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我心說這不是廢話嘛,出車禍的又不是我,全身上下沒少什麼零件,怎麼會不舒服?不過我臉上還是擺著很感激的表情,認真地回了句:「謝謝關心,我很好。」心裡在暗罵自己虛偽。
月野的表情倒像是不太相信我的話,目光像掃把一樣上下打量著我,直到看到我腳踝上的血手印,才輕輕驚呼一聲,起身急匆匆走了。
我納悶不已,難道是看見我血呼呼的心裡不舒服,跑洗手間吐去了?再看那個血手印,異常清晰,連指紋和掌紋都歷歷在日,正好把腳踝完全包住。如果這個手印是在別人身上,光是這種詭異的視覺感,也能讓我立刻聯想到「血咒」「鬼手印」之類的事情。
我看得心裡厭惡,正琢磨著找點什麼東西把它擦掉,月野手裡拿著東西幾乎是跑了回來,不由分說蹲在我膝前,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放,是瓶酒精和一大團藥用棉花。
月野用棉花蘸著酒精,摁住我的腿:「南君,請不要動。」然後就擦拭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幸福得有些飄飄然,心說哪好意思讓她幫我擦,忙不迭推辭。可是月野卻非常執著,非要替我擦,我拗不過,只好別彆扭扭地坐著,又覺得這個場景很尷尬,索性抬頭看天花板。月野擦得根仔細,棉球摩擦皮膚的感覺癢癢的,可能是心理作用,也有可能是酒精的刺激,只覺得腳踝滾燙,皮膚還有些刺痛。本來不是多麼複雜的事,可是月野對那個血手印像有什麼深仇大恨,擦得越來越快,估計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我只覺得腳踝火辣辣劇痛,皮都要擦掉了。
我這才覺得有些不對了,急忙縮腳想掙脫,卻發現月野緊緊抓著不放手,很誠懇地抬頭看著我:「南君,現在沒有時間解釋,我剛才疏忽了,也許還有辦法補救。」
這話說得我腦子嗡嗡直響。難道我真的中了什麼「血咒」?那個傷者是誰?怎麼會給我下咒?
月野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張《聰明的一休》裡他媽媽親手做的、懸掛在寺廟院落的人偶一樣的紙偶,貼到手印上。「噗」,一團火焰躥起,藍汪汪的火苗瞬間把紙偶燃燒殆盡,化作幾片灰色的紙灰,飄了起來。
奇怪的是我根本沒有感覺到腳踝有燒痛感,反倒是一股涼絲絲的氣體好像從體內鑽出。我穩了穩心神:「我出了什麼問題?」
月野托著下巴,認真地看著血手印:「希望這張紙偶能導出你體內的咒怨。」
咒怨?我正要繼續問,忽然徹骨的灼燒感從腳踝傳來,隨著「吱吱」的炙烤聲,手印像烙鐵一樣,冒著淡淡的灰煙,深深烙進血肉裡,而且越勒越緊,幾乎要把我的骨頭勒斷。腳掌因為血脈不通,頓時變成了青白色。
我咬牙抵抗著這種疼痛,心頭像是被人一錘一錘地重重敲著,根本喘不過氣,全身頓時被冷汗浸透。血液更是不受控制地向腳踝湧去,手印由紅色轉成黑色,瞬間膨脹起來,又狠狠勒下,幾乎觸到了骨頭,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我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月野摁住我的肩膀:「南君,振作點!不能讓煙鬼的咒怨進到肺裡!深呼氣,快速吐出。」
劇烈的疼痛讓我感覺腦子裡有無數鋼針刺來刺去,根本做不到月野所說的,只能雙手攥拳,死死地抵抗著痛感。
月餅頭髮濕漉漉地回來時,微微一愣:「南瓜,你怎麼了?」
我指了指月野,心裡想著由她解釋,月餅卻會錯了意:「你對他做了什麼?」
月野有些失神,不小心碰倒了地上的酒精瓶子,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酒精味道……
