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勇於承擔

    正當新機場的事情向著好的一面發展的時候,豐澤醫院的換腎事件等於給張揚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福禍相依啊!張揚雖然將主要的工作都轉移到新機場建設上,可他現在仍然是豐澤市副市長,文教衛生工作還是他管轄的範圍,如果在這方面鬧出了任何的事情,他也要承擔相關責任。如果早就能夠預見到這件事,還不如當初把手中的權力交出去呢。
    張揚先把這件事通知了程焱東,讓他動用警方力量追查那盤錄像帶的下落。又讓衛生局方面協助縣醫院做好準備,一旦犯人家屬找上門來,務必要安撫對方的情緒,做好善後補救工作。
    這件事不僅僅是豐澤的問題,還涉及到荊山刺芒監獄,荊山市公安局局長謝志國和張揚是老交情了,他是楚鎮南帶出來的兵,張揚考慮了一下之後,給謝志國打了個電話。
    謝志國聽張揚說完,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這件事我知道了,犯人家屬已經找到了我們這裡。」
    張揚關切道:「怎麼說?要多少賠償。「謝志國苦笑道:「人家不要賠償,被取腎的死刑犯叫劉希明,他父親劉金元,是荊山著名的企業家,私企老闆,有的是錢,他要的是公道,說是已經掌握了相關證據,要把刺芒監獄和豐澤縣醫院告到底,給他兒子一個公道。」謝志國也是一籌莫展,身為荊山市公安局長,發生在他治下的事情,他也要承擔責任,他和張揚頓時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張揚道:「這刺芒監獄也真是,這種缺德事也敢幹!」
    謝志國道:「也不都是監獄的責任,市場是供求關係,有需求才有提供者,監獄有責任,醫院也脫不開關係。」
    張揚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問題,要想想怎樣將這件事圓滿解決。」
    謝志國道:「劉金元這個人不好對付,他鐵了心要把這次的事情捅出來,我跟他剛剛見過面,感覺他好像掌握了一些證據。」
    張揚道:「錄像帶!」
    謝志國詫異道:「什麼錄像帶?」
    張揚道:「醫院方面把前往刑場取腎的過程製作了錄像帶,供院內醫生學習觀摩,那盤錄像帶被人偷走了。」
    謝志國聞言大驚失色,他大聲道:「這醫院的領導人有沒有腦子?這種東西也能夠隨便錄像嗎?他們有沒有想到過,這錄像帶如果流傳到社會上去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如果傳到國際上去,會給國家聲譽帶來怎樣的影響?」
    張揚歎了口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咱們得想如何補救,再埋怨也沒用。」
    謝志國道:「你有什麼辦法?」
    張揚道:「我已經讓豐澤警方追查錄像帶的下落,謝局,劉金元那邊你得著重盯著,我看這錄像帶十有八九落在他手上了,咱們盡量還是和他多溝通,把這件事圓滿解決,千萬別把事情鬧大了。」
    謝志國道:「我也想解決,不過,劉金元那個人我還是瞭解的,自從他兒子被判了死刑之後,這個人就仇視社會,這次剛好讓他逮住了機會,事情只怕不好解決,張揚,咱們還是提前做好最壞的準備吧。」
    掛上電話,張揚的心情不由變得沉重起來,仔細考慮了一下之後,他先去了市政府,這件事絕不是小事,必須要通報上級,最近張揚和孫東強慢慢培養出了一點默契,主要原因是他們擁有了一個共同的政治對手,同仇敵愾容易讓兩個人迅速走近。
    孫東強見到張揚,很熱情的起身過來迎接。
    他的秘書翟亮被張揚調教過幾次後,現在也變得很乖,慌忙給張揚泡上茶,悄悄退了出去。
    孫東強笑道:「張揚,新機場的事情進行的還順利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今天我不是為了新機場的事情來的,豐澤人民醫院出了點事兒。」
    孫東強微笑道:「你才是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你看著處理就是。」
    張揚道:「我恐怕處理不了。」他這才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
    孫東強聽完,臉色也有些變了,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能夠獲得犯人家屬的諒解,在經濟上給予一些補償,也許能壓住這件事,可如果犯人家屬不同意,執意要將這件事鬧出來,只怕豐澤人民醫院,甚至整個豐澤的名聲都完了。他的手指不安的在桌面上敲擊著,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件事有點麻煩。」
