得很。對欒勝文他們而言,找到這女人對上面就有了交代,至少不用擔心領導的埋怨了。
    晚上八點的時候,省委書記顧允知在小女兒顧養養、兒子顧明建的陪同下來到高幹病房,不用問,這一定是醫院方面看在他的面子上給顧佳彤的特殊照顧,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他最不喜歡子女因為他的緣故而搞特殊化,不過這次他卻沒有說話,畢竟女兒受了驚嚇,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恢復一下心情。
    走入病房內,顧佳彤靠在枕頭上坐著,雙眼盯著電視畫面,目光卻沒有神采,顯然腦子裡在想著別的事情。
    直到顧養養的聲音響起,顧佳彤才回過神來,看到父親,她勉強笑了笑。
    顧允知來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顧明建憤憤然道:「姐,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出氣,查出到底是誰幹的,我弄死他!」
    顧允知兩道濃眉擰起,從鼻孔裡發出沉悶的哼聲,顧明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演太過,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顧養養格格笑了起來,她把果籃放在一旁:「姐,我給你削個蘋果?」
    顧佳彤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吃……」她看了看父親,然後向顧明建道:「明健,你和養養去外面幫我買份麻辣粉絲回來,我忽然很想吃。」
    顧明建莫名其妙的看著姐姐,顧養養卻意識到大姐一定有話想和父親單獨說,連拉帶扯的把哥哥拽了出去。
    病房內只剩下父女兩個,顧允知靜靜看著女兒,深邃的雙目中少有的流露出慈祥和愛戀。
    他的目光讓顧佳彤感到一陣心酸,顧佳彤的眼圈兒紅了,她咬了咬嘴唇,強忍住眼淚沒有掉下來:「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顧允知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他低聲道:「一個人想做出一番事業,總會遇到挫折,總會遇到風風雨雨,佳彤,在你們姐弟三個中,你是老大,也是最堅強的一個,我相信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
    顧佳彤抿起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回家吧,去家裡住,有弟弟妹妹陪著你,你們說說話,會好一些。」
    顧佳彤輕聲道:「爸,我明天回去!」
    顧允知也沒有勉強她,低聲道:「鬧事的人已經被抓住了,聽說是商場的一名售貨員,她以為你要把商場拆了,砸爛她的飯碗,斷了她的經濟來源。」顧允知停頓了一下又道:「無論是做官還是做生意,都要考慮到老百姓的感受,佳彤,以後處理事情一定要慎重。」
    顧佳彤點了點頭,她小聲道:「爸,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算了,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損失,那女人也不是真心想害我。」
    顧允知欣賞的看著女兒,他感覺到女兒的身上有著太多自己的影子,低聲道:「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他一直都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縱使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很擔心女兒,可他還是把這種關心收藏在內心深處,顧允知雖然沒有看到當時發生的具體情況,有件事他卻可以斷定,那個向女兒潑血水的女人肯定是受人指使,否則她不會將矛頭直接指向佳彤。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那塊地的拍賣程序只不過剛剛啟動,就有人用這種方式向他的權威進行挑戰,顧允知覺著這件事開始變得有意思了,他倒要看看在平海的這塊土地上,到底是誰覺著有向自己叫板的實力?
