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真的在這樣的案件中,離了證據真的可以說幾乎是寸步難行。
我和張子昂都是各幹各的,他拿了電腦來一直在搜查什麼東西,我也沒有去摻和,怕打斷他的思路,其實我很好奇他在做什麼,可是看了幾眼也看不出個什麼東西來,張子昂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池肝頁弟。
這樣一夜過去,倒是一切都平靜如水,什麼都沒有發生,與我此前所經歷的事不同,汪龍川也並沒有什麼異樣,我們都是虛驚一場,我還一整晚地擔心要是汪龍川也遭遇了不測該怎麼辦。
而且隨後的時間裡證明我們都是多慮了,一直到樊振拿著協定下來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尋常的動靜,我忽然意識到,汪龍川似乎和別的人不太一樣,因為似乎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說出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我記得他說如果我們不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會變成此前那些人的模樣,他說這段意思的時候用了「菠蘿」這兩個字,似乎是一種暗示,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給了我們做了選擇,要麼聽他的認罪,要麼這條線索也歸於虛無。
別人是怎麼理解的我不知道,總之我是這樣理解的,而且雖然看似我的這種理解很反常很不合乎常理,可是我卻覺得是對的,甚至是符合這一系列案件的走向的,儘管從來不會有一個殺人兇手會說你如果不聽我的認罪我就死給你看,儘管很多時候兇手都是抵死都不會認罪的。
所以我才意識到了更深層次的危機和恐懼,因為他做這樣反常的事背後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不是良心發現,就是一個更為巨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無論是從他的說辭,還是他的一些小動作上我都能嗅出一些痕跡來。
可是我卻不得不跟著他的思路走,因為我,不是我們都需要他的認罪書,需要他給出的證據,而且他給出的絕對會是一個全面的,非常有用的證據。
秘密協定並沒有經過我的手,而是由我在場樊振給汪龍川看的,我看得出來樊振並不想讓我看到這份協定的內容,甚至是上面的任何一段信息,對於機密的保護我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並不會覺得樊振是要防著我什麼,汪龍川仔細看過協定之後說:「沒有問題。」
這份協定是給汪龍川的護身符,由他自己保管,但是汪龍川說他現在並不自由,協定帶在身上和沒有也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他想讓一個人幫他代管,以防出現什麼以什麼,我們問他是誰,他指了指我說就是我。
當他指著我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都驚住了,他則一副很信任我的樣子說協定只要在我手上他就會放心。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說出這些話的底氣是什麼,但是最後我們誰都沒有追問為什麼,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按常理出牌,做出這些驚人的舉動也並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
協定被裝在了一個信封上面,加了印泥之後交給了我,我拿到手的時候看得出來信封的紙很特別,不是一般的信封。信封是樊振提供的,汪龍川告訴我說這是協定專門用的信封,別人偽造不出來的,就像鈔票一樣,你再偽造,總會找到造假的部分,這個信封也是一樣。
這墳協定我自然不能隨身攜帶,而是需要寄存,汪龍川告訴我說他在寄存公司有一個保險櫃,我可以把東西放在那裡,在協定還沒有履行的這段日子裡就由我暫時替他保管,直到協定生效。
之後他告訴了我保險箱號和密碼,當我得到這些信息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和我找到那一份標誌著我身份的檔案的保險櫃不是一個,雖然是在同一個寄存公司。
84、虎毒食子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提示,也應該算是一個線索,那麼既然這是汪龍川給我的一個潛在提示的話,是不是說汪龍川是知道那份檔案袋為什麼會放在那裡,又是誰放在那裡要讓我去取的。
於是另一個人就被牽扯了進來--陸周。
因為提示讓我去保險櫃裡取那個標誌著我身份的檔案袋的人是陸周。於是自然而然地他就和汪龍川有了聯繫,可是想到這裡的時候,問題就來了,就是為什麼陸周在已經被控制了之後又重新獲得了自由。尤其是當時在醫院他和我說的那句不要讓樊振看見他,他和樊振之間有什麼,因為看他的樣子並不像自己逃出來的,那麼這事一定和樊振有關,而且樊振絕對是知道前因後果沒有和我們說的。
