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女

    張大官人自然深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道理,顧佳彤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跟她理論,壓根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再說了,誰跟女人講道理,準保這廝腦子不好。顧佳彤追著喊,這廝一溜煙的跑,顧佳彤看著張揚兔子一樣逃竄的背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咬了咬櫻唇終於還是沒追趕上去,她關心弟弟,向樓上走去。
    張揚拉開車門正準備離去的時候,顧養養追了出來:「張哥!」
    張揚笑道:「養養啊,我有急事兒,以後再談!」
    「什麼事兒?」
    「我去黨校學習!」
    「剛好,帶我去花鳥市場,我正要去買東西!」
    張揚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花鳥市場就在黨校的隔壁,這下就是想推也推不掉了,張揚駕駛著他的吉普車剛剛駛出寧海路,就看到顧明建的捷豹遠遠駛了過來,顧明建的捷豹也開了沒多久,這輛車也不是他的戶頭,只說是借來開的,顧明建滿腹的心事,並沒有留意到張揚的吉普車,他對老爺子的敬畏是從小就養成的,剛才在電話裡已經把他嚇得夠嗆,意識到今天麻煩大了。
    顧允知生氣的時候很少說話,顧佳彤問了幾句,可是顧允知始終沒有跟女兒說話,只是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太多憤怒的因素,可是越是如此,顧佳彤越是心驚,父親這次是動真怒了。
    「爸!」顧明建慌慌張張走入書房中,顧不上擦去額頭的汗水,顧允知緩緩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女兒的臉上:「你是打算出去呢,還是打算留在這兒?」
    顧佳彤咬了咬嘴唇,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弟弟,然後轉身走出書房,反手將房門帶上。書房內只剩下父子二人,顧允知坐在籐椅上,顧明建在書房正中垂手而立,他已經猜到父親今天找他十有八九和昨晚的事情有關,這事看來有些麻煩。沉默的氣氛極其壓抑,讓顧明建一顆心變得越發不安,他無法承受著風雨來臨前的壓力,小心翼翼道:「爸,你找我有事兒?」
    顧允知從鼻孔中沉悶的嗯了一聲,然後道:「我上次讓你退出東江紡織百貨商場那塊地,你有沒有聽?」
    「爸……」
    「你不必多說,只要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沒有……我……」
    「昨晚發生在百樂門的糾紛是你策劃的?」
    「爸……」
    「跪下!」顧允知雙目猛然瞪大,發出迥異於尋常的怒吼聲。
    顧明建嚇得哆嗦了一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顧允知雷霆般的怒吼聲也驚動了一直在外面偷聽的顧佳彤,她從門縫中望去,卻見父親站起身來到弟弟的面前,忽然揚起手狠狠給了顧明建一個耳光。
    顧佳彤摀住了雙唇,在她的印象中,父親還從來沒有出手打過他們。
    顧明建摀住面孔,眼神充滿了錯愕、惶恐、不解。
    顧允知打完這一巴掌之後,他的情緒並沒有繼續激動下去,反而突然間平靜了下來,慢慢走回自己的籐椅坐下:「我給你一周時間,乾乾淨淨的從這件事中撤出來,不許說不!」
    顧明建鼓足勇氣道:「爸,我真的是做正當生意……」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指了指門外:「出去!」他根本不給兒子解釋的機會,顧明建無奈的看了看父親,轉身走了出去。
    顧允知的目光望向門外道:「不用躲著偷聽了,進來吧!」
    顧佳彤和弟弟擦肩而過的時候,有些心疼的看著他的面龐,可是顧明建卻把目光轉向一邊,顧佳彤此時忽然意識到,今天的實情,弟弟十有八九怪罪在了自己的身上,張揚這個混蛋難怪跑得這麼快,這不是讓自己背黑鍋嗎?芳心中對張揚的惱怒又增加了幾分。