「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煙鬼!」月野凝視著急救室,「很快就有答案了。」

月餅這才發現我腳踝的異常,連忙摸出瑞士軍刀,豎著把手印割開,一股黑血迸射而出,噴了他一臉。奇怪的是,雖然皮肉被割丌,但是手印卻依然好端端地留在腳上。這種描述很抽像,可是我看到的確實是這個樣子,腳踝的皮膚上有一條劃開的傷口,從傷口裡,可以看到手印牢牢地附在肉裡面,倒像是從體內長出來的。
「血咒?」月餅用刀尖挑開劃開的皮肉,探進去點了點手印。
這一下疼得實在是太徹底了,我倒是全身激靈著一哆嗦,悶在胸口的濁氣忽地吐出:「月餅!你丫有點人性不?不想著怎麼幫我解咒,拿刀子戳我很好玩嗎?」
月餅卻沒有理睬我,像是看到了什麼,刀子往傷口裡一探再挑出,連帶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我心裡大駭,丫別不是把我的腳筋挑斷了吧?我猛地跳起,卻發現剛才不能動的腳居然有了知覺,而且腳踝上的緊勒感也消失了。
「不要這麼做!」月野聽見我的呼喝,才發現月餅的舉動,驚呼著阻攔,卻晚了半步。
還沒等我看清挑出來的那團東西是什麼,只聽見那團東西發出「嗤嗤」的聲音,化作一團灰色煙霧,依稀像一張人臉,順著我的鼻孔鑽進了我的體內。
略帶腥氣的辛辣感從鼻黏膜沿著鼻腔滑進肺管,不多時,肺部有種熱辣辣感覺。時而緊縮時而膨脹,像是有隻手在一鬆一緊地捏著我的肺葉,但是一點也不疼,反而有種輕飄飄的舒適感。
「晚了……」月野懊惱地跺著腳,「煙鬼的咒怨開始了。」
急救室的門忽地被推開,醫生摘下口罩,臉上滿是不可思議:「請你們看看這個。」說完又轉身進了急救室。
月野卻在椅子上坐下,早被扯破的和服根本裹不住她性感的身材,倒引來遠處不少人的目光。月野咬著嘴唇:「我知道那是什麼,不需要看了。月君,南君,你們進去吧。我要靜一靜,時間不多了。」
我摸了摸胸口,除了肺部的鬆緊感,沒有什麼異常。月餅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闖了禍:「月野,我們需要你的解釋。」
月野搖了搖頭,長髮蓋著半邊臉:「你們先進去看看吧。」
自從認識月野,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沮喪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一定出了問題,和剛才那團人臉煙霧有關,但是偏偏感覺很舒服。
進了急救室,醫生和護士們都一動不動地盯著一台顯示器,那是傷者肺部的透視影像,在被香煙焦油浸黑的肺葉上,赫然映著一張蒼白色的人臉!
我以為這是錯覺,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才發現那確實是一張人臉,縱橫斑駁的肺部褶皺勾勒出一個老婆婆的模樣。
那張人臉的眼睛原本是微微閉著的,像是察覺到我的到來,猛地睜開,渾濁的白色眼仁空洞地瞪著我,咧開嘴笑了笑。傷者忽然劇烈地咳嗽著,肺部緊縮著又立刻膨脹起來,嘴裡冒出一團團血泡。
我好像聽到了老婆婆對我「呵呵」笑著,胸口也響起了奇怪的笑聲。
「煙鬼!」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急救室裡的所有人像是中了邪,捂著鼻子,發了瘋似的跑了出去,只剩下我和月餅並排站著,還有病床上貼著各種線條的傷者。
「走吧,路上解釋。」月野靜靜地站在門口,「月君,因為你冒失的舉動,南君已經被煙鬼下了咒怨,十二個小時內趕到六甲山的白骨溫泉,或許還有救。」

「月餅,小爺哪有那麼容易就死了。」我坐在車裡,故意拍了拍胸脯,卻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攤開手掌,手心裡一團黑血,我不想月餅看到,連忙假裝繫鞋帶,在鞋底擦掉。
