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金兜洞老君收青牛

  過了河,老龜請唐僧到西天見到如來佛祖時,問一聲他什麼時候能夠變成人的模樣。唐僧滿口答應,告別了老龜,繼續向西天走去。一天,他們走進一座險峻的高山,隱約看見山上有許多房子。
  又走了一段路,唐僧肚子餓了,讓悟空去找些吃的。悟空跳到空中,見山中有一團團的黑氣,就回到地面,用金箍棒在地上畫了個圓圈,讓師父、八戒、沙僧和白馬都坐到圈裡,說這樣妖怪就不能傷害他們了。
  唐僧他們坐在圈子裡等了很久,就不耐煩了。八戒不滿地說︰「師父,我們不如順著路再往西邊走,師兄能騰雲駕霧,會趕上我們的。」唐僧覺得有道理,就讓沙僧挑上行李,一直往前走,來到那些樓台跟前。
  唐僧和沙僧在牆外坐著休息。八戒見大門沒鎖,就好奇地走進大廳,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他東走走,西逛逛,來到了樓上,看見一個房間裡掛著一頂黃綾帳子,桌上放著三件納錦背心,就把它們揣在懷裡,喜滋滋地下樓了。
  唐僧見八戒隨便拿了別人的東西,很不高興。八戒強詞奪理說︰「這衣服又沒有主人,天氣涼了,正好給我們御寒。」說著就沙僧穿在身上。不料那背心突然變成了繩索,把他們緊緊捆住。原來,這樓閣是妖怪變的。
  小妖們把唐僧三人抓到洞裡,要吃長生不老的唐僧肉。八戒大聲喊︰「我師兄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誰敢吃我們,他就饒不了誰!」,妖怪一聽果然害怕了,讓人把唐僧他們抓到後洞,等收拾了孫悟空後再吃。
  悟空化齋回到原處找不到人,猜想一定是他們走出圈子,被妖怪抓走了。就叫來本地的山神和土地神,一問才知道抓走師父的是金山金洞的獨角兕大王。於是悟空來到金洞前,大罵妖精有眼不識泰山,要他趕快把師父、師弟放了。
  妖怪硬著頭皮出洞迎戰。妖怪打不過悟空,就讓小妖們一起上。悟空跳到山頂,把金箍棒扔到空中,變成一根巨棒向妖怪們砸去。小妖怪嚇得大叫︰「撐天的柱子倒下來了!」四處逃命。那妖精一見,取出一個圈琢兒拋向空中,套走了金箍棒。
  金箍棒被妖怪收走,悟空沒了兵器,只好來到天宮,求玉帝查問那妖怪的來歷。玉帝命韓真君陪悟空查遍天上所有的神仙,一個也不少。於是悟空請李天王、哪吒以及鄧化、張蕃二個雷公下凡捉拿妖怪,玉帝答應了。
  來到金山上空,李天王讓哪吒去打先鋒。那妖怪提著槍跳出洞來,對著哪吒就刺。哪吒揮著斬妖寶劍,變成三頭六臂;妖怪也變成三頭六臂。哪吒又施展法術,扔出砍妖劍、斬妖刀、縛妖索、風火輪,說了聲「變」,頓時滿天兵器,向妖怪打去。
  那妖怪又拿出金圈琢兒,把滿天的兵器都套走了,哪吒和鄧化、張蕃二雷公連忙轉身逃走。悟空和李天王決定請火德星君用火來燒金圈琢兒。悟空駕雲進了南天門,來到彤華宮,火德星君聽悟空說明來意後,立刻一同前往。
  火德星君跟悟空來到金山。李天王讓火德星君藏在山石後面,自己來到洞門前,討敵罵陣,等那妖怪一出來,李天王舉起神刀向妖怪砍去,兩人刀來槍往,打在一起,沒多久,妖怪打不過李天王,又拿出金圈琢兒,李天王一見,趕忙逃走。
  火德星君乘機放出天火。頃刻間,火焰四起,金山變成一片火海,把妖怪困在中間,妖怪不慌不忙地把金圈琢兒向烈火扔去,只聽見「嘩啦」一聲,那些火龍火馬、火刀火箭,連同火德星君的火器全被金圈琢套了進去,只剩下火德星君一個人可憐的站在空中。
  悟空從烏浩宮請來水德星君的屬下黃河水伯。黃河水伯用玉瓶裝來了全部的黃河水,朝金洞倒去,妖怪退到洞裡,用金圈琢兒擋住石門。那黃河水倒著流出來,立刻漫山遍野全都是水,金山就像大海中的一個小島。
  悟空見洪水對妖怪也起不了作用,忙叫水伯把水收回。妖怪看見悟空沒有兵器,就提出和悟空比拳。於是兩個人就在洞前你一拳、我一腳對打起來。哪吒等神將一心想搶回自己的兵器,紛紛前來幫助悟空。
