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豪門恩怨

    喬夢媛道:「他的確沒有轉讓土地的權利,不過他開發到中途,可以轉讓他手頭開發的項目,還有,我發現他並不急於用錢,這次內地撤資是不是另有目的?」
    常凌峰道:「喬總是不是懷疑他在搞手段,利用這件事奪去安語晨在內地的權力?」
    喬夢媛點了點頭,從種種跡象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安達文雖然年齡不大,可是這個人很鬼,很有手段。
    張揚道:「安語晨根本就不是經商的料,安達文是安家的掌舵,當初安老死前曾經專門交代過,內地的事務交給安語晨,海外的業務交給安達文。」
    常凌峰笑道:「張主任,看來你對這些家族企業的內部結構並不清楚,安老的出發點雖然是好的,可是在實際的執行中,未必能夠如他所願,安達文這個人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可是我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情,安家血案之後,世紀安泰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那幫老臣子對他俯首帖耳,單從這一點來看,他的確有著非同一般的手腕。在商言商,安小姐不適合經商,我實在不明白安老為什麼要將內地的業務交給她負責,估計老爺子臨終之時有些糊塗,所以,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做法將來會引起爭端。」
    喬夢媛道:「從公平的角度來看,安達文是公司的董事長,他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地的業務也需要服從他的統籌管理。」
    張揚道:「你們都不瞭解安老爺子,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看出安達文這個孫子對家鄉沒有什麼感情,所以才會將內地的事情交給安語晨,從清台山旅遊項目開發,安語晨就全程參予,她對內地的感情十分深厚,再加上,她和爺爺的感情很深,肯定會尊重老人家的遺願,所以安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常凌峰道:「現在看來,這樣的決定並不明智,反而為他們的姐弟感情買下了隱患。」
    張揚道:「如果安達文是為公司的發展考慮,還情有可原,如果他是為了排擠安語晨謀奪家產,這小子就太不是東西了。」
    常凌峰道:「我調查過,安語晨在公司內佔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張揚道:「並不多啊!」
    常凌峰道:「作為一個女孩子,已經很不少了,她和安家男丁擁有相同的繼承權,還有,安老將香港的兩處豪宅都留給了安語晨,足見對她的關愛。」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安達文表面上和安語晨的關係還不錯,不知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常凌峰笑道:「在金錢和權力面前,感情這個詞很脆弱,豪門之中因為謀奪家產發生的悲劇實在數不勝數,安家之前的那場血案據說也和錢有關係。」
    喬夢媛對常凌峰的話深表贊同,她低聲道:「安家的內部事務我不想管,南林寺商業廣場項目,他想撤出,我願意接盤,不過安達文獅子大開口的價格我不能同意。」
    張揚笑道:「你來找我,目的就是讓我給他施壓,把他的轉讓價格壓下來?」
    喬夢媛點了點頭:「我翻看過市裡當初和他簽訂的開發合同,上面並沒有明確規定好不可以轉讓,真是一個巨大的漏洞,想必安達文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搞出這件事!」
    常凌峰忽然道:「喬總以為你能夠以兩個億的價格拿下嗎?」
    喬夢媛秀眉微顰:「我可以多給他一個億,我找過一些關係,有把握在一周內籌措到這筆資金!」
    張揚對喬夢媛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看似柔弱的喬夢媛的確很有本事,一周之內籌集到三個億的資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成的。
    張揚道:「好吧,我就當一次惡人,我告訴安達文,這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不可以轉讓!」
    安達文對張揚打這個電話過來並不意外,他很冷靜的告訴張揚,現在世紀安泰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沒有錢繼續投資於南林寺商業廣場,如果江城市府堅持開發權不可轉讓,那麼他只能任由商業廣場成為爛尾工程,到時候受損失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張揚當然能夠聽出這廝話語中威脅的意思,他冷笑道:「安先生,你在威脅我?」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港商,又怎麼會威脅你呢?合同上並沒有明確我不可以轉讓開發權,現在我們集團資金上出現了問題,我們的確沒有能力繼續在江城的投資開發,所以我才會做出轉讓開發權的決定,這也是為了家鄉著想,以免影響到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進度,張主任,難道你不覺著,由更有能力的開發商接替我們集團,對江城的未來更有好處嗎?」
