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陳紹斌的麻煩不僅如此,銀行的分管領導把他給叫了過去,為的是他挪用一千萬幫人驗資的事情,陳紹斌幹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註冊公司,必須要校驗資產情況,他出面幫忙,利用他的關係搞定驗資這一塊,這屬於短期挪用資金,他自己從中可以落到好處,其實銀行內部做這種事情的不止他一個,即便是分管領導也知道,可過去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卻突然做起了文章,陳紹斌馬上意識到這件事有些不對了,禍不單行。他必須盡快把搞定這件事,不然麻煩肯定會接踵而來,喬鵬飛的能量比他想像中還要大得多。
    張揚和丁兆勇都想辦法幫忙了,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效果並不明顯,陳紹斌開始琢磨,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向老爺子和盤托出,也許應該讓老爺子插手了。
    陳紹斌並沒有想到,就在銀行領導找他談話的時候,他的父親正在前省委書記顧允知的家裡。
    宣傳部長陳平潮來訪的時候,顧允知正在書房內收拾他的那些瓷器,聽到陳平潮來訪,顧允知讓顧佳彤把他請到了書房。
    顧允知一邊擦拭著瓷器,一邊向陳平潮笑道:「平潮來了,你先坐,我這就忙完!」
    陳平潮留意到一旁的皮箱,有些詫異道:「顧書記要出門?」
    顧允知點了點頭道:「下午的飛機,去北京看養養,順便拜訪一些老朋友,過去整天工作,哪有時間!」
    陳平潮接過顧佳彤遞來的茶,感歎道:「真是羨慕顧書記啊!」
    顧允知把擦好的花瓶放在博古架上,笑道:「羨慕我什麼?我都是安享晚年的人了!」
    陳平潮道:「我還有三年,現在已經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顧允知笑了笑,他接過女兒遞來的毛巾擦淨了雙手,顧佳彤收拾好之後轉身出去了,隨手將書房的房門帶上。
    顧允知道:「怎麼沒去上班?」
    陳平潮道:「心煩意亂,沒心情啊!」
    顧允知道:「說說吧,我樂意充當你的聽眾!」
    陳平潮歎了口氣,將兒子惹下禍端的事情說了,他感歎道:「紹斌這小子真是不省心,他酗酒鬧事,這下好了,把人打傷了,人家已經向法院起訴他,造成了多麼惡劣的影響。」
    顧允知淡然笑道:「你是宣傳部長,還怕什麼影響,平海的媒體誰敢報道你家的事情?」顧允知何其老道,從陳平潮所說的事情已經明白了,他是過來求助的。
    陳平潮聽到顧允知這樣說,馬上明白顧允知有推脫的意思,其實他過來的本意是想顧允知說句話,顧允知雖然退了,可是只要他肯說一句話,喬振梁一定會給他這個面子。
    顧允知當然知道陳平潮想求自己出面,可自己既然退了,就沒必要去捨這張老臉,顧允知對陳平潮繞彎子的做法產生了一絲不悅。
    陳平潮道:「顧書記,抓住這件事不放的是喬鵬飛,他是喬書記的侄子!」
    顧允知道:「紹斌打人了沒有?」
    陳平潮點了點頭道:「打人了!我瞭解過,被打的那個人驗傷報告都出來了!」
    顧允知道:「法律是公正的,我們身為共產黨員,身為國家幹部必須維護法律的公正。」
    陳平潮道:「顧書記,我知道,可……」他咬了咬嘴唇,終於道:「喬鵬飛沒理由咬住這件事不放的,我聽說當晚發生事情之後,他們已經和解了,現在事情之所以發展到這種境地,歸根結底,是有人想做文章!」
    顧允知抿了口茶道:「有些事其實很簡單,如果你通過正規的途徑去做,如果你以法律為標準去衡量,事情自然游刃而解,如果你通過其他的途徑,事情只會搞得複雜!」
    「顧書記……」
    顧允知微笑道:「平潮啊,我去北京要住上一段時間,你要是中途去北京開會公幹,一定要給我電話啊!」
    陳平潮內心中充滿了失落,顧允知的這句話已經明確的告訴他,不會插手這件事。
    陳平潮剩下的只有一個選擇,他要向喬振梁低頭。
    陳平潮離去的時候,垂著頭,腳步很沉重,連顧佳彤都看出了他的沮喪,顧佳彤聽張揚說起過陳紹斌的事情,她有些不忍心道:「爸,其實陳紹斌那個人並不壞,這次是酒後衝動了!」
    顧允知道:「年輕人想要成長起來,必須經歷挫折,既然有衝動的權力,就得隨時準備為衝動付出代價,我既然退出,就要退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顧佳彤望著父親,從他平靜的雙目中還是捕捉到一絲不甘的眼神。
