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晨光裡

    張揚心中無比煩悶狂躁,恨不能出聲大叫,他實在無法承受這樣痛苦的折磨,就要站起身來,陳雪提前看出他的異狀,手指點中他的大椎穴,左手環圍他的身軀緊貼在他的丹田之上,內力再度灌注張揚的體內,張揚在關鍵之時得到她的幫助,宛如飢渴的人遇到甘霖一般,精神為之一震,重新收斂腦海中紛亂的念頭,靜心坐下。
    陳雪卻感覺到張揚體內的氣息形成兩股正反不同,冷熱迥異的漩渦,她的那些內息盡數被張揚納入體內。緊貼在張揚赤裸的後背之上,感覺他的身體半邊冰冷半邊灼熱。作為一個外人都能感覺到張揚如此巨大的變化,張揚身處其中,所承受的壓力和煎熬更是難以形容。
    張揚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被分成了兩半,一般被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另一半卻被放入炎炎烈日之下,冷熱不同的兩股力量同時作用,讓他的肌肉骨骼似乎要從中撕裂開來,劇痛之中,感覺一股清流浸潤在兩種不同的內息之間,抵消了相互間的激烈衝撞,陳雪修行的這股內力起到了神奇的療傷作用,不但喚醒了張揚體內沉睡的內息,而且還讓這兩種迥異的內力相互融匯,在其中起到了穿針引線的作用。
    此時陳雪的痛苦絲毫不在張揚之下,她的嬌軀如同被黏在張揚身體之上,體內那些內力已經變得不受控制,飛速向張揚的體內流逝,陳雪的內力雖然已經有了很好的根基,可是和張揚相比卻是天淵之別,張揚之前功力受損,並非是永遠消失,只要在合適的機會下,他就會迅速復甦,而陳雪恰恰用內力激活了他沉睡的內息,讓張揚沉睡的內息得以復甦。
    陳雪感覺到自身的內力變得越來越弱,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軟綿綿倒了下去。張揚體內的兩股內息卻在陳雪的喚醒下開始覺醒,內息由內而外開始循環流動,帶動浴缸中的水流飛速旋轉,水流越旋越快,到最後,竟然形成一道透明的水螺旋,將張揚全身都包圍在其中,陳雪望著眼前這奇異的一幕,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水幕之中,張揚的輪廓變得影影綽綽十分模糊,陳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摸在水幕之上,水幕上泛起一圈漣漪,一圈圈擴展開來,張揚的輪廓也隨之扭曲擺動起來。
    陳雪擔心自己會對張揚造成影響,用盡最後一丁點力量離開了浴缸,靠在牆邊,卻見那浴缸已經見底,螺旋水幕在張揚身體周圍越轉越疾,範圍也開始越來越小,最後完全貼附在張揚的身體周圍,形成一層半透明的黑色水膜,水膜完全停止了轉動,貼在張揚的身體上迅速凝固成冰。
    陳雪不覺有些害怕,比起尋常少女,她的內心更為堅強一些,可是眼前詭異的景象也讓她擔心不已,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張揚身體外周的那層東西,寒冷異常,果然是冰。陳雪頓時驚慌起來,她顫聲道:「張揚……張揚……」連她自己幾乎都聽不清自己的聲音,此時虛弱到了極點,眼前的景物忽然變得模糊,焦慮疲乏之下,陳雪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而這時張揚身體外表的半透明黑色冰層開始龜裂,在辟辟啪啪的冰裂聲中,一塊塊黑色的冰塊從他的身體外周剝脫,短短的半分鐘之內,籠罩在他身體外的冰殼已經完全脫落,張揚緩緩睜開雙目,雙眉上的冰屑已經融化成細密的水珠,他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發現剛才被閃電貂咬過的地方已經結痂。身上的幾處傷口也已經沒有麻癢感,他跨出浴缸,看到浴缸周圍散亂著不少的冰屑,陳雪臉色蒼白秀髮散亂躺在地面上,張揚不由得一慌,探了探她的脈息,發現陳雪體內真氣微弱,想起剛才的情景,這小妮子冒險為自己逼毒療傷方才會到如此的地步,心中有是感動又是心疼,雖然陳雪平素對他不假辭色,可關鍵時刻陳雪的作為卻證明她對自己的關心完全可以捨棄個人安危。
    張揚抱起陳雪將她放在床上,此時方才感覺到週身十分腥臭,想來是逼出閃電貂餘毒沒有來得及洗去的緣故。
