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經驗

    抽血是在醫院,化驗卻要送到刑偵支隊理化實驗室,張大官人在一眾交警的監督下抽完了血,馬上有人就把他的血樣送去化驗,張大官人居然不忘提醒那名交警道:「你要是敢把我的血樣掉包,我跟你沒完。」
    那交警樂了,到現在張揚還是一身的酒氣,交警以為他說的是酒話:「掉包?我閒著沒事幹了,幫你掉包不是幫你脫罪嗎?」
    趙英壯向張揚道:「憑我的經驗,你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肯定超出80mg/100ml,夠得上醉酒駕駛了。
    張揚道:「你們警察做事不是講究證據嗎?經驗算個屁?你的經驗要是管用,你早就不守著馬路牙子了。」一句話把趙英壯憋得滿臉通紅,如果他不是警察,他一定會抽這丫的。
    趙英壯道:「頭腦清醒點了吧?駕駛證,行駛證,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算你無證駕駛。」
    張揚道:「你愛咋地咋地,你不是有經驗嗎?憑你的經驗看,我這次要判多久啊?」
    趙英壯道:「嘴巴挺硬啊,醉酒駕駛最少拘留三天罰款1500,要是算上無證駕駛,故意損害他人財物,恐怕已經夠勞教的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是黨員啊,勞教是不是連黨籍都要受到影響?」
    趙英壯道:「差不多,說不定連你的工作都會受到影響。」
    張大官人道:「我還是國家幹部,你說真要是出了問題,我這影響得多壞啊?」
    趙英壯有些幸災樂禍了,心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張揚看起來比自己還得年輕兩歲,這麼年輕頂天也就是一科級幹部,還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趙英壯喜歡憑經驗來判斷問題。
    何歆顏和趙蕊雯都趕到了白沙區人民醫院,祁峰那幫人已經先她們之前趕到了,祁峰倒沒說什麼,可他的幾個狐朋狗友率先忍不住了,他們趕來就是幫腔的,遇到這種事,尤其又不是自己的事情,幫朋友吆喝幾嗓子那是必然的,而且吆喝的聲音越大越顯著自己仗義。鯊魚王迪廳的楊勁松是叫嚷最凶的一個,這貨本來就是個社會痞子,也是祁峰關係最密切的朋友之一,開了間迪廳手上也有幾個錢,平時還偷偷做些不法的生意,身邊整天都跟著一群小弟,人家給了他一個諢號叫鯊魚頭,名字雖然威猛,可那是埋汰他的,眼小鼻子大,腦袋在身體所佔的比例明顯偏小。正是這個原因,他開迪廳之後起名為鯊魚王,把自己還真當成一號人物。
    楊勁松湊到張揚面前指著他道:「就是這孫子撞我峰哥的車?」
    祁峰這會兒居然冷靜了下來,表現的像個守法公民,拉住楊勁松道:「有警察同志呢。」他在提醒楊勁松,知道這廝是個火爆脾氣。
    楊勁松才不管那麼多,指著張揚的鼻子罵道:「我操你大爺,你他媽瞎了眼了,信不信我弄死你丫的!」他罵歸罵,可當著這麼多的交警他也不敢妄動。
    張揚還沒動呢,冷不防一旁何歆顏衝了上來,照著楊勁松就是一耳光扇了過去,何歆顏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侮辱自己的愛郎,罵張揚就是罵她,這事兒忍不了。
    楊勁鬆手上有兩下子,何歆顏能夠得手的原因是對方根本沒有防備,楊勁松壓根就沒想到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兒出手這麼狠這麼辣,其實他應該感到慶幸,何歆顏沒有啤酒瓶在手上,不然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幫他開瓢兒了。
    楊勁松怒道:「臭娘們,你他媽欠操啊……」
    話沒說完,又是一個耳光抽在臉上,這次是張揚動作了,誰都沒看清張揚是怎麼衝上來的,兩名交警的監督下,這廝不知怎麼就站了起來,而且在瞬間衝到了楊勁松的面前,狠狠給了他一耳光,他出手要比何歆顏重得多,打得楊勁松原地轉了一個圈兒,鮮血從唇角滲了出來,半邊面頰高高腫起。
    楊勁松帶來的幾名小弟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以趙英壯為首的那些交通警察看到事情不妙趕緊將雙方分開,雖然他們和祁峰一方比較熟悉,但是在公眾場合一旦衝突起來,他們肯定要負擔管理責任,趙英壯大聲道:「幹什麼?幹什麼?全都給我退回去!」
    楊勁松當著這麼多人被連打了兩個耳光,眼睛都紅了,他發瘋般衝了上去:「我他媽弄死你!」祁峰一把將他抱住,低聲道:「勁松,現在不是時候。」
    楊勁松指著張揚道:「你他媽給我聽著,我今兒不廢了你我跟你姓!」
    張揚神情自若道:「孫子,你再給我滿嘴噴糞,我把你牙齒全都打掉,給你串一手鏈戴!」
    楊勁松自問也是道上有些地位身份的人,今天被對方打了兩巴掌,而且又揶揄成這幅模樣,氣得差點沒閉過氣去,他大叫道:「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
