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打黑拳

    薛偉童當晚帶著張揚去吃了日本料理,張大官人弄了點魚生清酒,日本飯菜就是清淡,吃飯的時候張揚不禁想起被自己痛揍的柳生道正,卻不知那廝走後還會不會打香山別院的主意?
    薛偉童吃飯的時候不停看時間,催促張揚趕緊吃,張揚原本就對不鹹不淡的日本料理沒多少興趣,她這一催,乾脆不吃了,留點肚子回頭吃夜宵。
    兩人出門上了薛偉童的跑車,看到徐建基帶著洪月也過來了。
    徐建基西裝革履的,開著一輛黑色寶馬,薛偉童忍不住揶揄他道:「二哥,你當是出來談生意啊?穿得那麼正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商人似的。」
    徐建基身邊的洪月笑道:「他剛剛談完生意,來不及換衣服。」
    薛偉童道:「呵!這就護上了,你們倆感情發展夠迅速的。」沒轍沒攔的一句話把洪月說得臉紅了。
    徐建基道:「不就是看個拳賽嗎?穿什麼還有規定?」
    張揚這才知道薛偉童叫他過來是為了看拳賽,上車之後,他向薛偉童道:「什麼拳賽?中國還是外國的?」
    薛偉童道:「打黑拳的,血腥刺激,你絕對沒見過。」
    張揚笑道:「我什麼沒見過?」
    薛偉童一踩油門,跑車箭一般向前方竄去。
    拳賽並不在正式體育場館,而是在京城南區的恆運貨倉內,這座貨倉屬於恆運公司的谷獻陽所有,此人也是一個高幹子弟,在京城太子圈裡也算得上一個有名有號的人物,這群官宦子弟不乏空虛無聊的人在,他們追求上流社會的奢華生活,他們養尊處優,同時他們的生活又缺乏挫折,他們多數人都討厭四平八穩,喜歡追求異樣的刺激,有需求就有市場,谷獻陽就把握了這樣的商機,除了貨運之外,他搞起了體育經紀,五年前開始組織體育比賽,可後來發現普通的體育比賽還是滿足不了這幫人的獵奇心理,於是他開始嘗試著搞起了地下拳賽。
    三年前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這種真實血腥的遊戲顯然可以刺激這幫高官子弟的神經,谷獻陽從開始的小打小敲,開始逐漸將這一活動規模化國際化。剛開始他的地下拳賽,只是來自於國內的拳手,後來就從日本、泰國、韓國這些國家引入,再後來擴大到五大洲。當然谷獻陽知道這種比賽並不合法,想要長久舉辦下去不僅僅需要依靠他的人脈和關係,還必須制定出一系列的措施保證比賽的安全,拳手受傷是難免的,關鍵是不能出人命。
    可比賽場上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雖然谷獻陽非常的小心,這些年仍然有不少選手受了重傷,最重的一個被打成了高位截癱,這就需要高額的賠償金堵住選手的嘴巴。
    總體來說谷獻陽一直做的都很不錯,至少現在他的地下拳賽仍然舉辦的風風火火。也有越來越多的貴族子弟加入其中,這幫人加入當然不是為了比賽,他們前來一是為了觀看比賽,尋求一種感官上的刺激,二是為了賭博,單憑組織比賽,銷售所謂的會員卡,谷獻陽掙不了多少,但是一旦加入了賭博的成分,性質就完全發生了改變,他的利潤也就滾雪球般成倍翻滾。無論輸贏,他這個莊家都可以獲得不菲的收入,谷獻陽一直堅持做到公平公正,絕不操縱比賽,因為他清楚能夠在他這裡玩的,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他在比賽中動了手腳,萬一讓別人知道,他就別想在京城圈裡混下去了,這幫高幹子弟都擁有著相當的眼界,對於自己的未來都有著長遠的規劃,他們很難為短期的利益所動。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谷獻陽準備終生投入到這種事業中去,這種事情見不得光,是不可能為之奮鬥終生的。
    谷獻陽這兩年就有了收手的打算。
    看到薛偉童和徐建基一行人走了進來,谷獻陽慌忙過去相迎,他們這群人在圈中的地位往往和家庭的背景有關,薛偉童和徐建基無疑是圈子中塔尖上的人物,出現在哪裡很容易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谷獻陽笑道:「建基,薛爺!」他的年齡要稍大一些,但是年齡大並不代表著地位高。在薛偉童和徐建基面前,他還是表現出相當的尊重。