    顧允知此時的表情已經變得風輕雲淡,彷彿剛才發火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他目光望著窗外,看著兒子垂頭喪氣的走出大門,輕聲道:「明健的事情你早就清楚,為什麼不跟我說?」
    顧佳彤咬了咬下唇道:「爸,他也只是想經商,他想上進……」
    「上進?就是這麼上進的?啊?跟一幫唯利是圖的商人攙和在一起,搞什麼?生意沒見他做,歪門邪道,背後陰人倒是學會了不少,當初你放棄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競標,我就感覺到奇怪,可沒多久明健就參合了進去,到底怎麼回事?你放棄是不是給他讓路?」
    顧佳彤搖了搖頭,可遇到父親犀利的眼神,又不得不點了點頭。
    顧允知拍了拍籐椅的扶手道:「你們以為爸爸坐在這個位置上,很舒服,很愜意,很威風是不是?」
    顧佳彤沒有說話。
    顧允知道:「我要你看好弟弟,就是害怕他走錯路,我在平海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的事,有說我好的,有說我壞的,有對我恨得牙齒癢癢的,可是我無所謂,只要我對得起黨,對得起咱平海的老百姓,別人怎麼看我,我無所謂!你們做生意,我本不贊同,可是你們只要正正當當的去經商,我這個當爹的也沒有權力干涉,我嘴上說不會給你們任何的照顧,可這平海境內,誰不知道你們的老子是誰?就算我不開口,種種的便利都是無形的,我不是個僵化古板的人,中國的體制就是這樣,商場也是這樣,你們不去做,自然有人會去做,只要你們奉公守法,把每件事做到無懈可擊,做到最好,誰都說不出一個不字來,對你們而言生意好做吧?」他停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道:「越是如此,你們的生意越難做,你們的機會多於別人,可是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表面上看你們風光無限,可背後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們的一舉一動,看看你們有沒有犯錯,犯了怎樣的錯?」
    顧佳彤表情鄭重,其實父親說的這些話,她早就意識到了,所以她在經商過程中,力求做到盡善盡美無懈可擊,不讓人詬病,不落人話柄,不給父親招惹麻煩。顧允知對這個女兒也是很放心的,可兒子的事情讓他意識到了一種危險,他是一個經驗老到的政治高手,從張揚剛才反應的這件事,已經意識到不好的苗頭,他堅決果斷的讓兒子退出,不可以讓他深陷下去。
    顧佳彤道:「爸,你放心,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話!」
    顧允知道:「我並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明健,他好高騖遠,容易受到外界的誘惑,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這件事你必須幫我盯住他,讓他老老實實的給我從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中退出來。」
    顧佳彤心中暗自苦笑,這次只怕弟弟連自己也要恨上了。
    顧允知想了想又道:「實在不行,讓他去你公司幫忙,有你看著他,他搞不出什麼花樣。」他忽然道:「你說,他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連個女朋友也沒有?」
    顧佳彤沒有說話,弟弟不但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上次還差點同時鬧出兩條人命,這事情可不能跟父親說,真要是讓他知道了,少不得要打斷明健的雙腿。她輕聲道:「是啊,明健也該成家了。」
    顧允知意味深長的向顧佳彤看了一眼道:「你怎麼樣了?」
    顧佳彤和魏志誠已經辦好了協議離婚手續,不過他們也達成了默契,這件事先不公佈出來,畢竟影響不好,顧允知又是個極重臉面的人。
    看到女兒沉默不答,顧允知低聲道:「魏志誠現在的情況很艱難,你還是多幫幫他。」
    顧佳彤小聲道:「張揚幫他治病了,現在魏志誠的病情大有好轉,我看應該能夠康復!」,顧佳彤將這件事說出來是很有心計的,她是在借此機會在父親的面前給張揚加分。