    張揚笑道:「一幫傻逼,都不知道自個兒是誰還他媽敢出來混?回頭讓你爹把褲襠紮緊了,省得露出你們這幫少腦缺鈣的貨出來晃蕩,長得醜不是你們的錯,可噁心到別人就是你們不對了。」
    楊勁松在口舌上根本不是張大官人的對手,氣得哇哇大叫:「放開我,我他媽廢了他,我砍死他……」
    張揚轉向趙英壯道:「我說趙警官,這幫人是不是黑社會?張口閉口就要砍死我,威脅我的人身安全,你不管啊?」
    趙英壯這會兒已經感覺到張揚的難纏了,換成普通人惹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早就開始害怕了,可這廝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他真的有些背景?國內的警察多數社會關係學要比犯罪心理學更加優秀,和平年代讓他們和犯罪分子作鬥爭的機會不多,於是他們將精力大都花費在人民內部和社會關係上,趙英壯還是有社會經驗的,他仍然憑著經驗判斷,這個張揚可能有些根底,可他不認為張揚的根底能比祁峰更強硬,這裡是東江,祁峰的舅舅是東江市市長方知達。
    楊勁松被激怒之後又叫人過來,他叫人倒不是為了當眾教訓張揚,當著警察,再大膽子他也不敢,他要用這種方式讓張揚見識到自己的厲害,一個人有沒有實力要看他的錢多不多,人多不多,其實這兩者是正比關係,你手裡沒錢根本喊不來人,幫忙的也得要吃飯。
    幾名交通警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把張揚帶到白沙區事故大隊,看情況楊勁松那幫人已經火了,萬一真的握不住發生了衝突,僅憑他們幾個交通警很難控制住情況。
    張揚讓何歆顏和趙蕊雯一起跟他上了警車,這是避免何歆顏他們受到傷害。
    警車啟動的時候,幾名大膽的小混混過來用力拍了拍警車的窗戶。還有人指著車內的張揚,揚言要把他碎屍萬段。
    讓幾名交通警感到意外的是,張揚的表情泰然自若,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任何的危險,何歆顏也十分的平靜,上了警車居然還和張揚說說笑笑,彷彿他們倆是上來旅遊觀光的,只有趙蕊雯嚇得臉色蒼白。
    來到事故大隊,祁峰那群人也開車跟了過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五十多人,不過他們也不想給警方留下聚眾鬧事的嫌疑,三三兩兩的聚在樹蔭下,其實都在等著張揚出來。
    一名老交警看到外面的情況,向張揚歎了口氣道:「小伙子,你怎麼一點都不識時務?」
    張揚微笑道:「什麼叫識時務啊?您這話我不明白?」
    老交警道:「你看看外面的那幫人,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冤家宜解不宜結,發生了矛盾不怕,盡量和平處理嘛,何必非得要把矛盾激化?」
    趙英壯走過來把卷宗往辦公桌上一扔,向張揚道:「行駛證、駕證!」
    張揚笑道:「你這人挺軸,你不給我看警官證,我憑什麼要把兩證給你看啊?」
    趙英壯這個氣啊,心說這廝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找張揚要證,拿起電話往刑偵支隊理化實驗室打了個電話,詢問張揚的抽血化驗結果,他算準了張揚肯定是酒醉駕駛,你張揚不是橫嗎?等結果出來,我看你還嘴硬不?酒後駕駛、無證駕駛、再加上損害他人財物,坐牢是跑不了的。
    可趙英壯撥通電話問明結果之後,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什麼?你說什麼?」當他確定對方說的是張揚血液內沒有檢測到酒精成分之後,馬上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錯了?他一身的酒味兒,我們都聞到了?」
    實驗室那邊的人員聽到他質疑自己的化驗結果,脾氣也上來了:「你愛信不信,反正檢驗結果就是正常!」
    「你再查一遍!」趙英壯仍在堅持,他相信自己的嗅覺,張揚一身濃烈的酒味絕不會聞錯。
    對方道:「你當我們閒著沒事是不是?我說趙英壯,你跟人家多大仇啊?」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趙英壯握著電話呆呆愣在那裡,足有一分多鐘方才回過神來,他把電話放下,再看張揚,一臉笑容,這廝好像早就知道了檢查結果。
    張揚道:「趙警官,是不是我的測試查結果出來了?」
    趙英壯點了點頭。
    「我喝酒了嗎?」
    趙英壯有些憤怒地看著他:「算你幸運!」
    張揚笑道:「這跟幸運不幸運沒關係,我壓根就沒喝酒,證明你們公安系統還是尊重事實的。」以張大官人的神功,把體內的那一斤多五糧液逼個一乾二淨還是輕而易舉的,趙英壯這幫人打死都不會想到這一點。
    何歆顏知道這一結果之後,也是笑逐顏開,原來張揚是故意捉弄這幫交警的。
    張揚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趙英壯道:「不行,清出示你的行駛證,駕證!」
