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使命感

    喬鵬飛在江城出口獨自驅車而去,喬老只是向他揮了揮手,並沒有做太多的告別,該交代的話早就交代過了,兒孫們都已長大,到了自己振翅高飛的時候,喬老明白,以後的路要靠他們自己走,他老了,不可能為每一個兒孫都安排好他們的未來之路。張揚望著遠去的吉普車,向喬老道:「鵬飛將來肯定前途遠大。」喬老饒有興趣道:「為什麼這麼說?」張揚道:「一個成大事的人,首先要有使命感,鵬飛有很強的使命感。」喬老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明白張揚所說的使命感是什麼意思,他也瞭解自己的孫子,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喬家接連遭遇麻煩,雖然不至於動了喬家的根基,但是喬家的聲望已經大不如前,喬鵬飛決定進入仕途,正是在這種大前提下,他看到了喬家政治地位的不斷下滑,他想要重振家族的輝煌。喬老很欣慰自己的子孫中能有這樣的人在,無論喬鵬飛能夠走到哪一步,最重要的是他有上進心,這種上進心就是張揚所謂的使命感,他想要維護家族的榮譽,他終於懂得了責任這兩個字的份量。喬老道:「有句老話,叫富不過三代,政治上的延續更是少見。現今的時代是一個民主的時代,除非你有真才實學,否則無論你擁有怎樣的背景和資源,你都不可能在政治上一路坦途。」
    張揚道:「您老所說的是針對真正想做事的人,對於想在官場上混碗飯吃的,別說三代,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並不在少數。」喬老微笑道:「改革並不單單是經濟層面,也包括政治體制,任何變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這就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和完善,有件事你無法否認,我們的生活正變得越來越好,我們的法律正在逐步的完善,年輕人,看世界的時候要多點陽光。」張大官人道:「我一直都是陽光燦爛!」喬老幽默的回應道:「我也那麼認為!」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喬夢媛並沒有想到爺爺會突然來到濱海,當爺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喬夢媛不禁鼻子有些發酸。喬老的笑容寬厚而慈祥,無論他聽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他對孫女的感情從未有過絲毫的改變。他微笑站在那裡,彷彿從未離開過,時間不是距離,空間不是距離,絕對隔不開他們之間的親情,就算沒有那份血脈相連的關係,但是親情還在,他相信孫女的心中也是一樣。喬夢媛叫了聲爺爺,就衝過去撲入喬老的懷中,喬老輕輕拍打著她肩頭,柔聲道:「乖,見到你我就放心了。」
    千言萬語只化成了這一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關於喬夢媛身世的流言早已廣為傳播,喬夢媛也有耳聞,她不知這件事究竟是怎樣傳播開來的,不過她也沒有去尋根刨底的念頭,喬夢媛認為,這件事會讓她和喬家越走越遠,至少她不知以後該如何去面對喬家人。喬老的到來是她沒有想到的,當她看到爺爺溫暖慈祥的笑容,心中的猶豫和惶恐頓時全都釋然了,她知道,爺爺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疏遠自己,放棄自己。張大官人笑瞇瞇站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心裡熱乎乎的,他是個很容易被親情感動的人,張大官人悄悄走開了,他不想打擾爺孫兩人的談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傅長征很快就跟了進來。張揚笑道:「你來的倒是及時。」傅長征道:「我的職責就是為領導服務。」張揚道:「我都沒跟你說,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傅長征笑道:「心靈感應。」張大官人道:「得,聽起來蠻瘆得慌,長征啊,最近一段時間市裡怎麼樣?」