    張揚道:「我跟你說這件事的目的不是指望你能幫忙解決,荊山方面我已經聯繫過了,這個犯人的父親決心要將這件事捅出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孫東強望著張揚,他的確不知應該怎麼做,在應付這種突發事件的時候,孫東強欠缺主動性。
    張揚道:「梁方肯定要走人,馮春生也不能倖免,反正他是沈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藉著這件事讓他離開衛生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會辭去豐澤副市長的職務。」對張揚而言這個豐澤副市長早已成為可有可無的職位,杜天野之前就表示他應該暫時放下豐澤的工作,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機場建設中,可因為機場工程還沒有正式奠基,所以這件事暫時擱置下來,沒想到中途又出了這件事,但是現在這種形勢下說出來就有了幾分慷慨就義的感覺。
    孫東強不免有些感動,想不到張揚會站出來主動承擔責任,孫東強道:「這件事未必會像我們想像中這麼嚴重,你不用辭職。」
    張揚微笑道:「責任總得有人站出來承擔,文教衛生本來就是我的管轄範圍,我不出來承擔,這責任總不能讓其他人來扛。」
    孫東強重重點了點頭,他發現一旦換了另外一種角度去看問題,會從張揚的身上發現許多閃光和可愛之處。
    張揚道:「陳家年和金磊這兩個人都是有想法的人,我的工作可以考慮讓他們暫時代理。」這廝顯得高風亮節,有點臨陣托孤的味道。
    孫東強道:「張揚,其實事情未必會像你想得這麼壞!」
    張揚將早已寫好的辭職報告遞給了孫東強:「先做好準備,自己辭職總比別人把我給免掉要好的多。」
    事實證明,張揚是有遠見的。當天下午豐澤市常委就召開了緊急常委會,豐澤人民醫院換腎一事已經被劉金元告到了省裡,那盤錄像帶果然落在了他的手裡,其實在衛生系統內,不少醫院利用同樣的方法得到腎源,可人家沒出事,有些事如果蓋住永遠都是行業內的潛規則,誰都不會去譴責誰,可一旦事情敗露,你就會被推向風口浪尖,成為千夫所指,一時間豐澤人民醫院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市委書記沈慶華的臉色是陰沉的,表情是憤怒的,他用了一個震撼人心的成語:「令人髮指!」說完之後沈慶華停頓了半分鐘左右,然後加重語氣道:「我很痛心,無比痛心,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豐澤,發生在我們豐澤人民醫院,我不知道我們的一些幹部腦子裡究竟有沒有準繩?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難道他們不懂?無論他們出於怎樣的目的,這種事都是不可原諒的,因為某些人的行為,給豐澤的名譽造成了嚴重損害,讓豐澤的形象被嚴重抹黑,這一次我一定要追究到底,讓相關人員負起相應的責任。」
    全體常委鴉雀無聲,這種時候誰都不想開口說話,誰都能夠看出沈書記是真火了,省裡已經問責下來,他這個市委書記的臉上很不好看。
    沈慶華道:「今年是非不斷,教育口高考舞弊,醫療口又弄出了個換腎事件,這都是在全省範圍內造成惡劣影響的事情,我想問一問,主管領導是幹什麼吃的?」
    沒人搭茬,文教衛生的主管領導是張揚,張揚還沒資格參加常委會。
    沈慶華道:「這次一定要嚴格處理,絕不姑息!」
    市長孫東強這時候開口說話了,他將一份辭職報告放在桌上,平靜道:「鑒於衛生系統出現的這次惡劣事件,主管文教衛生工作的副市長張揚同志,已經引咎辭職,相關報告已經送往市裡,張揚同志表示,他原以為這次衛生系統發生的事情負責。」
    沈慶華有些愣了,他沒想到張揚的反應會如此及時,自己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機會,正準備狠狠給他一腳,可沒等他踢到,人家先逃了,這一腳踢空了,沈慶華內心中的失落感別提多大了。
    孫東強望著沈慶華,他的表情雖然平靜,可眼神充滿了挑釁:「這次換腎事件,豐澤人民醫院方面的出發點是好的,他們抱著治病救人的想法,可是他們欠缺考慮,並沒有想到犯人方面的感受,忽略了人道二字,所以醫院方面在這起事件上要負有第一責任,我提議免去豐澤人民醫院院長梁方的一切行政職務。」
    沈慶華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當初的打算。
    孫東強的話卻沒有到此結束,他繼續道:「沈書記說過,我們要追究到底,讓所有相關人員負起相應的責任。醫院有責任,作為醫院監管部門的衛生局也難辭其咎,我提議免去馮春生同志的行政職務!」
    這句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沈慶華,誰都知道馮春生是沈慶華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是他的老部下之一,孫東強這麼干是在硬掠虎鬚啊!