    薛偉童道:「老鬼,今晚一共有幾場啊?」
    谷獻陽在圈中因為年齡較大,而且為人精明,所以有人給他起了一個老鬼的外號,一來二去,反倒沒幾個稱呼他的真名,都叫他老鬼。
    谷獻陽道:「三場,黑白黃全都齊了。」他向前欠了欠身,低聲道:「薛爺,我要是您就押剃刀!」
    薛偉童笑了笑,知道谷獻陽在向自己自己賣好,她輕聲道:「看看再說!」
    谷獻陽又和徐建基寒暄了兩句,徐建基將身邊的張揚介紹給他,谷獻陽聽到張揚的名字,目光一亮,他笑道:「張書記的名頭我早就聽說了。」
    張揚道:「我能有什麼名氣,谷老闆過獎了。」
    谷獻陽道:「你在箭扣長城單挑日韓高手的事情京城武林界全都聽說了,真是揚我國威。」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此時看到遠處一個人走了過來,居然是八卦門史滄海的兒子史英豪,史英豪在這裡見到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張揚迎上去道:「英豪兄也在?」
    史英豪咳嗽了一聲道:「他們讓我過來幫忙充充檯面,這事兒你千萬別告訴我爸!」
    張揚馬上明白了,史英豪肯定是過來賺外快的,這種比賽往往需要幾個武林中的權威人士過來鎮場面,史英豪身為八卦門的大弟子,未來的八卦門掌門顯然有這個份量,不過以史滄海的性格應該不會允許他兒子這樣做,所以史英豪才會向張揚這樣說。
    張揚笑道:「成,我不說就是!」心中料定史英豪是過來賺外快的,其實武林人士也有他們的難處,除了練功他們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單憑著開門授業的那點學費只能是慘淡經營,尤其是當今社會,形成了重商輕武的大氣候,連八卦門這樣的門派也只是艱難維繫。
    史英豪也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和他同來的還有四個師弟,說好聽了是給人家鎮場面,其實就是幫忙看家護院,遇到搗亂者他們就得出手擺平。史英豪也是一個極重面子的人,在這裡遇到張揚,讓他感覺有些抹不開臉。
    張揚看出他不好意思,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微笑道:「這裡拳賽的水平怎麼樣?」
    史英豪道:「其實就是自由搏擊,規則比較寬鬆,除了少數要害部位之外,全都可以攻擊,幾乎每天都會有選手受傷,最近的確吸引了不少高手。」
    張揚道:「他們收入怎樣?」
    史英豪道:「拳手也分級別,一流拳手一場比賽下來多的可以拿到十萬塊獎金,三流拳手恐怕連醫藥費都掙不夠,總而言之弱肉強食,在這裡一切靠實力說話。」
    兩人聊得正熱乎,張揚看到了不遠處又有幾個人朝他走了過來,居然是安達文、陳安邦他們,不知他們兩個怎麼混到了一起,張揚心中暗道,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這倆孫子倒是登對。
    和陳安邦看到張揚就一副怨毒的目光相比,安達文從容淡定的多,他笑道:「張先生,這麼巧啊?」
    張揚笑道:「巧,巧的很!」
    身邊薛偉童道:「也沒什麼巧的,京城就這麼大,可玩的也就這幾個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很正常,不過你一個港人出現在這裡倒是有些奇怪。」
    薛偉童對安達文還是非常反感的,雖然迫於某種壓力不再和安達文作對,可言語上的嘲諷仍然免不了。
    安達文表現的卻一直都非常的淡定,微笑道:「有什麼奇怪?」
    薛偉童道:「不和諧,不搭調!」
    安達文身邊的梁柏妮笑了起來,安達文也跟著笑了,此時一名膚色黧黑的男子走了過來,安達文向他們道:「給你們介紹一個人!」他向那名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走到他的身邊,安達文道:「春猜!泰國拳王!打遍東南亞無敵手!」
    薛偉童一臉的不相信:「有沒有你吹得那麼厲害啊!」