    傅長征道:「沒什麼要緊事,各項工作都在計劃中順利推進,對了有個美國經貿代表團跟市裡聯繫,說後天要過來考察,指名道姓的要讓張書記親自接待。」張揚馬上就猜到是莎拉率領的紐約州經貿代表團,他笑道:「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在京城遇到了薩德門托,他聽說我在濱海當市委書記,所以就介紹了經貿團給我,本來經貿團是去南錫、嵐山一帶考察的,既然要過來,咱們做好接待工作就是。」傅長征道:「我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回頭我就把這件事給定下來。」張揚點了點頭。傅長征又道:「還有一件事,省紀委工作組最近要來,說是調查一些事情。」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他們不是調查完了嗎?怎麼又要調查?」傅長征道:「只是下達了一個通知,具體來幹什麼,我也不清楚。」張揚道:「這幫人來了準沒好事。」
    張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是北港市委書記項誠打來的,他詢問張揚回來了沒有,得悉張揚已經回到濱海,項誠道:「張揚,你明天上午來市裡開個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張揚應了一聲,這次回來,項誠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看來薛老去世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小。張揚看到時間還早,讓傅長征去通知幾個市委常委開會。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濱海市的幾位常委都來到了會議室,張揚微笑道:「今天召集大家過來,就是想跟大家打聲招呼,我回來了。」常務副市長董玉武笑道:「張書記,最近我們都在等著您回來呢,濱海的改革開放事業需要您這位帶頭人啊!」自從張揚在濱海樹立起絕對領導地位後,董玉武對他的奉承和吹捧也變得不加掩飾了。張揚笑了笑道:「今天不是什麼正式會議,就是跟大夥兒聊聊。」市長許雙奇道:「張書記,您去京城帶來了什麼指示啊?」一旁市委宣傳部長王軍強也跟著附和道:「張書記,您瞭解的最新政策給大夥兒說說。」張揚道:「哪有什麼最新政策,你們以為我黨的改革開放大政方針說變就變啊?大傢伙腳踏實地的搞好工作,我黨的政策一如既往的穩定。」會議開得很短,其實張揚就是利用這個機會和所有常委都打個照面,常委會上公安局長程焱東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言,張揚在會議後專門把程焱東給留了下來。有些好奇道:「焱東,你今兒怎麼不說話啊?」程焱東道:「我現在是戴罪之身,不方便說話,再說了言多必失,我還是少說為妙。」張揚笑道:「切,哪那麼多廢話。」程焱東道:「我想跟你談談董正陽的事情。」張揚道:「他的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程焱東道:「現在省裡一把手將整件案子都攬了過去,梁修武也被他們帶走了。」張揚道:「怎麼了?你好像有點心有不甘的樣子?」程焱東道:「我們雖然脫開了關係,可是這件事我總覺得還是有點蹊蹺。」「有什麼可蹊蹺的?梁修武不是已經承認毆打董正陽了嗎?」程焱東道:「最近上頭對我們乾澀的很厲害,省廳的工作組一直都沒有離開。」張揚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麼?文浩南還在北港?」程焱東道:「他不在,可是我知道省廳還有一個工作組留在這裡,仍然在繼續調查丁氏兄弟的事情。」
    張揚怒道:「他們這麼干根本是對我們的不信任。」程焱東道:「我覺得我們和上頭的溝通存在問題,是不是找個機會和榮廳好好談談。」張揚道:「你是讓我去談?」程焱東道:「你們之間交流起來更方便一些。」張揚笑了笑道:「得,等我忙完這兩天,抽空找他聯繫一下。」他拍了拍程焱東的肩膀道:「焱東,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別總是放不開,咱們畢竟要不停往前走,有事兒不怕,犯錯也不怕,誰讓咱們年輕,有的是大把時間去改正。」程焱東笑道:「張書記,我對你是心服口服,無論怎樣你都有道理,哪怕是我心情再不好,一跟你說話,這心裡頓時就豁然開朗了。」張揚道:「我可沒那麼偉大,不過啊,我時常這麼想,人一輩子不過短短百年,什麼可怕?死最可怕,可想開了,死無非是早晚的問題,真正想透徹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好怕,還有什麼過不去的溝溝坎坎?」程焱東道:「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能當市委書記,為什麼你能領導我,因為你看人生,看問題比我透徹。」張揚笑道:「你這話不是諷刺我的吧?」程焱東道:「真的,張書記,你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智者,但是,你的的確確是一個智者,一個哲學家,一個思想家。」張大官人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得,你趕緊給我打住,再給我上眼藥水,我肯定要暈了。」兩人談笑著並肩走出了會議室,在走廊裡遇到了常海心。