    沈慶華看著孫東強,目光中幾乎就要迸出火來,明明知道孫東強是藉著這個機會剪除他身邊的力量,可張揚都已經辭職了,身為衛生局長的馮春生不可能不承擔責任。
    沈慶華明白了,人家這招叫自損一萬,也要殺敵五千,張揚和孫東強明擺著是穿一條褲子,兩人玩壯士斷腕這一招,犧牲張揚,把這件事給平息下去,然後還得從他的身邊拉墊背的過去。沈慶華心裡覺著窩囊,張揚這個副市長原本就可有可無,他現在已經有了新機場現場總指揮這個職位,一旦新機場建設正式開始,豐澤這邊的事情肯定要放下,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因為他,馮春生犧牲的有點冤枉。可事情弄到這份上了,他不表態還不行,沈慶華唯有打落門牙往肚裡咽,點了點頭道:「我同意孫市長的提議!」
    張揚辭職在豐澤引起的震動是相當大的,消息傳出之後,一個接著一個的電話幾乎要將他的手機打爆,張揚不勝其煩,乾脆把手機關了,整個下午都在和梁成龍一起在白鷺賓館新開的浴場內泡桑拿。
    蒸完桑拿,兩人坐在貴賓休息廳的陽光房內,梁成龍點燃一支煙,美美的抽了一口道:「哥們,對不住啊,我發現自己是一掃把星,我才到豐澤,你的副市長就玩完了。」
    張揚笑道:「把豐澤這邊的權力交出去是早晚的事情,杜書記早就催促我把這邊的事情放一放,全身心的投入新機場的建設中。」
    梁成龍道:「豐澤只是一個小池子,根本住不下你這條大龍。」
    張揚哈哈大笑道:「你少拍我馬屁,拍得再舒服,招標那事兒也得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來。」
    梁成龍道:「這不用你提醒,應該怎麼做,我心裡明白,東江體育場事件之後,我好好反思了一場,想把生意做得長久,想不斷發展,就得踏踏實實做事,沒有過硬的質量和技術,只靠關係拉工程,最後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張揚道:「你終於開竅了。」
    梁成龍道:「做了這麼多年生意,越來越發現本分經營才是硬道理,有道是沒有金剛鑽攬不來瓷器活,我如果對豐裕沒有信心,就不會過來參加這次的招標。」
    張揚笑笑沒有說話,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閉上眼睛,似乎隨時都要睡去。
    梁成龍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咱們走得路不一樣,你走的是官道,我走得是商途,無論走那條道,想要走得長久,就必須把眼光放得長遠,人生沒有止境,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只會止步不前,我雖然沒有什麼遠見卓識,可是這些年的經歷讓我也學到了一些經驗,我不會再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張揚笑道:「你跟白燕的事情怎麼說?」
    梁成龍苦笑道:「哪壺不開提那壺,我不是跟你已經說了嗎,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人活在世上總有一個頓悟,我現在方才悟了,什麼女人,什麼感情全都是鏡花水月,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
    張揚道:「那就是自私咯?」
    梁成龍道:「自私的人活得更自在一些。」他歎了口氣道:「我的生活已經一團糟,我不想讓自己的事業面臨同樣的處境,所以我以後會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事業上,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看看,對我梁成龍來說,最重要的絕不是女人。」
    張揚道:「其實你和林清紅很般配,好好珍惜吧。」
    梁成龍悵然若失道:「一件打破的瓷器,無論你怎樣補救,上面那道裂痕始終都是存在的,清紅雖然不再向我提起離婚的事情,可我們之間想要恢復到過去的狀態,根本是不可能的。」說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張揚一眼:「老弟,聽我一句勸,感情是把雙刃劍,玩不好只會傷到自個兒。」
    張揚道:「我從不玩感情,我是認真對待。」
    「就你?」
    張揚雙手放在腦後,輕聲道:「我的境界,你永遠不會懂!」