    張揚有些不耐煩道:「合同上明明白白寫著,你們在江城的投資兩億港幣,事實上,你們到位的資金不過是一億七千萬,現在你抓讓開發權竟然叫出了五億的天價,安先生真是敢要啊!」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的招商辦主任當得果然是盡職盡責,如果我沒猜錯,喬總找過你吧?」安達文從張揚的這句話中推測到喬夢媛肯定找了張揚。
    張揚道:「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啊?」
    安達文道:「生意場上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討價還價,我開出價格,又沒說不允許別人還價,只是沒想到會驚動張主任,哈哈!看來張主任和喬總的關係不錯!」
    張揚心中暗罵這小滑頭當真是油滑之至,既然被安達文窺破了自己的目的,張揚乾脆也不隱藏了,他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道:「那你看看這件事怎麼辦?」
    安達文笑道:「張主任,我爺爺生前最欣賞的就是你,你和我們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你既然出面,說什麼我都得買你這個人情!」
    一番話說得張揚心中還是很舒服的,他氣順了不少。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們家的資金的確遇到了難處,否則也不會捨得放棄內地的投資。」
    張揚道:「你也別覺著過意不去,沒事兒,想在江城投資的排長隊,你也看到了,你這邊要轉讓,人家喬總那邊就接盤。」
    安達文道:「是啊,我心中也替江城高興!」
    張揚也沒耐心跟他繞下去,他說給自己面子,可到現在沒個實數,我張揚這張面子到底值多少錢?張揚道:「轉讓的事情究竟怎麼說?」
    安達文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然後方才用低沉的聲音道:「兩億五千萬港幣,低於這個價格,我寧願讓工程爛尾。」
    張揚聽到這價格也是一怔,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張臉能值兩億五,要知道安達文一開始叫價五億,自己一出面,安達文主動讓了一半的價格,這可了不得,自己的面子夠大!不過張大官人向來喜歡得寸進尺的性子還是表現了出來:「那啥……你們一共投資不過兩億,我看……」
    安達文道:「張主任,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低於這個價格,一切免談!」說完安達文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被安達文掛了電話,也有些灰溜溜的,他實在不擅長這種商場上的談判,他找到常凌峰,把這件事向他說了一遍。
    常凌峰笑道:「還算合理,安家前前後後在南林寺商業廣場投了差不多兩個億,想拿回去一些利息也是應該的。」
    張揚道:「這利息未免有些高了,剛開始我覺著還行,可仔細一琢磨,這小子等於從工程中拿走了八千萬!」
    常凌峰道:「帳不能這麼算,你還要把貨幣貶值的因素算在其中,建築材料在這兩年上漲了不少,把這些因素計算在內,他也沒拿走多少錢。」
    張揚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無商不奸,果然是無商不奸!」
    常凌峰道:「我相信喬夢媛對這個價格會滿意的,不過……」
    張揚道:「不過什麼?」
    常凌峰道:「我總感覺安達文做出這樣的讓步,急於從南林寺商業廣場的事情中退出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他們安家的經營狀況出現了問題,急於用錢,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把屬於安語晨的股權吞掉!」
    常凌峰一提醒,張揚不禁皺了皺眉頭,在安家,他和安語晨之間的關係無疑是最密切的,兩人是師徒關係,安老生前還多次囑托他要善待安語晨,要照顧安語晨,張揚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安語晨受欺負的,雖然欺負她的是他們安家自己人。
    安語晨現在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張揚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可安語晨的手機始終都在關機狀態。
    月華滿天,空谷幽寂,安語晨獨自跪在爺爺的墳前,一邊燒紙一邊落淚,望著爺爺的照片,安語晨憶起他的音容笑貌,一切彷彿就在昨日,可是心中卻明白,如今和爺爺已經天人相隔,永無相見之日了。
    安語晨含淚道:「爺爺,我好掛念你!你為什麼不疼我,一個人走了,留下我孤零零一個……」
    安語晨的哭泣之聲驚動了一個人,紫霞觀的老道士李信義,李信義幾乎每天都要來安家的陵園前看一看,除一除雜草,平一平路石,聽到有人在哭,仔細一看,竟然是孫女兒安語晨,李信義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可這老道士還是塵緣未了,始終想著家人,看到晚輩哭得如此傷心,他怎能忍心不聞不問。
