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寒冷環境很難激起人原始的**,但是一旦人原始的**在寒冷的環境中爆發了,那麼此時男女之間的一番激烈的拚搏倒是御寒的最好運動。這種運動是人最感興趣的,最樂意去做的,也是最不容易感覺疲勞的。
平靜終於在幾番搏殺後來臨,此時暗室裡也不再寒冷。魯一棄從一堆雜亂的衣服中鑽出來,隨手拉了一件棉衣裹住身體,坐到牆邊,眼睛盯著牆壁,不敢在回頭看女人一眼,也不敢作聲。他的心裡很愧疚也很奇怪,自己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的獸性,還有這個操持窯子生計的女人怎麼竟然還是個處女。
女人開始收拾自己,她雪白的雙腿上有太多的血漬,多得無法想像。她用一塊棉巾粘了水,仔細地擦拭著。
「我是個石女(天生*異形不能破),所以成婚才三日,男人就離開我,獨自到關外來闖老林子。我到這裡來找他回去,是想與他解除婚約,讓他另娶。可是到這裡後,才知道他來不久,就在倒木時被砸死。我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導致這種結局,很對不起他,也沒臉回老家面對他的家人。正不知何去何從,遇到一個怪老頭。老頭說推算出了我後半輩子的宿命,讓我在這裡等一個尋寶的魯家傳人,說魯家傳人是個『石性人』,也只有這種『石性人』能破解石女之命。」
「金家寨是老頭幫我造的,他讓我利用那些女人探聽、收集林子中一切和尋寶、寶構有關的信息。他還教給我些坎面風水的道理。據他說,這裡留下的魯家後人將一些特別的風水學說溶入技法之中,既能依形而置、依形而建,也能借技改形、借物變形。但他到底是什麼人,卻沒告訴我。」
「我學的是皮毛,而且只知其理,不知何為。對老頭交待的任務也不是太上心,心裡盼的是能早點遇到決定我後半輩子的那個人。」
「『石性人』!」女人的話勾起的魯一棄的好奇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老頭說,『石性人』就是面若石,而心如火,這樣的人才能積聚很大能量,然後在某一個時刻爆發,破解石女痼疾。你們中雖然不止你一個魯家傳人,但是我瞧你什麼時候都是面無驚瀾的,一副石頭般的表情,而所做所言卻是另一番心性,便斷定你就是我要等的,所算之命果然被驗證了。嗨,你真厲害!」女人最後幾個字說得春意蕩漾溫情無限。
「這不是苔苗菌!這不是苔苗菌!」魯一棄面壁而坐的魯一棄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女人也一驚,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趕忙撿起地上的螢光石湊了過去。兩個人靠在一起,他們的目光共同停留在牆壁上,仔細辨看那一層厚厚苔狀物。
果然,這麼仔細一看,便瞧出不一樣了。那東西肯定也是菌類,可真的不是苔苗菌。苔苗菌上應該是密麻麻排列的褐色細小尖樁,而這裡卻是密麻麻排列著細小的圓頭樁,而且是頭部圓大,桿部細長,按一定規律排列,瞧著倒像是無數挺起的男根。
「皮蓯蓉。」看來女人知道這東西。
「你是說仙藥十八味中的皮蓯蓉?」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聽說十幾年前有人採到過半大梳(過去妓院行當中常用的計量暗語,大概一張撲克牌大小。),居然賣了三斤老參的價錢。它是關東三寶的寶外寶,功效是平常蓯蓉的數十倍。」
據說蓯蓉之物是天龍與野馬交合時,龍精滴至地上,而後長出的東西,有壯陽補腎的奇妙功效。這皮蓯蓉比平常蓯蓉還要強上數十倍,厲害程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魯一棄沒有作聲,他在腦子裡搜索皮蓯蓉的有關資料。