    張大官人的境界非但梁成龍無法想像,這世上多數人都無法想像,畢竟他是兩世為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很少會擁有這樣特殊的經歷。
    張揚的辭職報告在豐澤雖然沒有遇到阻礙,可是報到江城之後很快就被打了回來,杜天野的批復很簡單,身為一個國家幹部,不是說甩手不干就能不幹的,黨給你這個職務不是讓你去享受權力快感的,而是要你真真正正的擔起一份責任,出了事情就想逃避,這不是一個共產黨員應該表現出來的風範。
    杜天野為了張揚的事情還專門給沈慶華打了一個電話,換腎風波出現在張揚在靜海學習精神文明改革期間,張揚不應該為這件事負責,而在張揚離去期間他的工作是由掛職副市長王華昭接任的,說到承擔責任也應該由王華昭承擔。
    沈慶華沒想到杜天野對張揚的回護會到這種地步,可杜天野所說的也的確很有道理,換腎事件發生的時候,張揚的確在靜海,當時代理文教衛生工作的的確是王華昭,像王華昭這種代理副市長,即將離任,就算讓他負責,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杜天野最後還給沈慶華提了一個建議,高考舞弊事件之後已經證明張揚並不適合搞文教衛生工作,他的強項是招商,而主管商業的副市長婁光亮已經被雙規,把招商工作重新交給張揚,文教衛生工作另選合適人選,這樣安排對調動幹部的主觀能動性更加有利。
    沈慶華和杜天野通完電話之後,心情鬱悶到了極點,他一直都知道杜天野偏袒張揚,可他沒有想到杜天野會偏袒他到這種地步。豐澤人民醫院院長梁方被免,豐澤衛生局長馮春生被免,前來豐澤掛職的副市長王華昭下周就已經掛職期滿,可他卻要為這件事負責,而張揚,因為自己當初想支開他,讓他前往靜海參加精神文明建設學習班,而幸運的和這次的換身事件劃清了界限,沈慶華不能不感歎張揚的好命,感歎之餘他又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送張揚前往靜海學習,整件事完全偏離了他想要掌控的方向。
    齊國遠來到沈慶華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這位老書記,破天荒的點上了一支煙,面朝窗口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齊國遠的腳步聲,沈慶華道:「過遠,找我有事?」
    齊國遠道:「杜書記,關於新機場拆遷的事情,梁家坪所有的老百姓都已經在拆遷協議上簽字,這是他們簽約的影印件,您看看。」
    沈慶華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道:「這種事不要跟我說,豐澤這麼多的事情我都沒忙完呢,新機場市裡不是有人負責嗎?你應該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齊國遠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沈慶華的這番話讓他有些下不來台。沈慶華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把還剩大半根的煙蒂扔在煙灰缸裡,指了指身邊的座椅道:「國遠,坐下陪我說兩句話。」
    齊國遠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老老實實在沈慶華身邊坐下了:「沈書記,你要多注意身體,感覺你最近好像瘦了許多。」
    沈慶華道:「豐澤的窩囊事層出不窮,我就是想胖也胖不起來啊!」
    齊國遠笑了笑,他在沈慶華身邊工作多年,對沈慶華的處事作風還是有些瞭解的,他低聲道:「其實那天常委會上我就想發言,可轉念想了想,有些話還是私下對沈書記說為好。」
    沈慶華點了點頭,鼓勵齊國遠把話繼續說下去。
    齊國遠道:「沈書記,我說點真心話,您可不要生氣。」
    沈慶華不耐煩道:「你只管說,我最喜歡的就是直來直去,別吞吞吐吐的。」
    齊國遠道:「我覺著您對新機場建設工程不夠重視!」
    沈慶華皺了皺眉頭,臉上已經顯露出不悅的表情。
    齊國遠道:「新機場工程是江城近幾年最大的一項工程,可以說關係到江城的未來發展,關係到江城的形象,新機場項目選址在豐澤,對豐澤來說是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我們豐澤方面應該表現的更加積極,可我感覺到您並不關注這件事。」