    李信義來到安語晨身邊,輕聲道:「這不是安家小姐嗎?」
    安語晨哭得傷心,此時方知有人到來,慌忙抹掉眼淚,紅著眼睛望去,她是認得李信義的,對這個老道士印象十分深刻,爺爺臨死之前,還專門和老道士單獨相談。
    安語晨道:「李道長好……」心中抑制不住委屈,又抽噎了兩聲。
    李信義充滿憐惜道:「安小姐,你怎麼一個人上山?山裡野獸眾多,要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該如何是好,走!去我道觀裡歇息!」
    安語晨搖了搖頭,在爺爺墳前坐下道:「我哪兒都不去,就想在這裡陪爺爺!」
    李信義看得心酸,他轉身走了。
    過了不多時,老道士扛著大衣被褥來到山下,手中還拎著一個食盒,裡面裝著飯菜,他是專門下來相陪的,深更半夜的,誰也不放心讓一個小丫頭在山林中過夜。
    安語晨看到這位老人家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感動無比,一雙美眸頓時濕潤起來。
    李信義讓她穿上大衣,又在空曠地方升起了一堆火,讓安語晨坐了過去,微笑道:「說起來,我和你爺爺也算有緣,今晚陪你在這裡嘮嗑好不好?」
    安語晨點了點頭,李信義把食盒遞給她:「先吃飯,吃飽了肚子,咱們才有力氣聊天!」
    安語晨在山上呆了這麼久的確有些餓了,她沒有和李信義客氣,很快就將他帶來的飯菜吃完,笑道:「道長,您做得飯菜很香噯!」
    李信義哈哈笑道:「是嗎?想吃以後經常到我這裡來吃,我隨時都歡迎你!」
    安語晨吃完,將食盒放在一邊,雙手抱膝坐在篝火前,感覺身上溫暖了許多,她輕聲道:「道長,您覺著這世上什麼最重要?」
    李信義轉身看了看安志遠的墳塚,低聲道:「親情!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親情!」
    安語晨道:「道長是世外高人,早已斬斷了塵緣,又怎會認為親情重要?」
    李信義道:「我遁入道門完全是生活所迫,我幼年的時候,父親死了,我和母親逃了出去,兵荒馬亂的,那年月,孤兒寡母的在亂世之中根本活不下去,我娘不久得病就死了,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逃到了這紫霞觀,主持把我收留下來,我原沒想當道士,只是為了能有口飯吃。」
    安語晨點了點頭:「時代造就了許多這樣的事情,我曾爺爺是馬匪,其實他也是為了討口飯吃!」
    李信義道:「安小姐突然跑到這山裡來,莫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願意說給我聽嗎?」
    安語晨道:「我和弟弟產生了矛盾!」
    李信義有些詫異的哦了一聲。
    安語晨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見到這位老道長心中感覺特別的親切,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心中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李信義一邊聽一邊點頭,老道士不懂得什麼生意,他義憤填膺道:「真是豈有此理?你爺爺當初的遺願就是投資江城,開發清台山,這小子這麼干根本就是違背了安老爺子的遺願,這就是忤逆,這就是不孝!」
    安語晨此時仍然為安達文辯護道:「阿文應該不是這種人,他只是從生意的角度考慮的多一些!」
    李信義道:「那也不能為了生意就把親情扔在一邊,就把爺爺的囑托扔到一邊?金錢果然有這麼重要嗎?」
    安語晨道:「我不想和他發生衝突,我不想安家再有分裂或不和!」她含淚望著李信義道:「道長,我該怎麼做?」
    李信義道:「不用考慮,你爺爺說過內地的投資交給你負責,你就大膽負責,那小子憑什麼把手伸到你管轄的範圍內?該讓得讓,不該讓的絕不能讓,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當初為什麼把生意分成兩部分,肯定是害怕日後內地的投資會發生變化,你不用理他!」
    安語晨望著跳動的篝火,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權的轉讓簽約儀式在市政府一招會議室舉行,合約簽署之後,就意味著喬夢媛徹底接手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項目。
    喬夢媛對安達文提出的價格還是滿意的,她並沒有做任何的猶豫,她有能力拿下這個項目,更看好南林寺商業廣場的未來。江城市裡方方面面的關係,喬夢媛很容易就能夠搞定,對江城方面來說這件事並沒有任何的影響,無論是喬夢媛開發,還是安達文開發,只要南林寺商業廣場能夠順利開發起來,沒有任何的分別。
    這次的簽約儀式吸引了不少江城媒體的記者,江城市方面,副市長嚴新建也出席了簽約儀式,本來應該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過來的,可李長宇對安達文很不爽,沒給他這個面子。張揚本不想來,可嚴新建來了,他怎麼都得陪著意思意思,等張揚來到會場方才發現安語晨不在現場,他不禁有些擔心,從昨天到現在他給安語晨打了無數電話,始終聯繫不上,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受了什麼刺激?