南北朝時《方外奇藥三階論》中有記載,說世上的奇藥分為三個檔次:天丹,仙藥,草精。這皮蓯蓉就列在十八味仙藥之中。最早是被宮廷中的煉丹士用來煉丹。據說用此煉成的丹,男人食後莖硬如鋼,可以連御十女不射不頹。後世不再煉丹,有藥師採用硫磺熏制的方法,而後直接服用,效果竟然更勝丹藥。
「我知道了,皮蓯蓉本身就是壯陽的東西,這裡冒出的蒸氣和水中都有股子怪味,我想就是瞎子在進來前說的磺味兒,開始我在水中沒有感覺出水溫變熱,也應該是被水中的磺氣給熏麻痺了。這種環境下長出的皮蓯蓉不用硫磺熏制,就已經是很厲害的壯陽藥了,何況我吃了它後還喝了些帶硫磺成分的水。我就說我怎麼會做錯事的呢……」魯一棄說的話是事實,同時也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開脫理由。
女人嗔怪地斜了魯一棄一眼:「你說剛才是做錯了事?」
「是,噢不是!噢是!不是……」魯一棄也有慌亂的時候,女人撲哧地笑了。
「也許你說的有理,我也聽說過以前有人用這做春藥、性藥。老林子裡管用這做出的藥叫『漲破穴』。」
不管這東西是什麼藥,在這裡它首先是活命的食物,所以他們為了活命只能吃。
魯一棄雖然有極好的定力,吃過兩三次後,便忍不住在女人身上又縱橫了一把。但是這一次和原來不同的是,他知道照顧到女人的感受了。
他們第三次的操作是在魯一棄沒有食用皮蓯蓉的情況下進行的。也許魯一棄是初嘗到男女**的快樂,也許是魯一棄意識到生命的最後時光必須珍惜,所以在女人的稍稍暗示下,他便與女人完成了一次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完美的交合。
又一輪的熱冷折磨,讓兩個人都覺得最後的期限離得不遠了。他們相互擁抱著蜷縮在牆角,享受著越來越少的溫存。
女人不知道魯一棄在想什麼,他那不變的面容很難窺探到內心的點滴。但是女人覺得現在懷裡的這個大男孩已經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必須讓他感到快樂,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女人輕咬住魯一棄的耳垂:「你真好!要我說你才是個真正的『漲破穴』。」
「嗯。」魯一棄隨意地嗯了一聲。
「嗯?!」魯一棄突然激動起來,推開女人坐起身來。「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也就在此時,峽谷口響起一聲清脆尖利的槍聲,同時,有一道炫目的光華挾帶著刺耳的哨音破空而過。
狼群突然動了,沒有一點先兆,也沒有發出任何嗥叫就動了。嗥叫是用來驚嚇和震懾的,撲殺是不需要嗥叫的。這就是訓練有素的狼群,這也是最具狡猾和凶殘本性的狼群。狼群撲向的目標是那兩頭熊,熊發出了咆哮,是因為憤怒,也是因為疼痛。隨即便是大力的反擊。狼攻擊時沒有發出嗥叫,但是現在它們不可避免地發出了慘叫。
地下,有一群人在奔逃,在他們的背後有更多揮刀的人在追殺。奔逃的人中有瞎子、獨眼、鐵匠、柴頭,背後追殺的那些人有的他們認識,是「明子尖刀會」的殺手和「攻襲圍」坎面的人扣。也有他們不認識的,但這些不認識的好像更厲害,雖然他們沒拿刀,空著手,但他們整個人就像是把刀。瞎子與他們交手,還沒出半招,身上就莫名其妙地被劃出好幾道血口。這些人混身上下都是刀鋒,而且根本看不清他們是如何出刀,那一瞬間的速度比閃電還快捷。幸虧他們身處的是寬度不大的石頭甬道,幸虧獨眼有一把像大盾牌一樣的「雨金剛」。所以救出了瞎子,所以他們只能在迷宮一樣的甬道中奔逃、躲藏,和那群可怕的對手捉迷藏一樣周旋。