    安達文道:「等會兒,我會讓他去台上挑戰!我聽說這裡有自由挑戰的環節。」這廝的表情顯得信心滿滿。
    張揚不由得多看了那個泰國拳王兩眼,春猜也望著張揚,目光中充滿了凶殘和挑釁的意味,張揚內心一怔,心說老子又沒得罪你,你他媽看著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難不成安達文故意帶你來找我麻煩?可轉念一想並不可能,安達文又不知道自己要來。反正這幫拳手多數都是一個德行,凶相畢露,還沒開始比賽呢,就想用氣勢嚇倒別人。這也算得上心理戰的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比武的最高境界。
    薛老睡了沒多久就已經醒來,睜開雙目,看到兒子薛世綸守在他的身邊,薛老舒了口氣道:「世綸,你不去休息,守在我身邊做什麼?」
    薛世綸握住父親的手:「爸,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您為什麼要瞞著我?」
    薛老內心一怔,卻故意裝糊塗道:「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世綸道:「爸,我看到了您的那張藥方,我剛剛去詢問了您的保健醫生,您不必責怪他們,身為您的兒子,我有權知道真相。」
    薛老歎了口氣,想不到這件事終究還是沒有瞞過他。他慢慢坐起身來,薛世綸拿起一個軟墊,扶著他靠在床頭。
    薛老道:「項誠走了?」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您和他聊天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所以他沒有向您告辭。」
    薛老不無感慨道:「老咯!真的老了!」
    薛世綸看到父親仍然不願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他低聲道:「爸,您不要隱瞞了,我都知道了!」
    薛老道:「知道又怎樣?我都八十多歲了,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的,生死有命,對我來說任何事都可以接受。」
    薛世綸大聲道:「我不能接受!」黑暗中他的雙目閃爍著激動地光芒:「爸,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照顧您,我還沒有來得及孝敬您!」
    「有心就行,不在乎你做什麼!」
    薛世綸道:「爸,我會為您請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我一定要治好您的病。」
    薛老道:「我的病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你既然已經見到了那張方子,你就應該知道,我並沒有放棄治療。」
    「可是保健醫生們都不知道。」薛世綸以為父親在騙自己。
    薛老道:「對於我的子女,我從不說謊話,我相信只有用我自己的言行去感染你們,才能讓你們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我,世綸,針對我的病情,國際一流的專家已經會診過了,他們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誰也不能保證可以治好我的病。」
    薛世綸已經瞭解過父親的病情,他知道父親沒有說謊,他痛苦的低下頭,握住父親的大手。
    薛老道:「這段時間,都是張揚為我治療!」
    「張揚?」薛世綸的雙目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光芒,他實在無法將張揚和醫生聯繫在一起。
    薛老道:「你不用覺得奇怪,張揚的醫術相當高明,而且比起那些所謂的專家要高明得多!」他打開床頭燈,站起身,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最新的檢查結果:「我的癌腫在張揚的治療下,已經開始縮小,而且中間出現液化,形成空洞,這是一種相當好的現象,他有把握治好我的病,而且至少保證我可以活一年。」
