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看不透

    張鑫不知張揚談收入是什麼意思,他愣了一會兒,沒有接話。
    張揚道:「醫院被包夾在一片高樓大廈中間,已經沒多少發展空間了,想要方方面面獲得提升,就得看得遠一些,你寫份計劃書給我看看,讓我也好瞭解你們院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揚離開縣人民醫院之後,直接去了縣委招待所,看到袁波、梁成龍那幫人已經回來了,雖然已經到了中午,這幫人都躲在房間裡睡著呢,看來昨晚都有點操勞過度。
    張揚問過梁成龍的司機之後才知道,他們是清晨八點多鐘回來的,一個個回來就睡了,畢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某方面流失太多,需要休養生息,調整元氣。
    兩人正說著話,梁成龍打著哈欠從房間裡出來了,他定好了鬧鐘,今天下午就要返回東江,看到張揚,他面帶喜色的走過來,把張揚拉到他的房間裡,梁成龍點燃了一支香煙抽了一口,這貨有個毛病,煙癮比較大,起床後不等洗漱,先弄支煙過過癮,吞吐了兩口煙霧之後道:「你走了太可惜,那幫外國妞都是極品,太值了。」
    張揚道:「看來藍色魅力就是一藏污納垢的黃色窩點,改天我舉報把它給打了。」
    梁成龍道:「能在北港的地界上開這麼一間規模檔次夜總會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張揚,你能相信嗎?他們說只要捨得花錢,多大的明星也能請來。」
    張揚道:「我對這些沒興趣,你們也小心點,現在外面並不衛生,小心得病。」
    梁成龍呵呵笑了起來:「放心吧,我很小心的,小雨衣隨時披著。」
    張揚歎了口氣道:「這種事以後還是少碰,沒什麼意思。」這廝是由衷而發,絕非虛情假意,張大官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的。
    梁成龍道:「我算看出來了,你是一門心思走官路,害怕這種事影響到自己的前程,放心吧,以後這樣的場合,我們哥幾個盡量不招呼你。」
    張揚道:「生我氣了?」其實想想昨晚的不辭而別,張大官人的確還是有些內疚的。
    梁成龍道:「沒生氣,我說的是實話,你和我們不一樣,這種事是必須要顧忌的。」
    張揚微笑道:「理解萬歲。」
    梁成龍道:「你說實話,那個俄羅斯大妞貼身挑逗你的時候,你就不動心?」
    張揚道:「是正常男人總歸是要有點反應,可是我對這種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肉體交易沒興趣。」
    梁成龍道:「昨晚十萬塊敗了一半,陳紹斌那小子真不是東西,你這邊走,他那邊就把那個俄羅斯妞兒給弄過去了,晚上來了個雙飛,媽的,怎麼不累死這混蛋。」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他那身子骨也敢這麼幹?」
    梁成龍道:「我懷疑這丫的吃了偉哥!」
    說話的時候,陳紹斌頭髮蓬亂的走了進來,他臉色有點蠟黃,無精打采,摸了支香煙點上。
    梁成龍道:「你還活著啊?」
    陳紹斌點了點頭,猛抽了幾口煙道:「張揚,你得謝謝我,得虧我幫你把那俄國大妞給擋著了,麻痺的太猛了,哥們這一夜被她都給整脫皮了。」
    張大官人剛喝到嘴裡的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梁成龍樂得捂著肚子笑。
    陳紹斌一臉鬱悶道:「你們是不知道,表面看著白嫩,都他媽是刮出來的,毛茬兒跟砂紙似的,我現在大腿根都火辣辣的,血珠子都冒出來了。」
    梁成龍笑得就快岔了氣,上氣不接下氣道:「陳紹斌,我操你大爺……你想笑死我……」
    陳紹斌道:「我說實話有錯嗎?哥們發誓,以後再也不碰大洋馬,咱的飛機太小,人家飛機場太大。」
    張揚道:「別在這兒瞎說八道了,干了男盜女娼的勾當,還好意思往外說。」
    陳紹斌道:「不說了,說出去丟人!我洗澡去!」這貨走路的確有些不利索,明顯變成了羅圈腿,只有這個姿勢走路,大腿根才能盡量減少摩擦。
    當天中午張揚在縣委招待所安排這幫損友吃過飯之後,把他們送上了汽車,臨別的時候,常海心的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捨,不過她生怕被其他人看出,掩飾的很好,只有和張揚目光交匯的時候,方才不小心透露出來。