    顧允知的內心中充滿了失落,是非成敗,轉眼成空,過往的一切對他而言已如煙雲。這片土地,再也不是他說了算了。
    顧佳彤挽住父親的手臂:「爸,去休息吧,呆會兒該走了!」
    顧允知忽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張揚這次居然沒有跟著摻和?」
    張揚不是不想摻和,是因為他也看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喬鵬飛針對陳紹斌窮追猛打的根本原因是有喬書記在他的背後撐腰,現在平海正處於新舊權力交接的時候,即便是省長宋懷明,也保持著前所未有的低調,張揚並不是怕事,而是他現在並不適合站出來,在外人看來,他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他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極其敏感,稍不注意,就會觸及雷區,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張大官人的政治智慧就體現了出來。
    他在返回豐澤的途中仍然沒忘給喬夢媛打電話,詢問這件事的進展,喬夢媛還是那句話:「我盡量幫忙!」不過語氣已經變得越來越不確定了。
    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在經歷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終於來到了省委書記的辦公室,登門拜會這位平海的新任大佬,省委書記喬振梁。
    陳平潮是來匯報近期宣傳工作的部署情況的,其實這只是一個借口,他明白,喬振梁當然也明白。
    談完工作,陳平潮終於把話題轉向了兒子身上:「喬書記,什麼時候有空,約家裡人一起吃頓飯吧!」
    喬振梁笑道:「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啊!」
    陳平潮道:「早有這個想法了,就算是我給您接風,也順便讓家人認識一下!」
    喬振梁哈哈笑道:「嗯,的確應該認識一下,我聽說前兩天你家公子和我侄子鬧了點不愉快!」
    陳平潮沒想到喬振梁直接把這件事擺了出來,他慌忙道:「我那個兒子,平時疏於管教,沒什麼教養,為了那件事我已經狠狠教訓了他!」
    喬振梁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些孩子啊,以為我們這些做家長的有些權力,就自視高人一等,到外面惹是生非,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是該狠狠教育教育他們!」
    陳平潮這輩子都沒感覺這麼窘迫過,喬振梁雖然說這番話的時候始終帶著笑意,可人家擺明了在打自己的臉,陳平潮道:「喬書記,我有責任啊!」
    喬振梁笑道:「咱們這些人啊,整天忙於工作,忙著為人民服務,卻忽略了家人,說起來真是慚愧!」
    「喬書記說的是!」
    喬振梁一團和氣道:「平潮同志,不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也發表點意見嘛!」
    陳平潮道:「我贊同喬書記的意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無端端抽搐了一下,宛如被刀鋒割過,很難受,無法形容的難受。
    喬振梁道:「年輕人犯錯是難免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對這些孩子們,批評教育為主,讓他們知道錯在什麼地方就行了!」
    陳平潮帶著微笑離開了喬振梁的辦公室,可出門之後,臉上的笑容馬上變成了沮喪,通過和喬振梁的這番對話,他可以確信,喬鵬飛讓人起訴兒子的傷害罪,真正的目的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喬振樑上任伊始,第一個立威的對象就選擇了自己,陳平潮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心中蕩漾著一種悲觀的情緒,想要看到太陽,也許應該重新考慮自己站立的位置了。
    陳紹斌把寫好的辭呈放在行長的辦公桌上:「這是我的辭職書!」
    行長透過老花鏡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不解和困惑:「紹斌,那件事已經搞清楚了,年輕人犯些錯誤是難免的,黨和政府還會給你機會的。」
