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杜林祥與岳二福交流著茅台酒的正確喝法

揣著滿肚子的心事,杜林祥啟程北上,去拜訪同徐浩成鬥法大敗而歸的張貴明。

飛機在省城降落時,張貴明的副手岳二福已率領車隊迎候在外面。杜林祥、莊智奇、杜庭宇、高明勇等人,一一與岳二福握手寒暄。

上車後,岳二福對杜林祥說:「張總本來要親自來機場迎接的,但家裡臨時有點事,才派我前來。他特意要我對杜總表達歉意。」

「老張太客氣了!」杜林祥說。

「應該的。」岳二福說,「張總說了,杜總是個耿直的朋友!」

汽車駛上高速公路後,岳二福說:「上回杜總過來,是去礦山所在的寧古縣。今天咱們就不去那兒了,直接去張總老家梅河縣。兩個地方挨得很近,只隔了一百多公里。」

杜林祥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張總最近還經常去寧古縣的礦山嗎?」

岳二福搖著頭說:「很少過去。」

「哦!」杜林祥一臉惋惜的樣子,心裡卻是高興。徐浩成與張貴明越是把礦山往死裡做,自己撿的便宜才越大。

汽車駛近梅河縣城時,荒涼的黃土高坡上,出現了連片的高爐、廠房與住宅。岳二福指著這些建築,不無得意地說:「這就是以前同杜總提到過的鋼城,如今也是我們公司的支柱產業。梅河縣城只有二十萬人,鋼廠的職工與家屬就有十萬人。」

杜林祥放眼望去,只見鋼城綿延數里,高爐林立。在一片工業廠房與職工宿舍中間,還矗立著幾棟白色建築。杜林祥問:「這些白房子,是什麼?」

岳二福說:「那是文體活動中心,還有圖書館。」

杜林祥頗為吃驚,那個胸無點墨、嗜賭如命的大老粗張貴明,還會在自己企業裡蓋圖書館。

岳二福似乎看出了杜林祥的心思,他說道:「張總經常在會上說,咱們梅河自古是窮地方,鄉親們讀書都不多。趁著如今挖礦能掙錢,一定得把書補回來。企業不僅有圖書館,還在縣城捐建了兩所學校。」

「岳總,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過去與張貴明接觸多次,但杜林祥對張貴明身邊人的情況並不熟悉。一開始,杜林祥只把張貴明當成生意場上的普通朋友,沒興趣去探究人家的根底。現在不同了!既然要玩火中取栗的遊戲,就必須知道每一個對手的根底。今天趁著和岳二福同乘一車,正好刺探點軍情。

岳二福點點頭說:「我這口音,一上來就把身份暴露了。我是福建人。」

杜林祥順勢問道:「那你怎麼到北方來了?」

岳二福笑著說:「我十七歲離開老家,東飄西蕩在外面做生意。十多年前來到這裡,和幾個老鄉經營煤礦。後來,我的煤礦被張總收購,我也加入了他的公司。」

杜林祥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心中卻是一驚。此行之前,杜林祥也做了些功課,專門查了一下張貴明的發家史。有關張貴明涉黑的傳聞,網上到處都是。比如徐浩成在遊艇上提到的,張貴明曾把一個煤老闆扣在自家辦公樓一天的事,網帖裡也寫了。

但網上炒得最凶的,卻是十年前張貴明與福清幫的火並。第一批來到貧瘠的梅河縣挖煤的,其實是背井離鄉的福建商人。彼時煤價低迷,福建商人焦頭爛額,本地人也並不眼紅。進入21世紀後,中國煤炭迎來井噴行情。所有人都清楚,從礦裡挖出來的,已不是煤炭,而是人民幣。

以張貴明為代表的本地人也加入挖煤行列,並同福建商人形成水火不容之勢。最後的結局,就是一場令人震驚的大火並。雙方出動上百號人,為了一座煤礦大打出手,一戰下來,就搭上了好幾條人命。張貴明成為無可爭議的勝利者,不僅攆走了福建人,甚至僅用幾個保安坐牢的代價,就換來事件的最終落幕。

這個岳二福既然籍貫在福建,想必當初也是張貴明的死敵!杜林祥思忖道,能讓死敵供自己驅使,張貴明的心胸與手腕,也算十分了得。

翻過一道溝壑,梅河縣城便映入眼簾。這座群山環抱的小縣城,如今卻是聲名在外的「小北京」。

梅河在方圓百里數座縣城中,是最早發現煤礦的。豐富的資源,讓許多梅河人暴富,還帶動了與煤炭有關的上下游產業。比如張貴明旗下的鋼城,便是依托當地豐富的煤炭儲備發展起來的。南來北往的購煤大軍,甚至讓距離縣城不遠的一座小鎮,成為聞名數省的紅燈區。