於是在和汪龍川面對面的時候,我問了第一個問題就是:「陸周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汪龍川卻是用那樣讓人心裡發悚的眼神看著我,他說:「你果然還是留意到了,其實有時候查案的過程比知道結果更加刺激是不是?」
我不明白汪龍川在說什麼,他則看著我繼續說:「我曾經認識一個警探,他喜歡研究各種複雜而且變態的案件,查案的過程讓他覺得十分刺激,反而結果變得並不重要了,到後來發生的案件漸漸不能滿足他的心理。於是他就自發地為正在發生的案件加上許多的刺激環節。讓原本普通的案件變得異常複雜,可是這些額外的案件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過程,這並不能提升刺激感。所以漸漸地他就從熱衷查案的過程,變成了喜歡旁觀同事查案時候的困境,在同事們都舉足無措的時候給出一條線索來,讓他們繼續查下去,直到整個案件告破。於是在這樣的變化中,他漸漸的從一個警探變成了實打實的兇手,最後不得不靠一些變態的案件才能讓自己滿足。」
我聽著汪龍川說完,他似乎意有所指,可是我又聽得不是很明白,我問他說:「你想說什麼?」
他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警探和兇手僅一牆之隔,稍不留意一隻腳就跨過去了。」
如果先前的那一段話還是意有所指的話,到了這裡我就有些不大明白了,汪龍川說的似乎和我想的完全是兩個意思,我於是疑惑地看著他。汪龍川又露出了那樣詭異的笑容,他說:「我只是覺得,你正站在這樣的一條線上,而且正在猶豫要不要跨過這條線。」
聽見他這樣說我驚呼起來:「你說什麼!」
汪龍川說:「你心裡住著惡魔,你自己已經意識到了可不願承認面對,一個人無論如何強大,總是敵不過自己心裡的惡魔的。」
我看著他,眼神逐漸瞇起來,問說:「你倒底想說什麼。」
汪龍川則說:「我想說的就這麼多,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說到這裡他就將話鋒一轉,而是問我:「你想從哪裡開始?」
我雖然對整個過程做過一個預案,可是真要從哪裡開始還真沒有一個譜,我猶豫了一下說:「就從汪城說起吧。」
說起汪城,汪龍川說汪城是他看著長大的。汪城自小和父親一起住,據說是他一歲的時候他媽媽跟人跑了,剩下他爺倆一起,他兩歲的時候他爸爸忽然自殺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原因,於是汪城就由他的叔叔領養,這也是為什麼汪城意識到自己會出事而打給了汪龍川的原因,可以說汪龍川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汪龍川說汪城從小就處處透著怪異,和別人不一樣,尤其是他的心理,他看得出來他心裡住著一個惡魔,只是這個惡魔從來沒有出現過。汪龍川說汪城六歲的時候和弟弟爭一個碗,後來因為家裡人說這是弟弟要讓著些,以至於後來他和弟弟一起玩的時候拿了一個塑料口袋紮緊了套在弟弟的頭上,要不是家裡人發現的早,恐怕弟弟就這樣死了。
從那之後,汪龍川就說,汪城這人遲早是要出事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汪龍川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殺人犯,倒更像一個慈愛的父親,語氣和神情都像是在訴說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一樣。可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變了一種語氣說:「所以在這件事之後,我開始折磨他,並不是因為他對他的弟弟做出了這樣的事而憤怒,而是因為我覺得既然一個蘋果已經爛了,就讓他徹底爛了吧。汪城既然已經有了這樣扭曲的心理,我覺得就讓它更扭曲一些,因為這個人遲早也是要出事的,既然是要出事,就不能在一些小事上翻跟頭,要出就應該出一個大的是不是。」
如果說此前我還覺得他是一個慈父的話,到了這裡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變態,完全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我沒有打斷他,也沒有插嘴,雖然我有很多的疑惑,但我還是繼續聽他講完,同時在記錄本上將他說的這些都記錄下來。
當然了整個過程是有錄像的,只是不是通過監控,而是用錄的方式,這是他要求的。
