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不知道。」他簡短的答:「我只知道方向。」
「那怎麼辦?」我不禁歎氣。
雖然我強行的讓自己變樂觀,但是想要芳百煞和方白山回歸到最初的狀態談何容易,他們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修行才走到這一天,芳百煞如此的強大,而方白山更是要羽化成龍,誰還願意回到原始的混沌狀態?
更重要的是,我們現在雖然知道了努力的方向,但是仍然一頭霧水,該怎麼做,誰也不知道。宏協坑劃。
「我們現在要去迦楠家,然後,他翻閱一下古書,希望能夠有所收穫。」
他這話一說,我整個人宛如孀打得茄子,再沒有什麼希望可言了,翻閱古書,古書哪能有這麼神奇,什麼都翻得出來。
想到此,我不由得有些氣餒,孫遇玄見我這樣,也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我大腦空空,什麼也想不起來,心裡面把那個透露給芳百煞方法的人罵了一千遍,要不是他的話,我也不會陷入到這種境地!
什麼無極,什麼混沌,通通都令人費解,完全就是和我的生活擦不上邊的東西,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哲學家的痛苦,這些東西要是讓我來參悟,只怕我參悟一輩子也參悟不出來。
我微微側臉,偷偷的看了一眼孫遇玄,他眉頭微鎖,認真思考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的迷人,我看了他很久,見他眉頭越鎖越深,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摸上他隆起的眉頭。
孫遇玄沒有反應過來,竟然狠狠的愣了一下,我剛想尷尬的縮手,卻不料他竟然閉上了眼皮,他的眼皮瑩潤有光澤,上面長了一排捲翹的睫毛。
我像受了他的蠱惑一般,拇指摩挲上了他的眼皮,隨即,整個掌沿著他稜角分明的線條滑了下來。
就在我的手要撤回的時候,他卻突然擒住了我的手腕,半張臉埋在我的手掌之中,親吻著我的拇指,他的表情如此的貪戀,以至於我內心深處的地方被狠狠的觸動,我突然感覺到,孫遇玄彷彿牽動了我的整顆心,我突然感覺到,我現在每一刻的幸福,都是在為日後的分別蓄眼淚。
想到這,我的心突然由幸福轉為了疼痛,孫遇玄,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我已不顧什麼害羞不害羞,手臂從孫遇玄的腰際穿了過去,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裡,我再也收不住自己的眼淚,滾燙的落了下去,穿過了孫遇玄的身體,發出一聲清脆的『噗嗒』。
孫遇玄渾身僵硬了一下,繼而伸出手臂摟住了我。
關於陰陽相隔這件事,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的痛著。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會讓孫遇玄心裡的負擔更重,於是,我擦乾了眼淚,故作輕鬆的對他說:「孫遇玄,對不起啊,我又流口水了。」
孫遇玄沉沉的嗯了一聲,隨即,手上的力氣加大,就好像即將消失的那個人是我一般……
芳百煞還有方白山帶給我們的嚴峻,讓我們所有人都笑不出來,但是,這次我們來到的不是陳迦楠的家,而是一座老宅前。
陳迦楠下了車,孫遇玄也撐著傘下了車。
「這是我外公的房子。」
118.隱蔽的藏書地
陳迦楠說道,然後打開了那薄薄的長形鎖,隨後,他取了擋板,將車開進了院子,院子裡鋪著磚頭。隨後,他把大門開了一條縫,從裡面捏上了鎖頭,隨後,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此時夕陽西下,加上房屋的院牆很高,導致走進去的時候,感覺十分的陰涼,樓是木式結構,建築風格有點像南方,大概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木頭都已經發黑,犄角旮旯裡都結滿了厚厚的蜘蛛網,這讓我不由得望而卻步,這房子會不會的塌啊。
陳迦楠走了進去,瞬間地上的灰就飛了起來。嗆得我猛烈的咳嗽。
陳迦楠有些淡然的解釋道:「我怕三爺找人一路跟蹤,所以幾乎沒怎麼來過。」
「為什麼我們要來這邊。」我好奇的說。
「這裡是我爸的藏書閣,如果把書藏在我爺爺家的話,早就被我三叔翻了個底朝天的。」
「沒看出來,你三叔還挺喜歡讀書的啊?」
陳迦楠扭頭。回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這些都是絕無僅有的書,不僅是我三叔,所有修道之人都會搶破頭,這些書裡面記載著無數未知的事情,說不定,還真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孫遇玄點點頭說:「去看看吧,天馬上就要黑了,芳百煞現在已經越來越急切了,說不定,會找上這裡。」
「抓緊時間。」陳迦楠這麼說了一句之後,就進去了糧倉。陳繁用鐵鍬把地上幾乎都要碎掉的黃豆桿鏟向了一邊,飛起來的渣子嗆的我再度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孫遇玄用冰涼的手指捏住了我的鼻子,但沒捏緊,所以我只能費力的呼吸。
不到一會兒。一個像下開啟的門便呈現在眼前,陳迦楠毫不費力的將那門提了起來,然後下了木梯,孫遇玄也下去了,敞開手抱我,於是我在半空中就跳了下去。
在我落地的同時,木板子門也隨之叩了下來。
這是一個地窖,地窖挺矮,我這個身高只要稍稍踮腳就能後碰到頭,所以,他們兩個大男人只能貓著腰走路,陳迦楠摸到一角拉了燈,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線路依然可以用。
那老舊的鎢絲燈閃了幾下,無力的亮了起來,光線昏黃,低矮的地窖裡搖曳著我跟陳迦楠的影子,看起來分外的詭異。
地上整整齊齊的擺滿了罈子,罈子全部被封好,密閉的空間裡面散發著濃濃的酒香,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混著這酒香聞起來有些反胃,但顯然,他們兩個沒有感覺到,不知道是我太敏銳,還是我太敏感。
我們沿著酒罈子中間那條狹窄的走道往前走著,我心中不由得有些起疑,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酒窖,何來的藏書?