    回到浴室中,發現剛才從身上剝落的冰塊已經融化,張揚打開熱水脫去衣服,將身上沖洗了一遍,只覺著之前的鬱悶難受一掃而光,週身每一個毛孔都變得無比通透清爽,張揚嘗試著運用了一下內息,只覺著體內氣息生生不息,循環不斷,雖然能夠感覺到仍然有兩種冷熱不同的內息,可彼此之間卻再也沒有過去的那種強烈衝突,兩種內息可以融會在一起,張揚心中暗喜,小心翼翼的將內息運行一周,只覺著體力極其充沛,昔日的功力似乎恢復了大半,他欣喜之下從浴缸之中躍出,忘形之下,發力有些過猛,身體竟然凌空飛掠而起,腦袋險些撞在天花板上,幸虧他及時反映了過來,雙手撐住天花板,發出蓬地一聲,力量再大一些只怕連房頂都要被他給擊穿了。
    張揚又驚又喜,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除了走火入魔的隱患,可有一點能夠斷定,陳雪修行的內功對他體內的真氣衝突剛好有輔助治療的作用,昔日的功力竟然在陳雪的幫助下恢復了大半,他修煉的陰煞修羅掌乃是至陰至寒,升龍拳又是至剛至猛,兩種武功剛好是正反兩極,而陳雪的內力剛好起到了將兩者融會貫通的橋樑作用。
    張揚來到院落之中,看到了那只被自己摔成肉醬的閃電貂,想起剛才凶險的狀況,不由得暗自慶幸,如果不是遇到了陳雪,就算自己沒有中毒而死,恐怕也逃不過走火入魔的命運,回到車內換了一身衣服,發現遠方的天空已經現出一絲魚肚白,黎明就要到來了,張大官人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走出皮卡車,望著遠方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山間清冷的空氣,踩著飄零的紅葉走回了院落。
    黎明的天光下,這座山間的小院靜謐而美麗,薄紗般的晨霧飄蕩在院落之中,張揚的目光落在那閃電貂的屍身之上,這一堆血腥明顯破壞了這裡的和諧。張揚拿起靠在牆角的花鏟,在牆角掘出一個土坑,將閃電貂的屍體深埋了下去。
    張揚做完這一切,返回房內去看陳雪的時候,方才看到地上的手機,張揚微微一怔,弓下腰拾起手機,打開通話記錄,發現上面一連串的號碼都是自己的,張揚的內心籠罩了一層陰雲,他的心中驗證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嫣然來過,就在昨晚陳雪為他療傷的時候,嫣然來過!張揚默默摁下了重播鍵,像是為了證實什麼,很快就聽到自己的電話鈴聲在室內響起。
    陳雪在鈴聲中悠然醒來,她彷彿經過一場長途跋涉,週身軟綿綿,說不出的辛苦。鈴聲中張揚緩步走入房內,合上電話,鈴聲中斷。
    陳雪也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輕聲道:「昨晚有人來過……」
    張揚點了點頭,他笑了笑,在陳雪的床邊坐下,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嫣然!」
    陳雪道:「快去找她,向她解釋清楚,我想她會明白!」
    張揚伸出手摸了摸陳雪的額角,感覺到她的體溫稍燙,輕聲道:「你病了,昨晚為了幫我逼毒,功力損耗過度,我要幫你療傷。」
    陳雪搖了搖頭道:「不用,向她解釋要緊。」
    張揚低聲道:「只怕現在已經晚了。」他的話剛剛說完,手機鈴就響了起來。
    陳雪向他點了點頭,示意讓他接電話,或許是楚嫣然打來的。
    張揚拿起電話,打來電話的是秦萌萌,電話剛一接通,秦萌萌就憤怒的質問道:「哥,你究竟怎麼回事兒,嫣然昨晚就不辭而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揚道:「我不知道!」
    「哥,嫣然昨晚說要去找你一夜未歸,剛才才給我傳呼上留言,說她回美國了,怎麼會這麼突然,難道你一點兒都不知情?」
    張揚聽到楚嫣然回美國的消息,稍稍放下心來,他仍然重複答道:「我不知道!」
    秦萌萌開始意識到張揚和楚嫣然之間定然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她輕聲道:「嫣然對你這麼好,你不懂得珍惜,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張揚沒有說話,將手機合上,遇到陳雪充滿歉意的目光,陳雪輕聲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誤會。」
    張揚笑了起來,人世間陰差陽錯的事情實在太多,一隻閃電貂造成了楚嫣然對他的兩次誤會,第一次是陳雪被咬,他為了幫助陳雪療傷,在春陽駐京辦剛巧被楚嫣然撞破,那次楚嫣然走得不遠,他的解釋獲得了諒解,第二次就是昨天,被咬的變成了他,而救人的變成了陳雪,他們之間變換了一個位置,可誰都不會想到楚嫣然又會在這個時候到來,看到了兩人之間的這一幕。也許是老天爺故意的在捉弄他們,讓他們之間的感情總是充滿了波折起伏。