「我看到你腳踝纏著一道灰氣,以為是陰氣附體……」月餅狠狠地捶著座椅。我感到肺上有個什麼硬硬的東西開始生長,緊扒著肺葉,每呼一口氣都會有劇烈的疼痛感,看到月餅自責,倒也不怪他。雖然有時候好心會做錯事,但是絕對不能用責怪為朋友的好意買單。我努力擠出微笑,盡量使語氣平穩,可是肺上帶來的撕裂感卻怎麼也掩飾不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額頭上佈滿了黃豆大小的汀珠。
還好月餅低著頭沒有察覺,月野卻從後視鏡看到了,歎了口氣:「月君,也不能怪你。南君中了煙鬼的咒怨,還是我的疏忽。傳說中六甲山誕生的生命煙霧分為灰煙和黑煙兩道,分別代表著煙鬼和煙婆。他們結合孕育,形成了日本各島和島上的生靈。」
我心說這明明就是中國陰陽二氣的說法,不過胸口越來越疼,肺葉活動也越來越僵硬,再加上月野說的傳說和我性命攸關,也沒心思多想,只得耐心地聽著。
「煙婆在不斷繁育生靈的時候,煙鬼耐不住寂寞,圍著日本島四處遊玩,在出雲(地名)的鄉間遇到一位女子奇稻田姬,被她的美貌吸引,拋棄了神的身份,化作英俊的武士,對她展開追求。田姬早就心有所屬,雖然心上人在雲遊歷練,多年未曾回家,但田姬根本不為煙鬼所動。沒想到煙鬼卻是個癡情種子,在田姬家旁邊結廬而居。每天早晨,田姬家的水缸裡都是滿滿的清冽泉水,農田更是耕耘得井井有條。如此半年,田姬心上人還沒回來,村裡所有人,包括田姬的父母,都開始勸她嫁給這個癡情的武士。而田姬總是笑著搖頭,如果心上人不回來,她寧可一生不嫁。
「或許是等待的時間消磨了煙鬼的熱情,或許是田姬的冷漠熄滅了煙鬼的愛焰,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悄悄離開了。
「而從他離開之後,出雲下起了連綿數月的大雨。房屋盡毀,農田全澇,村裡的百姓只能躲在山上,靠野果和小獸度日。也有人說,是因為田姬的執拗傷透了武士的心,老天施下雨災對她懲罰。
「在一天清晨,村民冒著大雨在山上採摘野果的時候,忽然看到山下峽谷的洪流中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一條巨蛇在水中時隱時現,時不時躥出水面再落下時,驚天的波浪甚至能震散天上的雲彩。當村民認為這是龍王顯靈時,巨蛇張開大口,把洪水全都吸進腹中,村民才看到巨蛇的全貌。
「它的眼睛像紅燈籠果,擁有八個頭,全身份為八個叉,身上長著青苔、檜樹和杉木,巨大的身體能把八個山谷和八個山岡填滿。肚子血淋淋的,像是糜爛了似的,在每條山谷都留下了鮮血和掉落的碎肉。直到現在,出雲地區的山上,溪水是紅色,還經常發現紅色石頭,人們說這是那條巨蛇的鮮血和殘體。」
「八歧大蛇?」我和月餅異口同聲說道。

月野有些奇怪:「你們怎麼知道的?」
月餅老臉一紅沒有吭氣,我心說我們倆天天在宿舍玩《拳皇》,八歧大蛇的故事自然知道。
「當村民正在為見到神靈而參拜時,八歧大蛇開口說話了,如果要徹底消除水災,就要每年吃一個女孩作為獻祭,惶恐的村民自然唯命是從,而深得村民憎恨的田姬自然成了第一個祭祀品。
「田姬抗爭不過命運,在祭祀那天,唱起了憂傷的《櫻花》,遙望著遠方,期待心上人帶著武士刀來解救她。就這樣一直唱著,直到把眼淚唱成了血淚,落在櫻花上。從此以後,出雲的櫻花都是紅色的。
「直到八歧大蛇出現,即將享用祭品時,愛慕田姬的煙鬼化身為武士和八歧大蛇搏鬥了三天三夜,終於將之斬殺,並在它的尾部發現了天叢雲劍(三神器之一的草薙劍)。武士也身受重傷,眼看性命不保。
「田姬終於被感動,悉心照顧了半年多,直到武士身體康復,才紅著臉答應了武士的求婚。
「婚宴非常盛大,武士喝得酊酊大醉,在村民的攙扶下進了洞房。村中小孩偷偷躲在窗戶下面聽房,到了半夜時,卻聽見屋子裡傳出淒厲的慘叫。等到村民趕到,踹開房門時,被屋裡恐怖的一幕驚呆了!