沒想到,就在這時,陳迦楠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扭動了一下,隨即,有一塊土地伸了起來,陳迦楠拿開了上面的酒,貓著腰鑽了進去,我也跟著鑽了進去,踩著土塊壘出來的樓梯,走了下去。
一進到下面的空間,我便聞到了一股老舊的書籍的味道,這種味道總能讓人心安,因為它聞起來神秘感十足,讓人總覺得裡面藏著巨大的寶貝。
這房子裡擺著簡陋的木質書架,看起來都有些腐朽,我把手背在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個吹氣,就把這書架給吹散了,孫遇玄拿起了一本書,簡略的翻閱幾下,不由的隆起了眉頭。
「這些書,我家不也有麼,雖然古老,但算不上什麼獨一無二。」
陳迦楠神色清清得說:「還有最後一層保障。」
陳迦楠移開了一個藏書架,隨後,對著之前藏書架背後的一個地方狠狠的推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土牆竟然彈了出來,大概有一條胳膊這麼深,雙臂打開這麼長,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嚴重磨損的書。
約莫有三四十本這麼多。
我不禁感歎:「為了這麼幾本書,至於耗費這麼大的工程麼?用個東西把它包起來,挖個坑埋在地下不就完了。」
這一環扣一環的,跟解九連環似得。
陳迦楠拿出一本書遞到了孫遇玄的手上,很自覺的略過了我伸出的手,他這是在褻瀆我的智商,他見我橫眉豎眼的,勉為其難給我挑了一本最薄的書。
然後他也的那了一本,給我拿了一個小凳子,自己撿了塊磚坐在上面,他這才說道:「破四舊,打牛鬼蛇神的時候,許多的古書都被紅衛兵給毀了,別說是埋在地底下了,就是埋在祖墳裡,人家也能給你掘出來,好多的能人術士也被批鬥死了,就我爺爺,一點傷沒受,書也一本沒少。」
「為什麼你爺爺沒有被批鬥。」
「我爺爺比較懂得明哲保身,也從來不去多管閒事,他跟我說過,有些人不能幫,你幫了他到時候還會被反咬一口,倒不如管好嘴,管好手,最後別人還會記你的好。」
他話音剛落,孫遇玄就插進來了一句:「學學。」
我白他一眼,陳迦楠繼續說到:「這宅子,是我外公從一個老地主手裡買下的,所以,這些機關也都是那個老地主設計的,為了藏金銀財寶,這個地窖的事,是我父親和我母親結婚後得知的,我外公喜好吹牛,外婆嘴碎,所以這地窖底下有書的這件事,他們兩個一直都不知道,是我爺爺跟我父親,我母親裡應外合,移過來的。」
陳迦楠這次談起自己的家事,神色不再抑鬱,大概是他也覺得這事說起來挺有意思的。
我隨口問道:「那你說那老地主的兒女能甘心,會不會經常潛回來,看看自己家老宅子曾經放了寶物的地方,現在放的什麼?」
陳迦楠愣了一下,說:「應該不會,老宅子陰氣較重,一般不會有人這麼膽大得胡亂進入老宅子。」
我哦了一聲,發現孫遇玄已經開始聚精會神的讀書了,他應該自幼看過不少的古書,所以文言文讀起來對他來說並不吃力,再看看陳迦楠,他也是跟讀白話文一般,然而我剛翻來那書本,就一陣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鬼,不僅是文言文,還有各種的通假字,不僅如此,通篇都是繁體文,看的我一個頭兩個大,正想合了書好好睡一覺,卻突然想起之前對孫遇玄信誓旦旦說的話,便硬著頭皮往下讀,有不認識,讀不順的地方也不好意思打攪他們兩個,於是只能靠自己的想像力。
然而我的書還沒有翻頁,他們兩個便先後看完了,對視,隨後搖了搖頭,示意書上沒有有用得內容。
於是,我也不甘示弱的讀了起來。
讀者讀者,我不由的嘶了一聲,他們兩個還以為我有什麼發現了,齊齊的向我看過來。
我兩手朝書頁上一捏,向他們舉了起來,狐疑的說:「這怎麼有根黃頭髮?」
陳迦楠聞言,臉色不好的趕了過來,抓起那根頭髮,語氣沉重的說道:「看來,你說的沒錯,果然有人來過這了。」
我心裡一咯登,安慰他的同時也安慰自己:「會不會是你媽的?」
「很顯然,只有年輕人會染黃發。」孫遇玄說道。宏協狀弟。
這根頭髮不太長,也不短,很難從一根頭髮,讀出宿主的屬性。
孫遇玄接過我手裡的書,快速的翻了幾頁,那速度就像是風在翻書頁一般,就在我感歎時,忽然,他停了下來,用指尖指在了書頁中的一行字上。
剎那間,空氣彷彿都靜止了,我跟陳迦楠一起屏住了呼吸,朝孫遇玄手指的地方看去。
119.人頭酒
只見那字上赫然寫著的是芳百煞運用的方法,我聽到有隱隱的氣流聲從我耳邊穿行而過,隨後,是陳迦楠帶著驚訝的聲音,他舉起來手中的黃色頭髮,說道:「這個人把方法告訴了芳百煞。」
我點點頭。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覺的那個人會是誰?」我繼而問道。
陳迦楠搖了搖頭,悵然若失般的說了一聲不知道,隨即,又將視線投到了孫遇玄的手指指的地方,只見上面的解決辦法寫的十分詳盡,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腦子竟然在一瞬間靈活了起來,讀起來十分的順暢。宏協節劃。
這時我才發現,上面寫的不是金童玉女,而是陰童玉女!並且還是要結了陰親得陰童玉女!