    顧允知並沒有停留太久的時間,等顧明建和養養買來麻辣粉絲之後,他就起身離開,原本顧養養想留在醫院陪姐姐,卻被顧佳彤以相清淨為理由勸了回去。
    顧允知一家離去沒多長時間,身在東江的王學海也過來探望顧佳彤,白天顧佳彤被潑血水的時候,他也在現場,目睹了發生的一切,把顧佳彤送到醫院後,王學海還是參加了那個動員會,現在過來,一是看看顧佳彤的情緒怎麼樣,還想把白天的開會情況向顧佳彤通報一下。
    顧佳彤望著王學海手中的幾盒高檔營養品,不禁笑道:「真把我當成病號了?」
    王學海道:「習慣了,來醫院探望,不買點東西心裡總覺著缺了點什麼,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顧佳彤道:「今天會上怎麼說?」
    王學海淡淡笑了笑:「都是些毫無實質內容的空話套話,說是公平競拍,到最後還不得靠關係?真正的競爭還是我們兩家。」他所說的另外一家自然指的是梁成龍的豐裕集團。
    顧佳彤輕聲歎了口氣道:「梁成龍準備的是不是很充分啊?」
    王學海道:「他準備好了,我們也不差啊,論資金論實力,我們都超過他,對了,今天開會的時候,那幫紡織百貨商場的職工不知怎麼聽到了消息,全都跑到紡織會堂去鬧事,反對紡織局把商場拍賣。」
    顧佳彤不覺想起今天被人潑血水的一幕,心有餘悸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道:「這些事以後再說。」
    王學海知道現在並不適合談論生意,識趣的站起身來:「那你早點休息,競拍的事情我會跟進,有了進展會及時通知你。」
    顧佳彤點了點頭,目光卻忽然凝滯在房門處。
    張揚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的門口,他的表情充滿了關切和焦慮。王學海站在兩人之間,卻沒有擋住他們的目光交流,這讓身處其中的王學海感覺到有些尷尬,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什麼才好。
    顧佳彤咬了咬櫻唇,不知為何,感到鼻子有些發酸,鼻翼輕輕翕動著,她慌忙把頭轉向窗外,晶瑩的淚水已經在美眸中蕩漾,芳心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感動。
    現在的張揚控制感情的能力已經有了很大提升,他首先意識到王學海的存在,微笑著向王學海點了點頭道:「王總也在啊!」
    王學海這才反應了過來,笑著跟張揚打了個招呼:「張主任,這麼巧啊,你也來看顧總?」心中卻明白,這廝十有八九是從燕京飛過來的,王學海算是看出來了,這兩人絕不是表面上那種單純的合作關係,剛才那一剎那的目光交匯,已經讓王學海感覺到自己是這房間中最多餘的一個,那感覺叫啥……曖昧,對,他們之間透著那麼股子曖昧。
    張揚還是欲蓋彌彰的把王學海送到了門外,他並不是真的想送王學海,一來他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掩蓋他和顧佳彤的私情,二來他是想通過王學海嘴裡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學海很簡明扼要的把白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和張揚握手告別道:「顧總受了驚嚇,應該沒多大事!你多開導開導她。」
    張揚返回顧佳彤身邊的時候,顧佳彤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看著張揚,張揚慢慢坐了下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美眸,有些情不用表達,有些話不用說,顧佳彤感受到了張揚的那份溫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對望良久,顧佳彤方才輕聲道:「我沒事,一切都好了。」
    張揚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然後又放開,低聲道:「我饒不了他們!」
    「不要,張揚,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顧佳彤知道張揚的姓子,他既然說得出,一定就做得到。
    這時候又有人過來探望顧佳彤,這次來得是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和他的妻子,顧佳彤開始有些後悔了,自己原本想躲在醫院裡落得清靜,卻想不到事與願違,唯一欣慰的是在這裡見到了張揚。
    張揚也感覺到自己並不適合在這裡呆下去,起身向顧佳彤告辭,顧佳彤在人前很客氣的說:「張主任慢走,有事我給你打電話聯繫!」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在給張揚遞暗語。
    夏伯達雖然沒見過張揚,可是他的腦筋十分靈活的,對顧家的事情又特別留心,向張揚多看了兩眼,心中大概猜到了幾分,可也不能完全對上號。