    張揚給他們帶了一些濱海特產的海貨,來到常海心面前時,笑道:「海心,有時間再來濱海玩。」
    常海心點了點頭,心中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別而悵然若失,她忽然感覺到,在張揚的身邊工作才是自己最安心最幸福的時候,可是現在卻不得不面對兩地相思的事實,不過比起秦清,自己顯然還是幸運的,至少可以隨時想念,隨時就過來看他。
    商務車緩緩離去,張大官人站在縣委招待所的大門外,向他們揮手道別。
    陳紹斌拉開車窗,衝著張揚大聲道:「哥們,用不了多久,我們會再回來的!」
    張揚笑道:「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說話的時候,目光卻看著常海心。
    常海心嫣然一笑,悄悄將睫毛低垂了下去。
    高廉明就站在張揚的身邊,陪著他送人,等到汽車遠去,張揚道:「我也回去歇一會兒。」
    高廉明道:「我跟你一起去。」
    張揚道:「你跟著我幹什麼?不是給你安排好了在縣委招待所先住著嗎?」
    「縣委招待所哪能跟海景房別墅比?張哥,這麼大一套別墅,你一人住著也太空了,我過去住,你要是無聊了也能找到一個伴兒聊天,咱們彼此有個照應多好啊。」
    張揚道:「別介,我一個人能夠照顧好自己,咱倆情分歸情分,可我真不習慣跟別人住。」
    「怕什麼,我是男人啊!」
    張揚道:「這年頭同性之間也不保險,萬一傳出了什麼,我可丟不起那人。」張大官人主要還是想給自己留點隱私空間。再說了高廉明這小子特別能嘮叨,要是把他弄到自己那邊住了,張揚的耳根子就別想清淨,張大官人對他認識的還是比較透徹的。
    週一上班之後,縣長許雙奇就接到了張揚的通知,原本定在今天下午的常委會取消了,許雙奇真正有些納悶了,他實在看不透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來了一周了,這幫常委們還沒有一起開過碰頭會,張揚究竟是想矇混度日,還是在醞釀著什麼大的舉動?許雙奇道:「張書記,這周發生了不少事情,我還打算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一下呢。」他在婉轉的提醒張揚,應該開常委會了。
    張揚道:「等我從北港回來再說吧。」
    張揚既然這麼說,許雙奇也不好反對什麼,他輕聲道:「張書記,您這次去北港呆幾天啊?」
    張揚道:「明天下午去黨校作報告,我之前沒幹過這種事,說起來還真有點緊張。」
    許雙奇笑道:「有啥好緊張的,您就把那天你救人的壯舉從頭到尾說一遍就行。」
    張揚道:「那算什麼壯舉啊,挺簡單的一件事,結果被新聞給炒得街知巷聞,已經偏離了我救人的初衷。」
    許雙奇道:「張書記,我知道您做了好事不想留名,可是你應該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問題,市裡讓你去做報告,並不是為了你個人的榮譽,而是通過你的這次事跡感動其他的同志,號召黨內的同志向您學習,對提升黨內廣大同志的思想境界有著不小的促進作用。」
    張揚笑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有點意義。」
    許雙奇道:「何止是有點,簡直是意義太大了。」
    張揚道:「我明天過去,打算在北港呆兩天,藉著這個機會,和市裡的幾位主要領導見見面,交流交流。」張揚所說的事情也很正常。
    許雙奇心說你小子來到濱海正事不幹,整天矇混度日,上層路線倒是沒有忘記,他心中對張揚越發有些看不起了,認為張揚是個不學無術的小子,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級別和地位,全都是因為他身後的背景。嘴上卻道:「應該的,和領導多溝通才能增進瞭解,才能更好地領會領導的意圖。」
    張揚笑道:「我去北港的這兩天,濱海這邊你就多多費心了。」
    許雙奇虛情假意道:「張書記,你放心吧,我一定貫徹執行好您的決策。」
    張揚忽然想起週六晚上在藍色魅力看到許雙奇的事情來,不知這位縣長會不會抽空再去光顧藍色魅力,自己在北港的這兩天會不會和他再次狹路相逢?