說起「小北京」的名頭,自然和發達的經濟有關。梅河的出租車,起步價是五元。但這裡的出租車司機從不打表,招手上車一律十元起步。大家都說,十元的起步價,比省城高,甚至和北京都不相上下。向北京看齊的,還有房價。一家地產企業在縣城裡開發的高檔電梯公寓,締造了中國房地產市場的奇觀——不按平方米算價格,直接論套賣。一套公寓一百五十萬元,開盤一個月售罄。總之,無論衣食住行,梅河的消費水平都遠超省城,直追京城。

沿著流經縣城的小河,修建有氣派的濱河大道。大道邊,矗立著蔚為壯觀的縣政府大樓以及兩座五星級酒店,還有數棟三十多層高的大樓。

杜林祥還是第一次來梅河,他不禁感歎:「你們縣城裡的建築,比起北京、上海也不遜色。」

岳二福說:「杜總別被這些高樓大廈蒙住了眼。整座縣城,也就河邊這一塊看著可以。高樓後面的老城破破爛爛,有些路還是黃土路。」

進入梅河縣城,立即就能感覺到這是一座奇特的城市。寬闊的濱河大道上,悍馬、路虎等名車時常可見,各種低檔的電動摩托也穿梭其間,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老農,抽著旱煙揚起鞭子,趕著自家馬車慢悠悠前行。汽車駛過五星級酒店,隔著玻璃窗,就能瞅見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裡,穿著深色職業裝的酒店工作人員。玻璃窗外,又有裹著頭巾販賣大棗的農婦。

在這座縣城,更能感覺到張貴明無所不在的氣場。縣城中心廣場的大根百貨,是張貴明的產業;路上跑的出租車,車身上印著「大根出租」的標識;大根小學、大根初中以及大根農貿市場,分佈在縣城各個角落;濱河大道上最漂亮的一處雙子樓,一棟樓上寫著「大根假日酒店」,另一棟樓寫著「大根商業大廈」。

杜林祥問岳二福:「張總的企業,為何取名大根?」

岳二福說:「張總的父親,就叫張大根。」

「哦。」杜林祥點頭道,「看來張總是個孝子。」

車隊直接駛進大根商業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一行人再由電梯進入一樓大堂。作為大根集團的企業總部,一樓大堂裡的裝修氣派異常,往來的員工穿著深藍色西裝,胸前掛著標牌。杜林祥低聲對莊智奇說:「沒想到呀,張貴明企業裡的管理這麼正規。」

莊智奇也點頭說:「比起北京、上海的大公司一點也不差。」

乘電梯來到頂樓,便進入了大根集團高管的辦公區。映入杜林祥等人眼簾的,是另一番風景。這裡的裝修依舊極盡奢華,人員著裝卻是五花八門。但不論是著休閒裝還是正裝,每人又都捆著一條價值不菲的腰帶。肚臍下方,「H」或「LV」的金色英文字母,在樓道裡交相輝映。

在會客室坐下後,岳二福一臉抱歉地說:「張總正在外面處理點事,這會兒還趕不回來。他打來電話,要我一定把杜總陪好。」

杜林祥一臉微笑地說著「沒事」,心裡卻有一絲不悅。好你個張貴明,架子不小啊!老子大老遠跑過來,你卻把我晾在一邊。

到了晚餐時間,岳二福安排杜林祥一行去大根假日酒店的豪華包間用餐。岳二福帶著一幫高管作陪。進到包間後,岳二福瞧見桌上的飛天茅台,立刻說:「杜總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款待他怎麼能用這些不入流的酒?張總特意交代了,今晚喝他辦公室收藏的好酒。讓總裁辦的孫幹事,趕緊去張總辦公室抱兩瓶酒過來。」

飛天茅台還叫不入流的酒?好大的口氣!杜林祥倒想見識一下,張貴明辦公室裡有什麼好酒。

杜庭宇此時卻問岳二福:「岳總,今天我一直納悶,你們怎麼把公司裡的職員都叫幹事?」

「也是最近幾年才換的稱呼。」岳二福呵呵笑起來,「張總前年延攬了一位軍隊裡的大校來企業做黨委書記,同時在公司推行軍事化管理。解放軍機關裡,司令部的人叫參謀,政治部的人叫幹事。既然推行軍事化管理,咱們也跟著學,把行政人員都稱幹事。」

「張總管理企業有一套呀!」杜林祥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這種稱呼簡直不倫不類。

岳二福又將在座的大根集團高管,一一介紹給杜林祥。這些高管,都在大廈頂樓辦公,杜林祥在會客室稍事休息時,與他們打過照面。這會兒聽岳二福介紹,才知道一個個的來頭都不小。兩個分管煤炭銷售的副總裁,一個是梅河縣原來分管煤炭產業的副縣長,另一個是省裡某廳長的弟弟;建設工程部經理,就是梅河縣建設局前局長;大根出租車公司的負責人,就是原來縣城公交公司的董事長;連辦公室主任,都是縣婦聯前主席。