    陳雪小聲道:「有機會,我會向她解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搖了搖頭:「有關係,你救過我,我救過你!」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兩人之間非同尋常的關係,陳雪忽然意識到,有些事並非可以抹去的,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患難與共。
    楚嫣然的離去雖然讓張揚倍感失落,可是他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實的,絕不會因為一場誤會而分開。
    陳雪的心境遠非一般女孩可比,她很快就恢復了昔日的冷靜,向張揚道:「我需要時間休息一下。」
    「我幫你!」
    陳雪搖了搖頭。
    張揚並沒有堅持,通過昨晚的事情他已經意識到陳雪修行的內功十分奇特,對經脈的修復能夠起到奇效,他不覺想起安語晨的天生絕脈,如果陳雪能夠達到一定的修為,或許會對安語晨起到一定的幫助。陳雪的內功得自於老道士李信義給她的圖譜,而自己也從老道士那裡得到了一幅陰陽雙修的春宮圖,難道這其中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
    陳雪運功調息的時候,張大官人跑到廚房內熬了一鍋清粥,因為楚嫣然的緣故,這廝有些心不在焉,好好的一鍋清粥被他給煮糊了。
    張揚歎了一口氣,端著這鍋燒糊的清粥走出門外,倒在花園內,卻看到陳雪已經從房內出來了,她剛剛沐浴過,穿著白色甩帽衫,藍色牛仔褲。靜靜站在晨光中,俏臉蒼白,容顏憔悴,只有一雙明澈的美眸清冷依舊。
    張揚看著晨光中的陳雪,下意識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不意將鍋灰抹在了嘴唇之上,看起來多了一撇小鬍子,陳雪看到他滑稽的模樣,禁不住露出一抹明艷的笑容,她的笑容宛如春光般明媚,讓晨光也為之黯淡下去,張大官人望著陳雪的樣子,不覺癡了。
    陳雪輕聲道:「讓我來!」
    張大官人在烹飪方面的確沒什麼天分,人無完人,他也不是萬能的。碗裡香噴噴的清粥,卻讓張大官人浮想聯翩,他發現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事他做不好,比如做飯,又比如他在感情方面的處理,楚嫣然的離去不僅僅以為是誤解,事實上他在感情上對嫣然始終都有欺瞞的成分,如果他五彩繽紛的情史全都被嫣然知道,那麼她肯定更要暴走了。
    張大官人一直以為自己在感情上處理的很好,很低調,他的地下情根本沒有暴露於人前,就算有些風言風語也都毫無證據,可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偏偏有些沒影的事卻被別人抓住了把柄,他和時維之間沒有什麼情感上的糾纏,可讓人偷拍到了照片,他和陳雪之間清清白白,可兩次都被楚嫣然看到他們相擁療傷的場面,張揚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自己半裸著身子,陳雪不顧安危幫他吸毒,可楚嫣然只怕不會這麼想。
    陳雪看到張揚端著飯碗呆呆出神,猜到他一定在想著楚嫣然的事情,小聲道:「不用擔心,我會解釋清楚這件事。」
    張揚的性情向來豁達,他笑了笑道:「你身體怎樣?」
    陳雪道:「好多了,你怎樣?」
    張揚道:「沒有你幫我,恐怕現在已經是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陳雪淡然笑道:「你命這麼大,就算沒有我在身邊,一樣會逢凶化吉,再說了,你之前也救過我。」
    張揚喝了那碗清粥,想起今天宋懷明夫婦要前來北京的事情,見到他們又不知要怎樣解釋楚嫣然的事情。張揚正在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
    張揚雙眉一動,心中暗忖,難道是嫣然去而復返了?沒等他站起身來,就聽到房門被咚咚敲響了。
    敲門聲很大很無理,張揚起身道:「我去看看!」
    陳雪點了點頭。
    張揚剛剛來到院子中,房門就被人從外踹開了,從門外湧入十多名大漢,正中簇擁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身穿黑色功夫衫,白色棉襪,圓口布鞋,身材十分的魁梧,膀闊腰圓,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光禿禿的頭顱,膚色黝黑,往哪兒一站,宛如一座鐵塔戳在院落之中。