    陳紹斌道:「我不要機會了,我覺著自己罪大惡極,如果繼續幹下去,我會羞愧而死,您給我條活路,權當我是一屁,您把我放了吧!」
    行長靜靜看著陳紹斌:「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陳紹斌說完,轉身瀟瀟灑灑的走了。
    走出銀行的大門,他看到梁成龍站在寶馬車旁等著他,陳紹斌裝作沒看到他,繼續向前走去。
    梁成龍衝上來趕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紹斌!」
    陳紹斌停下腳步:「你找我幹嘛?想看我笑話?嗯,你如願了,現在我徹底加入無業遊民的隊伍中。」
    梁成龍道:「你對我可能有誤會,紹斌,晚上喬鵬舉請你吃飯,喬鵬飛也去,我費了好多口舌才說動他,讓他幫著你們兩個握手和解!」
    陳紹斌道:「謝了,我不去!」
    「紹斌!」
    陳紹斌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他衝著梁成龍怒吼道:「你聽清楚沒有?我他媽不去!我所剩下的只有這張面皮了,你讓我留點自尊好不好?」
    梁成龍不解道:「紹斌,你怎麼回事?自尊能當飯吃?現在這個社會,想要混出頭,必須學會變通,社會關係本來就是一門學問!」
    「去你的社會關係,我沒興趣,我也不想學,我他媽今年二十九歲了,幼兒園要爹媽管,上學了要爹媽管,工作了還要爹媽管,到現在,我自以為有些身份,有些地位,有些能力,可捅了簍子,還他媽得讓爹媽管,我寒不寒磣?我誰都不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本事,我總算明白了,我的光彩是爹媽給的,離開爹媽我屁都不是!」
    梁成龍默然望著陳紹斌,在他眼中此時的陳紹斌已經鑽進了死胡同,人生想要做得更好,就必須學會變通,不僅僅是在商場上,在做人上也是如此,自尊是什麼?你擁有金錢地位的時候才有自尊,當你失去這一切的時候,自尊就變得一錢不值。
    陳紹斌道:「從今天起,我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我不能再讓爹媽照顧,我是個成年人,我他媽是個成年人!」
    梁成龍道:「知道牛頓嗎?他說過一句話——如果說我能夠看得更遠一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紹斌,你想成功,為什麼非得要捨棄可以讓你站立的肩膀,這不是自尊,是愚蠢!」
    陳紹斌道:「我腳丫子太大,巨人的肩膀站不開我!」說完他再也不向梁成龍看一眼,大步向遠方走去,昂首挺胸的走去。
    張揚回到豐澤之後,馬上從常凌峰那裡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市裡決定,那些助學基金到賬之後,由市財政局代管,張大官人一聽這個消息就火了:「助學基金管財政局屁事?人是我們拉來的,人家捐款也是看在我們的面子上,這他媽倒好了,我們把事情辦好了,錢財政局的倒要插手,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常凌峰道:「目前到賬的資金已經有150萬,全都劃撥到財政局的專有賬戶上,我看這筆錢繳上去容易,拿回來就難了。」
    張揚不屑道:「他們不敢,人家捐出來的是助學基金,就是要用在教育上,我不信吳建新敢把這筆錢挪作他用?」
    常凌峰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你也別生氣,要不先打個招呼,讓幾筆款子暫時緩一緩?」
    張揚點了點頭道:「當然要放緩,麻痺的,錢憑什麼給財政局?我待會就去找吳建新理論!」
    常凌峰透過校長室的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尼桑皮卡,張大官人一路風塵僕僕的奔波而來,還沒顧得上吃飯呢,副市長幹得還是很敬業的。
    常凌峰道:「你洗把臉,我請你去學校食堂吃飯,順便向你匯報點情況。」
    張揚走到水池前洗了把臉,從常凌峰手中接過毛巾:「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從東江匆匆忙忙的趕回來,路上都沒敢休息,下次不帶這樣的,這麼點小事,別跟我賣關子!」
    常凌峰笑道:「對你是小事,對我們可不是什麼小事,好不容易募集了五百多萬,一轉眼被弄到了別人賬上,擱誰心裡都不舒服,我怕你著急上火,所以憋著沒跟你說!」
    張揚道:「千萬別憋著,什麼事都憋著,就成老鱉了!」