暗室裡灼熱的霧氣越來越濃。空氣被加熱了,氧分的含量就會變少,魯一棄和女人不止是熱得如同在蒸籠裡,而且還氣悶異常,呼吸漸漸困難起來。
魯一棄不知道自己是被熱昏過去的還是被悶昏的,但魯一棄知道自己是被凍醒的。當他醒來時,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了。暗室中已經沒有一點霧氣了,牆壁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女人依舊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魯一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就急忙爬到女人的身邊,將女人扶坐起來。
女人沒有死,輕聲呻吟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魯一棄。她的意識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但是昏迷中的她還是感覺到了寒冷。
兩個幾乎全裸的身體擁抱在一起,卻沒有激起絲毫的原始衝動。的確,寒冷的的環境中,人的**會降減到最低。他們此時的擁抱只是為了維護生命的需要,相互之間獲取熱量。
魯一棄一隻手抱住女人,另一隻手將周圍散落一地的衣服撿起來,胡亂地包裹在女人和自己的身上。
暗室中的溫度還在迅速下降,就和他們昏迷前溫度的升高同樣快。牆壁上的縫隙和窟窿中有氣流在快速通過,發出沉悶的「嘶嘶」聲,隨著這聲音,魯一棄甚至都可以看到牆壁上的白霜在一點點地變做冰面。暗室另半邊下的水流聲也變得很是緩慢,流水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冰塊相撞的「叮咚」聲。
如果現在有人告訴魯一棄這裡就是地獄,他肯定毫不懷疑。除了地獄,哪裡還會有這樣一下能將人熱死,一下又如同冰窟的地方。
女人很快也清醒過來,但是思維雖然清醒了,身體卻已經開始麻木。魯一棄也一樣,他的手指僵得連件衣服都捏不住了。對於這種情況,在東北老林中生活了好多年的女人比較有經驗。她堅持著坐起,然後用手掌摩擦起魯一棄的身體。
她的動作剛開始很慢,那是因為她的手也已經僵硬。等手掌摩熱了,她的動作變得快速起來。從魯一棄的手臂、胸口、後背、腿部依次快速摩擦。很舒服,魯一棄感覺這舒服不只是因為身體變熱了,好像還來自其他地方。身體的表皮摩紅了、摩燙了,女人就讓魯一棄趕緊套上衣服。
這是個好法子,魯一棄想都沒想就也伸出手給女人摩擦起來。可等到自己的手碰到女人的胸口時,才覺得不對。但是此時卻已經縮不回手了。此時的矜持也許就是意味著對別人生命的不尊重。
女人沒有動,她微閉這眼睛,任憑魯一棄的雙手在自己身上摩擦著。就是魯一棄的手移動到她的前胸時,她也沒有告訴魯一棄知道,其實女性這裡的保溫功能最好,不用摩擦。
魯一棄在女人前胸的摩擦顯得有些笨拙,雖然有一塊光滑的緞子料肚兜,摩擦起來還是很不順暢。那裡的高低起伏他知道,這在洋學堂生理課本的彩圖上見到過。但是那部位還有更多的複雜變化卻是他不懂的,在雙手上下左右地作用下,那裡變得忽而堅挺、忽而綿軟、忽而沉重、忽而跳動。
女人發出了兩聲輕微的呻吟,魯一棄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讓女人感覺不舒服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哪裡不舒服,他的身體有一個地方僵硬的速度和程度遠遠超過了那邊水中凍結的冰塊。