我駭然,這不就是在說我和孫遇玄麼?
隨即。往下看去,只見上面大概寫著,做法的地方要插九九八十一根紅燭,將女方的血與男方的精血混合,隨後。吸靈,飲。
大該就是這樣,還有一些文字我沒有讀懂,但是後面有一個批注,我卻完完全全的讀懂了。註:陰童玉女需曾有交合。
看到這一句之後,我的臉一下子臊了起來,陳迦楠難以啟齒的說:「你們兩個……」
「沒有,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
孫遇玄大概是覺得嗓子發乾,咳了一聲。
陳迦楠了然之後,又叫孫遇玄往下翻翻看看有沒有說關於混沌的事,當然翻到最後,卻一無所獲,隨後他們兩個又開始翻書,我再也沒有心情去看,便準備靠在一旁打盹,孫遇玄見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面上一紅,用口型說了一句不要。
隨後,我抱著頭,手盤著放在膝蓋上便開始呼呼大睡。一覺醒來的時候,我眨巴眨巴眼睛,發現身邊竟然空無一人。
我嚇壞了,慌張的叫了兩聲,卻沒有人理我,我的心咚咚的跳,一下一下的砸著我的胸腔,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卻忽然掐住我的脊椎。
我猛的朝身後看去,發現身後竟然空無一人,看來是我太疑神疑鬼了,我幾乎是踮著腳尖爬上了那土塊樓梯,在一踏上酒窖的時候,我背上的汗毛都樹立了起來。
先前的酒香已經蕩然無存,滿房子瀰漫著一股惡臭,就像是腐爛的屍體散發出來的氣味。
我額頭上往下不斷的滴冷汗,我甚至都能聽到它砸在地上的聲音。
突然,我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猛然渾身一縮,像出口狂奔過去,然而就在我剛抬腳的時候,一個酒罈子便被我踢的倒在了地上,酒罈子的蓋子蹦了老遠,裡面湧出了黑色的粘稠液體,一股一股的,就像是從下水道湧出來的水一般,黑的發綠。
臭味更加明顯了!
我捏住了鼻子,差點要吐了出來,就在腳底抹油想要開溜的時候,那罈子裡滾出來一個黑色的球體,就在我不知道這黑色球體是什麼的時候,它突然滾了半圈,面朝上--
那是一張完全泡發的人臉,他沒有眼瞼,眼球在翻滾的時候掉了出來,骨碌碌的滾在了我的腳邊!
我被嚇的跳腳,卻不偏不倚的踩到了那眼球上,只聽得『噗嘰』一聲響,我竟然把那眼球給踩爆了,我尖叫一聲,拚命的往出口處跑,但是出口處的門被人用腳死死的踩著,任憑我怎麼推也推不動。
我急的聲音沙啞,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摸上了我的臉,我渾身一驚,帶著虛汗從夢中醒來,在看到孫遇玄的那一刻,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的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大口大口的喘息,心在胸腔裡使勁的跳個不停。
「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說:「像是噩夢,又不像。」
「夢到什麼了。」他繼而,輕聲的問。
「罈子裡,罈子裡都是人頭。」
「人頭?」陳迦楠有些奇怪的出聲道,然後把藏有書的那面牆推了進去,隨後把藏書的架子移了過去,一切都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他們兩個跟著我一併爬了上去,我看著面前原封不動的酒罈子,只覺得心臟都快要從的嗓子口裡面蹦了出去,我指了指腳邊的罈子,說道:「就這個,我做夢這裡面有個人頭。」
孫遇玄用腳踢了一下,罈子晃動幾下,並無異樣,然後陳迦楠蹲了下來,揭了那罈子上的紅蓋子,於此同時,我和陳迦楠同時摀住了鼻子。
《陰夫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