    張揚這次沒有拒絕,從衣兜裡拿出兩證扔到桌面上,趙英壯拿起行駛證和駕證看了看,發現車子並不是張揚的,他低聲道:「怪不得撞車覺不到心疼,原來車不是你自己的。」
    張揚道:「朋友的車!」
    「朋友的車也不能故意去撞,你涉嫌損害他人財物!」
    這時候祁峰又來了,他是自己來的,來到這種地方,人來的再多也沒用,他讓其他人都在外面等著了。祁峰道:「我那輛車一百多萬呢,現在基本上報廢了,我只要起訴,你就得坐牢。」
    張揚笑道:「起訴我啊,歡迎,我應該起訴誰?我開車就是這水平,好好的一條大馬路被你們給堵了,我判斷上出現了失誤,所以才撞到你的車上去,我還沒起訴你呢。」
    趙英壯道:「你少在這裡狡辯,如果說第一次你撞車是駕駛技術的原因還解釋的通,第二次呢?第二次你就是故意去撞。」
    張揚道:「我說趙英壯警官,看你的年紀當警察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能不能不要總憑著經驗判斷,經驗害死人你知道不?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心裡難免會產生緊張,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倒車,可是因為緊張我把檔位又掛錯了,一踩油門誤撞了第二次,其實我跟你說了也沒用。」
    祁峰道:「你憑什麼撞我車?我告訴你,今兒要麼賠我一輛新車,要麼咱們法院見!」
    張揚道:「你還懂法?懂法你故意急剎車造成這次的追尾事故?我也告訴你,買輛新的奧迪賠給人家,然後乖乖道歉,這件事我將就著原諒你。」
    「奧迪?你窮瘋了?那是一輛奧拓!」
    張揚道:「什麼奧拓奧迪的我分不清楚,我說奧迪就是奧迪,說出去的話,你還想我嚥回去啊?」
    祁峰氣得滿臉通紅,向趙英壯道:「警察同志,我拒絕調解,我要告他,我要讓他承擔刑事責任。」他認為自己佔盡了道理。
    趙英壯假惺惺道:「何必呢?其實你們各退一步……」
    張揚笑道:「你不瞭解我,你打聽打聽,我長這麼大退讓過嗎?」
    何歆顏跟著歎了口氣道:「好好的,你們惹他幹什麼?我真替你們倆感到悲哀!」
    祁峰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倆關係肯定不正常,他過來就是幫你出氣的。」目光在何歆顏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心中暗讚,真是漂亮啊。
    張揚笑道:「我本以為你傻,從這句話看起來你還沒傻到愚不可及的地步,知道我幫她出氣,今天就必須要讓我把這口氣給出來。」
    祁峰道:「你牛逼什麼?以為東江是姓張的?」
    趙英壯故意拿起電話道:「涉及到刑事犯罪就不屬於我們管理的範圍了,你們雙方要是拒不接受協調解決,我只能上報分局,走司法程序。」
    張揚不屑地笑了笑:「走司法程序是不是比較麻煩,你們關於他們車輛追尾的現場勘查報告是不是要重新審核?」
    趙英壯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你不是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嗎?我什麼意思你聽不出來?」
    張揚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說來巧的很,給他打電話的正是白沙區公安分局局長欒勝文,欒勝文聽說他調來東江工作,所以打電話問候一聲,順便提出要給他接風洗塵。
    張揚也沒提自己現在的事情,只是微笑道:「欒局,我在東江呢,你就別客氣了,這兩天黨校剛剛開課,等過了這兩天,我來做東,請大家一起坐坐。」
    趙英壯心裡咯登一下子,公安系統內姓欒的不多,白沙區公安系統內姓欒的只有局長一個,他不由得嘀咕起來,難道給張揚打電話的是分局長欒勝文?可如果他認識欒局為什麼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趙英壯卻不知道,張揚在平海公安系統內認識的強勢人物多了,公安廳廳長高仲和、副廳長欒勝文、副廳長田慶龍他都認識,隨便擺出哪個都是趙英壯必須仰視的人物。
    祁峰也猜到了欒局是白沙區公安局長欒勝文,不過他認為張揚是在虛張聲勢,一旁冷嘲熱諷道:「這年頭裝啥的都有,可裝逼的特別多,以為自己隨便抬出個名號我就怕了你?今兒你不賠車,誰都救不了你。」
    那邊欒勝文聽了個清清楚楚,他頓時感覺出事了,事實上張揚哪次來東江不得折騰出點事情?不出事反倒奇怪了,欒勝文關切道:「怎麼回事兒?」
    張揚笑道:「沒事兒?一個不懂事的傻逼在旁邊亂叫呢,回頭我抽他!」
    祁峰怒道:「你罵誰呢?」
    欒勝文道:「張揚,你在哪兒?出什麼事了?」
    張揚道:「得了,你別管了,我自己能解決!」
    欒勝文道:「你在哪兒?」