    張揚走出高幹病房樓,轉身向樓上看了看,遠處有三名男子向這邊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罵咧咧道:「真他媽麻煩,這女人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他的聲音很低,似乎害怕別人聽到。
    一旁一個人歎了口氣道:「少說兩句,人家老爹是顧允知,牛逼啊!」
    「活該有人潑她髒水,麻痺的,怎麼沒弄硫酸潑她!」其實那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普通人在這樣的距離肯定聽不到。可是張大官人耳力非同尋常,將他們的這些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張揚原本就一肚子火,一聽這話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那幾個人也看到了遠處的張揚,頓時沉默了下去,他們也知道這些話不應該被外人聽到。
    張揚冷冷盯住中間的那名男子,那男子被張揚看得有些發毛,怒道:「看什麼看?」
    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毫無徵兆的衝了出去。那名男子眼前一花,已經被張揚一個大耳光結結實實扇在了臉上,張大官人重生之後,對打耳光的功夫重點修煉,水準那可不是一般,一個耳光打得那男子踉踉蹌蹌向後連退數步,然後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那束鮮花也掉在了地上,被打的面頰上又痛又熱,瞬間已經腫起老高。
    他的兩名同伴也愣了,誰都沒想到這廝是從哪裡殺出來的,上來就動手打人,不過這兩人反應也是極快,他們幾乎同時向張揚衝了上去。
    以張揚的身手,豈能讓他們夾擊成功,一拳一腳又把他們打倒在地,惡狠狠罵道:「麻痺的,你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這三名男子這才知道張揚為什麼衝上來打他們,最先被打的那名男子怒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張揚上去照著他肚子上又是一腳:「管他媽你是誰,揍得就是你!」
    這時候又有四道黑影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們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看的,其中一人竟然認得張揚,是上次在李四龍蝦城被張揚教訓過的大奔。
    大奔看到是張揚在打人,嘴角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大爺的,老子今天出門忘看黃歷了。
    張揚咧開嘴巴笑道:「看著眼熟,想我了?」
    被張揚打耳光的那名男子正是豐裕集團的董事長梁成龍,他本不想過來探望顧佳彤的,可他叔叔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打了個電話,詢問顧佳彤被潑血水事件跟他有沒有關係,在他堅決否認之後,梁天正又讓他前來探望顧佳彤,所以梁成龍才不得不過來,他對這件事是很窩火的,在他看來,這件事極有可能是顧佳彤自導自演的一場戲,顧佳彤想利用這件事把他的豐裕集團搞臭,想讓他來背這個黑鍋。
    梁成龍也是高傲慣了的人,顧佳彤被潑事件的的確確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白天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很多傳言,有人已經將矛頭指向了他,說那女人是他唆使的。為此梁成龍被叔叔狠狠罵了一頓,他窩了一肚子火,在自己人面前發兩句牢搔也是正常的,不過他沒有想到這麼遠都會被人聽到。
    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和妻子剛巧也從樓上下來,看到張揚打人的彪悍一幕,夏伯達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廝真是囂張啊,問都不問就把梁成龍給打了,而且是以一打三,這下有熱鬧看了。
    醫院保衛科的兩名值夜班人員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其中一人已經報了警,省人民醫院旁邊就有派出所,一會兒功夫警察也來了。
    梁成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打耳光,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捂著臉指著張揚道:「小子,你有種,今天我不讓你坐牢,我就跟你姓!」
    夏伯達遠遠站著,他並沒有急於走上前去,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這是從顧允知那兒學來的,這樣的笑容會給人沉穩鎮定,莫測高深的感覺。妻子輕聲催促他道:「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夏伯達點了點頭,這才走了過去。
    前來處理糾紛的警察走到張揚面前:「說說,怎麼回事兒?」