    顧允知顯得有些錯愕,他知道張揚的醫術很高明,但是並沒有想到他高明到這種地步,居然能夠治好目前醫學界無法攻克的肝癌,單憑這個本事這廝在官場中混豈不是太屈才了。顧允知不是沒聽說關於女兒和張揚之間的那些風言風語,而且從女兒的種種表現來看,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遠非朋友這麼單純,上次魏志誠還跑到家裡鬧事,單從這一點來看,女兒能請張揚出手救治魏志誠,張揚也樂於出手,證明他們兩人的胸襟還是很寬的。顧允知對張揚最初的印象是個江湖奇人,可後來隨著認識的加深,發現這小子表面張揚跋扈的背後藏著非同一般的智慧,這種智慧和普通的官場智慧不同,很多事他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卻起到了相當明顯的效果。
    剛才張揚向他舉報顧明建的時候,顧允知就知道這小子存有目的,他繞過女兒直接向自己匯報,就是想讓顧明建吃苦頭,就是想顧明建從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開發中徹徹底底的退出來,他很有心機,有心計的年輕人顧允知雖然欣賞,可是也會產生警惕。
    顧允知道:「你和魏志誠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分開也好!」這還是他第一次針對女兒的婚姻發表明確的意見。
    顧佳彤淡然笑道:「爸,你放心,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會處理好這些事。」
    顧允知點了點頭,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道:「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張揚把顧養養送到了花鳥市場,卻被顧養養拽著一起去看玉,他對玉還是有些研究的,在市場上幫顧養養選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又想起今天得罪了顧佳彤,少不得要給她道歉,自己也精挑細選了一塊。
    兩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人在身後呼喊張揚的名字,張揚和顧養養同時轉過身去,卻見身穿紅色T恤,藍色牛仔短褲的胡茵茹向他們走了過來,胡茵茹的這身打扮雖然很隨意,不過也太惹火了一點,一雙雪白的纖長美腿毫不吝惜的暴露在外,腿形完美無瑕,陽光下泛出晶瑩如玉的光華,張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溜到了她的這雙美腿之上,發現胡茵茹的腿長得好看,一雙美足也是毫無瑕疵,足蹬深色水晶高跟涼鞋,雪白粉嫩的足趾宛如花瓣般顆顆綻放,足踝圓潤,靠近足底的部分肌膚是一種嬌嫩的粉紅色。
    胡茵茹自然感覺到張揚的目光落處,淡淡笑了笑,揶揄道:「莫非是地上掉了錢包,張處長怎麼不正眼看人啊?」
    張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呵呵笑道:「我這人有個毛病,喜歡看人的鞋跟兒,胡經理這雙高跟鞋真是高啊,我看得有七厘米吧?」
    胡茵茹見識多廣,還能聽不出這廝在找借口,微笑道:「八厘米呢,我喜歡穿高跟鞋,能夠藐視大街上的許多男子漢,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她停頓了一下又道:「可惜我穿上高跟鞋也得仰視張處長,在你面前找不到那種感覺。」這恭維話兒說得真是巧妙。
    張大官人聽得這個舒服,他笑道:「我也不高,中等偏上,弄雙高跟鞋才能超過一米八,勉強算得上高大威猛,玉樹臨風吧!」這廝倒是不知道謙虛。
    胡茵茹看到張揚身邊的顧養養,心中暗讚這女孩兒長得清秀可人,顧養養在家臥病多年,並不習慣於這種社交場面,在胡茵茹的目光下顯得有些侷促。
    胡茵茹很熱情的捉住顧養養的雙手道:「這小妹妹長得真是漂亮可人,有十六了沒?」
    顧養養一張俏臉被問得都紅了起來,她的確顯得青澀幼稚,不過也沒有胡茵茹說得這麼誇張,抿了抿嘴唇兒。