    張揚道:「都說沒事了!以後再聊啊,我先把事情給處理了。」他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欒勝文干公安多少年,從剛才的情況中他已經分析出張揚肯定遇到了麻煩,他聽到祁峰說了句賠車,馬上就想到了事故大隊,所以張揚的電話剛掛上,欒勝文的電話就達到了事故大隊大隊長洪剛那裡,洪剛也知道這件事,他把情況當即向欒勝文說了,還笑著道:「這個叫張揚的小子夠橫的,愣把人家的奔馳車撞了個底兒朝天,還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估計這次他倒霉了,故意損壞他人財產,應該要坐牢的。」
    欒勝文道:「你處理的這件事?」
    洪剛道:「沒有,下面警員處理的。奔馳車主祁峰可不好惹,他是江南食府的老闆,咱們方市長的親外甥,這個張揚真是不長眼,惹到他頭上倒霉了,現在五六十個壯漢守在事故大隊門口準備收拾他呢,我看那小子嘴上雖然很硬,應該是害怕了,賴在我們這裡不敢出門了。」洪剛說完居然還笑了兩聲。
    欒勝文道:「是倒霉了,不過倒霉的不是他!」
    洪剛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欒局,聽您的意思,您和這個張揚認識?」
    欒勝文道:「平海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你聽說過沒有?如果你沒聽說過,宋省長的未來女婿你知道嗎?如果你還沒聽說過,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你應該知道吧?」
    洪剛聽到這裡,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怪不得聽到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呢,可能是叫張揚的多了,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把人對上號,張揚在平海的名氣可不是一般的大,洪剛想到招來了這個煞星,心底不由得顫抖起來:「欒局,真的是他?」
    欒勝文道:「洪剛,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會害你,現在你趕緊去把事情調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怨誰?如果你手下的那些交警處理事情有失公正,應該怎麼做你明白,象棋你下的不錯,可做人還得學著點兒。」
    洪剛掛上電話,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欒勝文最後一句話說的已經相當明白,那是教他要棄卒保帥,萬一道理不在自己這邊,趕緊脫開干係的好,可欒勝文既然能夠這麼教自己,證明他也會這麼幹,洪剛混到現在這一步可不容易,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就這麼冤死了。
    洪剛想了想,拿起電話先往事故現場附近的崗亭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又把趙英壯一起負責調查的交警叫了進來。
    洪剛悄悄瞭解情況的時候,趙英壯已經在寫事故調查情況,準備讓三方簽字了。張揚是個難題,既然不好解決,只能先處理趙蕊雯和祁峰的事情,趙英壯把調查結果給他們看,責任認定是趙蕊雯全責,必須負擔全部費用。趙蕊雯當然不能認同,她憤怒道:「你根本就是偏袒,明明是他繞上來突然急剎車,蓄意造成的這次追尾事件,憑什麼責任都要由我來承擔?」
    何歆顏這會兒表現的非常平靜,有張揚在身邊,當然用不著她操心,何歆顏道:「可他那輛破車已經變成了那副樣子,怎麼認定我們造成的車損情況?」
    趙英壯的目光轉向張揚道:「無論你怎樣狡辯,你撞壞了祁先生的奔馳車已經構成了事實,在這起責任事故中你應該負全責,我提議奔馳車修車的費用由你和奧拓車主趙小姐共同承擔,具體的比例你們私下協調解決,如果同意,就請你在這份責任認定書上簽字。」
    張揚道:「我不同意,關於我的責任方面,全都是你們交警單方面造成的,因為你們沒有及時疏通道路,所以才造成了我的判斷失誤,造成了我的這次交通事故,承擔責任的應該是你們,你們要為我修車並承擔我的一切損失。」
    趙英壯道:「張先生,我提醒你尊重我們的交通法!」
    張揚道:「不尊重交通法的正是你這種人,你敢拍拍自己的良心,說自己在這次的交通事故處理上沒有任何的偏袒。」
    趙英壯被他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道:「你什麼意思?我根本就不認識祁先生,我是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這件事。」
    祁峰一旁幫腔道:「你血口噴人,警察同志,告他誹謗罪!」
    張大官人瞇起雙眼道:「你張口閉口的談法律,其實你就是一社會底層流氓?法律專制的就是你這種人,別在這兒噁心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祁峰道:「你馬上就會知道法律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我這邊!」