    安達文氣定神閒,這廝見慣了場面,內地的很多程式喜歡走表面化的套路,一個簡單的簽約儀式,也可以驚動市政府領導。
    嚴新建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之後,簽約儀式正式開始,安達文微笑著拿起筆,此時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記者們都爭先恐後的記載著這江城商業史上的重要一刻。
    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堅定而憤怒的聲音道:「我不同意轉讓!」
    所有人都愣了,現場所有的目光都望向門口,安語晨身穿黑色套裝,一雙美眸有些紅腫,她的目光篤信而堅定,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喬夢媛並沒有簽署完自己的名字,卻放下了鋼筆,她敏銳的意識到這件事有些不對。
    安達文微笑望著自己的堂姐,笑容中卻帶有幾分寒意。
    安語晨來到安達文的面前,平靜道:「阿文,爺爺生前將內地所有的事務交給我負責,你無權轉讓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項目!」
    安達文淡然笑道:「姐,別犯小孩子脾氣,這是在談生意,在為公司的以後著想,你先下去,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他拿起筆想要簽下自己的名字,卻被安語晨一把將合約扯了過去,安語晨道:「我已經通知了公司所有董事,要求召開董事會,是否轉讓,必須董事會做出決定!」
    安達文歎了口氣道:「姐,難道你不知道世紀安泰的董事長是我?在我前來江城之前,公司已經召開過董事會,與會董事全都同意轉讓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權,需要我向你強調嗎?」
    安語晨眼圈微紅:「阿文,難道你不記得,投資江城是爺爺的心願?」
    安達文道:「生意就是生意!作為公司的董事長,我必須對所有董事負責!所以,請你離開!」
    安語晨用力搖了搖頭,安達文的絕情讓她肝腸寸斷,她毅然決然道:「我不允許!」,然後用力扯碎了那張轉讓合約,向空中拋去,化成千萬隻白蝶散落在她的身邊……
    安達文明顯被激怒了,他大聲道:「你在胡鬧,你能不能夠分清輕重?生意和感情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你有沒有考慮過公司的形象?」
    安語晨氣得臉色煞白,她顫聲道:「阿文,你太讓我失望,我不會讓你得逞!」
    安達文怒吼道:「我才是公司董事長,你搞清楚!爺爺將安家交給我們,不是讓你去意氣用事,不是讓你去恣意揮霍!我受夠你的自以為是,如果你再敢率性而為,我會提請將你清出公司董事會!」
    安語晨實在想不到這個被自己視為至親的堂弟竟然會如此絕情,她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麼,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嬌軀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會場風雲變幻,記者們對這些事情的興趣最大,一個個圍著劈里啪啦的狂拍。
    安語晨的突然昏迷,讓形勢又出現了變化,張揚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他瞭解安語晨的身體狀況,看到她情緒如此激動已經意識到不妙,可終究還是沒能阻止。
    安達文看到安語晨昏倒在地,也是一愣,他湊上去:「姐……」
    張揚一把將他推開:「滾蛋!」
    安達文怒視張揚:「你說話最好注意點!」
    張揚怒道:「你他媽什麼東西?給你臉你不要臉!我就罵你怎麼著?要是小妖出了什麼差池,我饒不了你!」
    安達文冷笑道:「她本來就有病,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又算哪根蔥?充什麼大佬?」
    圍觀眾人也是紛紛搖頭,心說這安達文也太冷酷了一點,昏倒的畢竟是他的堂姐,他竟然說出這番絕情的話,張揚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聽到安達文這樣說,忍無可忍,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這巴掌打得清脆響亮,竟然將大廳內嘈雜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了,短暫的停頓之後,照相機按動快門的聲音紛紛響了起來。