汪龍川說到這裡的時候繼續說:「我用了很多極端的手段來刺激他,所以他開始變得內向和敏感,更重要的是,他時時刻刻都在盤算著如何報復那些稍稍得罪他的人,我永遠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他的腦海裡想的東西都是我賜予他的,我能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如何殺死那些他仇視的人,而且能夠聽到他心裡的吶喊。」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然後就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和我說:「他最後成功了不是嗎,他做了一件轟動全國的案件,雖然最後他被判處了死刑,可是他成就了自己。」
聽到這裡我忽然就覺得不對了,他說的似乎不是汪城,而是殷宇。
我於是看著他,糾正他說:「你把汪城和殷宇搞混了。」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開始懷疑他的精神是不是也有些問題,而且在這段時間裡,我們竟然沒有想到要對他一個精神鑒定,因為按照他此前的表現,我們完全就料想不到他的精神是否存在障礙。
但是我的糾正很快就得到了他的糾正,他很認真地看著我說:「我沒有搞混,搞混的從來都是你們,因為殷宇才是汪城,我從汪城打算殺了他弟弟的那時候起就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把他們倆的身份對調,然後搬離了他們生長的地方,於是從此以後汪城就變成了弟弟,為了掩飾他們的身份,我把他弟弟的名字改成了跟汪城母親姓殷,這樣就萬無一失了,於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漸漸認同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哥哥要毀了弟弟,那麼『弟弟』就該徹底毀掉是不是?」池肝雙圾。
聽到這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竟然是這樣,雖然汪龍川說的很複雜,可是我徹底聽懂了,而且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殷宇會殺了整個寢室的人,完全是因為他變態的性格,而且為什麼汪城倖免於難,因為他們是兄弟,而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這才成了最大的懸案,想不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然是他們共同的父親汪龍川。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忽然覺得他就像一頭面目猙獰的怪獸,讓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冷戰,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85、認罪
沒想到我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汪龍川看向我說:「我以為你能明白。」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被他這種眼神給嚇了一跳,很快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於是有些莫名地憤怒起來。我相衝他喊我哪裡有他這麼變態,可是這句話才劃過腦海,卻自己也被自己嚇到了,他說的沒錯。我能理解他為什麼這樣做。
這樣的念頭劃過腦海讓我莫名地驚恐起來,然後我的眼神就有些混亂,而汪龍川一直都這樣看著我,似乎是在說:「我說得沒錯吧。」
我於是便開始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有一些游離。我為了緩解這樣的尷尬,於是只能岔開話題說:「可是汪城就這樣被判處了死刑,你不覺得可惜嗎?」
汪龍川卻說:「你最大的成就感就在於能夠成就這樣一個不一樣的人,但同時你也能毀了他。」
這完全已經是瘋子的瘋人瘋語,可是現在他卻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在和我說,而且陳述的時候沒有絲毫的虧欠和自責,單從這樣的一個細節就可以看出他的內心事充斥著怎樣的變態。
其實聽到這裡,殷宇為什麼殺人已經非常明瞭了,他殺人完全是出於汪龍川對他的影響導致的心理變態。只是在殷宇這個案子裡面。我扮演著什麼角色,因為汪城和我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我不記得我曾經和殷宇有很親密的來往。所以這些還得靠汪龍川來告訴我。
汪龍川聽了卻問了我一句:「你去追查過為什麼你的血型在車禍前後會有所變化嗎?」
我自然是搖頭,而汪龍川卻說出了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他說:「我們都知道一個人的血型叢生來到死去都是不會變的,而會變的永遠都只是鑒定的過程,我覺得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血型的事,也知道了有一個人和你幾乎一模一樣,那就應該仔細去追查過,可是最後你卻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呢?」