    胡茵茹又道:「我看也就十五歲!」說這話的時候她故意用眼睛瞟了瞟張揚,意思很明顯,好你個張揚,居然勾引未成年少女。
    張揚笑道:「你別瞎說八道了,人家養養今年……」他也不知道顧養養多大:「噫!我說養養,你多大了?」
    顧養養聽他這麼問心中頗有些失望,自己曾經告訴過他,可人家壓根沒記在心裡,她輕聲道:「就快十八歲了!」
    胡茵茹握著顧養養嫩白的手兒晃了晃,笑道:「你們來花鳥市玩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買塊玉,你幹嘛呢?」
    胡茵茹指了指遠處的魚蟲市場:「買點魚食,我養了許多熱帶魚。」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了,主動提出請張揚和顧養養吃飯,張揚原本就沒啥事,剛才跟顧養養說去黨校上課只是想逃離尷尬的借口,陪著顧養養逛了一圈,的確也有些餓了,很痛快的點了點頭。
    花鳥市場對面有一家老城東飯莊,以做農家菜聞名。
    顧養養很少出來吃飯,對他們吃飯的地方也感到相當的好奇,對牆壁上掛著的一些文革宣傳畫尤其感興趣。她去欣賞宣傳畫的時候,胡茵茹向張揚小聲道:「你女朋友?」
    張揚剛喝道嘴裡的一口茶險些沒噴出來,他苦著臉道:「我說胡經理,您說話能不能別這麼信口開河好不好,我當養養是自己妹妹,這話讓人聽到了不好……」
    胡茵茹笑道:「沒什麼不好的,人家又不是未成年少女,你看多漂亮的一小姑娘,單純可愛。」她是故意逗張揚呢。
    張揚向前湊了一步:「這是省委顧書記的女兒,你小心禍從口出!」
    胡茵茹極其誇張的掩住櫻唇,卻藏不住眼角的笑意。
    張揚板起面孔道:「笑,女人經常這麼笑會有魚尾紋,噫,我說,你多大了啊?」
    胡茵茹捻起桌上的粗陶茶杯:「你這人真是,難道不知道問女性的年齡是很不禮貌的嗎?」她抿了口茶。
    張大官人很會挑選時機的問道:「有十五沒?」
    胡茵茹被他突然這麼一問,再也忍不住,噗!地一聲把茶水噴了出來,張大官人早有防備躲到一邊,胡茵茹一口茶水都噴在了地上,大庭廣眾之下,這可不太雅觀,她雖然大方也不禁有些尷尬,臉兒紅紅的瞪了張揚一眼:「張處長,你報復心可真重!」
    「說真的,你看起來真的很小,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張大官人一本正經的說。
    胡茵茹瞪了他一眼道:「還胡說八道啊!」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把話題轉了過去:「百樂門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幾個日本客人主動承認了錯誤,並承擔了在夜總會造成的所有損失。」
    「好事啊!」張揚心裡當然清楚這是自己的功勞,可表面上仍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胡茵茹道:「我總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按理說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你說是不是有人做了些工作啊?」胡茵茹仍然記得那天晚上張揚向她詢問中島川太住址的事情,她總以為這件事和張揚有關,不過張揚咬死口不承認,又讓她動搖了自己的猜測。
    胡茵茹生意場上打拼多年,她十五歲就跟著周雲帆出來經商,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做生意已經有了整整十年,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她也看出張揚的確拿顧養養當妹妹看,可人家小姑娘並不是這樣想,這從顧養養望向張揚的目光中已經能夠察覺得到,顧養養的目光很單純,清澈見底,所以很容易從中看出她仰慕的目光。
    胡茵茹的生意很忙,周雲帆很少過問生意上的事,大事小事基本上都交給胡茵茹處理,吃飯的時候,手機也響個不停,胡茵茹歉然道:「你看看我,請你們吃飯都不得清淨。」
    張揚笑道:「女強人嘛!」說起女強人他不由得想到了顧佳彤,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這麼邪乎,他想顧佳彤的時候,顧佳彤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張揚不敢當著顧養養接電話,起身走了出去,來到院子裡。