    沈慶華道:「我怎麼不關注?我不是在常委會上強調要全力配合新機場建設工程了嗎?你還想我怎麼關注?咱們市領導中已經有很多人都是組委會成員,也有許多顧問,我們豐澤還不夠配合嗎?」
    齊國遠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提起這件事,只要提到新機場事件就會觸及到沈慶華的敏感地帶,張揚這一手也的確過分,沈慶華是豐澤市委書記,於情於理也要給他一點面子,這麼多常委、市領導都有份進入新機場指揮部,雖然是名譽性質,可畢竟有他們的名字,沈慶華這位豐澤市委書記居然沒有受到他的邀請,連個顧問都不是,也難怪沈慶華會生氣。
    沈慶華道:「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麼上級領導會重用一個這樣毛糙的幹部?你說說看,從他來到豐澤,捅下的漏子還少嗎?讓他分管文教衛生接連出事,現在居然還把建設新機場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沈慶華今天憋了一肚子火,齊國遠的幾句話把他的火氣都勾了起來。
    齊國遠暗暗叫苦,自己這是何苦來哉,如果知道沈慶華正在氣頭上,他絕對不會說出那番話。
    沈慶華道:「文教口出事,劉強來承擔責任,醫療口出事讓馮春生承擔責任,他身為分管市長,除了虛張聲勢弄了份辭職書,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失,這樣沒有擔當的年輕幹部,怎麼能夠服眾?」沈慶華氣得拍起了桌子。
    齊國遠耐著性子聽沈慶華發了一通牢騷,好不容易等沈慶華發洩完了,擺了擺手道:「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齊國遠這才如釋重負的離開了市委書記辦公室。他直接來到常務副市長陳家年的辦公室去興師問罪,那份拆遷同意書是陳家年交給他的,讓他交給沈慶華,誰想到沈書記正在氣頭上,齊國遠要是知道,說什麼也不會替陳家年幹這件事。
    齊國遠走進陳家年的辦公室,氣得將拆遷同意書重重扔在他的桌面上,指著陳家年的鼻子罵道:「老陳啊老陳,你可真不是東西,害得我被大老闆一通臭罵!」
    陳家年道:「誰不知道你們兩人革命友誼萬年長,打是親罵是愛,他罵你是愛護你!」
    齊國遠歎了口氣道:「沈書記快氣瘋了,市裡打電話過來,已經明確表示不同意張揚辭職,換腎事件是張揚前往靜海學習期間發生的事情,當時的工作是王華昭代理的,所以市裡認為責任應該由王華昭承擔。」
    「真的?」陳家年臉上帶著笑意。
    齊國遠很奇怪的看著陳家年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
    陳家年道:「我哪有那心情,不過市裡說得也很有道理,張揚在這件事上的確是無辜的,沈書記這一槍打得不是地方。」
    齊國遠向門外看了看,雖然房門關上了,他還是有些心虛,走了過去,打開房門,確信外面沒人,方才將房門反鎖了,回到陳家年身邊坐下,低聲道:「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上頭對咱們大老闆不滿了!」
    陳家年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沈書記在新機場的事情上太消極……」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又低了八度:「國遠,你有沒有聽說,現在有人傳言梁家坪的事情是沈書記讓人搞出來的。」
    齊國遠瞪大了眼睛,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沈書記雖然保守固執一些,可是這樣的事情,他幹不出來。」
    陳家年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沈書記年紀越大權力慾越強,市裡先是派來了孫市長,明顯是準備接替他位置的,後來張揚又來了,沈書記跟他之間摩擦不斷,張揚可不比孫東強,他後台硬得很。」
    齊國遠歎了口氣道:「趙國棟、孟宗貴、劉強、婁光亮,一個個都被拉下馬來,這些事那件都和張揚有些關係。」
    陳家年道:「現在又要加上馮春生,還有之前那些下馬的鄉鎮幹部,國遠,你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齊國遠搖了搖頭道:「相信才怪,看來上頭是真的想動沈書記了!」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