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那……,我聽你的,不和他們拚命,不過還是覺得不服氣。」陳浩虛情假意的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浩子,別這麼想不開,錢是人賺的,遭人騙了就騙了,人沒事就好。」姐姐肉痛那兩萬塊錢,但是又害怕弟弟幹出什麼傻事,只好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把書包放了下來,坐在陳浩的旁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瘦了嗎?姐,我很好啊。」陳浩樂呵呵的向上舉了舉拳頭,向姐姐展示臂上的肌肉,姐姐破涕為笑:「你還是這麼調皮。」
「姐,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下了火車就找你,誰知道北京這麼大,拿著信封到處問,還坐錯了車,好不容易找到這。」
「走,去吃點東西吧。」
陳浩拉著姐姐的手向胡同旁邊的一家麵館走了過去。
「陳哥,快點,我們出發了。」小張從胡同那邊向他招手。
「小張,麻煩你跟大家說一聲,我姐姐來了,下午我不跑了,大家多受點累,回頭我請客。」
本書下載於金沙論壇,
姐姐拿著麵館的菜譜一邊看一邊嘟噥:怎麼這麼貴啊?她點了兩碗尖椒肉絲面,又給陳浩要了一大碗紅燒肉。
面對熱騰騰的飯菜,陳浩絲毫也不想動,可是看著姐姐期待的眼神,他知道如果不把放在眼前的這些東西吃個精光,姐姐一定很難過。他夾了一塊肉放到嘴裡,肉的味道很好,入口即化,一下把他的饞蟲勾了出來。
看著狼吞虎嚥的陳浩,姐姐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等他吃完了,她又把自己的面分了一半給陳浩,陳浩老實不客氣的端起來就吃。
「你一天賺多少錢?」
「主要看搬家的次數,搬一次賺五塊,運氣好的話一天能搬五六次。」陳浩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你也不用這麼省啊。」姐姐幽幽的說道。儘管她嘴上不好說什麼,可是心裡卻著實有些痛恨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我欠人一些錢,不過已經還上了,後天開了工資就有的花了。」陳浩低垂著眼睛,把剛才剩下的一點搾菜絲抖進碗裡,倒了點茶水進去蕩了蕩,慢慢的喝了起來,他說話時候根本就不敢抬頭看姐姐。他報了一個電腦初級培訓班,賺的錢幾乎全部用來交了學費,剩下來的只夠維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標準。
姐姐半晌沒有做聲。旁邊的桌子上,幾個大學生在吆五喝六的劃著拳,好久,她才又發問:「你住什麼地方?房租貴嗎?」
「我住在公司宿舍,不花錢。」陳浩抬頭看了看姐姐,笑了,這個他倒沒有撒謊。「你來北京幹嗎,姐?」
「還不是來看你?聽說你當了經理,怕你不認我這個姐姐啊。」姐姐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但是仍舊時不時的用手絹擦擦眼睛。「你姐夫拚死拚活的攔著我,說我不該放下家裡的事情不管,他可是這樣說,又不是他的弟弟。」她笑了,陳浩也笑了,那一刻,姐弟兩個的心裡都充滿了對往事溫馨的回憶。
沒有在揭穿姐夫是對的,陳浩想,畢竟那是一個充滿溫馨的家庭。且不論姐夫對自己如何,可是他對姐姐很好,他從我這裡奪走兩萬塊錢也是為了自己的家庭,如果把真相告訴姐姐,恐怕以後這個家庭就永遠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
陳浩打算帶姐姐玩一玩,到天安門拍張照片什麼的,可是姐姐說什麼也要立刻回去,於是陳浩戀戀不捨的把姐姐送到了火車站。
「吃東西別那麼省,身體要緊,浩子。」上車前姐姐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弟弟,只留下幾塊錢的路費,陳浩不客氣的收下了。