    從顧佳彤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仍然餘怒未消:「你在哪兒?把養養帶哪裡去了?」
    「吃飯!」
    「吃個毛!」向來文雅的顧佳彤也不禁爆起了粗口。
    「成!晚上行不?」
    顧佳彤拿這廝簡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趕快回來!我要找你算賬!」
    「喂?你說啥……你說啥……壞了……信號不好……」張揚裝腔作勢的掛上了電話,既然顧佳彤有火,就讓她把火再燒大一些,咱共產黨員刀山火海只等閒。這時候飯店內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張揚慌忙趕了過去。
    他離開的這一會兒功夫還真出了事,起因是胡茵茹的錢包被人給盯上了,她穿的太清涼,錢包就放在屁股後面的口袋裡,幾個人從她身後走的時候,其中一個順手抽走了她的錢包。
    胡茵茹沒有發覺,可顧養養看到了,她起身衝了上去一把就抓住那小偷的手腕,小偷嚇了一跳,可看到抓住自己的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頓時膽色就壯了起來,他用力甩脫顧養養的小手,想要向門外跑去,可顧養養根本不給他擺脫的機會,雙手用力一擰,一腳就踹在那小偷的膝蓋彎上,別看這幾手動作,全都是張大官人精心研究編輯的結果,簡單實用,威力很大,一下就把那小偷給踹倒在地。擰得他錢包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胡茵茹拾起地上的錢包,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周圍人全都鼓起掌來,看到顧養養英姿颯爽的擒住小偷,每個人表現出尊敬和欣賞。
    顧養養有生以來還從沒有這麼風光過,當天飯店中剛好有省報的記者,他們趕快抓拍下這令人激動的場面,這年頭見義勇為的太少了。
    張揚擠進人群,這才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走過去在那小偷身上踹了一腳:「沒長眼睛啊,誰的錢你都敢偷!你這種人,活該拖出去把爪子給剁了!」他看到幾名記者在那兒拍,瞪了一眼道:「拍什麼拍啊?哪兒都有你們記者的事情?」
    顧養養不想多事,牽了牽他的衣角,胡茵茹把飯錢結了,這時候轄區派出所的警察也趕到了,帶走了那個被制住的小偷,張揚看到記者還在圍著顧養養喋喋不休的問,有些心煩,和胡茵茹一起掩護著顧養養逃離了老城東飯莊。
    顧養養顯然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中,前往停車場的路上笑著說個不停。胡茵茹好心提醒道:「下次還是小心一些,現在社會複雜,很多小偷都是團伙作案,有些人還帶著凶器。」
    顧養養道:「張哥教我的搏擊術很厲害,對付普通的小毛賊不在話下。」她的自信心來源於對張揚的盲目相信。
    胡茵茹笑著摸了摸顧養養的長髮,來到自己的紅色奧迪車前,從後備箱中取出了一套化妝品送給了顧養養,顧養養原本不想要,胡茵茹執意要她手下,也只能接了下來。
    胡茵茹又把昨晚張揚借給他的外套遞給張揚,微笑道:「還沒來得及幫你洗!等等啊!」她又從車內找出一套金利來皮具禮盒遞給張揚。
    張揚笑道:「這麼隆重啊,我說你是不是整天都惦記著送禮啊,這後備箱裡就像個禮品庫?」
    胡茵茹道:「現在做生意任何環節都要打點,你當都像你們做官這麼容易。」
    張揚心中暗道,你是不知道官場的凶險複雜,比起商場不知要厲害多少倍。
    三人就此分手,張揚開車將顧養養送回了省委家屬大院,他怕跟顧明建打照面,所以連大門也沒進,顧養養離開之後,他開車前往秋霞湖畔的別墅,顧家大小姐還在那兒等著他呢,伸脖子一刀縮脖子還是一刀,今天這場埋怨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張揚走入別墅內,顧佳彤冷著臉兒在那兒看電視呢,音樂開得很大聲,客廳內煙霧繚繞,煙灰缸內已經多出了五六個煙蒂,顧家大小姐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張揚把車匙扔在茶几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熱死了,一身的臭汗,我去洗個澡!」
