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然而;正是這個動作;卻使咄咄逼人的我愕然了。
因為;姚文巨是從右邊襲擊我;而那個蒙面人是從左邊襲擊我的。當然,方向不是重點,重點是蒙面人那反手一拍;說明他的戒指是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而姚文巨手上的戒指;卻是戴在右手的無名指。
「你這戒指……一直都戴在右手嗎;沒換過?」我困惑的望著他;發現了這個疑點之後;我的心才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仔細一想;不僅戒指戴的位置不對;就連姚文巨的身形;也和當初襲擊我的那個蒙面人很不一樣。
可是……不是姚文巨;還會有誰?先是犁頭巫符;緊接著又是玉板指;總該不會有人故意的捏造事實陷害姚文巨吧?
「你們都下去吧」在我頓惑時;姚文巨招了招手;將廳子內的人都叫了出去。
他跑到咖啡機旁沖了兩杯咖啡;充好後遞給了我一杯;示意我先坐下來。
「你和楊家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楊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又會懷疑我是殺死楊守仁兒子的主謀。」姚文巨的思路很清晰;問的都是關鍵的問題。
「我和胖子;還有青松叔;是來幫楊家處理風水祖墳的……」我緩緩的將事情的脈絡仔細的給姚文巨說了一遍;其中包括吳飛韓朵;蒙面人的那番打鬥,還有楊睿的死,都敵滴水不漏的說了出來。
姚文巨聽了之後,頓了半響都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慢慢的攪動咖啡;靜靜的沉思著
我感覺到事情越來越大條了;就緊張的催促他說:「文哥;這件事情如果真不是你做的;那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你。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你也要趕緊想好對策才行;不然等楊家動手的話;一切都完了。」
「楊家已經動手了!」姚文巨啪的一聲放下了咖啡。
「什麼?已經動手了;這不可能呀!」我先是大吃了一驚;接著有些困惑。楊守仁不是說了;將手頭的一切事情放下;先處理好楊睿的後事再說嗎;怎麼會這麼快變卦了吧?
不對;楊守仁並沒有變卦;今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屋子裡;楊守仁也沒有離開過楊家;更沒用給誰下過命令。所以;命令楊家人和姚家動手的;絕對不會是楊守仁。
這其中;必然有著更大的隱情。
「孫淼死了……我姚家在宜昌的生意;有三家超市被封了;五家酒吧被砸了;這都是楊家的人間接動用了黑白兩道的關係。還有;那次在賭場的掩面獸;我懷疑也是楊家的人指使的!」姚文巨給我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炸的本來迷惑的我六神無主;更加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此刻的我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楊家人說背後的主謀是姚文巨。然而此刻;姚文巨卻說;他也是被楊家禍害的受害者。
總不能是楊守仁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借此機會朝姚家發難吧?怎麼看;這個可能性都不大;畢竟楊守仁對楊睿的感情。是擺在那,不像是作假的。
姚文巨不做聲;而是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信封。我接過之後;打開一看;發現這是一疊照片。
看清楚照片上的內容之後;我眼睛瞪大;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疊照片都是兩個人在一家小飯館的見面;小飯館的餐桌上;兩個人神色神秘;竊竊私語的密謀著。這兩個人的樣子我熟的不能再熟;一個是我陰山的同門吳飛;另外一個是楊家的二爺;楊守仁的弟弟楊守義。
「這是……?」一邊不停的翻著照片;我疑惑的看著姚文巨。
「仔細看最後一張;看看你能發現什麼東西!」姚文巨指了指底下的照片;我直接跳過;翻開了最底下的那張照片。攤開一看;再度吃了一大驚。
