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我大有同感,可是我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如果我們真能安然無恙的走出這墓陵,楊守義為什麼不一槍把我們斃了,還留下讓我們在墳墓等死這句狠話。
「不能動。」青松叔忽然開口呵斥胖子,嚇得胖子趕緊將邁出去的一隻腳縮了回來。
「怎麼了,爸。」
「怎麼了,叔」我和胖子異口同聲的問
青松叔緩緩搖了搖頭,指了指銅陵對面的牆壁。
我和胖子朝青松叔指著的牆壁看去,只見牆壁上有一把稱,還有一個大秤砣。這稱和秤砣不是畫,而是像用現成的金銀嵌上去的。
這一幕實在是太奇怪,按道理說,楊家的祖輩又不是商人,沒必要搞這麼市儈的東西在自己的長眠之地呀。就算是要搞,也應該搞些威風凜凜的將士,守護自己的墓陵才對。可偏偏的,楊家的墓陵裡就有了如此反常的一幕。
「這是墓陵的一種格局,叫「棺槨不能輕。」秤為量,秤砣為重,稱的就是棺槨的重量。如果棺槨輕了,那這個墓陵的機關就會引動。」青松叔緩緩解釋道:「到時候,恐怕墓陵會崩塌,又或者我們會成為肉餅。」
「我不信……」姚文巨初生牛犢不怕虎,率先一腳踏了出去。可是。剛跑出棺槨,姚文巨就嚇得一腳跳了回來。
因為姚文巨前腳剛一走,墓陵忽然發生了轟轟的震動,緊接著兩邊的牆壁忽然朝我們靠攏,像是要把我們壓成肉餅的節奏。不過,隨著姚文巨的後退,兩邊的牆壁又慢慢的倒了回去。
「我明白了……楊守義是用我們來代替金銀的重量,他先讓我們站進來,隨後把棺槨的珠寶搬出去,目的就是來一次重量交換,將我們永遠困在棺槨裡」我咬著牙,惡狠狠道,這楊守義的心腸實在是歹毒,我說他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原來一早都算計好了,難怪他剛才莫名其妙的小聲嘀咕夠重了沒。
「是這樣沒錯,不過,楊守義百密一疏,漏了一樣東西。」胖子沉吟了片刻,露出了個得意的笑容。頓時,大家的眼光都無一例外注視到了他身上。
「你看,這些東西是什麼?」胖子一指掉落在地上的金銀財寶,楊守義之前只顧著盒子裡的金牌,沒有把這些東西搬走。
「如果楊守義之前把這些東西搬走,或許我們就真沒轍,但現在這些東西還在,只有將他們搬回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胖子得意道。
可是,我們該怎麼把這些東西搬回來呢?楊守義似乎一早就知道了就知道了棺槨能承受的重量。我想即使我和姚文巨不闖進來,以楊守義狠辣的心性,也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兩個保鏢扔進來。
在胖子說完之後,大家似乎都心有靈犀,將頭擰過了另一邊,看向了在棺槨外的葉琪。
我們任何一個從棺槨裡跑出去,墓陵隨時都會倒塌,可是別忘了,墓陵裡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瘋癲的葉琪,她並沒有和我們一起站到棺槨裡來。可是,有什麼辦法能將葉琪引過來代替我們呢?她現在已經瘋了呀。
「海生,你來裝楊睿吧!」胖子忽然開聲道:「只要你裝楊睿,應該能激發葉琪的母性」。
胖子一提起楊睿,跌坐在棺槨裡的楊守仁心頭便是猛的一痛。不過大家都只想著怎麼出去,也就沒在意這一幕。
這提議的確是個好辦法,可是這裡這麼多人,為什麼偏要我裝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屁娃娃。要知道我今年都二十二了。人奔二,那是二,二十二,是非常二,你丫的非要一個處在正二的花季少年裝萌,試問我怎麼裝的出來。
「要裝你裝,我裝不了!」我果斷堅決的扭過頭
「好吧」胖子無奈的妥協,隨後氣沉丹田,鼓足一口氣。大家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看胖子怎麼把葉琪引過來
「媽媽,你看,我是小睿,我在這裡,你快點過來呀!」嗲的讓人渾身打冷顫的聲音響徹整個墓陵。媽的,裝就裝好了,為什麼要把雙手豎起在耳朵旁邊,還蹦蹦跳跳的裝小白兔。這是要玩「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的節奏嗎?