    張揚放下電話,縣委辦公室副主任傅長征敲門走了進來,他把講演稿已經準備好了,遞給張揚過目。
    張揚瀏覽了一下,對傅長征的文筆他是相當信得過的,其實對張揚來說現場演講,即興發揮是他的強項,但是他要是興奮過頭了容易偏離主要的方向,所以對於大勢和方向的把握還要依靠傅長征,有了傅長征的講演稿墊底,張大官人已經是胸有成竹。
    張揚臨走之前,又專門向縣委副書記劉建設交代了一下,劉建設對這位年輕的縣委書記頗感無奈,說起來張揚來到濱海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就沒看到他幹過什麼正事,稀里糊塗的救了人,莫名其妙的上了央視新聞,成了北港,應該說是平海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要不怎麼說人家運氣好呢,至於在汽車交易市場鬧得那一出,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他把公檢法的頭頭都折騰了一圈,來了個三堂會審,搞得大家都以為他要從公檢法開始整頓,上任後的第一把火要從這邊燒起的時候,他又好像沒事人一樣不提了。
    在劉建設眼中,這位新來的張書記就是個政治混混兒,來到之後正事兒沒幹,邪事兒一大堆。如果他以後也是這個樣子反倒是好事,至少他對黨務工作不聞不問,劉建設這個副書記的權力就大了許多,也不存在和許雙奇爭權的問題,從最初的這幾天來判斷,張揚的到來很可能就是官二代鍍金,等他撈夠了政治資本,很快就會閃人,前往下一處,謀求另一個職位,完成他在政治上的一次飛躍。
    縣委縣政府的幹部中很多人都抱著和劉建設一樣的觀點,但是有一個人並不這麼認為,這個人就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洪長青,她有過和張揚一起共事的經歷,可以說那天在汽車交易市場上遭遇的一切,她至今記憶猶新,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深刻,不僅僅因為張揚利索的拳腳,更因為張揚臨危不亂,在那種混亂場面下仍然可以保持清醒的頭腦,將公檢法的領導玩弄於股掌之中,雖然那件事最後不了了之,也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可洪長青卻明白,那是因為張揚沒去追究,只要他堅持追究下去,說不定會扯出一些更大的麻煩。
    洪長青留意到新任公安局長已經到任,據可靠消息,程焱東和張揚的關係很好,他的這次調任十有八九就是張揚在背後動了手腳。一直堅持不用司機的張書記忽然也改了口,他從東江直接弄來了一位小車司機,現在專職為他開車。
    洪長青對張揚的一舉一動都是頗為關注的,她總覺著這位書記目前的不聞不問,讓濱海沿著過去的軌跡暫時走下去,只是一種策略,他的那把火早晚都會燒起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讓洪長青最為忐忑的要數張揚弄來了傅長征,傅長征現在是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事實上他就是張揚的貼身秘書,意味著他是張揚的親信,洪長青甚至感覺到,傅長征的到來就是為了接替自己的位置的。
    張揚前往北港並沒有帶車去,因為他知道洪長青每天都會返回北港,她是坐公車回去的,張大官人主動提出搭洪長青的便車,洪長青當然不能拒絕。
    上了那輛黑色的奧迪車,洪長青道:「張書記,您不是明天才去黨校演講,怎麼今天就過去了?」
    張揚道:「去拜會拜會幾位市領導,我來濱海都一個星期了,連領導的碼頭都沒拜過,怎麼能行呢?」
    洪長青笑了起來,張揚說起話來江湖氣真重。
    洪長青向司機道:「小李,這兩天你就跟著張書記吧。」
    張揚笑道:「不用,你們把我送到紫金苑小區就行。」
    洪長青按照張揚的吩咐把他送到了紫金苑。
    張揚在小區大門就下了車,他來這裡是為了見一個人,現任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曹向東。曹向東的一家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搬到了東江,可是他的父母仍然還在這裡居住,所以曹向東平時一有時間就會過來探望父母,最近這幾天,他的父親生病了,曹向東都在家裡照顧。
    張揚也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過來探望,他在門口的超市裡買了一些水果,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手過去。
    來到曹向東父母所在的房子,張揚敲了敲門,過了沒多久,房門開了,開門的是曹向東,看到門外的張揚,他頗感詫異,實在想不通張揚怎麼會找到這裡,自從他離開北港之後,和這裡的官員就不再有任何的聯繫,每次回來他都盡量低調,不去驚動過去的任何同僚,不過曹向東很快就猜到張揚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張揚在江城方方面面的關係非同一般,他一定是從江城那邊打聽到了自己的去向,並問到了他父母的住址,雖然感到有些詫異,可曹向東還是很熱情地把張揚請了進去:「張揚,呵呵,真沒想到會是你。」