    事故大隊大隊長洪剛此時表情威嚴的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口,兩道濃眉緊鎖,從鼻孔中重重哼出一聲道:「怎麼回事?外面怎麼圍著那麼多人?幹什麼?要把我們事故大隊包圍嗎?」
    祁峰裝模作樣的往窗外看了看道:「我不認識,跟我沒關係!」
    趙英壯起身跟洪剛打了個招呼,洪剛臉色不善,劈頭蓋臉就訓斥道:「你怎麼回事兒?一件普普通通的交通糾紛搞了這麼久?這樣的辦事效率還怎麼工作?」
    平時洪剛還是比較關照趙英壯的,像今天這樣毫不留情的當中訓斥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說是根本沒有給他留有任何的情面,趙英壯的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狀,憑他的經驗判斷,洪剛應該不會這樣當眾訓斥自己,但是他做了,所以趙英壯開始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對頭。趙英壯道:「洪大隊,他們不服從調解!」
    洪剛道:「他們的態度有問題,你的工作方法是不是也有問題?」
    趙英壯站在那裡不敢坐下。
    洪剛橫了他一眼,在趙英壯的位置上坐下了,其實他也認識祁峰,關係雖然普通,不過也吃過祁峰請他的幾頓飯,但是幾頓飯還不至於讓洪剛徹底倒向祁峰那邊,更何況現在已經清楚了張揚的身份背景,洪剛看著張揚,張揚也在看著他,對視了足有半分鐘,洪剛裝出一副驚奇詫異的樣子:「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啊?」
    張揚笑道:「中國人原本長得都差不多,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我看你也有點眼熟。」
    趙英壯道:「這是我們大隊長!」
    洪剛顯然不滿意他的打擾,又瞪了他一眼,重新醞釀了一下情緒,方才驚喜道:「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他裝出費盡思量的樣子,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狀了一會兒:「省運會,對開幕式上,你是南錫體委張主任吧?」
    張揚笑了,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位洪大隊是有備而來,剛才是在這兒裝呢,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可心知肚明的事兒沒必要去戳破,既然都在演戲,每人都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何必去指責別人在表演呢?張揚沒否認也沒承認。
    洪剛拿起桌上的卷宗,裝出翻看的樣子,其實事情的經過他已經基本上瞭解清楚了,這件事是祁峰方面挑起的,洪剛看到何歆顏和趙蕊雯,就猜到祁峰肯定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想要利用這種方式進行搭訕,結果惹到了張揚,洪剛在心底對祁峰是看不起的,認為這廝不過是有些錢有些背景罷了,整天傲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洪剛是個老油條,事情鬧到目前的地步已經不好處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他向糾紛雙方道:「因為你們的事情比較複雜,我看這樣,所有的車輛都送到停車場,等定損評估和我們進一步的調查取證之後再做出最終的處理,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的車輛和證件要暫時扣押。」
    張大官人當然能夠聽出這風向已經變了,從開始趙英壯一門心思的偏袒祁峰,到洪剛現在的雙方各打五十大板,進行拖延,天平已經悄然向他這邊偏移,張揚沒什麼意見,因為他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洪剛已經處理不了了,看來這位洪大隊兩方都不想得罪,先拖過今天,等以後再說。
    祁峰卻不願意,他嚷嚷道:「洪大隊,這事情明擺著是他們的責任,為什麼要等?」
    洪剛道:「我們處理交通事故的程序就是這樣,希望你理解。」
    祁峰道:「我不理解?憑什麼他撞我的車,要把我的車輛一起扣留啊?」從洪剛剛才的話,他已經推測到張揚是一位國家幹部,不過他還是沒把張揚當成一回事。
    洪剛道:「現在不是還在調查嗎?情況調查清楚,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我們會秉公處理,任何事都是要有程序的,不可能馬上解決。」
    祁峰道:「可剛才趙警官已經調查過現場了,責任認定書也出來了啊?」
    趙英壯心裡這個火啊,麻痺的祁峰,你他媽沒眼色啊,這會兒提我幹嘛?你他媽看不出來洪剛瞅我的眼色一臉不是一臉的?