我真受不了胖子這浮誇的演技,浮誇的只要是正常人,都有一種朝他屁股狠狠踹上一腳的衝動。
不過,演技雖然浮誇,但效果卻是挺好的。隨著胖子的呼喊,葉琪渾濁的眼睛忽然綻放出了光彩,口中叫著小睿,彷徨的朝棺槨爬了過來。不過葉琪的神智實在是不清醒的過分,居然分不清聲音的源頭,爬了一半後又在墓陵裡四處尋找著楊睿的身影。
「胖子,加把勁……再給力些,葉琪受的刺激還不夠。」我捅了捅胖子,但很快我就為這個衝動的催促感到了後悔。
「媽媽你快過來,小睿肚子餓了,我要吃奶奶。」胖子像極了肚子餓在發脾氣的小孩
這一回,惡寒的不僅是我,幾乎是所有人,包括青松叔在內,都心有靈犀的打了個冷顫,閃到了一邊。青松叔臉色變幻,一直泰然自若的他顯然被胖子氣的不輕。
我和姚文巨更是非常有默契的朝他屁股後伸出了一隻腳。不過,看著慢慢朝我們走來的葉琪,我們還是忍住了將胖子一腳踹飛的衝動,黯然的縮回了自己的腳。
我和姚文巨相視一眼,皆是黯然搖頭。不甘,太不甘心了。沒能把這賤人踹飛,實在是人生一大遺憾。
「哈哈,我抓到了……」胖子高興的大叫一聲,將靠近棺槨的葉琪一把拽了進來。
「海生,你出去,將外面的金銀珠寶全部搬進來。」剛把葉琪拽進來,胖子就這樣命令我。
「為什麼是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非常愕然。我可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病患,傷勢比任何人都重呀。
「因為……這裡的體重就你和葉琪接近,除了你之外,你說這個艱巨的任務還能交給誰。」胖子理所當然的說。
想想也是,這裡所有人我最瘦,要是換任何人出去的話,說不定重量真的會偏移。至於說楊守仁就不用考慮了,比我還老弱病殘,而且腿上還受了重傷,即使出去也不能做什麼。
「好吧,我出去……」我緩緩的抬起頭,算是妥協了。然而,在我抬起頭的下一瞬間,大家都異口同聲的尖叫了出來。尖叫聲,就只有一句話
「你們的臉,怎麼全都變黑了!」大家愕然的大叫,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結果發現,所有人的臉上除卻開始泛黑外,也都長出了類似於屍斑的小點。
「唉……」楊守仁忽然一聲歎息,憔悴而絕望道:「這是我先祖種下的「黑葉蘭」,黑葉蘭是一種產自西域的花,花很平凡,但極其容易吸收屍氣,只要將黑葉蘭陪著自己下葬,蘭花的葉子就會吸收屍毒。先祖將黑葉蘭的葉子沾在陪葬物的上面,就是防止有人盜墓,剛剛我們進棺搬動這些金銀的時候,就已經吸進了屍毒……現在屍毒發作,我們怕是沒救了。」
我:「」尼瑪的你怎麼不早說,就算你痛徹心扉,也不能只顧著傷心不管大家的死活呀。
一剎那,剛看到希望曙光的我們,再次陷入了絕望的黑暗深淵。

第四十一章 逃出生天
「但凡劇毒之處,十里之內必有解藥,此是陰陽調和,相生相剋之理,墓陵潮濕昏暗,定會滋生屍氣,但同樣,也一定會有解毒的靈藥「返生氣。」正當大家絕望時,青松叔卻撫鬚這樣沉吟道。
大家的心中燃起了希望,誰知青松叔又說:「只是這「返生氣」在棺槨的縫隙內流出,而楊家先祖的棺槨卻是青銅所製,絕不可能有縫隙,更別說有返生氣此物了。」
一瞬間,昏暗再度籠罩。
「不過,我們也未嘗沒有一線生機。」見大家低下了頭,青松叔又撫鬚笑瞇瞇的道。
大家的心情被青松叔弄得上上下下忐忑不安,一會兒絕望,一會兒又希望,希望過後又絕望,絕望之後又出現生機,可謂是比坐過山車還過癮。
「爸呀,你有辦法就說呀,弄得我們心情像玩蹦極似的,我的小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了?」胖子淚眼摩挲,拽著青松叔的衣袖擦著鼻涕。
青松叔低頭沉吟了片刻,抬起頭皺眉道:「海生,你過去,吸一點楊家先祖的骨灰!」
什麼?讓我去吸骨灰,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張大了嘴巴,半響都沒回過神。