溫度在繼續下降,而魯一棄卻感覺自己身體的內部像燃著把火,這火燃起後就很難熄滅。摩擦還在繼續,從女人的胸口、腹部一直到大腿、小腿、腳掌,魯一棄覺得自己好累,累得都有些微喘。
「卡崩崩」,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來。魯一棄一下停住了雙手的運動,警惕地往響聲發出的方向望去。
響動也驚動女人,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趁著身體被摩熱的溫度還沒有退減,趕緊穿上了衣服。
「是水面凍住了。」女人告訴魯一棄,這種水面凍結的聲響她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快!站起來活動開,不能坐著,要不然一會兒就會被凍死。」
暗室中,在螢光石黯淡光芒的照耀下,兩個身影在不斷地跑跳著,影子映在牆壁上,一會兒高大,一會矮小,一會兒扭曲,顯得十分的怪異。
氣流流動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弱,現在魯一棄能聽到的最大聲響就是自己的喘息聲,還有積水那裡偶爾傳來的一聲冰面凍結的崩裂聲。女人往那裡探頭看了兩回,回來喘息著告訴魯一棄知道:「水、下去些,剩下的、凍成整塊、冰陀,這會兒還在、拚命漲,邊面兒、都漲裂了。這冷勁兒、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呀。」
是呀,他們都累了,都跑跳不動了。可是這時還不能停,停下就會被凍死。因為氣溫還在繼續下降,這從凍結成的整塊冰陀還在繼續膨脹就可以知道,這從他們兩個人臉上散發出的水分很快就在臉上凝結成霜就可以知道。
女人誤會了魯一棄激動的原因,她像小夫妻**那樣,在魯一棄的襠裡摸了一把,眼中放光地說道:「你這是個真正的『漲破穴』!」
「對!我們就給這裡來個漲破穴!」魯一棄說話的同時,拳頭重重地在暗室的牆壁上砸了一下。
其實魯一棄一直都沒有放棄思考,他覺得這地下肯定是一個巨大而繁雜的熱水蒸發和排輸系統。而他們置身的這座暗室只是這系統中的一個關節,一個可以被當做坎面扣子的關節。地下岩層中的暗河被地熱加溫沸騰,按一定時間規律湧出流動,這就和間息噴湧的溫泉現象是一個道理。而與間息噴湧溫泉不同的是這地下系統是個循環系統,其中水不外流,只有熱氣蒸發出,從山體各處的縫隙窟窿中漫溢出去,到外面遇冷成霧。
但是系統內部的熱氣會導致氣壓增大,當內部高氣壓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推開某個活動機括快速排出。此時可能正好是地熱驟然停止的時刻,地熱停止本身就會導致溫度下降,而高氣壓的快速排出更會迅速帶走許多熱量。這其實就是個製冷過程(和空調冰箱製冷的原理一樣)。使得整個系統在短時間裡變得極度寒冷。
魯一棄不知道自己的推斷和實際情況有多大差別,但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而由此推斷想出的破坎招法能奏效那才是最重要的。
洋學堂裡教的一個很簡單的物理常識:水在4攝氏度的時候,體積是最小的,然後不管是溫度上升還是降低,體積都會按一定比例增大。這個體積增大的過程,所蘊含的巨大能量是很難想像的,就像種子發芽一樣。而且釋放能量的過程又是緩慢平穩的,不會像炸藥那樣涉及很大的範圍。
魯一棄用女人的攮刺從牆壁上刮下大片的皮蓯蓉,擠壓成團狀。在水流出方向的牆壁上選擇了幾個窟窿和縫隙,將它們塞了進去,並用步槍往裡搗入一定深度。然後先往這些窟窿和縫隙中倒入少量的水,讓那些擠壓成團的皮蓯蓉膨脹,將窟窿和縫隙堵死。