面對汪龍川這樣的疑問,我竟無言以對,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而他則繼續說:「其實有時候一個人沒有去做一件事並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因為環境不允許,你說是不是?」
我驚訝地看著汪龍川,我覺得他給了我很多提示。也給了我很多震驚,或者說從他說出一句話開始,我就已經持續處於震驚當中,他給出的每一個暗示,都是我從來未曾想到的,未曾意識到的,這些甚至已經匯聚成了一種危機,讓我感到我就身處在一個危險當中,毫無安全感可言。
無疑汪龍川的這句話直擊我的心靈,觸到了我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我並不覺得是他能看透我在想什麼,而是通過一系列的事件,他顯然是已經明白了什麼,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於是問他:「你知道了什麼?」
他卻說:「我什麼都不用知道,我只需要回答你提出的問題,做好認罪的事就可以了。」
聽見他說出認罪兩個字的時候,我忽然有一個想要立即終止這個詢問的念頭,因為我覺得我正在陷入到一個無法自拔的陷阱當中,甚至我已經陷了進去。
只是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很快就從我腦海裡消失,我問他:「那我的血型前後變化是怎麼回事?」
哪知道汪龍川卻說:「我不知道。」
他顯然是在撒謊,我忽然變得有些憤怒,不知道為什麼,我說:「可是你明明知道。」
汪龍川卻很鎮靜地看著我說:「我沒有參與做過,我為什麼要在認罪當中為自己加上一條沒有的罪名?」
他這一問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才說:「你應該沒有看過協定,明天我就會被押往永久關押的監獄,那兒離這裡有一千多公里,你在這些無謂的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我怕你問不完想問的問題。」
我的確是沒有看過協定,我也不知道他說的一千多公里外的監獄是哪裡,總之在他這樣說出口之後,我緩了情緒重新問:「那麼這個『汪城』是怎麼回事,如果『殷宇』是你大哥的兒子並不是你親生,可是『汪城』是你親兒子,你為什麼也要害死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看見汪龍川的神情忽然有些頹唐下去,他沉默了很久,終於才說:「這是一個意外。」
我開始有些不敢相信他這樣豐富的表情活動,因為我生怕下一刻他又忽然變回那變態的模樣,來一個劇情的反轉,我無法承受這樣的變化,所以對一個父親失去孩子的憐憫產生即抹殺掉,只是用毫無感情的話語問他:「什麼意外?」
他才說:「汪城的事不在我計劃之內,因為殷宇的案件,他恨透了我,所以他一直在想用同樣的法子報復我,因為他覺得是我害死了殷宇,是我毀了他的一生。」
我用冰冷的聲音回應他說:「的確是你毀了他,汪城恨你也情有可原。」
汪龍川並沒有因為我的漠然而有所變化,他說:「所以汪城的事,我沒有參與,我也無法告知你更多,我只知道,從那之後他變了很多,而且越來越像殷宇。」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猛地抬起頭來,然後惡狠狠地看著我,幾乎是咬牙說:「所以說到底我還是最厭惡你的,因為是你毀了汪城。」
面對汪龍川忽然的變化我嚇了一跳,而且他的這句話很快就和那晚上汪城的崩潰融為一體,似乎我又聽見汪城說我才是最變態的那一個,而我知道他們都誤會我了,他們認為的我其實並不是我,而是那個人,因為很多時候我們實在是太像了,像到幾乎我們就是一個人。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因為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汪城無法分清楚我和那個人的話還說得過去,可是汪龍川卻不會,他對那個人和我似乎都很瞭解,那麼既然他同時熟悉我們兩個人,就是說不會有混淆的可能,那麼剛剛他的那句話……
汪龍川卻根本沒有在乎我這麼多的心理變化,而是說了一句:「因為那一場車禍,本來和他是毫無關聯的,可就因為你!」
我覺得到了這裡我們的談話似乎才真正進入了關鍵的地方,切入了正題,正如我意料的那樣,這個馬立陽的無頭案看似是最近才發生的,可是源頭卻是那場車禍,這和我對那三個數字三個時間的推測完全吻合,也就是說這條時間線上的三個節點,的確是將整個案件前安全貫穿起來的一條線。池肝呆巴。
我瞇著眼睛問:「那場車禍有什麼貓膩?」
汪龍川卻只是提了一下卻瞬間將話題完全轉移到了不相干的問題上,我只聽見他說:「我雖然選擇認罪,可是我只承認我成就了一些像殷宇這樣的人,也毀了一些像殷宇這樣的人,因為自始至終我沒有殺一個人,你所知道的每一個兇案的死者,都不是我殺的。」