    常凌峰聽出這廝拐彎抹角的罵自己,唯有苦笑,兩人出了門,經過財務科門口的時候,張揚往裡面看了看,章睿融正在哪兒對三名科室人員訓話呢,張揚向她揮了揮手,章睿融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笑,起身走了出來:「張副市長來了!」
    張揚笑瞇瞇道:「來了,來了,都下班了,還忙工作呢?」
    章睿融轉身道:「你們走吧!別忘了把房門鎖好!」
    張揚招呼她一起去食堂吃飯,章睿融道:「財務科的這幾個人一點專業知識都沒有,我要是校長,就把他們全都裁了!」
    張揚道:「不一定是校長,校長夫人也有這權力!」
    章睿融聽到他調侃自己,俏臉微紅,只當沒有聽到,她對張揚的性情還是瞭解的,自己越跟他計較,這廝就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常凌峰道:「公家的事情不好辦,豐澤一中現在要以穩定為主,盡量不要鬧什麼大的變動,小章,財務那邊基本理順了吧?」
    章睿融點了點頭道:「還算順利,賬目基本搞清楚了,固定資產的統計也在進行中,再有一個星期就差不多了。」
    常凌峰引著張揚來到教職工食堂,前來吃飯的不少年輕教師看到校長來了,慌忙過來打招呼,常凌峰笑著向他們點頭示意,他還是很有一套的,來豐澤一中沒幾天,就已經用自己的學識和能力折服了許多老師。
    常凌峰請張揚來到學校食堂唯一的雅間,六月的天已經有些悶熱,章睿融找到遙控器打開了空調。
    張揚道:「豐澤這兩天沒下雨嗎?」
    常凌峰道:「今年真是奇怪,前兩天全省普降暴雨,豐澤周圈都下了,可就是豐澤這兒只滴了幾個雨點,這兩天始終陰著,就是不見下雨,氣壓低的悶人。」
    廚房的服務員過來端上來四道涼菜,兩葷兩素倒也乾乾淨淨,常凌峰拿了一瓶清江特供,這還是那天助學基金啟動的時候,江城酒廠廠長劉金城帶來的,劉金城除了捐款以外,還捐了兩車酒。這些酒當然不能用在學生身上,所以常凌峰只能作為學校的招待用酒了。
    張揚夾了塊白斬雞嘗了嘗,味道居然還不錯,他笑道:「到底是教職工食堂,比起學生的伙食強多了。」
    常凌峰道:「我剛剛整頓過食堂,現在學生的伙食也改善多了,如果承包人敢繼續胡搞,下個月就讓他走人,目前看來還很有效!」
    章睿融道:「利潤已經很高了,還想著法子剋扣學生,這種黑心商人就該趕走,常校長也太仁慈了!」
    常凌峰笑道:「學校是個集體單位,如果看到不合理的地方,馬上就把負責人趕走,那麼這個學校很快就剩下一個空架子了,只憑著咱們兩個人是撐不起一所學校的。」
    張揚深表贊同道:「這就叫廢物利用,人盡其才!」
    兩人都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章睿融道:「你放過謝德標也是出於這個目的吧?」
    張揚道:「謝德標那件事本來就是我陰他,我起初的意思是給他一個教訓,原沒打算把他弄進監獄。」
    章睿融道:「張副市長的心地也越來越善良了。」
    張揚道:「我一直都善良!」
    章睿融道:「可最近豐澤有件事情傳得很盛!」
    「什麼事?」
    常凌峰悄悄給章睿融使眼色,分明是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可張大官人的好奇心已經讓完全激起,他說什麼都得問清楚這件事。他抿了口酒道:「說,我保證不生氣!」
    章睿融格格笑道:「也不是啥壞事兒,就是有人說,你之所以放過謝德標,是因為謝德標有個漂亮的妹妹謝君綽,有人還編了一首烈女傳——謝君綽捨身救兄!」
    張大官人瞪大了眼睛:「我靠,誰他媽這麼缺德啊!」
    章睿融道:「你不是說不生氣嗎?」
    張揚道:「我沒什麼,我是為謝君綽不值,人家一黃花大閨女名節是最重要了,這事兒傳出去讓她怎麼嫁人呢?」
    章睿融笑道:「乾脆你就弄假成真唄,反正你也喜歡美女!」
    張揚板起面孔:「我說章睿融同志,你怎麼說話呢?」
    常凌峰悄悄在下面拍了拍章睿融的手臂,示意她得給張副市長面子,他並不知道張揚和章睿融之間國安共事過的關係,認為這丫頭有點過頭了,雖然關係好,可也不能對張副市長這麼不敬。
    張揚並沒有和章睿融一般計較,他已經把這筆帳算在了趙國棟的頭上,謝君綽去求自己就是趙國棟一手策劃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現在消息散播出去,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原因,張大官人暗暗道,趙國棟啊趙國棟,老子不找你晦氣就算你祖上燒香了,你居然還敢找事兒,找死咩?