    張揚笑道:「海心,這麼著急去哪兒啊?」常海心笑盈盈看了他一眼道:「張書記好,程局長好。」程焱東笑道:「你們聊,我還得趕緊回局裡辦點要緊事兒。」張揚道:「什麼要緊事啊?」程焱東抱怨道:「本來說好了要給局裡的幾位主要領導開會,您這邊一開會,我那邊可不就泡湯了嘛。」
    張揚笑道:「呵,搞了半天是我耽誤了你的要緊事。」程焱東笑道:「不能這麼說,我再要緊的事情也不如領導開會重要。」張揚把他叫住,走到一邊,低聲將喬老來濱海的消息告訴了他,張揚已經安排喬老在海洋花園的別墅入住,雖然喬老隨行有保衛人員,為了穩妥起見,張揚還是特地交代程焱東要出動警力做好安全防範措施,當然有一點要特別注意,一定要穿便衣,不要被喬老發覺,而且這件事要嚴格保守秘密。程焱東走後,張揚和常海心的目光接觸在一起,頓時變得曖昧了起來,常海心小聲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一句話把對張揚的想念和埋怨全都表達了出來。張揚笑道:「去我辦公室說話。」常海心道:「不去,我還有事兒。」張揚道:「什麼事情比領導找你還重要。」
    他到是會活學活用。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二哥和薛燕今天晚上過來,說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張揚道:「海龍要來啊!」常海心道:「要不要一起去接待一下?」張揚道:「好啊!我回去換身衣服。」常海心道:「你事兒真多,跟女人似的。」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像女人,咱可是純爺們,如假包換的純爺們。常海心跟他一起回到辦公室內,張揚道:「今兒從京城一路趕回來,風塵僕僕的,晚上見我二舅子,我得穿得稍微整齊一點。」
    常海心啐道:「誰是你二舅子。」張揚去裡面套件換了身休閒運動裝,常海心在外面等著他,不多時看到張揚換好衣服走了出來,還拿了一條長裙出來,原來是他抽空在京城給她買得:「試試看!「常海心俏臉緋紅,含羞道:「你買這東西幹什麼?」張揚道:「我對選衣服是個外行,不過當時看到就感覺特別適合你,你試試看。」常海心怯怯道:「在這裡啊?」張揚道:「怕什麼?我這兒又沒人敢隨便進來。」
    常海心咬了咬櫻唇,來到張揚的套間內,想要關上房門,張揚道:「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當然信不過!」常海心飛速換好了那條湖綠色的長裙,拉開房門,在張揚眼前轉了一個圈兒,張大官人笑瞇瞇道:「真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雖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崇尚物質,可是多數女人都容易被物質打動,因為她們從這微小的細節中看到了關愛,常海心主動摟住張揚的脖子:「我還以為,你都把我給忘了。」
    「怎麼可能?」張大官人的手摟住常海心的纖腰,將她壓在牆上,另外一隻手撩起她的長裙,身體擠壓在常海心已經潮濕的地方。常海心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紅著臉道:「不要在這裡……」她的話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深入體內的灼熱,於是她緊緊擁住了張揚,閉上美眸,附在張揚耳邊的呼吸隨著他的動作變得急促起來:「我想你……」張揚當晚並沒有陪喬老吃飯,喬老需要一個空間,他要和孫女好好談談。常海心走出市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換回了她原來的衣服,張揚為她新買的那條長裙需要好好洗一洗了。回到奧迪車內,等了一會兒,才看到張大官人衣冠楚楚,勝似閒庭信步的走了出來,來到常海心車內,張大官人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常海心啐道:「流氓,一回來就想著這事兒。」