照片上依然只有吳飛和楊守義兩人;只不過在吳飛的身後;顯然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仔細一端詳;就會發現這朦朧的影子和那被掩面獸鑽進肚子的灰衣胖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賭場出事之前;就賭場的股份問題;我和楊家產生了分歧。怎麼說呢;楊二爺有些無理取鬧;硬生生的要從我姚家分多一成利潤。要知道;我姚家在這個賭場利潤分成也只不過佔了兩成而已。他輕描淡寫的就想奪走我姚家本應有的一半利潤;簡直就是在吸我姚家的血!」
姚文巨揉了揉額頭;緩緩給我解釋:「按照常理來說;這麼多年來;我們的利潤分成本一直是固定的;楊家二爺忽然間提出這個要求;實在是令人感到奇怪。後來;孫淼就多留了一個心;會議結束後派人跟蹤了楊守義。他擔心;楊家是不是和其他股東聯合起來;要吞併我姚家的股份,甚至會對姚家其他在宜昌的產業動手。只不過;其他股東沒發現;但是;卻拍下了這堆東西。」
「那楊守義說;你們曾經在半夜派人到過楊家村;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我放下照片;望著姚文巨文道
姚文巨回答道:「不是我派;而是我手下的人跟蹤照片上那個臉色蠟黃的年輕人;一路跟到了楊家村。」
「喝咖啡吧?」姚文巨加糖攪拌好咖啡之後;遞給了我。然後拿起我桌面的那杯咖啡;加糖進去之後;慢慢的調。
他沉吟道:「我本來是懷疑楊守義謀奪我姚家的股份不成;所以用了一計借刀殺人;派個不知名的術士來賭場搗亂。如果每一個在賭場的人贏錢,出了賭場之後莫名其妙的死去的話;定然會讓人以為是賭場在黑吃黑。一旦聲譽受損;其他的股東就會將賬算到我姚家的頭上來。」
「等等……為什麼賭場出事之後;其他股東會將賬算到姚家的頭上;楊家不是也有份嗎?」我有些困惑。
姚文巨自嘲的輕笑一聲;不說話;只是從褲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朝我扔了過來。
我順手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個用黃表紙折成的千紙鶴。這紙鶴;就是姚文巨之前用來尋掩面獸的。
「別小看這個場子的任何股東;能夠進入到這個遊戲裡頭的;全是背景不怎麼弱於我姚家的人物。他們的人脈金錢,還有關係;大到你無法想像。」
頓了頓;姚文巨重聲道「所以;只要他們用心去查;要查出我姚家是巫家傳承;這並不困難。之後;他們肯定會順理成章的懷疑是我姚家自己在搗鬼。不管有沒有人相信總而言之;到那時我姚家時麻煩定了」
姚文巨說的我相信;能夠支撐著這個賭場運營;參加到其中經營的人;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輩。這個賭場洗黑錢;賭走私古董;甚至連買兇殺人都有。如此膽大包天;其中必然有著一條普通人不敢想像的利益鏈在裡面。
「我本以為楊家只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而已;但聽你這麼說來;這件事;可謂是大大的不簡單呀。」姚文巨停止攪動了咖啡;皺著眉頭將杯子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的嘗了一口。
就在這時;屋子外閃過一道驚雷;屋內的空氣顯得更加壓郁;大有山雨欲來風欲吹的前奏。
姚文巨的解釋讓我更加心煩意亂;頭更加的疼了。千頭百緒間;我輕嘗了一口咖啡。
誰知道;這咖啡剛送進嘴巴時;我就忍不住噗的一下吐了出來。
;這尼瑪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味道簡直就像是貓屎。
第二十七章 楊守義這人有問題
吐出了咖啡之後;我又迅速的跑到廁所裡連連乾嘔了幾下;可是這貓屎咖啡的味道還是一樣的濃;不得已;我只能用手沾上些洗手液;在手裡搓出泡沫之後;摻上水;大喝了一口漱嘴巴。
出來的時候;姚文巨正往咖啡邊吹著氣;喝咖啡時的神態有滋有味。
「這是什麼咖啡;怎麼會一股貓屎味。」實在搞不懂;姚文巨喝咖啡也能喝的這麼享受。
「kopiluwak麝香貓咖啡;現在世界最貴;最稀有的咖啡品種。」姚文巨舔了舔嘴唇;回味悠長的解釋:「它產自於印尼蘇門的答臘島;在這個島上;有一種叫麝香貓的動物;專吃咖啡果;麝香貓排泄出來的糞便,經過烘焙;晾乾;就成了這獨一無二的kopiluwak」
