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坐在中間那梨木雕椅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頭髮鬍子花白的人,就是陳迦楠的師叔吧,除了眼神銳利點,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頭,可是如果我這麼想得話,就大錯特錯了!
他抓著煙壺,轉了個圈,用煙嘴指著我,對我旁邊的人說:「搜身。」
我一聽,心裡猛然咯登了一下,如果被他們發現小十三的話,豈不是完了!可我已經站在這裡了,十幾把槍黑洞洞的堵著我,我哪敢說個不字啊。
於是,只能讓那兩個男人對我上下其手,摸到我的胸的時候,還狠狠按了一下,確認裡面沒有藏東西了之後,其中的一個人,手背在後面,雙腳微微岔開,就像我們軍訓時,銬立的那個動作。
他們把我的書包,錢,手機還有銀行卡紛紛掏出來,扔到了地上,然後說:「回三爺,沒有其他異物。」
那被叫做三爺的老頭,揮了一下手,然後那兩個人便退下了。
三爺旁邊做的就是宋志勤,這老頭兩天沒見又容光煥發了不少,剛剛只顧著打量三爺了,沒有看到宋志勤這個奸詐的老頭。
我微微扭頭,看到了此時正被槍壓著頭部,雙手被銬在身後的陳迦楠,他此時正皺著眉,一副煩躁的模樣,在接觸到我的目光後,他盯著我,像是在對我說:誰讓你過來的。
宋志勤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鬍鬚,不懷好意的看著我說:「我老頭子沒想到,你這丫頭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肥,連三爺坐鎮,你還敢往邊湊?」
我怒視著他,一言不發,因為此情此景,還是少說話為妙。
宋志勤在三爺耳邊耳語幾句,三爺氣定神閒的哦了一聲,說:「把衣櫃的門打開。」
他話音一落,擋在衣櫃前的兩個男人往兩邊站開,然後拉開了那實木櫃子,此時,又有兩個手下站到了窗戶兩邊,一人拽著一邊的窗簾,隨時都準備拉開。
衣櫃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只覺的心都要碎了,只見孫遇玄面色灰白的站在衣櫃裡,身上被紅繩捆著,連嘴唇都發青色,整個人看起來輕飄飄的,彷彿隨時都會變成一縷青煙,飛走一般。
在門打開,他無力的撐開了眼睛,四目相接之時,我鼻頭一酸,眼眶不由得泛紅,但他卻重新蓋上了眼皮,裝作漠不關心的模樣,但我確清楚的看到他喉結滾動,充滿複雜情緒的眼底,他一定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三爺,我跟他並沒有那麼親近,從而讓三爺不在難為我吧。
可是孫遇玄,你就睜開眼睛再看看我吧,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面了。
想到這,我心痛的難以呼吸,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捏住了我的喉嚨,不斷捶打我的胸口。
三爺見狀,吸了一口旱煙後,竟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雖然蒼老,卻中氣十足,足以見得其功力深厚:「阿玄這孩子,從小就跟楠楠玩的好,本應該跟著楠楠一起叫我一聲三叔,但他就是清高,怎麼也不肯叫。」
三爺說笑著,宋志勤也附和著笑,三爺歎了口氣說:「這不,我這個做叔叔的,得拿出點做叔叔的威嚴,長輩總歸是長輩,這做人,不能目無尊長,小姑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我看著三爺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不由得從頭涼到腳。
「還不跪下!」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一腳重重踢到了我的膝窩上,登時火辣辣的疼。叼畝匠號。
但我卻狠狠挺著膝蓋,硬是沒有下跪。
三爺見狀,方纔還笑瞇瞇的臉,立即垮了下來。
080.逼話
「臭丫頭,膝蓋倒是硬的很啊。」說話的是宋志勤看,他話音一落,一根銀針便扎到了我的膝蓋上,我渾身一酸。軟軟的跪在了地上,我惡狠狠的瞪著宋志勤那老頭,氣的渾身發抖,膝蓋處一直不斷地嗖嗖往外抽著涼風。
三爺再度笑瞇瞇的對我說:「小姑娘,你要是想讓我放了阿玄這孩子也可以,我問你的一個問題,你得告訴我,我也不會再去為難阿玄。」
我想了想,說:「好,我一定知無不言。」
「師叔。這丫頭鬼靈的很。」
三爺揚了揚手,示意宋志勤不要說話。