  悟空乘機拔下幾根毫毛咬碎噴向空中,變成幾十隻小猴,把妖怪圍在當中,妖怪慌了,急忙扔出金圈琢兒,把那些小猴全部收走了。神仙們認為那個金圈琢太厲害,一致推選孫悟空溜進洞裡把金圈琢兒偷出來。
  悟空變成一隻蒼蠅從門縫裡鑽進洞,看見妖怪正和小妖們慶祝勝利,就四處亂飛尋找那金圈琢兒,突然發現被妖怪套來的兵器都放在後洞,心中很高興,連忙飛了過去,抓住自己的金箍棒,現出原形,一路打了出去。
  悟空從後洞打到前洞,又從前洞打到洞外。妖怪追出洞,和悟空在山前打了起來,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妖怪到底沒有悟空厲害,漸漸體力跟不上,逃回洞中。悟空把洞裡的情況告訴天將,說要再進洞偷那金圈琢兒。
  悟空再溜進洞時,妖怪已經呼呼地睡著了。悟空見那金圈琢兒正緊緊圈在妖怪的左胳膊上,不好下手,就變成一隻臭蟲,在妖怪戴圈兒的地方連咬幾口。妖怪又疼又癢,卻不肯取下金圈琢兒,反而把圈兒往上戴了戴,翻個身又睡了。
  悟空沒有辦法,偷偷來到後洞,現出原形,準備把天將們的兵器偷走。
  他先把被妖怪套來的小猴放出,讓他們拿著所有的兵器,自己則解下火龍火馬,在後洞放起火來。立刻濃煙滾滾,山洞成了火窯。
  妖怪被驚醒,看到這情景大吃一驚,急忙取下金圈琢兒把大火套走,再一數小妖,只剩三分之一,而且奪來的兵器都不見了。他斷定是孫悟空干的,氣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找孫悟空報仇。
  悟空回到山頂,把武器還給眾仙。這時天已經亮了,哪吒出了一條計策︰「趁現在妖怪吃了敗仗,我們一齊動手,就能抓住他。」天將們都點頭表示同意,一起衝到洞前討戰。妖怪立刻提上大槍,跳出門外,對著悟空就扎。
  哪吒扔出他的全部兵器;火德星君放出火龍、火馬;雷公連打幾個天雷。立刻,天上的兵器像雨點一樣落下;地上的火焰足有三、四丈高;空中則是一道道閃電。妖怪不慌不忙,扔出金圈琢,把所有的兵器連同悟空等人手裡的武器全部都套走。
  天將們又兩手空空,後悔不該這麼莽撞。悟空只好去西天請如來佛祖幫忙查那妖怪的來歷。悟空把事情向如來佛說了一遍,如來命十八羅漢拿了十八粒金丹砂,和悟空一起前去捉拿妖怪,臨走前又專門給降龍、伏虎兩羅漢低聲叮囑了幾句。
  悟空領著羅漢們來到金山。大家商量仍要悟空去引妖怪。悟空把妖怪引到南山坡,羅漢們立刻撒下金丹砂,馬上黃沙鋪天蓋地,把妖怪陷到當中。不料妖怪又把那圈兒扔出,呼的一聲,十八粒金丹砂全都不見了。
  神仙們見了目瞪口呆。降龍、伏虎兩羅漢說,臨走前如來吩咐最後可以找太上老君幫忙查那妖怪的來歷。悟空就駕著觔斗雲來到離恨天,問太上老君那妖怪是哪裡來的,太上老君閉口不答,悟空只好闖入兜率宮中到處亂找。
  忽然他發現牛欄邊一個童子在打瞌睡,青牛卻不見了,就叫來太上老君。老君一看大吃一驚,說︰「難道是這個畜生下凡成妖?」急忙叫童子數一數宮中的寶貝,發現少了金剛圈兒,於是斷定那妖怪就是自己的青牛。
  太上老君帶上芭蕉扇來到金山,仍然叫悟空把那妖怪引出來。那妖怪被悟空引到山峰下,忽然聽到山峰上有人喊︰「青牛,趕快跟我回去!」妖怪一見是主人到了,嚇得轉身就想逃。
  太上老君念了一個咒語,用扇子一扇,妖怪慌忙把金圈琢兒扔出來,太上老君一把接住,又用扇子一扇,妖怪立刻渾身酸軟,現了原形,原來是一頭青牛。太上老君用金圈琢兒穿了那牛的鼻子,牽在手裡。
  太上老君騎著青牛回離恨天了。悟空和天將們打入金洞,一齊把小妖們打死,拿回各自的兵器,救出唐僧、八戒和沙僧。天將們告別唐僧,回天上交差去了。唐僧師徒收拾好行李馬匹,沿著西去的山路,緩緩而行。
《西遊記白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