    張揚道:「我聽說伯父病了,所以過來看看,曹市長,我也沒想到你會在家。」
    曹向東一臉熱情洋溢的笑,可心中卻道,你不知道才怪!他把張揚請進房內。
    張揚看到這是一間三室一廳的房子,裝修的還算不錯,他先去曹父的臥室問候了一聲,並將禮物放下。
    曹向東向父親道:「爸,這位是我過去在江城的同事張揚,現在他是濱海縣的縣委書記。」
    曹父笑了笑,他過去也是北港的一位老幹部,如今已經離休多年,他打量著張揚道:「張書記,真是年輕有為啊,這兩天我常看新聞,你救人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謙虛道:「不是什麼大事兒,根本就不值一提。」
    曹向東搬了張凳子讓他在床邊坐下,又忙著給張揚泡了杯茶。張揚讓他不必忙活,喝了口茶道:「伯母不在家?」
    曹向東道:「去買菜了,老爺子想吃黃花魚。」
    張揚道:「曹伯伯,您哪兒不舒服啊?」
    曹父歎了口氣道:「頸椎病。」
    曹向東道:「頸椎增生,壓迫椎基底動脈,去醫院看過,醫生也沒什麼好辦法。」
    張揚看到一旁的X光片,提出想看看片子,曹向東聽說過他過去是學醫的,也沒感到什麼奇怪,將片子遞給他。張揚拿起片子對著陽光看了看,頸椎片顯示曹父的頸椎生理曲度消失,頸椎五六七骨質增生嚴重,韌帶鈣化。
    曹父道:「現在不能站起來,一站起來就頭暈腦脹,跟醉酒似的。」
    張揚笑道:「醫院怎麼說?」
    曹向東道:「說是有種小針刀,可醫生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治癒。」
    曹父道:「我才不相信那玩意兒,都是騙人的,頸椎病根本治不好。」
    曹向東道:「牽引也做過了,針灸推拿也試過,可始終沒什麼緩解。」
    張揚道:「那是因為你們沒找對人,我家倒是祖傳了幾手推拿的方法,曹伯伯,您要是信得過,我幫你試試。」
    曹父暈的不行,他點了點頭道:「死馬當成活馬醫,你只試,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這種天旋地轉的滋味,我還不如一頭碰死呢。」
    曹向東是個孝子,聽到父親這樣說,臉上不由得露出憂愁之色。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他讓曹父坐起,背朝自己,活動了一下手腕,讓曹父把裌襖脫掉,只穿著內衣,家裡的暖氣很足,即使穿著輕薄也感覺不到寒冷,張揚也把外套脫了,他開始為曹父按摩肩頸。
    曹向東本來將信將疑,可是看到張揚嫻熟的按摩手法,馬上就相信這廝過去的衛校沒有白上,他又怎會知道,眼前這位是大隋朝那會兒的第一神醫,遇到張揚,算他們家老爺子運氣。
    張大官人的按摩手法宛如行雲流水,輕重緩急,節奏掌握的無比準確,開始的手法非常輕柔,漸漸手法開始加重,再到後來,甚至可以聽到曹父的頸部骨節發出辟啪聲響。
    這聲音聽得曹向東心驚膽戰,生怕這廝一個大力把老爺子的脖子給擰斷了。
    曹父卻隨著他的按摩感覺輕鬆了許多,張揚一路按摩下來,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曹父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目,望著張揚,又驚又喜道:「張書記,你是神醫啊!經你按了兩下,我現在居然不暈了。」
    張揚笑道:「只是短時間內緩解了一下你的症狀,原理很簡單,只是幫助你稍稍拉開一些頸椎的間隙,減輕血管壓迫的症狀,這種方法只能短期有效,起不到根治的效果。」
    聽張揚這樣說,曹父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些希望頓時又冷卻了下去,他歎了口氣道:「看來我這頸椎病是治不好了。」
    張揚道:「雖然不可能除根,可是緩解症狀還是可以的,等明天我有空,帶些金針過來,幫你針灸一下,效果應該可以維繫很長一段時間。」
    曹父道:「真的可以?」
    張揚笑瞇瞇點了點頭道:「曹伯伯,我怎麼會騙你?太久我不敢說,針一次之後半年之內應該沒事,等你下次發作的時候,一個電話,我再過來就是。」
    曹父聞言欣喜若狂,一直以來這頸椎病都是困擾他生活的最大問題,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過得生不如死,如今終於有了緩解的方法,他怎能不高興。
    曹父道:「向東,趕緊去準備好酒好菜,咱們得好好招待我的救命恩人。」
    張揚笑道:「曹伯伯,我可不敢當,這樣吧,我也不等明天了,這會兒就去中藥店買些金針過來,幫你治療,讓你今晚踏踏實實睡個好覺。」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