    洪剛的火氣果然被激起來了,他明顯開始不耐煩了:「哪個趙警官?他說話算還是我說話算?」
    趙英壯的臉紅到了脖子根,他又開始用經驗揣摩了,風向不對啊,這位張揚究竟是什麼人物?一個體委主任這麼牛逼?可祁峰的舅舅是市長啊。體委主任再大能比市長還大?趙英壯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員,他的認識層次也只能達到這種地步。
    張揚道:「既然今天處理不了,那好,我們先走了!反正聯繫方式我都留下來了,有了結果跟我聯繫。」
    祁峰聽他這麼就想走了,當然不願意。他大聲抗議道:「今天不把事情解決了你就不能走!」
    張揚冷笑道:「你以為能攔住我?」
    祁峰攔住他的去路和他怒目相向,洪剛道:「幹什麼?幹什麼?這裡是事故大隊,都說了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處理,你們先回去,在這裡誰都不許鬧事。」
    祁峰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洪剛的風向明顯轉向張揚一方了,他雖然強硬可是在事故大隊也不敢鬧事,點了點頭道:「洪大隊,我給您這個面子!」於是讓開了道路。
    張揚朝何歆顏招了招手,帶著何歆顏和趙蕊雯離開了事故大隊。
    祁峰也跟在他們身後走了。
    趙英壯等到他們一出門就叫苦不迭道:「洪大隊,外面五六十口子人守著呢,這件事要是處理不當,恐怕會引發一場更大的矛盾。」
    洪剛怒道:「你給我閉嘴,回頭我再找你算賬!」他快步走到窗前,看到張揚帶著兩個女孩已經閒庭信步般走出了事故大隊的大門。
    洪剛道:「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在事故大隊門口鬧事。」可他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妙,趕緊給欒勝文打了個電話:「欒局,張主任非得要走,我讓他走了,可祁峰那邊來了不少社會上的人,看樣子想要對他不利啊。」洪剛這個人很油條,知道這件事棘手,他用了個拖字訣,本來他也沒趕張揚走,是張揚自己要走的,現在打電話給欒勝文目的是賣好外加撇開關係,只要這群人離開事故大隊,再出什麼事就不屬於我管轄的範圍了。
    欒勝文接到電話之後,只說了一句:「出了事我拿你試問!」
    洪剛愣了,心說干我屁事?我又沒讓他走,整件事跟我毛干係也沒有,你欒勝文什麼意思啊?可那邊欒勝文已經掛上了電話,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張揚他們三人一出門,祁峰的那幫朋友呼啦一下就圍攏了上來,趙蕊雯嚇得臉色蒼白,她哪見過這樣的場面。何歆顏摟住她的肩膀道:「別怕,他們不敢怎麼樣!」
    張揚微微抬起頭,腳步卻沒有停下,帶著她們繼續向前方走去。
    鯊魚頭楊勁松剛才吃了兩巴掌,火氣是最旺的一個,他走過去攔住了張揚的去路,張揚瞇起雙眼看著他:「好狗不擋路,邊兒去!」
    楊勁松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小子,我今兒廢了你!」
    張揚道:「狠話誰都敢說,可話說出來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轉身看了看事故大隊的大門:「你們是打算在這兒練,還是準備找個地方?」
    楊勁松雙目凶光畢露,張揚把他的狠勁兒全都激起來了:「隨你!」
    祁峰從後面趕到,他用目光制止了這些幫忙的同伴,就算他的後台再硬,也不敢在事故大隊門口動手。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