「對,去吸楊家先祖的骨灰!」青松叔再次肯定道。這時,一旁的姚文巨卻忽然皺著眉頭說:「這楊家先祖的骨灰有古怪。」
大家的眼神紛紛看向他,姚文巨掃了眾人一眼,道:「按照常理來說,楊家的先祖早應該變成了一堆灰,即使骨頭尚好,開棺見風的時候,也應該迎風散了。可是,楊家先祖的白骨卻完好無損,大家不覺得奇怪嗎?」
的確是這樣,一個人下葬,棺材即使封閉的再好,也不可能保存的像楊家先祖這麼完整。即使開棺時可見一幅白骨,也絕不會像楊家先祖的這麼硬朗。剛才楊守義居然一隻手把這副骸骨抬了起來,而骸骨被抬起時,四肢都沒有掉落,這未免也不可思議了吧。
這時,我腦海裡想到了一個重要的關鍵,那就是楊守義為什麼要把楊家先祖的骸骨摔成粉末?即使他真的恨楊家先祖,也沒有必要刻意的這麼一摔才對。
除非他知道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想要斷絕我們的後路。
「你們發現沒有,剛剛我們搬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完好無損,和普通時候沒什麼分別。屍毒是迅猛的東西,即使需要時間才能侵蝕進人的奇經八脈,但也絕不可能拖的上這麼久才對?」姚文巨皺著眉頭,再道:「除非,楊家先祖早將解除屍毒的解藥融進了自己的身體。」
「還囉嗦個屁,再想下去大家都得玩完,直接一試就是了,海生,你出去。」胖子剛說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一腳把我踹了出去。
撲通一聲,我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的弧線,以狗啃泥的姿勢撲到了楊家先祖的那堆骨灰上去。
「媽的,死胖子,等出去之後我一定揍死你!」在意識到自己騰空飛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又被胖子坑了。而且一切發生的太快太迅猛,等我回過神時,嘴巴已經吃進去了楊家先祖的骨灰。
「咳咳……」我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喉嚨,想把吃進去的骨灰吐出來。經常聽說人家說吸白粉什麼的,但我丫的不是在吸白粉,也不是吸骨灰,而是吃骨灰,實在是噁心死了。
我掐著喉嚨,使勁的想吐出來,不過下一刻我就愣住了。因為我居然沒覺得有絲毫的難受,反而呼吸越來越順暢,神清氣爽。
青松叔說的果然沒錯,楊家先祖真的將返魂香這解除屍氣的靈藥融進了自己身體裡,留下了一線生機。
似乎我們都忘了楊家先祖的身份,他同樣是修行中人,但凡修行者,大多數都有慈悲心,佈陣施法都留有一線生機,絕不斷絕死路。
「你別顧著自己爽呀,快點拿過來,我們就快撐不住了。」胖子撐著棺槨的邊緣,痛苦的大喊。
我不敢遲疑,連忙捧起一把骨灰,捧到了大家的面前。
眾人就如同吸白粉一樣,將這些骨灰吸進了肚子裡,令我無語的是,姚文巨吸了一點,解除了屍毒後,還皺了皺鼻子,意猶未盡的說:「還有沒有,再來一點?」
「靠,這又不是白粉,吸多了又沒好處。不對,白粉吸了也沒好處!」我無語的看著姚文巨,居然吸骨灰都會上癮。
「都別說了,海生你去將外面的東西搬進來一點,接著輪流換人出去」青松叔掃了墓陵一眼,吩咐我道。
我跑到棺槨的外面,將棺槨外,墓陵內的珠寶一點一點的往回搬,等重量差不多了,接著換胖子出來,輪流的替換,終於將所有人都換了出來。
青松叔在前,胖子背著傷心欲絕,面帶死灰之色的楊守仁。我扶著瘋瘋癲癲的葉琪在中間,姚文巨斷後,順著墓陵的路,到了墓陵外的洞口。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明白,楊家的墓陵根本就沒有什麼三煞碑。這三個先天雕琢的道洞,才是天地人三煞的碑陣。」青松叔望著身後的洞口,由衷感歎