    周圍十多名漢子圍攏在他身邊,其中一人張揚是認得的,八卦門的熊開灤,當初因為和喬鵬飛一起圍攻張揚被張揚教訓過一頓,把他的手臂給弄脫臼了,讓熊開灤吃盡了苦頭。不但如此,還被師父史滄海好一通訓斥,從那次起,熊開灤就將仇恨埋在心底,始終想尋找機會報上次的一箭之仇。可熊開灤知道自己並不是張揚的對手,也不敢自討苦吃,史滄海門下弟子眾多,除了兒子史英豪以外,最得到他真傳的應該是二弟子佟開泰,也就是禿頭的這個,佟開泰自小師從史滄海,一直到三十歲的時候結婚離開了京城,倒插門去了老婆的家鄉北原,在北原當地開武校,這十多年倒也混得風生水起,如今已經是北原武協副主席,算得上是武林知名人物,張揚擊敗他一幫師兄弟的事情佟開泰也早已聽說,佟開泰憋著一口氣想要為同門討回這個公道。
    本來熊開灤也認為二師兄未必是張揚的對手,可後來聽小師弟喬鵬飛說起在東江,鍾長勝將張揚打得吐血的事情,認為張揚的功力大不如前,所以就有了趁火打劫的念頭。昨晚張揚和他們師父喝酒的時候,熊開灤一幫師兄弟也在三炮酒家喝酒,張揚沒有注意他們,這幫人卻盯上了張揚。張揚離開的時候,熊開灤就悄悄一路跟蹤。
    張揚送楚嫣然返回因為體內真氣衝撞的緣故,並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所以從他送楚嫣然離開,一直到他晚上回到香山別院居住,熊開灤全都看在眼裡,他回去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幾位師兄弟,慫恿佟開泰當晚就跟他們一起過來找張揚討還公道,可佟開泰畢竟是武林知名人物,他認為挑戰就得堂堂正正,所以直到天亮之後,方才帶著一幫師兄弟前來香山上門挑戰。
    這其中的具體情形張揚並不知情,看到熊開灤他不禁皺了皺眉頭,他認出熊開灤是八卦門的弟子,冷冷道:「大清早的,踢壞我的房門,闖入我的宅院,你們眼裡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熊開灤冷笑道:「不跟你講規矩,你現在早就躺在醫院裡了。」他充滿驕傲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身邊的佟開泰道:「這是我二師兄,今天登門向你挑戰!」
    佟開泰雙手抱拳,聲如悶雷道:「在下佟開泰,今日登門特來以武會友,切磋一二。」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不知道這些人何以會找到香山別院,可他認為,八卦門的這幫弟子肯定是前來趁火打劫的,張揚過去一直對八卦門掌門史滄海抱有好感,可今天他卻完全推翻了對此人的既往印象,知道他功力大減,極有可能走火入魔的人就是史滄海,昨晚他知道這件事,今天一早他的徒弟便上門來討還公道,十有八九是他向徒弟們透露了自己的情況。
    想到這裡張大官人不禁怒從心生,冷冷道:「我要是不比呢?」
    佟開泰還沒說話,熊開灤抬起左腿道:「怕了,就從我的褲襠下鑽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給我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此時陳雪聽到動靜從房內走了出來,她知道張揚現在的身體狀況,眼看這幫人凶神惡煞般衝上門來挑戰,她不禁為張揚的處境深深擔憂。陳雪怒道:「他病了,你們這個時候上門挑戰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熊開灤不屑笑道:「病了?怕了才對!」
    陳雪擋在張揚面前,指著那群人道:「你們出去,不然我馬上報警!」
    熊開灤譏諷道:「你當初的英雄氣概呢?我算看清了,你張揚也不過是躲在女人身後的一個小白臉,遇到事情了,居然要一個女人來保護。」所有人齊聲哄笑起來,他們在試圖激怒張揚。
    陳雪氣得俏臉煞白,她的情緒很少出現這樣的波動,一是因為她為張揚療傷功力損耗太多,定力有所下降,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關心則亂。
    張揚輕輕拍了拍陳雪的肩頭道:「小雪,人家既然大老遠來了,我要是拒絕也說不過去。」一股內力透入陳雪的香肩,陳雪轉過俏臉,美眸之中充滿錯愕之色,從張揚剛才表現出的內力,陳雪已經察覺到他的功力已經神奇的恢復了大半,她頓時明白張揚為什麼要接受他們的挑戰,點了點頭輕聲道:「你要小心!」
    佟開泰用力抱了抱拳,張揚道:「這裡的東西全都是天池先生的遺物,打破了你賠不起。」
    佟開泰道:「我賠得起!」
    張揚搖了搖頭道:「拳腳無眼,萬一傷了你們怎麼辦?」