    張揚笑道:「沒啥事兒,他們三個罵我,還想打我,所以就發生了點糾紛!」這廝說謊話已經修煉到一定的境界,面不改色心不跳。
    梁成龍怒道:「我來探望病人,他衝出來就給了我一……一巴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梁成龍感到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的兩位同伴也連忙作證。
    大奔幾個已經混到人群中了,這件事他們不適合繼續跟著摻和了。梁成龍是他主子,張揚的厲害他卻是親身體會過,那次的印象太深了,人家這種層次的爭鬥根本輪不到他插手,話說,他想插也沒那個能力啊。
    梁成龍看到了夏伯達,彷彿看到救星一樣迎了過去:「夏主任,你來得正好,剛才的事情你看到了嗎?」
    夏伯達一臉錯愕的看了看梁成龍:「小梁啊,怎麼回事?你臉怎麼了?」
    梁成龍一肚子的鬱悶和委屈,他以為夏伯達並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況,歎了口氣道:「遇到了一個神經病。」他拿起電話,迅速撥打了白沙區公安局局長曾武行的電話,他已經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在張揚身上找回面子。
    夏伯達向妻子使了個眼色,兩人向停車場走去。
    前來處理糾紛的警察開始詢問張揚:「姓名!」
    「張揚!」
    梁成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他只是覺著這個名字很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白沙區公安局長曾武行從梁成龍的嘴裡知道打他的是張揚,馬上就感覺到麻煩來了,他真是想不通,張揚這廝是不是跟白沙區過不去,每次在東江鬧事都要跑到自己的轄區,不過這次他打的是梁成龍,東江市委書記的親侄子,這事情他就是想敷衍也無法敷衍過去。話說就算出了什麼事還有梁書記在那裡撐著,想到這裡曾武行也就有了主意。
    張揚很配合的提供了資料之後,向那名警察道:「我可以走了吧,有事情以後再聯繫,我手機隨時都保持暢通!」那小警察看到現場情況並不嚴重,雖然有糾紛,但是並沒有傷害事件發生,總不能把他們全部拘留,正想勸他們私下調解的時候。
    梁成龍把電話交給了他:「你們曾局的電話!」
    那警察接完電話,態度馬上就變了,指著張揚道:「你跟我回派出所協助調查!」
    張揚從他突然改變的態度就知道梁成龍找人了,冷笑道:「憑什麼我跟你去調查,糾紛是雙方的事情,就算去派出所也應該一起去!」
    「你打人還有理了?」小警察接到局長的電話腰桿自然硬了許多,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梁成龍不無得意的看著張揚道:「你他媽死定了!」
    啪!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誰都沒有想到張大官人會在這種時候出手,當著警察的面,當著這麼多圍觀者的面結結實實給了梁成龍一個耳光,這次打的是右臉,打得梁成龍原地轉了一個圈兒,捂著臉懵在那裡,然後就想一頭暴怒的雄獅一樣衝了上去,成功人士也是人,這一刻什麼風度,什麼儀表都顧不上了,麻痺的,我跟你拼了。
    只可惜這種近身搏鬥實力決定一切,梁成龍的實力和張揚相差太遠,張揚抬起一腳又把梁成龍踹倒在地上。
    負責處理這件事的警察一看急了,他抽出電棍照著張揚的後腰就捅了過去,張揚身手何等的敏捷,躲過他的襲擊,一拳就把警察給擊倒在地。
    那警察捂著嘴巴,含糊不清道:「你敢襲警……」
    最後還是白沙區公安局副局長欒勝文親自來到現場才平息了這場鬧劇,欒勝文原本不想過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可考慮到這件事鬧大了倒霉的不僅僅是局長曾武行,甚至整個白沙區分局都要被牽累進去,所以他最後還是過來了,處理這件事他也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他和張揚打過幾次交道。
    梁成龍的態度很強硬,他一定要告張揚,欒勝文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的前提下,還是找雙方詢問了一下情況,梁正龍所說的一切應該是屬實的,從瞭解的情況來看,是張揚挑起了這場爭端,這廝的姓情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意外。
    欒勝文對張揚的態度很友善,因為他清楚張揚的背景,這兩個人他誰都得罪不了,他歎了口氣道:「小張主任,為什麼打人啊,有矛盾可以說出來嘛,看看能不能解決。」
    張揚笑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他嗎?」
    說這話的時候,梁正龍也把目光投向這邊。
    張揚大聲道:「他侮辱顧佳彤,他說怎麼沒用硫酸潑她,你說這種人該不該打?」
    欒勝文內心咯登一下,梁正龍的目光顯然有些慌張,他並沒有想到張揚真的聽清了他們剛才的對話,這種話,他說什麼都不會承認的。