「屋子裡全是大片的血跡,在紅色的喜房中更顯得觸目驚心。床上躺著一具無頭男屍,一個青面獠牙、長著一雙長長犄角的鬼頭停在地上的血泊中。田姬懸吊在橫樑上,長長的舌頭從嘴中吐出,一直耷拉到下巴上。草薙劍上沾著血跡,掉落在床角。
「村民們把田姬埋葬,又請僧侶誦經,把已死的惡鬼火燒,灰塵撒入山谷,永世不得超生。」
月野停頓片刻,繞過一道山彎:「你們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得入神,胸口都沒有那麼疼了,接口回道:「八歧大蛇變成惡鬼來報復?」
月野沒有說話,又看向月餅。
「這就是煙鬼咒怨的由來?」月餅揚了揚眉毛,「八歧大蛇的真身是田姬的心上人,被煙鬼尋找了半年,下了詛咒,變成吃女人的凶殘怪物。心中僅存的一點對故鄉和田姬的愛戀讓他回到了出雲,卻忘記了原來的一切。煙鬼趁機化成救美的英雄,既殺掉了田姬的心上人,又俘獲了田姬的芳心?」
我的眼睛瞪得滾圓,心說月餅你丫不寫小說真是可惜了這變態想像力。
月野倒是大感興趣:「月君請繼續說下去。」
「可是煙鬼沒有想到,八歧大蛇最後的怨念化作草薙劍,在新婚夜晚斬殺了煙鬼,並讓他變回原形。田姬見到夫君居然是鬼,不知道她是否覺悟到其中的原因,但是心中自然羞憤難當,上吊自殺了。」
「那你剛才說煙鬼咒怨是什麼意思?」我承認月餅分析得雖然匪夷所思,倒是有模有樣,乾脆再順著捧他一句。萬一小爺我真就剩下十來個小時的活頭,歸攏月野這件大事就只能交給月餅了,絕不能讓黑羽那小子近水樓台先得月。
「很簡單,煙鬼的骨灰在山谷中,四處飄散,被村民吸入肺裡,滋生怨念。至於到底是不是這樣的,我也只是順著傳說猜測。」月餅摸了摸鼻子,忽然拍著我肩膀,「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麼?」月野難得微笑著問道。
月餅望著六甲山的霧氣:「我剛才忘記了一個人,對嗎?」
「你確實聰明。」月野踩著剎車繞開一個小坑。
我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煙婆終於發現煙鬼失蹤,又得知他為了一個凡間的女人失掉了性命,嫉妒又怨恨,四處尋找煙鬼報復。而殘留在村民體內的煙鬼骨灰,附著生前的怨念還有對煙婆的羞愧。所以世代相傳的村民後人,都會口口相傳堅決不能靠近六甲山一步,更不能在山裡產生煙霧。一旦這麼做了,編肺裡的煙鬼之怨會隨著煙霧飄入山中,喚醒煙婆,引來生命危險。」
月野把這段話講完,不知不覺天色將黑。我這才發現車子已經行駛至一處人跡罕至的林間小道,在坑坑窪窪的路面顛簸著,肺部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我只好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我有幾個問題不明白。」月餅緊緊鎖著眉頭,「第一,如果剛才那個傷者是村民的後代,為什麼還敢來六甲山?第二,他為什麼要在臨死前抓住我兄弟?第三,咒怨到底是什麼?第四,白骨溫泉是什麼?第五,傷者肺上為什麼會有一張老太婆的鬼臉?」
月野沒徵兆地踩住剎車,我的腦門生生撞到靠背上,還好是真皮座椅,倒也不怎麼疼。不過月餅問出了我想問的話,雖然一路上我盡量裝作輕鬆,又是插科打諢又是聽故事,其實在我內心深處,早因為這個所謂的咒怨和十二小時的生命而恐懼不已。
只不過我不想表現出來罷了。