    佟開泰聽到張揚口出狂言,冷笑道:「你要是傷了我,怨我自己學藝不精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張揚道:「小雪,去書房拿筆墨紙硯出來,今天我要跟他們立一張生死文書!」
    熊開灤譏笑道:「拖延時間吧,比武切磋而已,犯得著如此大張旗鼓嗎?」
    陳雪轉身回到書房已經將筆墨拿了出來,張揚將白紙鋪在石桌之上,寫下了一張生死狀,佟開泰雖然武功不錯,可是認字不多,看到張揚龍飛鳳舞的幾行大字,不覺有些眼暈,低聲向熊開灤道:「師弟,他寫個啥?」
    熊開灤道:「就是生死文書,比武切磋過程中如果有傷亡各安天命,跟對方沒關係,呃……無論輸贏都讓咱們賠大門!」
    佟開泰爽快道:「我賠!」
    張揚寫完生死文書,在上面首先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後轉向佟開泰道:「你!」
    佟開泰接過毛筆在張揚的名字旁邊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張揚這還不算完,又向熊開灤道:「你們全都要簽字。」
    熊開灤不滿的瞪了張揚一眼,認定了他在拖延時間,嘴上道:「簽就簽,怕你不成?」不但熊開灤,今天所有前來的八卦門人全都在紙上簽了字,張揚將那張生死文書交給陳雪收好,微笑道:「謝謝啊!」
    佟開泰一幫人被這廝一句謝謝給搞糊塗了,他們又怎麼知道,現在張大官人正因為楚嫣然不辭而別的事情惱火呢,他需要好好發洩一下,這群想要趁火打劫的倒霉蛋剛巧撞了上來,挨揍找竅門就是說得這幫人。
    張揚舉步離開了院子,外面的道路上落滿了一層層的紅葉,秋風舞動,片片楓葉從空中飄落下來,隨風打著旋兒悠悠蕩蕩的落在張揚腳下的地面上。
    張揚來到門前空曠的地方站好,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卻沒有望向跟著他走過來的那幫人,抬起頭望著高遠的天空,雙手負在身後,這些天來,他的身體狀態從沒有這麼好過。
    在熊開灤和那幫八卦門弟子看來,張揚的表現實在太過驕傲自大,他們的臉上都充滿了憤怒的神情。
    佟開泰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怒意,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表情十分凝重,剛才出門的時候,他留意張揚的步伐,不緊不慢,從中尋找不到任何的慌亂,無論張揚的武功如何,單單是他在強敵面前的這份心態已經讓人佩服,佟開泰在距離張揚一米開外站定,拱手道:「請了!」
    張揚微笑道:「你還算有些規矩!」他的表情就像教訓一個孩童。
    佟開泰左腳向後移動了一步,卻猛然動作起來,宛如下山猛虎一般,一掌向張揚劈去,他自小修煉八卦,一身功夫非同小可,手掌在風中竟然揮出獵獵破空之聲。一片飄飛的楓葉被他的掌風激起,倏然向空中激揚而起。
    張揚的雙目陡然一凜,沒有人能夠形容他的速度,只覺著眼前一花,佟開泰的手腕已經落入他的執掌之中,一牽一扯,佟開泰胸口空門大開,張揚隨即一拳擊中他的胸膛,佟開泰悶哼一聲身體宛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向後方倒飛而去,摔倒在落滿紅葉的地面上,宛如做了噴氣式一般,屁股在地面滑出足足五米的距離。
    張揚冷笑一聲,如影相隨,佟開泰還沒有來得及站起,張揚的右拳已經閃電般擊向他的面門,佟開泰避無可避,眼看著對方的拳頭已經來到距離面門不到半寸處,張大官人收放自如,這一拳停滯在距離佟開泰的鼻尖還有一厘米的地方,拳風吹得佟開泰睜不開雙眼,面皮宛如刀割般疼痛。
    張揚化拳為抓,捏住他的手腕,一推一送,佟開泰的右臂頓時脫臼。
    熊開灤和那幫師兄弟全都傻了眼,誰都沒想到張揚只用了一招就將二師兄擊倒在地,這幫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衝著張揚一擁而上。
    張大官人冷笑道:「自己找死怨得誰來?」壓在心中的一口惡氣今天全都發洩出來,他出拳如閃電,頃刻之間已經將六人擊倒在地,其他人看到他如此強悍,誰也不敢繼續向前,他們雖然不敢向前,可張揚卻不能放過他們,張揚對這幫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行為極為憎惡,首當其衝的就是熊開灤,這次的事情就是由他挑起,今天一定要這廝付出慘痛的代價!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