熬過又一次熱量蒸發之後,魯一棄便始終注意著水溫的變化。估摸著水溫降到快結冰了,也就是0度多一點的時候,他跳下水中,用靴子和皮囊快速盛水,遞給站在水面的女人,女人再將水不斷地灌進那些已經被堵的窟窿和縫隙中。
當所用有被堵的窟窿和縫隙都灌滿水的時候,水溫已經很低了,水面上也開始結冰了。魯一棄爬了上來,忐忑地等待著,等待著設想的事情能夠發生。
溫度越來越低,魯一棄和女人相互擁抱著、相互摩擦著身體取暖。但是這次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再次迸發出**和激情,他們的眼神都始終停留在那邊的牆壁上。
也許有排氣的窟窿和縫隙被堵住了,這次降溫沒有前幾次快速和猛烈。但是溫度還是降到了很低很低,積水凍成的冰塊在「卡卡」作響,魯一棄他們也感覺到寒冷給身體帶來的刺骨疼痛,他們在暗室中不停地跑動、跳動著。
突然,魯一棄停住了腳步,他竟然忘卻了這樣一停,可能很快就會被凍僵。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牆壁,觀察著牆壁的變化,耳朵也靠近牆壁,聆聽其中發出的異常聲響。
牆壁果然有了變化,就像一個國畫聖手在描繪著一幅虯張的老梅枝,牆壁上出現了一些曲折伸展的線條。聲音不大,卻是清脆有力的,就像是有個神力的壯士,不斷在把一些弓弦拉斷。
魯一棄是帶著滿臉的希望和喜悅被凍暈過去的,但這次昏迷後的夢境,他看到的是女人和自己逃出了生天。到醒來時,女人已經在給他摩擦身體。
從正常的人體結構來說,女性的身體確實比男人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更強。除非這男人是經過什麼特殊訓練的。魯一棄不是個會家子,他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男人,但是此時的他卻推開了女人的手,艱難的爬了起來。女人也有些艱難地爬起,與魯一棄相互攙扶著走到那面給魯一棄帶來希望和喜悅的牆壁前。
灌水的窟窿和縫隙中是整塊的冰,口子處的冰還凍得鼓脹出一個個半圓體凸在外面。伸展的線條縱橫交錯,把那些窟窿和縫隙連接了起來。
「漲破了,你瞧都漲破了。等這冰一化,這些就全是碎石了。只是不知道這牆壁的厚度是多少。還有就是這牆壁背後千萬別是石方,那樣就完了。」魯一棄嘴唇哆嗦著說道。但得意的同時,還是不無擔心的。
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是已經堪破天算的人。用如此匪夷所思的辦法漲開坎面,恐怕是布坎的老祖們唯一沒有想到的一條途徑吧。
冰融化了,裂開的碎石被扒開了。牆的背後是一條磚石砌起的甬道。只是鑽進甬道後,魯一棄和女人並沒有逃出生天的感覺,這無縫無隙的甬道給他們的是一個巨大棺材的感覺。
甬道不長,很快就到了頭。那盡頭處是一扇門,一扇幾乎看不出是門的門。
門是女人發現的,因為她不甘心剛剛逃出那水火地獄般的暗室,便又在一個短短的甬道裡被堵住了。於是在仔細的查看後,她發現了磚石的錯合縫。
魯家《班經》中所謂的錯合縫就是兩座牆體的連接處;根據《班經》中記載的工藝技法,牆體的錯合縫應該設在距牆角一磚距離處,這樣既美觀,又可以利用轉角的交叉角度增加牆體的穩固度。
但這裡的錯合縫在甬道尾端牆面的正中,這是一般匠人都不會發生的低級錯誤。那麼在魯家祖先留下的暗構中,這種情況就只有一種可能,這裡設了個暗口。
其實利用錯合縫留暗口,做是得好,是很難看出來的。它可以利用相連的磚塊逐步過度,最後只留一塊磚的明顯錯位。而且這塊錯位的磚可以放在牆面的最上或者最下,甚至可以掩到土裡。但是決不能壓在其他固定牆體或構件下,那樣的話這就不是活門了,和一般實體牆面沒區別了。
這裡利用錯合縫留的暗口就做得很好,女人是將牆面下方的積土用攮刺鏟掉後才發現的。能發現到暗門就好辦了,別忘了這裡是魯家老祖設的坎,萬變不離其宗。