    安達文一張清秀的面孔頓時多了五個指印,他羞憤交加,怒吼一聲向張揚衝去,以他的身手根本無法和張大官人相提並論,張揚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揚手又是一拳,將安達文打得向後倒去,幸虧有人將他扶住。
    場面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副市長嚴新建大叫道:「把他們分開,分開!」
    張揚抱起安語晨來到隔壁的休息室,那邊已經有人打電話叫了120,喬夢媛跟了進去,看到張揚如此緊張安語晨,已經猜測到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對外宣稱的師徒那麼簡單。
    張揚轉身向喬夢媛看了看,沉聲道:「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喬夢媛歎了口氣,居然按照他的吩咐把房門關好。
    張揚讓喬夢媛幫忙扶著安語晨坐在地毯之上,自己盤膝坐在安語晨身後,雙掌抵在安語晨香肩之上,內息源源不斷的注入安語晨體內,張揚很快就探查到安語晨昏迷的真正原因,她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導致體內真氣走岔,所以才造成了這種情況,治療的方法就是利用自身真氣將安語晨體內走岔的真氣理順,倘若是面對一個正常經脈的人,張揚自然不需要花費太多的精力,可他面對的是安語晨,她體內的經脈原本就紊亂之極,去年發生危險的時候,張揚利用自身霸道的內力強行在她體內搭起臨時循環的途徑,這也只能解決一時之急。
    喬夢媛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張揚救人,上次時維溺水,張揚就是利用這樣的方法救治,不過當時他把時維脫了個乾乾淨淨,今天卻沒有脫安語晨的衣服,喬夢媛禁不住想到,這廝該不會是故意脫時維衣服的吧?
    隨著張揚內力的注入,安語晨的俏臉恢復了些許的血色,她緩緩睜開美眸,聽到張揚沉穩的聲音道:「不要說話,要心無旁騖!」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喬夢媛走過去,聽到外面叫道:「我們是120急救人員,快開門!」
    喬夢媛看了看正在運功救人的張揚,拉開一條門縫,輕聲道:「人沒事了,你們不需要進來!」
    不多時又傳來嚴新建關切的聲音:「喬總,安小姐怎麼樣了?」嚴新建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喬夢媛笑道:「已經甦醒了,她不想外人打擾,讓她休息一會兒,我陪著她呢,你們放心!」
    十分鐘之後,張揚的雙手離開了安語晨的後背,他長舒了一口氣,臉上身上都已經被汗水濕透。
    安語晨轉過身,望著張揚疲憊的面龐,芳心中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溫暖,在她最需要關懷的時候,仍然是張揚第一個出現在她的身邊。
    張揚略帶嗔怪的笑道:「小妖,你這身子骨可是越來越弱了,以後千萬別說是我徒弟,我丟不起這人!」
    安語晨被他這麼一說,心中的不快減輕了許多,禁不住笑道:「你當我想做你徒弟啊?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還是教你張揚,喬小姐,你幫我作證,從今天起我跟他解除師徒關係!」
    喬夢媛淡淡笑了笑,今天的轉讓簽約一轉眼變成了一場鬧劇,對她來說是一個遺憾,然而安語晨的突然殺出讓這件事變得撲朔迷離,喬夢媛也想搞清這件事,作為一個旁觀者,她親眼見證了今天事情發生的全過程,安家的內部紛爭她不想參與,和她也沒有任何的關係,而張揚不同,他堅定地站在了安語晨的立場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張揚打了安達文。
    喬夢媛意識到張揚惹下了一個大麻煩,如果張揚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件事或許並不嚴重,可張揚今天代表著江城招商辦,他是江城招商辦副主任,而安達文也不是普通人,人家是江城投資商,是港商,剛才有市領導在場,有這麼多的記者在場,張揚給了安達文一記耳光,這麼多的人證物證,如果安達文不追究還好,倘若安達文追究,這件事麻煩大了。
    張揚並沒有想這麼多,他剛才打安達文只是一時義憤,他和安家的關係,說白了就是和安老和安語晨兩人,如今安老去世了,他也就是和安語晨關係密切,看到安達文這小子把安語晨氣得昏了過去,張揚豈能忍耐?當師父的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徒弟受欺負?