    薛世綸仍然無法相信父親的話,喃喃道:「他居然會看病?」
    薛老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他讓我務必要保守,這小子不錯!」
    薛世綸的思維有些亂了,他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過了一會兒方才問道:「爸,當真相信一個毛頭小伙子的話?」
    薛老道:「所有的專家學者都已經宣判了我的死刑,說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而且我的身體狀態會每況愈下,腹痛會越來越劇烈,他們建議我必要的時候可以考慮麻醉藥品止痛,但是張揚的出現改變了這些,他幫我治療之後,我的肝區就沒有痛過,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他有這個能力。」
    薛世綸道:「可是我們可以請世界上第一流的醫學專家。」
    薛老道:「世綸,我尊重你的選擇,同樣,我想你尊重我的選擇,我不可以接受張揚以外的任何人為我治療,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能治好我也罷,失敗也罷,我無怨無悔。」
    薛世綸聽到父親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唯有歎息。
    薛老道:「你給我記住,我生病這件事不可以讓家裡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透露到外面,那些醫生既然能對你說,也能對外面說,你務必要重新強調一遍。」
    薛世綸連連點頭:「爸,你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走露風聲。」他當然不會這麼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父親對於這個家族的意義,無論他擁有多少財富,可是財富在很多時候是無法和權力畫上等號。
    看台上,紅方選手一個窩心腳,將對面藍方黑人偌大的身軀踢得向後踉蹌倒去,撞在繩圈之上又反彈了回來,紅方選手揚起手臂,擊中了他的脖子,黑人痛苦的摀住咽喉撲倒在了地上。
    場面頓時沸騰了起來,那名紅方選手高舉雙臂,他是中國人,外號鐵腿,腿功了得,他打得是第二場,不出一個回合就把第一場的勝者黑豹給擊倒在地。
    薛偉童看得雙目生光,跟著周圍看客一起大聲讀秒,張揚端起一杯飲料喝了一口,這會兒他有些餓了,這些比賽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小兒科,看這幫拳手出招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不過場面還是相當的血腥,明顯把這些看客的神經成功刺激興奮起來。
    張揚找洪月要了一桶薯片,嘎崩嘎崩地嚼著,剛才那頓日本料理實在太不對胃口。
    徐建基笑道:「怎麼?你好像對比賽不感興趣?」
    張揚道:「無非是血腥一點,拳拳到肉,沒什麼技巧可言。」
    徐建基道:「看得就是這種拳拳到肉的真實感,其實大家前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看拳,而是為了押寶。」他拿出一萬塊押給了即將出場的剃刀。
    薛偉童則繼續押了一萬的鐵腿,小賭貽興,並不適合投入太多的金錢,可是如果你不參予進去,又缺少代入感,多少都要買一些。
    張揚對這種事情沒啥興趣,只想著眼前的第三場鬥毆趕緊結束出門吃飯,今兒實在是太餓了。
    今晚比賽的明星人物剃刀終於出現了,這廝剃著一個莫西干頭,膀大腰圓,也是中國人,蒙族,從小練形意,十三歲開始學習拳擊,也曾經進入過國家少年隊集訓,後來因為不遵守紀律被開除,學習搏擊已經有五年,參加地下拳賽也有了一年的歷史,到現在保持著全勝的記錄,當晚多數人都把寶押在了他的身上。
    徐建基對薛偉童押鐵腿贏頗為不解,他低聲道:「剃刀的戰績是全勝,鐵腿根本沒有贏的希望。」