「你知不知道陰陽戒的事。」
「知道。」我毫不掩飾的說,三爺聞言,嘴角微微向兩邊拉扯,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實誠的回答他。
「那戒指現在在哪?」
我看著宋志勤,惡狠狠的說:「被他給偷走了。」
「你個死丫頭,你給我的戒指根本就是假的,真的早就不知道被你藏哪去了。」
宋志勤指著我罵罵咧咧,三爺斜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沉穩。城府很深,相較之下,宋志勤就像一個跳樑小丑。
我猜,這個三爺根本就不是要問陰陽戒的事,他應該是在試探我會不會說實話,所以,我毫不掩飾的告訴了他,三爺老謀深算,怎麼會看不出來我是不是不在撒謊,與其事後被難看的揭穿,倒不如一開始就說實話。叼畝在技。
當然,我會有這個猜測,並不是我有多麼的聰明,而是陳迦楠在離開的時候,曾說。他師叔找他是為了他父親的遺物,既然是他父親的遺物,那麼百分之百不會是陰陽戒了。
果然,三爺話峰一轉,說:「你跟楠楠是什麼關係。」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那楠楠有沒有帶你去過什麼不普通的地方?」
我剛想說沒有,一旁的陳迦楠便開口說:「師叔,你別為難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好。」三爺一口答應下來,說:「不為難她,那三叔就只能為難你了。」
說完之後,三爺雙手抱住龍頭枴杖,往地上敲了一下,聲音清脆響起的同時,控制住陳迦楠的兩人之間的一人。將他的手從背後拿了出來,然後拿起一根針,對著陳迦楠已通紅腫脹,滿是血點的指尖紮了下去。
陳迦楠的眉頭死死的擰在了一起,咬緊牙關,那刮骨撕心的疼痛,連我這個看的人都不由的捏緊了手掌,這個三爺,簡直太心狠手辣了!
那該是怎樣的疼痛啊!陳迦楠一直抿著唇,堅決不喊一聲痛,他那分外好看的手指,已經抵擋不住這種摧殘,此時正不停的顫抖,一面是孫遇玄,一面是陳迦楠。他們兩個現在的情況,都讓我心痛死了。
現在,唯一能救他們的就是我了吧,可是,我有那個能力嗎?
「楠楠,你最寶貴的就是這雙手了吧,難道,你非要逼三叔把你的這雙手給廢掉?三叔真的是不人忍心啊。」
陳迦楠聞言,把臉撇到一邊,像是不想再看三爺這張醜惡的嘴臉。
三爺歎了口氣,用惋惜的語氣說:「三叔那麼多次想主動找你敘敘舊,都沒有成功,好不容易今天你親自來拜訪三叔,哎,卻沒想到,一見面就要說這麼傷和氣的事。」
宋志勤見狀,趕忙附和道:「你小子就是一根筋,三爺想要的東西,什麼時候得不到過,你要是乖乖的聽話,就不用受皮肉之苦,畢竟三爺是你三叔,小時候最疼的就是你。」
陳迦南不屑的舔了一下受傷的嘴角,頭向三爺視線相反得方向轉過去,神情十分的孤傲。
「你--」宋志勤指著陳迦楠的臉,氣的手指尖發抖,大概是技不如人,所以他一直對陳迦楠懷恨在心吧。
三爺拍了拍宋志勤的腿,然後手:「既然你能忍,不知道這個小姑娘能不能忍。」
我一聽,心裡大叫聲不好,這老頭什麼意思?不會是要拿我開涮吧!
陳迦楠一聽這句話,嘴唇翳動,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發出聲音,三爺眼尖的看到了他的這個舉動,大概是覺得用我威脅陳迦楠這個方法有戲,所以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神色。
可是,這個三爺一定是想錯了,就算我被他針扎死,陳迦楠也不會出聲只制止的,因為陳迦楠很清楚自己要的什麼,所以他絕對不會做衝動的事。
但是我哪有機會說個不字,身邊那兩個彪形大漢便把我給控制住了,他們將我的肘關節像後勒去,以至於我的手向前伸去,然後,一個手拿六七厘米長銀針的男人,表情冰冷的向我走過來,他捏住了我的指頭,我渾身拚命的扭動,卻根本擺脫不了幾個男人的禁錮。
十指連心啊,平時長個倒刺都疼的不行,可想而知,這麼粗的一根針扎進去是什麼滋味。
陳迦楠有些躁動了,完全不復之前的那般冷靜,用眼角餘光瞥到這一幕的我,不由的感到一絲絲欣慰,我沒有想到陳迦楠會擔心我,這是不是說明,他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那麼他和姑姑的聯合,是對我壞?還是對我好?
眼見著銀針就要扎到我的手指上,在陳迦楠要開口的瞬間,我突然發出了聲音,故意提高了一個度:「我好像想起來了。」
既然陳迦楠是擔心我的,那麼,作為回報,我應該替他守住他的秘密,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我卻清楚,絕對不能讓三爺這個心懷不軌的人得到!