    事情的發展要比喬夢媛預想的還要嚴重,安達文被打之後,江城市方面反應還算及時,副市長嚴新建當即示意把記者請出去,又將安達文請到一邊休息,還裝模作樣的讓人去請醫生過來給安達文檢查。
    安達文用手帕擦著鼻子,他被張揚一拳砸在了鼻子上,流了不少的血,原本雪白的手帕已經染成了紅色。
    副市長嚴新建勸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安達文搖了搖頭:「嚴市長,我沒事,我只是很失望,很傷心,你們江城市府,就是這麼對待投資商的?」
    嚴新建啞口無言,心中暗罵張揚混蛋,這小子出手,嚴新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可這次性質格外惡劣,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麼多媒體記者在場的情況下打了安達文,而且是工作期間,不用想,張揚這次又成功把自己送上了風頭浪尖,別說江城,只怕整個平海都要知道他了,招商辦主任打投資商耳光,人家請都請不來,都把投資商當爺一樣供著,你小子可真膽大,真有種。嚴新建心裡這麼嘀咕著,可嘴上卻還得替張揚解釋:「安先生,你和張揚都是老朋友了……」
    安達文冷冷道:「我和他可不是什麼老朋友,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嚴市長,我在江城連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讓我們港商怎麼有信心在江城投資?」
    嚴新建心中暗歎,他對安達文這小子也沒什麼好印象,安達文可不是投資,他這次是撤資來了,眼看就要和喬夢媛把開發權轉讓協議簽了,誰曾想安語晨半路殺了出來,他們安家內部的矛盾讓他們自己鬧去唄,誰想到張揚衝上去跟著添亂,原本這件事怎麼都不會牽涉到江城市府,這下好了,張揚的一巴掌把江城整個市政府弄得被動起來。
    嚴新建道:「安先生,你放心,市裡一定會嚴肅處理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讓他給你道歉!」
    安達文搖了搖頭,捂著嘴唇站起身來:「嚴市長,這件事我不會算了,我會將我在江城受到毆打的事情向相關部門反應,至於張揚,讓他等著收律師信吧!」他走了兩步,停下腳步轉過身道:「還有,鑒於我的人身安全受到極大威脅,我決定,世紀安泰集團暫停在江城的一切投資!」
    張揚當眾毆打安達文的事件很快就傳到了市委書記杜天野的耳朵裡,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副市長嚴新建都在他的辦公室裡,這件事影響太大,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江城,傳遍平海,嚴新建去請示李長宇,李長宇本想去找左援朝,可市長左援朝去豐澤視察,後來想想就算找左援朝這件事也不好辦,還是直接匯報給市委書記杜天野,誰都知道杜天野和張揚的關係,這件事必須看江城老大的態度。
    杜天野聽說張揚打了港商,頓時火就來了,他怒道:「這混賬東西怎麼盡給我捅漏子?」他瞪著嚴新建道:「你怎麼回事?你當時在場?為什麼不控制好局面,怎麼能讓事情激化到這種地步?」
    嚴新建心裡這個憋屈,這他媽干我屁事?張揚那身手,說出手人家就出手,我倒是想攔,可我攔得住嗎?可他也明白杜天野不會平白無故說這句話的,細細這麼一品,不由得暗自吸了口冷氣,我靠,這是要往我身上分擔責任呢,杜天野果然不一般,他和張揚的關係情同手足,不管事情的細節,先想著把一部分責任分擔出來,嚴新建暗叫倒霉,還是人家李長宇精明,簽個轉讓合約,自己湊什麼熱鬧,這下好了,風頭沒出成,反而要幫著分擔責任,杜書記已經給他定了性,身為現場最高領導,沒有控制好局面,任由矛盾激化,嚴新建欲哭無淚,這次自己是跑不了了。
    李長宇道:「杜書記,這件事我看沒那麼簡單!」
    杜天野隨著在市委書記位置上坐久,他已經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剛才還是雷霆萬鈞,轉眼之間又變得風平浪靜,他坐在椅子上,淡淡點了點頭道:「說來聽聽!」
    李長宇道:「安達文這個人雖然年輕,可是很有心計,是個典型的商人,我不喜歡,他的為人和安老沒辦法比,和安小姐也很有差距,就說清台山旅遊開發的事情,安老生前答應的事情,簽好的合約,他居然能夠推翻!這次他來江城根本不是為了投資,我敢保證,來江城之前,這小子已經算計好了,要從南林寺商業廣場撤資。」
    嚴新建道:「我也看出來了,無論張揚打不打他,他都算計好了要終止在江城的投資!」
    杜天野道:「話雖然這麼說,可道理本來在我們這一邊,張揚的這一巴掌,把道理全都打到了人家那邊,現在人家占理,口口聲聲在我們江城市得到了不公平待遇,人身安全都沒有保障,這件事你們說該怎麼辦?」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