「這麼說來;這真的是貓屎!不是因為味道像貓屎,而是純粹的貓屎」我再次忍不住臉色古怪的乾嘔幾聲;胃叫那個翻滾呀。
「嘖;你不要歧視貓屎;這很珍貴的;一盒麝香咖啡的價格要上萬;當然;價格是其次;關鍵是那濃稠的香味。」姚文巨舔舔嘴唇;給我講起了咖啡的藝術。
「你再試一杯;不要一下子猛吞下去。喝咖啡前;要像對待愛人一樣凝視著她;三分鐘後;努起嘴唇輕啜一口;咖啡進到嘴巴裡後;你再用舌頭攪拌加下。等醞釀夠了;咕嚕一聲喝下去;接下來;你就感受到一股回味悠長的濃稠郁香。」姚文巨臉色陶醉;像極了一個藝術家。
「得得得;管他什麼麝香貓;咖啡貓的;我沒這興趣。現在;我只關心這件事情。」我指了指桌上的照片;忍著乾嘔打斷了姚文巨的陶醉。
自從在安徽遇到那只吸走青青氣脈的貓仙;我對貓就談得上是非常敏感;甚至乎可以說是討厭。如今居然有人在我面前舔貓屎舔的如此舒暢;這他媽的叫我如何忍受。舔就舔了;你丫的還硬逼著教我怎麼舔;再多說兩句;我瘋起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姚文巨看了看對貓屎咖啡十分排斥的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意猶未盡的守住了嘴巴。看到我問正題;他攤了攤手;無奈道:「誰猜的出楊家想幹什麼呢?總之;這件事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利益紛爭。反倒像……」
姚文巨皺眉沉吟半響;凝視著說:「像是楊家在給自己掘墳墓。」
「額,這有可能嗎?」我同樣困惑;楊家不是為了針對姚家;而是在自毀百年基業?這個設想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從表面上分析;第一個可能;是姚家和楊家起了利益紛爭。姚家痛恨殺手;要斬草除根;三番五次的敗壞楊家的祖墳風水。
但見了姚文巨之後;衍生了第二個可能。楊家這麼做的理由;只是為了找一個開戰的理由;自編自導一切後;將禍水東引陷害姚家。先是以掩面獸為引子;讓賭場的其他股東對姚家不滿;接著以楊家楊睿之死;和祖墳裡發現的鐵牌朝楊家發難;將姚家趕出宜昌;並且大大方方佔有姚家的股份。
然而;如今看來;第二個可能性雖大;卻透著詭異。按道理說;生意人和氣生財;錢的事坐下來慢慢談總可以談出個瞭然。楊家忽然發難;先不說實力在不在姚家之上;楊守仁也沒必要用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為代價呀。
不對……不是楊守仁!似乎;我一直因為楊家家主是楊守仁的原因;將重點放錯了地方。調查姚家的是楊守義;和吳飛見面的也是楊守義;今天晚上;動用關係朝姚家發難的;更是楊守義。
按道理說;他在安排楊睿的喪事;不可能有精力騰身出來調動人馬。因此;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楊守義事先安排好的;他從開始到結束;就沒有打算坐下來和姚家好好和談的打算。
「殺死孫淼的人;你確定是楊守義派來的嗎?」思考沉吟著;我在向姚文巨確定。
姚文巨沒有答我;而是在樓下叫了一個保鏢;低聲說了幾句之後;這保鏢就退了出去。
很快;保鏢拖來了一個被打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大漢。
姚文巨朝我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你自己去問吧。」
如無意外;這個就是殺死孫淼的兇手!逃走之後;被姚文巨抓住了。
我走上前一步;緊盯著地上的殺手問:「你真的是楊守義派你來殺孫淼的?這件事;你們楊家的家主楊守仁知不知道?」
這殺手看起來受過專業的訓練;嘴巴很硬;臉上的表情也很倔強。直到一旁的保鏢朝他踢了一腳;殺氣森然的朝他說了句:「想清楚你的家人;不想他們出事;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這才放棄了倔強,被撬開了嘴巴。
「是二爺;二爺讓我來的。大爺並不知道這件事。」他說
「楊守義;他會不會功夫;會不會法術。」我緊盯著他問;可得來的答案很失望;殺手很疑惑的搖頭;說他不知道,他也沒見過楊守義動手。
這殺手帶下去之後;姚文巨頗有疑惑的問我:「你覺得;楊守義也是個行內人?」
我點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不太肯定。讓我有這麼一個直覺的;是我離開前去問楊守義拿鑰匙時的那幕。