坐在一旁的莊智奇,心裡不免嘀咕,張貴明的大根集團,簡直可以用怪胎來形容。僅看一樓大堂,可與京滬大企業比肩;請來個大校當黨委書記,又推行什麼軍事化管理;還有眾多的高管,幾乎原來全是政府官員……不過話說回來,這種奇形怪狀的管理模式,或許才是張貴明賴以成功的法寶。

不一會兒,孫幹事抱著兩瓶酒走了進來。其中一瓶,是外包裝呈淡黃色的茅台酒。如今周旋於權貴之間,經常出入各種高檔飯局的杜林祥,一眼就認出這是國慶五十週年盛典茅台紀念酒。一千多塊錢的飛天茅台,比起這種價值上萬的紀念酒,的確顯得不入流了。

岳二福接過孫幹事遞上的酒說:「張總剛才又打了電話,叫我一定把杜總陪好。今天他的確有重要事情,趕明親自來跟杜總賠罪。」

杜林祥心想,這個張貴明三番五次致歉,還把上萬塊的好酒都拿出來了,看來不是擺臭架子,而是真有什麼要事。

杜林祥說:「以前張總就告訴過我,他特別喜歡收藏茅台。」

「沒錯。」岳二福說,「張總收藏的各式茅台有幾千瓶。毫不誇張地說,他算是咱們省茅台酒的最大藏家。」

岳二福把國慶五十週年盛典茅台紀念酒放在一邊,拿出另一瓶包裝老舊的酒:「紀念酒不忙喝。咱們先喝這個,葵花牌茅台。」

身為好酒之人,杜林祥眼裡忍不住有些放光了。茅台酒在不同時期擁有不同的牌子,比方說如今的五星茅台、飛天茅台。在「文革」時期,茅台酒廠生產的就叫葵花牌。保存至今的葵花牌茅台極其稀少,據說只有幾十瓶。一瓶葵花茅台,在拍賣行能拍出十幾萬元的天價。

杜林祥不禁讚道:「張總的辦公室裡,的確藏著寶貝。」

葵花牌茅台,杜林祥在呂有順家中喝過一次,對於裡面的道道,多少也知曉一些。他收回驚喜的目光,微笑著說:「葵花茅台,咱們不能就這麼喝吧?」自己畢竟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當著岳二福的面,杜林祥也得亮幾招出來。

岳二福問:「怎麼喝?」

杜林祥淡淡地說:「葵花茅台我喝過幾次,當時都是兌著喝。超過三十年的老茅台已不適合直接飲用,得拿新酒勾兌。一般來說,老酒與新酒的勾兌比例是一比五。」

「杜總真是懂酒之人呀!」岳二福豎起大拇指。

杜林祥頗為得意,接著說:「關於老茅台流傳最廣的一個段子,就是棋聖聶衛平那裡有一瓶超過七十年的陳年茅台,為了慶祝2001年中國足球隊世界盃出線喝掉了。我想傳言不大靠譜!新酒兌老酒,一瓶就變成六瓶,真要喝完,估計夠嗆。」

張貴明款待貴客固然慷慨,但也不捨得獻出整整一瓶葵花茅台。岳二福倒出一些葵花茅台,與新酒兌在了一起。眾人嘖嘖稱讚,都說托了杜林祥的福,才能品嚐到難得的佳釀。

斟完酒後,岳二福端起酒杯:「歡迎杜總一行大駕,咱們乾一杯。」

杜庭宇見主人如此慷慨,反倒有些心疼。他說:「如此好酒,還是悠著喝吧。」

岳二福搖著頭:「張總經常教導我們,喝茅台一定要大口喝,得聽到酒在喉嚨裡的咕咚聲,這是醬香型白酒的特色。喝五糧液等濃香型白酒則需要小口小口地抿,喝一口,在口中存留五秒鐘,讓酒佈滿舌尖味蕾,體會好酒的口感。杜總是懂酒之人,我沒說錯吧?」

杜林祥笑道:「沒錯,沒錯。這茅台酒,除了大口喝,還有一個要訣,就是一咂,二吧,三哈。喝完後哈一口氣,令白酒的香味更充分地釋放。」

杜林祥與岳二福縱論酒道,連一旁的莊智奇也聽得津津有味。關於茅台酒的典故,杜林祥知道的可比自己多。莊智奇甚至心中暗笑,還沒見過在其他什麼領域,杜林祥有如此好的記性。