三爺聞言,讓那個準備扎我的手的人候在一邊,宋志勤見狀,插話道:「死丫頭,你別想撒謊,否則可就不是扎你得手這麼簡單了!」
「讓我說可以。」我頓了頓,努力讓自己顯現的沒有那麼膽怯:「但三爺,你確定要讓宋志勤這隻老狐狸聽到,他可是會比你行動的更快呢。」
「你再給我胡說,看我不扇你的嘴!」宋志勤聽到我這麼說,拍起桌子就準備過來打我。
三爺叫了一聲志勤,宋志勤聞言,這才肯罷休,三爺這才看向我說:「但說無妨。」
「三爺,我說了你能放過我們三個人嗎?」
「當然,修道者以和為貴。」
我在心裡對他一個勁的豎中指,然後說:「好,我相信三爺說話絕對是一言九鼎。」
我緊張的心都皺縮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後,說:「我不知道是不是這裡,但說到奇怪的地方,也只有這了,我還記得陳迦楠那天跟我說,他父親的遺物就在那,不知道三爺是不是要找這個地方。」
三爺聞言,簡短得說了一聲:「繼續。」
「那個地方,就在--」
「在哪?」
三爺話音落下的同時,兩個黑洞洞得槍口同時抵住了我的後腦勺,這舉動是在警告我,如果我說不出來的話,他們就會一槍崩了我。
我渾身冷汗直流,大腦裡一片空白,我要怎麼說?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剛準備接著往下說,頭頂上便傳來一聲冷嘲,驚的我猛然瑟縮。
「就在黃土高坡。」
是小十三!
我聞聲,緊繃得那顆弦終於鬆弛了下來,有了小十三,無異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還以為他臨陣脫逃了呢!
小十三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卡卡的上膛聲,與此同時,那抓住窗簾的兩個男人,瞬間將窗簾拉開了二十厘米的離。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躍踩上了衣櫃邊緣,將那縷陽光死死的擋住,可是孫遇玄太高了,我只能掂著腳尖踩在衣櫃的底邊,雙手舉起死死的扒住衣櫃上邊。
「孫遇玄……」
我艱難的叫出他的名字,他聞言後,緩緩睜開他那雙狹長,而又幽深的眼睛。
然而我沒有想到,就在這時,一隻槍口竟對準了我的腿,持槍的人沒有半點猶豫,蒼老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081.逃出
手槍是靜音的,但我還是聽到了它射擊過來的聲音,面前被紅繩捆綁的孫遇玄突然掙開紅繩,將我攬在了懷裡,子彈擦身而過。打在了衣櫃的木板上。
我心裡難免驚訝,抬頭看著孫遇玄,喉嚨有些哽咽的說:「你沒有的事?」
「我有事,你怎麼辦?」
他的語氣依然冷冰冰的,卻把我整個人都給暖化了,我呆愣的看著他,彷彿周邊只是一片黑暗,唯有他,閃亮著,彷彿帶著光環般的。
我真的懷疑我耳朵聽錯了。孫遇玄怎麼會是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呢,如果不是他的胳膊緊緊的摟住了我,我會覺的剛剛所發生得一切,都是個夢境。
孫遇玄似乎是意識到,他摟我摟的太緊,於是緩緩垂下了手,看似漫不經心,但我卻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尷尬,他這是在,故意疏遠我嗎?
想到著。我心裡難受極了,比那根針要扎到我的手指裡還要難受。
三爺呵了一聲說:「沒想到我堂堂陳三,竟然被你這個小鬼給擺了一道,阿玄,你可別怪三叔下手狠啊!」
說完,他揚了揚手,登時,十幾把槍口指著我的身子,我渾身已經,後背已經被冷汗個浸濕了。
三爺吩咐道:「把這姑娘的腿給廢了,讓她長點記性,知道什麼人該交,什麼人不該交。」
「是,三爺。」
那人點頭哈腰後,舉起手槍。就準備朝我射擊,他快速扣動扳機,只聽的卡的一聲,並不是我中彈,而是手槍的彈夾掉了。
那保鏢立即驚慌不已,正準備低頭去撿,只聽得啪啪啪一連串的彈夾掉在地上的聲音,三爺意識到此事有點蹊蹺,立即開始查看周圍。
那些掉在地上的彈夾全部飛了起來,飛到半空中,糅合成一個彈夾團,隨後朝三爺丟過來,三爺迅速舉起枴杖,龍頭與彈夾團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彈夾被打的稀碎,可想而知,這碰撞力有多大!
但是三爺卻一點異樣都沒有,由此可見他功力深厚,絕非池中之物。
然而反觀宋志勤,他此時正慌慌張張的取自己的法器,和三爺一比,他跟個只會迎合拍馬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窗戶邊的兩個人早已經被陳迦楠放倒,然後將窗簾拉的密不透風,我從來不知道,陳迦楠的拳腳功夫這麼厲害,只見陳迦楠和孫遇玄兩個人火力全開,雙管齊下,和那群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陰夫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