我記得晚上走去問楊守仁的時候;還僅僅是跑到他的身邊而已;都還沒說話;他就馬上回過了頭;看著我的眼神也沒有任何的意外。
在喪事進行的火熱;周圍的環境是如此嘈雜;他居然也能感覺到我的靠近;這不得不說他的聽覺十分敏銳。說不是練武之人;我完全就不相信。
再有就是楊守義的那雙眼睛;第一次見面時;楊守義給我的感覺是斯文憂鬱。但就在我問他那鑰匙時;他因為過於疲憊的緣故;脫下了眼鏡揉眼睛。殊不知;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卻讓我在剎那間察覺到了異常。
修行之人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身上的氣質和眼睛。修行日益高深;身上氣感越強的人;眼睛給人的感覺是炯炯有神;閃閃發亮。你仔細瞧他的眼睛;甚至有一種閃著精光的錯覺。
楊守義的眼睛也是;清澈明亮的不像普通人。但是;由於他一直戴著眼鏡;有著眼鏡的掩飾;我也無法得到更進一步的印證。
唯一敢肯定的是;楊守義這人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我有種錯覺,或許這一切的真相,就在楊守義的身上。
「文哥;你說;會不會是楊守義和葉琪合謀楊家的家產。先是借這個機會挑起楊家和姚家的紛爭;然後在兩敗俱傷之際;跑出來當好人;化解紛爭之餘;也順便踢走楊守義這個大哥;自己來當家主。」我的腦海中衍生出了這麼一個可能;順帶著;我將出來時在側院看到的楊守義和葉琪幽會的那幕;給姚文巨一一說了出來。
姚文巨一聽;咋舌之餘也覺得有趣:「想不到這楊家的亂的還真可以;居然會這樣的妙事發生。」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汗顏道「這樣的事算是妙事嗎?你幹嘛不說楊守義這斯文敗類是一個勾搭嫂子;貪圖大哥家財的衣冠禽獸;簡直就沒把自己的親生大哥當人、」
「唉……其實我理解。」姚文巨悠然歎了口氣;望著漆黑的夜空;目光深邃道:「不是兄弟不是人;而是嫂子太迷人。」
完了他還摸著下巴想了想:「這楊守義的老婆;應該挺漂亮吧?」
我……這;尼瑪的不對勁呀;怎麼姚文巨也被胖子傳染了?
第二十八章 誤入幻陣
我和姚文巨仔細研究了很久,發現楊守義這人有重大的問題。姚文巨提議跟我一起去一趟楊家,我沒有反對,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面對面的對質,說不定真相就會浮出水面了。
楊家借來的車我並沒有開回去,而是坐上了姚文巨準備好的車
車上,姚文巨接了個電話,這個電話是他手下打給他,應該是查到了葉琪的背景資料。
掛了電話之後,姚文巨跟我說了一遍葉琪的來歷。他說,葉琪這個女人,是楊守仁到馬來西亞旅遊時認識的,自幼父母雙亡,只有個養母。不過,這個養母在葉琪嫁給楊守仁沒多久就去世了。值得一提的是,姚文巨的手下在調查葉琪養母生前的銀行賬戶匯款記錄時,發現有幾筆錢金額較大的錢,是從國外寄過來的。
循著這條線仔細一調查,第一位轉賬的的戶主是楊守義,為了掩人耳目,楊守義每次匯款都連轉了幾次,之後才轉到葉琪養母的手中。而且,這筆錢是在葉琪沒認識楊守仁之前匯過去的。
「這麼說來,楊守義在葉琪沒嫁入楊家之前就認識她了,他這人做事,還真夠謹慎的!」疑點的矛頭,再次指向了楊守義和葉琪。
「再狡猾的狐狸,始終都會露出尾巴!不過,我對楊家這些拉拉扯扯的家事沒什麼興趣,我陪你一起前去楊家的目的,只為了討回屬於我姚家的損失而已」姚文巨說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有必要這麼市儈嗎?好歹都是犁頭巫家的正統傳人。
姚文巨切了聲,反駁道:「說的你好像不吃不喝能飛仙一樣,這年頭,活在這個社會上哪兒不用錢。何況,我姚家的基業都是祖宗打下來的,你說丟就丟了呀。」
正說著,車子卻在這時猛然顛了下,讓我和坐在車後座的要文巨抖了兩抖。姚文巨嘴巴叼著的煙,都掉到了車廂板上。
「小張,這怎麼一回事呀!」姚文巨看向那開車的年輕人。
前座的小張賠笑著說:「沒事沒事,剛剛可能路上有石頭,車輾過去時就顛簸了下。」
這個小波折並沒有讓我們太在意,我和姚文巨依然坐在車廂裡胡天說地,偶爾聊聊犁頭巫家,也說說民間法脈。很難得,我和姚文巨有機會坐在一起。
「對了,文哥,既然還有一點時間才到楊家,不如你趁這個機會,給我說說巫家吧,我很好奇,為什麼有人將巫家稱為祝由巫家,又有人將巫家叫成犁頭巫家。這兩者之間,有聯繫嗎?」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