    張大官人笑道:「還沒過癮,今晚上咱倆是不是再加個班?」常海心道:「受不了你,你找別人吧。」張揚笑道:「什麼話,你當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常海心道:「你隨便起來不是人!」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常海龍和薛燕一起過來,是為了探望哥哥和妹妹,當然兩人順便也通知他們一件事,就是兩人決定今年七一要結婚了。常海天有些詫異道:「這麼快啊?不是說你們把婚期定在元旦的嗎?」常海龍笑道:「我們又商量了一下,還是七一的日子好。」
    張大官人眼皮翻了翻,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常海龍道:「你笑什麼?」張揚道:「我怎麼就不能笑了?」常海龍道:「總覺著你笑得不懷好意。」張大官人道:「海龍,薛燕,你們倆是不是奉子成婚啊!」一句話把薛燕臊得滿臉通紅,果然讓張揚給說中了,薛燕懷孕了,等不到元旦了,真要是等到那時候,恐怕肚子就大了。常海龍尷尬道:「張揚啊張揚,你丫就是一張破嘴。」常海心格格笑著,挽住薛燕的手臂道:「真的?」薛燕搖頭,可是羞澀的表情卻已經藏不住這件事的真相。常海天替他倆解圍道:「結婚是好事兒,趕緊回去跟雙方家長都說一聲,還有一個月就到日子了,從現在就應該準備了。」
    張揚笑道:「恭喜恭喜,到時候我封個大紅包給你們。」常海龍道:「不要你的紅包,我新房的裝修是中式風格,你幫我寫幾幅字就行了。」張揚道:「成,你要什麼我寫什麼。」二舅子結婚,答應的當然要痛快。常海心笑道:「馬上又有喜酒喝了。」常海天道:「海心,眼看家裡就剩你一個了,你也得抓緊了。」常海心道:「我啊,是個不婚主義者,你們都結婚了,爹媽誰來照顧?」
    常海龍笑道:「什麼話?我們結婚了就不管爹媽了?你少拿我們當擋箭牌,張揚,你是上級領導,也應該關心一下下屬的個人問題,遇到合適的給海心介紹一個。」常海心瞄了張揚一眼。張大官人裝腔作勢的嗯嗯啊啊,心說我就是你便宜妹夫啊,你丫讓我給海心介紹對象,太扯了吧。常海心道:「張書記正事兒都忙不完,哪顧得上這種小事呢,你們啊就別為我操心了,真擔心你們妹妹嫁不出去啊!」
    常海天道:「這倒是不擔心,只擔心你眼光太高。」張揚此時接到了喬老的電話,卻是喬夢媛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把腳給崴了,喬老讓他趕緊回去幫她治療一下。張大官人笑著答應下來,他向常家兄妹告辭。張揚走後不久,常家兄妹也結束了晚餐,常海心獨自返回住處,常海天兄弟兩人一路,返程的路上,常海龍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海心看張揚的眼光有些不對啊。」
    常海天歎了口氣道:「你以為她遲遲不談戀愛是為了什麼?又為了什麼從嵐山到東江,又跟著來到了濱海?」常海龍道:「可張揚和楚嫣然都快結婚了啊。」常海天道:「女孩子的心理很難把握,我們雖然是當哥哥的,可有些話也不方便說,有機會還是讓爸媽勸勸她吧,我看海心並不適合留在濱海工作。」
    張揚來到海洋花園,看到程焱東的車就停在喬老所住別墅的隔壁,原來程焱東接到張揚的命令後,馬上安排人對海洋花園周邊實施了嚴密的安防措施,張揚抬起頭,看到程焱東站在二樓別墅的平台上,張揚微笑示意,並沒有停留,快步走入喬老所住的別墅中。進入別墅之前,負責喬老安全的警衛人員,還是對張揚進行了例行檢查。喬老雖然不在乎這些事情,但是身邊的警衛人員仍然對安全工作不敢有絲毫懈怠。
    張揚來到客廳內,喬老正陪著喬夢媛坐在沙發上,喬老起身道:「怎麼這麼久才來?」張揚笑道:「外地來了一個朋友。」喬老道:「夢媛崴到腳了。」喬夢媛坐在那裡,腳翹在一張小板凳上,她擺了擺手道:「沒事兒,這會兒已經不疼了。」
    張揚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他走了過去,來到喬夢媛面前蹲下,捧起她的腳看了看,當著爺爺的面,就被他把腳捧在手裡,喬夢媛不禁有些臉紅。喬老關切道:「怎樣?」張揚幫著喬夢媛揉捏了兩下,笑道:「不妨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喬夢媛道:「我早就說沒事,可爺爺還是堅持把你叫來了,真是小題大做。」喬老呵呵笑了起來:「我關心你反倒不對了。」張揚道:「以後你要小心啊,不要讓老人家擔心。」
    喬老招呼張揚坐了下來,老人家看來很開心,他笑道:「張揚啊,我幫夢媛請個假,她答應這幾天陪我到處看看,然後我們再去江城那邊玩。」張揚笑道:「我一直都建議夢媛要多多休息,最近她整天忙於工作,實在是太緊張了。」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