    外界的流言並沒有讓張揚感到困擾,他上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財政局長吳建新給叫了過來,目的也很明確,要錢。
    吳建新聽張揚提起助學基金的事情,滿臉堆笑道:「張市長,這件事是常委會定下來的,其實我也不想承擔這個責任,這筆款子也就是放在我們賬戶裡,市裡的意思是讓我們監管這筆款子的使用,張市長放心,我們絕不會挪作他用。」
    張揚道:「助學基金是我們忙活的,人是我們請來的,合著錢得你們監管,也就是說,以後教育系統要用錢,還得先給你打報告咯?」
    吳建新笑道:「張市長別誤會,這錢是公家的,也不是我的,打報告也只是一個過場,咱們體制中,辦任何事不都得走程序嗎?財政局就是豐澤的錢包,看著手握財權,其實錢都是公家的。」
    張揚發現吳建新很圓滑,有些滑不留手,他的話偏偏又挑不出毛病,張揚道:「常委會決定的?」
    吳建新道:「常委會決定的!」
    張揚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吳建新走後,張揚想來想去,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錢到了財政局手裡,說是監管,可以後教育系統想要動用,就必須走程序,最終的審批權又不在自己這裡,他和常凌峰忙活了一圈子,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嗎?張揚想去找市委書記沈慶華理論理論,可出了門,又轉變了念頭,吳建新是沈慶華的妹夫,這件事肯定是沈慶華的授意,否則他不會這麼幹,他也不敢這麼幹。
    張揚在門口想了想,決定先去市長孫東強那裡反映反映。
    孫東強剛開完抗旱工作會議,正在辦公室裡盯著豐澤地圖看呢。見到張揚進來,孫東強道:「小張啊,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張揚笑瞇瞇道:「好事壞事?」
    孫東強示意他坐下,親手給他倒了杯茶,張大官人頗有些受寵若驚,在他的印象中孫東強還從沒有對他這麼好過,張揚琢磨著,莫非這廝有事求我?張揚道:「孫市長找我有什麼事?」
    孫東強笑道:「你主動登門的,肯定有事,還是你先說!」
    張揚道:「那我就先說了,前兩天我連同教育部門搞了個助學基金,募集到五百多萬的啟動資金!」
    孫東強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新聞上都報道了,常委會上沈書記還專門提出了表揚,張揚,幹得不錯啊!」
    「可現在助學基金全都打到了財政局的賬戶上,由財政局監管,這事兒是不是有點不對啊?」
    孫東強道:「常委會上決定的!」
    張揚道:「孫市長,助學基金當然要用在教育上,理當有個專門的帳戶,而且應該由教育系統監管,憑什麼劃到財政局啊?是不是有點責權不清啊?」
    孫東強道:「沈書記認為還是由財政局統管合適,多數常委們也都這麼認為。」他這句話說得很委婉,不過意思表達的很明確,豐澤是沈慶華當家,他決定的事情就是常委會的決定。
    張揚道:「你認為合適嗎?」
    孫東強道:「這筆錢誰來管理並不重要,關鍵是能夠每一分都用在教育上!」這話跟沒說一樣。
    張揚道:「我們辛辛苦苦的籌來這麼點款項,一轉眼被財政局給兜走了,我倒不是怕財政局給貪墨了,他們也沒這個膽子,可現在想從財政上弄點撥款那個難啊,我是怕這錢被他們吃進去容易,以後吐出來就難了!」
    孫東強笑道:「沒這麼嚴重,沈書記還是很重視教育的!」
    張揚道:「孫市長,這財政局歸你管啊!」張揚的這句話夠毒,一句話差點沒把孫東強給嗆著,孫東強不誤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嗯,我也是這麼認為!」
    張揚算是看清了,這廝從來到豐澤之後就是一聾子的耳朵,純熟擺設,跟他反映情況,屁用都沒有,真要是想把錢要回來,還得跟老沈直接交流。
    孫東強也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他喝了口水,來緩衝張揚帶來的尷尬,停頓了一會兒道:「你前些天去東江了?好像並沒有辦手續啊!」
    張揚道:「辦了,我給張登高說了,顧書記離休,喬書記上任,兩人都請我吃飯,你說這麼大領導喊我過去,我能不給他們面子嗎?」
    孫東強瞪大了眼睛,看著張揚,心中暗罵,你他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顧書記、喬書記搶著請你吃飯?人家是省部級,你一個小小的副處,你配嗎?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