    顧佳彤沒搭理他,等張揚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方才道:「為什麼那樣做?」
    張揚笑了笑道:「我沖個澡下來說!」
    「不許去!」顧佳彤氣得把煙蒂扔在茶几上,走到張揚面前,怒道:「明健他是有錯,可是我可以解決的嘛?你為什麼要直接對我爸說?你知不知道,我爸打了他,對他內心的傷害有多大!」
    張揚笑了笑,心說活該,可這話是不能在顧佳彤面前說出來的,否則只能是火上澆油。
    顧佳彤心疼弟弟,也害怕弟弟誤解自己,說著說著眼圈兒不由得紅了起來,張揚伸手想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打開,怒道:「少碰我,我煩你!」
    「可我喜歡你!」
    「無賴!」顧佳彤還在氣頭上,看著這廝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揚才不管她,忽然一把將顧佳彤給抱了起來,顧佳彤用力掙扎著:「放開我,不然我叫救命了!」
    張大官人沒心沒肺的笑著:「你只管叫,你這別墅隔音好,保管沒人能夠聽見。」他抱著顧佳彤三步並作兩行的來到浴室,發現浴缸內顧佳彤已經放滿了水,看來顧佳彤也不是真的生氣,還不忘給他放好洗澡水,垂下頭在顧佳彤的臉上親了一記,顧佳彤伸出粉拳不停捶打著他的胸口:「放開我,討厭死了!」
    「你好大的煙味兒,不行,一定得給你好好洗洗!」
    顧佳彤雖然還帶著氣,可哪能跟孔武有力的張揚相比,而且這廝很無恥的對顧佳彤用上了點穴神功,一會兒功夫就把顧佳彤剝得光溜溜的一絲不掛,顧佳彤這個怒啊,仗勢欺人,張揚這根本就是不尊重自己,想要用這種方法欺負她,跟強姦有什麼分別,她咬牙切齒道:「小心我告你強姦!」
    張揚笑瞇瞇道:「我說佳彤姐,咱能別淨想那事兒嗎?我可是共產黨員國家幹部,我還是省黨校的高材生,我思想純潔著呢!」
    「別給黨旗抹黑了,你這個大色狼!」顧佳彤看到張揚身體的某部分開始茁壯成長了,臉兒不由得紅到了脖子根,不過人家張大官人偏偏在這時候表現出強大的自控能力,抱著小白羊一樣的顧佳彤,把她放在浴缸內,輕輕為她濯洗著嬌軀,很溫柔,很體貼,顧佳彤在他雙手的撫摸下,舒服的差點叫出聲來,不過想想這廝今天的作為的確可恨,不能輕易這麼原諒他。
    張揚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能為自己的女人洗澡,是我的幸福!」
    顧佳彤一雙美眸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張揚適時拿出他給顧佳彤買的那塊和田玉平安佛為她繫在頸上,溫潤的白玉散發著淡淡柔和的光芒,在顧佳彤白璧無瑕嬌軀的映襯下相得益彰,如此完美如此和諧,張揚悄然解開了顧佳彤的穴道,輕吻她的耳珠。顧佳彤撫摸著玉佛,一顆心彷彿已經被溫軟的玉質浸透,在張揚的親吻下,她終於揚起手臂,勾住張揚的脖子,張揚的身軀也趁勢滑入浴缸之中,浴缸中的水面忽然高漲,潑出去好些,發出嘩嘩的水聲,水聲過了一會兒平息了下去,可沒過多久,又變得越發劇烈起來,朦朧的水汽中,只聽到顧佳彤越來越劇烈的喘息聲……張揚抱著顧佳彤回到床上的時候,顧佳彤小羊羔一樣伏在他的懷中,輕輕在他胸口捶了一記道:「別指望我這樣就原諒你!」
    張揚摟緊了她,輕聲道:「明健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有沒有發現,他和王學海那幫人混在一起肯定沒什麼好事,以後會變得越來越糟,早在他介入東江紡織百貨商場地塊的時候,你就應該堅決制止他。」
    顧佳彤歎了口氣道:「明健性子倔,臉皮又薄,今天的事情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假如你先告訴我,我可以私下勸說他。」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用,他不會聽你的,如果一早肯聽你的也不回走到今天這種地步。」
    顧佳彤沉默了下去,她忽然想起之前弟弟從自己的房間偷走競標書的事情,正是這件事讓方文南在東江紡織百貨商場的競標中全盤落入下風,乃至最終落敗,而她對此保持了沉默。