我聽著汪龍川說出這句話,但是腦袋裡的念頭卻還停留在那場車禍上,我於是繼續問他:「那場車禍有什麼貓膩?」
這時候的我和他完全就像是兩個在談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一樣,各說各的,可是我知道這是一場心理戰,誰先認輸誰就會處於弱勢,而臥認輸就會錯失這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汪龍川還想說什麼,我於是打斷他說:「你的確沒有殺人,可是每一個死者的死亡都和你有關。」
86、隱瞞的證詞
汪龍川沉默了,又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總之我看見他有些出神,我看得出來他眼神的空洞,預示著他正在神遊。像是陷入了回憶中一樣,目光毫無焦距。等我重新看見他的眼神恢復色彩的時候,他忽然看著鏡頭,然後指著攝影機說:「能把這東西關掉嗎?」
只錄像是經過他同意的。現在他忽然提出要關掉。我沒有這個權利,我看著他,他於是又說了第二遍:「能不能把這個關掉。」
我自然是做不了主的,我於是和他說:「那你等一下,我去問問。」
汪龍川就沒說話了,我站起身來出來到到外面,我覺得這個間隙是我和他都可以重新思考如何將對話繼續下去的一個緩衝,畢竟就在剛剛我們的談話陷入了一種僵局,誰都不肯讓誰。
樊振一直外面,我和樊振說了汪龍川的要求,樊振思考了下,似乎顯得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說:「你做好記錄。不要漏掉了什麼。」
我得了樊振的允許,重新進入到裡面,將攝像機給關掉,坐回到位子上和他說:「已經關掉了,你想說什麼?」
汪龍川忽然看著我然後將身子朝我湊過來了一些,雖然他湊近了一些也是隔得有些遠,畢竟我們之間隔著一張審訊桌,我聽見他很小聲地和我說:「你認識韓文錚這個人嗎?」
韓文錚就是被撞死的那個行人,也是這隻手表的主人。當然,我並不認識他。汪龍川這樣問的時候,我搖了搖頭,但是表情卻顯得很凝重,因為我知道汪龍川即將說出一件會讓我異常震驚的事來,因為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問的。
汪龍川見我搖頭則繼續說:「或許你回去翻一番你爸媽的東西,會找到有關這個人的一些信息。」
說完之後他又靠回到了椅子上,好似剛剛他和我說的一番話完全就是一個機密一樣。而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聽見他說出這樣話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他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爸媽認識韓文錚。
我還想問什麼,卻看見汪龍川忽然看了看牆邊的什麼地方,似乎是有所忌諱。然後將食指豎在嘴唇之前,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好似這樣的事是不能公開說出來的一樣,而這也正是他為什麼要讓我關掉錄像的原因。
然後我聽見他說:「再多說一句,我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這句話是認真的,我還是能看出來的,而且之所以選擇相信他的這句話,是因為我一直看著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深處,我看見了濃濃的恐懼,這種神情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從我看見他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
我識趣地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但是一時間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說的這些,也沒有反應過來繼續問新的問題,於是一時間就沉默著,他這時候開口問我:「這樣的話,我就看做你們已經問完了。」
我被他的話給喚過神來,剛想說什麼,他忽然指著我手上的本子說:「能把你的本子和筆給我嗎?」
我警覺起來:「你要幹什麼?」
他笑起來說:「不要緊張,我什麼都不做,只是我明天就要去到一個永遠都無法出來的地方,我只是想你現在可能會漏掉些什麼,要是想起來了總要有一個找我問的地方,我給你留個地址。」
我看著他有些將信將疑,他又指指我手上的本子和筆,似乎是在催促我趕快給他。最後我防著他於是撕了一頁紙下來帶著筆推過去給他,他拿起筆迅速地在紙上寫著什麼,然後將紙對著之後給我,接著就又靠在了椅子上。
我拿起來正要打開的時候,他說:「這最好你先收起來,等回到家裡沒人的時候再打開,而且你要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對你絕對是有好處的。」
《心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