    薛偉童道:「我相信奇跡,越是你們一邊倒的押給剃刀,我越是要押在鐵腿身上。」
    洪月笑道:「偉童真有性格!」她向張揚道:「張揚,你怎麼不押?」
    張揚道:「沒錢,也沒興趣!」
    徐建基道:「他啊,是看不上人家的功夫,要是自己上去打還差不多。」
    薛偉童道:「回頭有自由挑戰啊!三哥,你要是上去,我壓一百萬在你身上。」
    張揚道:「你當我什麼啊?我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這種事情,太跌份了吧!」
    薛偉童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射到拳台上。
    鐵腿一上來就擺出了一個金雞獨立的架勢,他的雙手護住上身,左腿獨立,右腿高抬,隨時準備做出彈腿的動作。
    剃刀的步法很靈活,左右搖晃著身體,忽然虛晃一招,一拳向鐵腿打去,鐵腿的右腿閃電般踢出,剃刀一矮身,躲過這一腿,他的攻擊只是虛招,真正厲害的後手還在後面,左腿橫掃而出,掃在鐵腿的左腿之上,鐵腿被踢了個正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剃刀不等鐵腿爬起,身體騰躍起來,手肘狠狠搗向鐵腿的胸膛,他的動作一氣呵成,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張揚也不禁叫了一聲好。
    危急關頭,鐵腿原地一個驢打滾轱轆了出去,招式雖然難看,但是非常有效,躲過了剃刀的致命一擊,剃刀的手肘錯失了目標仍然砸在拳台上,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鐵腿趁機爬了起來,大叫了一聲,抬腳向剃刀的臉部跺去,剃刀雙臂抓住鐵腿的右腿,一個漂亮的抱摔,將鐵腿摔倒在拳台上,然後跟上去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鐵腿的面部,裁判此時方才上去分隔開他們,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兩人的實力懸殊,鐵腿必敗無疑。
    鐵腿滿臉是血,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裁判示意可以繼續比賽,鐵腿搖晃了一下腦袋,血珠和汗水飛濺在拳台之上。他大吼了一聲向剃刀衝去,剃刀低腰衝了過來,猛然將鐵腿整個人舉了起來,原地旋轉了一拳,扔出繩圈之外。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鐵腿飛出了拳台,他飛向安達文和陳安邦的方向,不等鐵腿落地,一個身影倏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一腳凌空踢在鐵腿的小腹上,鐵腿又倒著飛了回去,重重跌落在拳台之上,經過兩次重擊之後,鐵腿動都不能動了。
    剛才一腳將鐵腿凌空踢飛的人卻是泰國拳王春猜,他以一個標準的一字馬亮相,然後不屑地拍了拍褲腿,指著台上的剃刀道:「你!不行!」他的表情充滿了輕蔑,手指搖晃了幾下。
    剃刀向春猜豎起了拇指,可緊接著又轉而向下,這是李小龍的招牌動作,由此可見李小龍的影響力之大,世界各地的武術人士多少都瞭解他一些。
    春猜冷哼一聲,緩步向拳台,他要向剃刀發起挑戰。
    現場發出一聲聲歡叫,人們顯然都樂於見到兩強相搏的場面,在經過最基本的挑戰程序之後,春猜脫去上衣,這廝顯然是有備而來,他的身材雖然稱不上魁梧,可是肌肉輪廓分明,一條條肌肉宛如鋼筋般分佈在身上,拳台上強烈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更顯幹練。
    張大官人眼力過人,看出春猜的拳鋒、肘尖、膝蓋甚至小腿迎面骨的前方都遍佈老繭,他對泰國拳法有所瞭解,聽說泰拳高手從小訓練的時候都是將芭蕉樹作為訓練目標,利用身體和芭蕉樹作為對抗,香蕉樹的表面粗糙而相對柔軟,適合作為訓練工具,可以提升身體的堅韌程度。同時他們還進行攀爬椰子樹的訓練,利用這種方法提升自身的臂力和鍛煉背闊肌,泰拳之中講究箍頸膝撞,拳手經常近身相搏,這對力量的要求格外嚴謹。