一瓶勾兌出的佳釀,一會兒工夫就見了瓶底。岳二福重新拿出價值上萬的國慶五十週年盛典茅台紀念酒說:「接下來,咱們就用這個對付一下?」

葵花茅台兌著新酒,確是難得一嘗的佳釀。酒的色澤已經微微發黃,恍如香檳,幾十年的沉澱使酒體有了陳年之味,入口絲毫沒有辛辣之感,而是微甜,帶著醬香。杜林祥真想再品品此等美味,可惜主人家張了口,他只好笑著說:「聽岳總的!」

新開的一瓶茅台還沒喝幾口,包間裡卻走進一人。杜林祥定睛一看,不自覺地起身相迎:「這不是楊龍兄弟嗎?」

來者正是楊龍。一臉橫肉如常,身材魁梧依舊,右手上戴著一個白色手套,走起路來風風火火。杜林祥知道,白色手套底下一定是新裝上的假肢。想著楊龍當日的慘狀,杜林祥生出憐憫之心,他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一邊走還一邊伸出手去:「兄弟,近來身體好吧?」

楊龍答道:「多謝杜總惦記,身子骨還行。」杜林祥是習慣性地伸出右手,楊龍剛把右臂抬起,又猛地縮了回去,並重新伸出自己左手。兩人左手握右手,樣子怎麼看怎麼彆扭。

楊龍感激地說:「那天從遊艇到醫院,杜總一直在跟前照顧我。那時我的腦子迷迷糊糊,只記得杜總的上衣,都被我的血浸透了。」

杜林祥擺著手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待楊龍坐下後,岳二福說:「楊龍兄弟可一直在念叨杜總仗義。這段時間他在養傷,聽說杜總大駕光臨,說什麼也要來作陪。」

杜林祥拍著楊龍的肩膀:「看見兄弟身體無礙,我也放心了。」

楊龍舉起酒杯:「危難之時見真情!杜總,兄弟敬你一杯。」

放下酒杯,楊龍又問岳二福:「老大那邊,情況怎麼樣?」

岳二福耳語了幾句,楊龍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幫狗雜碎,反了天了。」接著他又恨恨地說,「可惜老子的手被徐浩成這王八蛋給廢了,不然今天非得拿槍去崩幾個狗日的。」

杜林祥看在眼裡,依舊不動聲色地喝酒聊天。晚宴結束後,杜林祥拉住楊龍:「這次來梅河,既是拜訪張總,也是來看望兄弟。幾個月前,有東北的朋友給我送來一盒上好的人參,你正在調養身體,用得上這類補品。」

杜林祥又扭頭對高明勇說:「一會兒,你代表我送楊龍兄弟回家。另外把人參交到他手上。」

楊龍十分感激,有些動情地說:「難怪老大對杜總讚不絕口,你可真是重情重義的漢子。」

回到酒店套房,杜林祥躺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兒。大約半小時後,房間的門鈴響了。打開門,高明勇走了進來。

杜林祥點燃一根煙,問道:「打探到什麼消息了嗎?」

高明勇點頭道:「都打探清楚了。」接著他又一臉堆笑地說,「還是杜總高明,叫我從楊龍身上下手。送他回家的路上,我稍微旁敲側擊,這小子就全說了。」

杜林祥說:「岳二福這個人心機頗重,很難套出什麼話來。楊龍是個性情中人,應該好打交道。」他彈了一下煙灰,「言歸正傳,楊龍都說了些什麼?」

高明勇說:「據楊龍說,今天張貴明離開梅河,的確是碰到了急事。他趕去寧古縣,處理一起勞資糾紛。礦上的工人幾個月沒有領到工資,昨晚討薪的時候,把礦長活活打死了。」

杜林祥點了點頭。碰上這樣棘手的事情,難怪張貴明始終沒有現身。岳二福守口如瓶,大概也是家醜不願外揚。杜林祥接著問:「拖欠工資的那個礦山,不會就是和徐浩成合夥的礦山吧?」

「沒錯,就是那座礦山。」高明勇說,「張貴明和徐浩成鬧掰了以後,誰也沒再往礦山投過錢。如今礦山處於半停產狀態,礦工好幾個月領不到工資。」

「有點意思。」杜林祥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停住腳步後,他忽然問道,「袁凱現在在哪裡?」

高明勇不明白杜林祥為何提到袁凱,他一五一十地答道:「袁凱今早去了香港。公司上個月不是出錢搞了個媒體研討班嗎?就是咱們出錢,再找個噱頭,讓那些平時跟緯通關係還算不錯的媒體總編輯去香港花天酒地一番。袁凱身為公司宣傳部部長,自然要去作陪。」

杜林祥說:「讓他把香港的事交給別人,自己馬上趕來這裡。」

「好的。」高明勇雖然摸不著頭腦,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舵手:掌舵是一門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