    張揚撫摸了一下她仍然潮濕的黑髮道:「你這個當姐姐的心太軟,越是心軟,他越是肆無忌憚,這樣放任下去,只會招惹來更大的麻煩,王學海那幫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明健跟他們混在一起,只能越學越壞。」
    「明健的本質很好,他不會做壞事。」
    張揚也懶得跟她分辨,顧明建的本質好,會在江城誣蔑自己打他?如果不是及時把袁立剛給挖了出來,恐怕到現在自己還背著黑鍋呢。想不到這小子越玩越大,這次居然聯合日本人和公安局一起來對付周雲帆,當然在這件事上,公平的來說是周雲帆先惹了他們,不過顧明建的手段也見不得光。張揚認為這件事不會是顧明建想出來的,十有八九是王學海想出來的,安德恆雖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過他眼前不在內地,這件事應該跟他關係不大。
    顧佳彤握住張揚的大手請求道:「張揚,我只有這一個弟弟,你答應我,以後不要跟他再發生衝突,我想他經過這件事之後一定會得到教訓,我也會好好的把他看住,不讓他再惹事!」
    張揚微笑點頭道:「我和明健過去也是朋友,我也不忍心看他這樣繼續下去,如果不是想幫他,我何必向你爸說出這件事?我這叫下猛藥,力求一次給他除根。」
    顧佳彤跟張揚聊了這麼一會兒心裡的那點脾氣早已煙消雲散。
    張揚心中暗自得意,你顧大小姐火氣再大,我張大神醫自有幫你瀉火的方法,讓你舒舒服服的把氣兒都消了。
    「我餓了!」顧佳彤看到窗外夜幕已經降臨了。
    張揚道:「走,去白楓村吃魚去!」
    兩人起身穿好了衣服,開車向秋霞湖南岸的白楓村而去,白楓村有個本地漁民開得魚館,叫老漁夫,雖然地處偏僻,可是因為老闆做得一手原汁原味的全魚宴,所以深受本地人追捧,他們兩人到的時候,門前已經停滿了小車,多數都是東江本地牌照。其中還有幾輛居然是省委省政府的牌子,顧佳彤擔心遇到熟人,就和張揚在外面臨近湖邊的小桌坐下,那兒偏僻一些,張揚點了幾道特色湖鮮,蓮子菱角都是新鮮的,魚也是從秋霞湖現打的,味道很鮮,張揚和顧佳彤在燈下聊著,不一會兒就感到這湖邊並非這麼浪漫,蚊子開始蜂擁而上了。
    張揚讓老闆在桌下點上兩盤蚊香,顧佳彤提到魏志誠的情況。
    張揚道:「明天針灸之後,按時服藥就行了,我相信他會慢慢痊癒的。」
    顧佳彤輕輕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方才道:「我和他已經協議離婚了!」
    張揚驚喜道:「真的?」
    顧佳彤點了點頭,小聲道:「這事我只想你自己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張揚笑瞇瞇道:「那啥……不就意味著咱倆以後就名正言順了?」
    顧佳彤因為張揚的這句話而感到欣喜,可馬上她又搖了搖頭道:「你這個花心大蘿蔔,我可不敢把下半輩子托付在你身上。」顧佳彤的這句話自然是違心的,她是個極其聰穎的女人,和張揚相處這麼久,她對張揚的性情有了相當的瞭解,這廝不可能被任何一個女人拴住,這是他的可恨之處,可他偏偏對每個人又是這幅至情至聖的樣子,和張揚相處之後,顧佳彤的眼中已經容不下其他的男人,這對過去心高氣傲的她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再說經歷了和魏志誠這段失敗的婚姻之後,顧佳彤對婚姻產生了恐懼感,在她看來真正重要的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結不結婚並不重要,如果張揚不愛自己,就算有婚姻的束縛,將來也不會幸福。
    張揚輕聲道:「佳彤姐,其實我也很有責任感,不過,我的責任感總是太大!」
    「厚顏無恥,你倒是想拯救世界,地球上二十多億女性你拯救的過來嗎?」顧佳彤佩服死了他的厚臉皮。
    張揚低聲道:「我比較封建,看待婚姻,還是滿腦子的封建思想作祟,你說,要是我能夠弄幾百畝地,蓋個大宅院,娶幾房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當老婆,每天晚上挨個房間的掛紅燈籠,那日子過得,該有多美?」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