    春猜站在那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不屑一顧的寒光,雖然如此,他還是雙手合什向對方行禮,泰國是一個佛教國家,絕大多數泰國都信奉佛教。
    剃刀的樣子比起春猜還要凶悍的多,惡狠狠瞪大了一雙眼睛,嘴巴咧開老大,惡狠狠叫道:「黑炭團,我要撕碎你!」
    現場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撕碎他!撕碎他!」
    很多時候這都是一種表演,不但可以起到調動觀眾情緒的作用,又可以震懾對手,同時還能增強自身信心。
    在張大官人這種真正的高手看來,兩人的出場都沒什麼創意,越是做出這種凶神惡煞的模樣越是證明心中底氣不足,換句話來說,他們都是凶悍有餘而鎮定不足,真正的高手在情緒上不會有大起大落,其實情緒這種東西不但會帶給對方以影響,也會影響到自己。
    薛偉童道:「三哥,你看誰會贏?」
    張揚笑道:「他們兩個的輸贏跟我又沒關係。」
    薛偉童撅起嘴唇道:「你幫我看看,我得下注。」剛才下注在鐵腿身上,薛偉童輸了一萬,她想在這場扳回來,這倒不是因為薛偉童好賭,她對賭博一直都沒有多少興趣,不過這丫頭好勝。她認為張揚是個高手,自然眼力非同一般,誰輸誰贏一眼就能看出來。
    薛偉童的想法並沒有任何錯誤,張揚從兩人的步法看出,春猜要比剃刀靈活,而且從兩人的表情上能夠看出春猜更加鎮定,張揚道:「那個泰國人更強一些。」
    薛偉童馬上買了兩萬春猜贏。
    徐建基卻壓了一萬在剃刀身上,徐建基笑道:「我還沒聽說過剃刀有過敗績,偉童,我看你這次又得輸,泰拳怎麼能跟中國功夫相提並論呢?」
    張揚道:「那個剃刀所使的可不是純正的中國功夫,倒是摻雜了一點兒,應該說中西合璧,可惜結合的徒具其形,他是形意門出身,形意門注重下盤的修煉,他的下盤有些功夫,但是沉穩有餘靈活不足,從步法上來看那個泰國猴子要比他靈活多了。」
    徐建基瞇起眼睛看了看,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兩人有什麼步法,他笑道:「就算是剃刀要輸,我還是押寶在他身上,沒理由我看好一個泰國人。」
    洪月對徐建基的話深表贊同,摟住他的手臂一臉的甜蜜,徐建基表現出的愛國心打動了她。
    張揚向安達文望去,卻不知這廝弄了個泰國拳王來這邊是為了什麼?他看安達文的時候,剛巧安達文也向他望來,安達文的目光充滿了挑釁,似乎在說,你不是有種嗎?上去試試!
    梁柏妮小聲對安達文道:「阿文,這種比賽太血腥了,我不喜歡。」
    安達文道:「沒關係,安全措施很完善的,都是點到即止,不會有太血腥的場面。」這廝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拳台上還有鐵腿留下的血跡沒有完全擦乾淨呢。
    一旁陳安邦道:「安先生,這個剃刀還從未有過敗績。」
    安達文道:「陳先生是對春猜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陳安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安達文道:「春猜是泰國地下拳王,就算他去參加正式的泰拳比賽,也一樣可以奪得同一級別的金腰帶。」似乎是為了表示他必勝的信心,安達文押了一百萬在春猜的身上,這已經是今晚的最大數目了。
    陳安邦看到安達文抱有這樣的信心,他也跟同一起押了一百萬。