魯一棄用的是《班經》中腳踩三,膝推七,手按十一,單掌橫移的招法。
暗門緩緩打開了。
第三十一節:地火烈
(風入松)
一水無費買路錢。裂裂碎坎邊。
神子不識木兩路,述其走、疑解在前。
紅火漿熔氣鼓,本命小弱數千。
暖風血影石為天。地動活門偏。
劍石崩開歸地去,運氣木、飛水飛煙。
不待重整鼎立,只見門門扉方鏤。
門後是一個奇異的世界。展現在魯一棄和女人眼前的是個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有許多水桶粗細的圓木,被連接架設起來,呈交叉縱橫、高低盤旋狀。
單從這裡的那些圓木的連接和架設工藝上,就能找到魯家技藝的精髓所在。圓木與圓木的連接吻合得十分緊密,幾乎看不出連接的痕跡。圓木的架設也是錯落有致的,在層次和距離分配上極其巧妙,充分地利用了巨洞中的空間。架設點也大都借用洞壁和石柱等各種天然構勢,只是在必要的地方少量加入人為的壘砌。
不知道如此設置那些圓木到底有什麼作用,但是這些盤旋錯落得讓人有些眼花繚亂的圓木最終是從中牽出了兩路,往同一個方向延伸而去。那個方向是巨大石洞的一個旁支,是個剛夠一個人直立行走的天然洞道。
魯一棄仔細查看了那些圓木,看來應該和暗室牆壁是同樣的材料——神鋼木。但是在對這些圓木稍作敲擊的時候發現,兩路圓木發出的回音不太一樣,一路很空洞,一路卻是沉悶的顫音。這兩種現象最終集中在那兩路牽出的圓木上。讓人無法猜測它們最終的作用是什麼。
當然,有一個解開謎團的辦法,就是順著這兩路延伸的圓木往前走,找到它們的終點。眼下不知道金寶藏在何處,也不知從何出得生天,那麼能做的當然就是順著圓木走,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魯一棄做出這樣決定的同時,曾經困住他們的暗室正在發生著一件魯一棄根本沒有想到的事情,這件事情讓地下的更深處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被凍開的牆壁裂開了許多交錯縱橫的裂紋,其中有一條裂紋是深深往下的,一直沒入到積水中,牆根下。於是積水順著裂紋中不斷往下滲入,當寒冷再次出現時,冰凍的力量將裂紋擴大了。
此處地下的結構遠遠沒有牆壁那樣結實,所以擴大了的貫穿性裂紋變做了貫穿性的斷口,貫穿性的斷口與地下一個更大的裂斷口連接了,在地下某種力量的作用下變成了貫穿性的斷裂帶。於是,一個毀滅生命、塗炭生靈的巨大能量從這裡緩緩爬了上來,往魯一棄他們身後緩緩追趕過去……
洞道是漫長的,螢光石的光照範圍太小,這就讓前面的黑暗的部分顯得更加的深邃。
魯一棄是沿著架設的圓木往前走的,這過程中他看到圓木不斷地從一些封閉的巨大圓柱形磚石平台中穿過。這些柱形平台都是人為壘砌的,樣子有點像洋工廠裡磚砌煙囪的根部。
圓柱平台上有活門,是很古拙簡單的造型,說明年代已經很是久遠。但活門的開啟依舊靈活,沒有一點卡澀。活門時不時會突然打開,噴出一股灼熱的氣體,隨即便又關上。看樣子應該是用來調節內部壓力的噴口。而在平台頂部還有溢水的孔道,常有些細小的水流從中溢出,沿磚石表面流下,卻很快消失不見了,不知是通過怎樣一個途徑流走的。
一種大膽的設想在魯一棄腦海裡逐漸成形,這裡有個間隙性的地熱源,因為擁有足量的地下水,便相當於一個巨大的蒸氣系統。這裡的所有設置是在利用地熱生出的熱水和蒸氣為操作能量,來達到操縱坎面運動的目的。試想,除了蒸氣的力量,誰能推拉得動「風箱坎」,誰能讓大殿中的「巨木拍」來去無蹤。也只有地熱生成的蒸氣和熱量才能讓如此上面空曠的山谷中迷霧茫茫。
《魯班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