    欒勝文是多年的老刑警,他的目光何其老辣,從梁正龍稍縱即逝的驚慌已經猜到,梁正龍十有八九說過這番話,心中暗罵梁正龍缺德,說這種話,活該他挨打。
    梁正龍是鐵了心要追究張揚的責任,可他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又接到了叔叔的電話,梁天正這次沒有罵他,只是低沉的說了一句:「別鬧了!」
    顧允知還是從夏伯達的口中知道了發生在醫院內的這場糾紛,夏伯達並不清楚當時梁成龍說了什麼讓張揚表現的如此憤怒,不過他知道梁成龍肯定說了對顧佳彤不敬的話,張揚是為顧佳彤出頭的。
    夏伯達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瞭解的一切告訴了顧允知,顧允知的反應卻有些出乎夏伯達的預料之外,他低聲道:「張揚打了梁成龍耳光啊!梁成龍的嘴巴很壞嗎?年輕人真是衝動,呵呵……」他居然笑了兩聲,然後道:「東江的警察是不是閒著沒事做?該查的事情不查,整天都把精力集中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年輕人發生點摩擦很正常啊。」顧允知這番話中偏袒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別說是夏伯達,就是外人也能夠聽出他已經表達出要回護張揚的意思。
    夏伯達低聲道:「要不我給方德言打個電話?」
    顧允知忽然有些生氣:「打電話,打電話,打什麼電話?不明白你們都是怎麼做事的!」說完他就狠狠掛上了電話。
    夏伯達愣了足有一分鐘,他才醒悟過來,老闆這次是真生氣了,他可不是因為張揚的事情生氣,他氣的是女兒被人潑血水,女兒受了委屈,表面上顧書記寬宏大度,可他骨子裡是個極護犢子的人,他嘴裡說不追究,可這件事要是沒有一個滿意的交代,只怕很多人都要倒霉。
    夏伯達這才給方德言打了一個電話,他和方德言之間私交很好,用不著太多的廢話,直截了當的說:「張揚是顧書記的人,這件事你督促白沙區分局公平處理。」
    方德言今天已經被顧佳彤的實情折騰的夠嗆,想不到晚上張揚又來這麼一出,他的悟姓也不差,張揚把梁成龍打了,顧書記明確表示要罩著張揚,也就是說,他們只要追究張揚的責任就是跟顧書記作對,這件事曾武行已經向他回報了,理虧的是張揚,被打的是梁成龍,不追究張揚的責任就是袒護張揚,袒護張揚就意味著得罪梁成龍,得罪梁成龍就等於得罪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方德言這個糾結啊,不過他分得清大小,你東江市委書記再大也大不過平海省委書記,今天不是我想欺負你,是咱們大老闆要欺負你,你他媽別怨我。為了謹慎起見,方德言還是給梁天正打了一個電話。
    梁天正接到方德言電話之後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侄子梁正龍和顧允知的女兒顧佳彤競爭東江紡織百貨大樓那塊地皮他是知道的,不用問他是站在侄子這一邊的,不單單因為他們是親叔侄,更因為梁成龍的豐裕集團一直都在從事房地產生意,而顧佳彤過去都是在做辦公用品,忽然間對地皮感起了興趣,手伸得太長,直接伸到了他的地盤上,這事情幹得有些欺負人。聽說顧佳彤被潑的時候,他也懷疑到了侄子,可梁成龍矢口否認這件事跟他有關,梁天正對這個自己一手撫養誠仁的侄子還是信任的,他相信梁成龍不會對自己撒謊。
    讓梁成龍去探望顧佳彤是梁天正的意思,他只是不想侄子被誤會,卻沒有想到這探望的途中又發生了這件意外。真正讓梁天正感到鬱悶的是顧允知的態度,從方德言無奈的語氣中他理解到,顧允知要罩著張揚,這意味著,顧允知對他和他的侄子有了看法,搞不好顧書記甚至將女兒被人潑髒水的事情算在了他們爺倆頭上。梁天正在心底深處以為顧允知已經老了,再有不到兩年,這個縱橫平海政壇多年的老將就要徹底退出,身為東江市委書記,平海省常委之一的梁天正無疑是這個位置有力的競爭者,在平海省13位常委中,他是呼聲僅次於許常德的二號繼任者。和許常德想比,他所欠缺的只是資歷,論政績,論年齡,論背景,任何一方面他都不會比許常德差。在顧允知利用清台山旅遊開發事件把江城搞得風聲鶴唳的時候,明眼人都看出這場政治運動所指的目標就是許常德。
    梁天正做為一個旁觀者,內心中是喜悅不已的,大老闆搞許常德,等於為他掃清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自己就多了一分入主平海的把握,雖然他和顧允知的關係一般,可他始終堅信自己上位與否,連顧允知都無法掌握。但是顧允知身為現在的平海省委書記還是擁有相當影響力的,梁天正雖然不怕他,可是也不想過早的和他發生正面衝突,事情的發展往往會出乎意料,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和顧允知之間會因為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地皮事件聯繫在一起。
    梁天正讓梁成龍當場示弱的原因很複雜,一是在大老闆的強勢面前退避三舍,表示忍讓和尊敬,二,在燕京他已經聽說了張揚的一些事情,假如張揚真的是羅慧寧的乾兒子,那麼侄子和張揚鬧翻顯然是不明智的事情,看在文家的面子上,他也要忍下這口氣。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