「往前走大約一百米,再左拐走三百多米,就可以看到白骨溫泉。」月野熄火下車,幫我拉開車門,「我盡量長話短說。由於年代久遠,這個傳說早已變成真正的傳說,村民的後代都不以為然,還有許多人偏要來六甲山證明這僅僅是個謠傳。煙鬼之怨是不會死亡的,當帶著咒怨的人即將死的時候,一定會抓住身邊某個人的腳踝,當然是身邊如果有人的前提下,把活下去的咒怨通過血液傳給下一個人。在醫院裡,我通過紙偶已經吸住了煙鬼咒怨,卻因為你的冒失,擅自把它從南君體內趕出,變成煙氣進到南君肺裡,反而是南君成了新的怨體。白骨溫泉是煙婆對煙鬼失望的眼淚化作的溫泉,長年霧氣縈繞,據說霧氣都是煙婆的怨恨。被煙鬼咒怨附身的人,都會來到白骨溫泉。據說只要得到煙婆的原諒,就可以解除咒怨,活著回來。否則因為在六甲山施煙喚醒煙婆導致的生命危險,絕對不會解除。那個傷者將咒怨轉到南君身上,現在和南君是生死一體,南君如果不親自解除詛咒,那麼傷者死的時候,也就是南君死的時候。至於肺上為什麼會有一張老太婆的鬼臉,相傳是因為煙鬼死後才發現自己真正深愛的仍是煙婆,出於對煙婆的羞愧,聚集在肺上的怨念化作了煙婆的臉,深深地思念著。」
我忽然很滑稽地想到一句話:我想把你變作一根煙,吸進肺裡,這樣你就永遠在我身體裡了,不會分開。

「需要我們怎麼做?」月餅挽著褲腿,「既然是我的失誤,我一定會彌補。」
「我們?」月野苦笑著,「白骨溫泉,只有身帶煙鬼之怨念的人才能進入。月君,你和我只能在車裡坐等。」
本來以為有這「雙月組合」護駕,我雖然危險,不過也一定能化險為夷,所以心裡面即使緊張,但是沒覺得活不下去。可是聽到月野這句話,我才反應過來,敢情這次不是組團行動啊!這玩笑開大了!
「我絕不會讓我兄弟自己去白骨溫泉。」月餅沒有放棄堅持。
月野指了指前方的樹林:「沒用的,只有南君能聽到那裡的召喚,對嗎?」
「姜南……姜南……」樹林裡傳來極其魅惑的女子聲音,「快來吧,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我甩了甩頭,發現除了我,「烈月組合」根本沒有聽見什麼聲音,難道這就是月野說的召喚?
白骨溫泉裡到底有什麼?
被野草覆蓋的地面上,悠悠升起團團白色煙霧,被草葉劃成無數縷煙絲,又聚在一起,幻化成一個朦朧的女子形象,對我招了招手,精緻的五官勾勒出美麗的笑臉,悄悄隱沒入林中。
「月餅,你看到了嗎?」我不知道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看到什麼?」月餅警惕地向林中望去。
月野走到我面前,認真地注視著我,忽然用力把我抱住:「南君,對不起,我和月君的疏忽,卻要讓你獨白面臨險境。但是,為了活下去,也只能獨自面對,不是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抱,讓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全身充滿豪氣,腦中閃過幾個大字:起碼36C!
「月餅!」我挺直了腰板,輕輕把月野推開,「你放心,小爺絕對活著回來,最多幾分鐘,就能英雄相見了!」
月餅勉強擠出一絲微關,拍著我肩膀說:「小心。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記得快跑。」
《日本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