楊家的先祖手段的確通天,巧奪天工的將三煞和犯師地連在了一起。所謂的三煞碑,其實和地相並存著,只要靈相不毀,三煞碑永遠都在。所謂風水不過三,地運三甲子的遺言,或許是楊家的先祖不想耗光靈地的地氣,才這樣告誡後世子孫的。
「姚先生,麻煩你和小強被楊兄和楊夫人回去,我和海生留下來還有些事要做。」青松叔回身向姚文巨說道
大家雖然不懂青松叔留下來要幹什麼,但胖子和姚文巨還是背著楊守仁和葉琪往楊家的方向走去。
等大家走了之後,我問青松叔道:「叔,我們留下來幹什麼?
青松叔沒有回答我,而是道了聲:「跟我走就是了。」
我們走到了山下的樹林中,青松叔變戲法似的從腰間的口袋裡掏出兩張黃表紙,一張撕成了一個紙人的模樣。另外一張,則撕成了一隻紙鶴。
隨後,青松叔拿出了一小輟也不知道是誰的頭髮,從紙人的嘴巴裡穿過後,又寫上不知道是誰的名字。
當青松叔閉目念起法咒的時候,我已知曉了這法術是什麼?
紙鶴尋魂法?用紙鶴尋到要找之人,和姚文巨追蹤灰衣胖子的原理相似,只不過姚文巨的手法稍微怪異,用的較為快捷些而已。
但是,青松叔現在是在追誰呢?
隨著紙鶴的騰飛,我和青松叔緊緊跟隨著這只紙鶴跑了出去。到了最後,青松叔直接背起了我,跟著那紙鶴的方向走。因為我實在太累,太疲憊了。
一直跑到山下,紙鶴停靠在了青松叔的手裡,叫了一輛出租車,青松叔隨著紙鶴的轉動命令司機前行。
而我則是忍不住在車上打盹,睡了過去。沒有辦法,如意界裡我消耗掉了太多的靈魂力,精神早已是疲憊萬分。
「海生……起來了,」青松叔拍了拍我的臉。
「啊,到了嗎?」我睜開了濛濛的睡眼
「還沒,我們先下車吧」青松叔付了錢,領著我下了車。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和青松叔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村口,而天色也已經到了晚上。
「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是在找誰呢?」我疑惑的抬起頭,朝青松叔的臉上看了過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我也嚇了一跳。青松叔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了緊張之色,還有些猶豫和不忍。貌似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青松叔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們到底是在追誰?楊家發生了這樣大的事,青松叔居然還騰出身去追他?

第四十二章 遍地屍體
隨著我們慢慢的往村裡走進,我終於知道青松叔在追誰了。
從村口進去沒多遠,我就看到了幾輛熟悉的車,這些車都是屬於楊家的。青松叔,居然是在追楊守義。
我剛想開口再問青松叔,然而張口的瞬間,我馬上閉上了嘴巴,並且小心翼翼的戒備著四周。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濃稠的絕對不是死一個人就能造成的。
循著血腥味,我們尋到了一個體積較大,但看起來卻非常簡陋的院子。打開院子門走進去之後,我們都驚呆了。
用遍地狼藉來形容院內的慘烈也不為過,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死屍,而且這些屍體的死狀慘烈,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花花碌碌的,身體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