    拳台上一聲鈴響,兩名拳手展開了正式比賽。剃刀先聲奪人,一拳向春猜的面部搗去,春猜伸手一格,將剃刀勢大力沉的一拳格住,剃刀的手臂如同撞擊在鋼條之上,肌肉骨骼隱隱作痛,他暗叫不妙,沒想到這個泰國人的橫練功夫竟然強悍到了這種地步。他抬腳向春猜的身上踢去,被春猜用右腿擋住。這一腳如同踢在石塊上,再看春猜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剃刀大吼一聲,拳腳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向春猜的身上落去,現場的氣氛頓時被掀了起來,畢竟剃刀在這塊場地上還從未有過敗績,多數人都押寶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他本身是中國人的緣故,現場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傾向於他這一邊。看到場面上剃刀佔優,所以齊聲喝彩鼓噪起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揚卻已經看出剃刀雖然打得熱鬧,但在事實上並沒有佔據什麼優勢,春猜步伐非常的靈活,面對剃刀的攻擊,不是利用靈巧的身法輕鬆躲了過去,就是利用手腳擋住,剃刀沒有一招攻擊在他的要害之上,而且春猜的一身橫練功服極其了得,抗擊打能力非常強悍。開始他採取保守的防禦策略是他在有意消耗剃刀的體力,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就會轉守為攻。
    果然不出張揚的所料,在剃刀的一輪狂轟亂炸之後,春猜已經退到了繩圈旁邊,剃刀看到自己已經將春猜逼到了繩圈,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他要一鼓作氣將春猜擊倒在地。一個威力十足的右擺拳打向春猜的左側面頰,剃刀似乎看到春猜被自己擊中面部滿臉鮮血的淒慘場面。
    可是春猜身體一矮,靈活躲過了剃刀的這一拳,然後他從護繩和剃刀身體之間的空隙中鑽了出去,極其靈活地繞到了剃刀身後,然後一拳搭在剃刀的後頸部,這是春猜所出的第一拳。
    剃刀的身體一個踉蹌,撲倒在護繩上。
    春猜並沒有馬上跟上去給予他第二次攻擊,而是向拳台的中心退去,拉開了和剃刀的距離,這段時間剃刀已經得以喘息,成功的轉過身來,他看到春猜助跑了兩步,陡然騰空而起,在空中發出一聲怪叫,屈起的雙膝居高臨下向他的胸口砸來。
    剃刀詫異於對方驚人的彈跳力,他舉起雙手想要去擋,可是春猜堅硬的雙膝採用這樣的方式,其攻擊力增強數倍,砸在剃刀的雙臂之上,撞得剃刀向後靠去,依靠繩圈的防護方才沒有跌出拳台。
    躲過了第一次攻擊卻躲不過第二次,春猜的左肘關節狠狠砸在剃刀的頭頂。
    剃刀被這一肘砸得眼前一黑,諾大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他的意志也算頑強,慌忙抓住繩子,強自支撐著沒有倒地,可是春猜藉著就是一拳,這一拳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記擺拳,看不出如何精妙,力量也不大,可這一拳分明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剃刀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聲,撲倒在了拳台的地面上,鼻子嘴唇湧出了不少鮮血。
    現場一片驚呼,誰也沒想到這個泰國人上來沒幾招就把剃刀給放倒了。當然發出驚呼並不是因為他們為剃刀的命運擔憂,他們心疼的都是自己的錢包。
    春猜上前還要攻擊,被裁判給攔住,開始讀秒,場下不少人仍然在幫助剃刀鼓勁,可看到這廝的模樣根本是爬不起來再戰了。
    春猜的目光掃向下面,他嘰裡呱啦的大叫著,意思是誰敢上來。
    薛偉童已經按捺不住了,她慫恿張揚道:「三哥,你上去把他打趴下,讓他見識見識真正中國功夫的厲害。」
    張揚看了看安達文的方向,發現他仍然在看著自己,張揚感覺到這廝今天來肯定抱有目的,拳台上春猜伸手指著張揚:「嗨!」
    張大官人心中暗罵,嗨你媽,老子又不認識你,跟你無怨無仇的,不過他心中明白,這泰國猴子是安達文弄過來挑釁的,台上春猜又嗨了一聲,用手指了指張揚,然後指了指拳台的地面,意思是,你只要趕上來,我就把你給打趴下。
    徐建基看得清楚,他低聲道:「三弟,你認識他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認識安達文和陳安邦,這泰國猴子是兩人訓練出來的一條狗。」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