在火車上,春妮幾乎一路哭到家。本以為弟弟過得很好,卻不料他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一忽兒她痛恨弟弟那麼輕易的就把那兩萬塊錢弄得一乾二淨,一忽兒又為他的艱難處境而心如刀絞。
陳春妮走進家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兒子鐵蛋在看電視,丈夫劉栓的胃痛病又犯了,沒出去蹬三輪車,躺在床上臉色很不好看。
見妻子回來了,他激靈一下坐了起來:「回來了?吃飯沒有?」
劉栓審慎的看著妻子的臉色,心中忐忑不安:「我給你做點飯去。」一邊說,他一邊磨蹭著下了床。
春妮的眼睛腫得像桃子,臉色陰沉,但是仍舊好聲好氣的告訴他:「給我熱點粥就行了。」
做丈夫的心裡懷著鬼胎,手忙腳亂的為妻子熱著飯菜。他下定決心,等會就算妻子拆了房子,我也絕不能讓步,好不容易才把那兩萬塊錢弄回來,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外姓人拿去糟蹋。
妻子默默的吃著飯,根本就沒提錢的事,這讓劉栓愈發感到緊張。他知道,妻子吃飽喝足以後,暴風雨就要來了。他陰沉著臉坐在妻子的對面,思謀著妻子除了哭鬧撕打以外還能有什麼法子,會上吊嗎?會跟我動刀子嗎?——他藉故來到廚房,把能找到的所有的繩索刀斧一類的東西放進工具箱,鎖了起來,鑰匙貼身放好,才略微安心一點。
出乎預料的是,春妮根本就沒有對他發火的意思,劉栓幾次想開口問問陳浩的情況,卻總覺得心虛氣短,直到睡覺也沒談到正題,倒是鐵蛋一見媽媽回來就問舅舅開的什麼車,有沒有手機,是不是很氣派之類的話,結果被母親夾頭夾腦的罵了一頓,趕回自己的房間學習去了。
躺在床上,丈夫仍舊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妻子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妻子翻了個身,抱住了他。
妻子用粗糙的手在他的身上撫摸著,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在夫妻生活中,她從來沒這麼主動過。
劉栓氣喘吁吁的從妻子的身上爬下來以後,妻子仍舊膩味的勾著他的脖子,粘在他的身上。
「你怎麼了?」他有些詫異的問,心裡充滿了異樣的感覺。
「沒怎麼,稀罕你唄。」妻子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
妻子的話讓他感動,結婚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聽到對方說過如此柔情蜜意的話。摸著老婆粗糙的手,劉栓內疚的想,要是自己有能耐,能多賺點錢,老婆何必熬成這樣,四十歲還不到,看上去就像個老太婆了。
女人的手指在丈夫的肚子上一圈一圈的劃著,滿足的歎息了一聲。過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浩子被人騙了兩萬塊錢。」
「他哪來那麼多錢?」丈夫的語氣忽然緊張起來 。
「娘去世的時候留下兩萬多,都給浩子拿去了,我沒告訴你,你別怪我。」妻子內疚的抱住了丈夫的脖子,她知道這件事上對丈夫很不公平。
丈夫只是喘著粗氣,好久沒有出聲。
「生氣了?」妻子討好的在他的耳朵上輕輕咬了一下。
「沒有。」丈夫有些不耐煩。岳母去世的那天晚上,陳浩來找姐姐,因為擔心岳母病情,劉栓收拾一下房間,讓鐵蛋睡下,隨後便跟了過來。在岳母家院子裡無意聽到的一句話讓他多了個心眼,他沒有敲門,而是繼續聽了下去,於是他瞭解了陳浩的身世,並且驚訝的發現岳母居然還留下了那麼多錢。
陳浩走之前,劉栓懷著堅定的決心來找小舅子,他要為妻子,也為自己討個公道。他知道陳浩是個刺頭,可他劉栓也不是吃素的,無論如何,春妮更有資格拿到老太太的遺產。
劉栓原以為從陳浩那裡奪回那筆錢非常困難,沒想到的是,他不過憑了三言兩語就把小舅子氣得流了鼻血,他本打算拿回一半就滿足了,可陳浩卻老實的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
劉栓把錢存進銀行,存折鎖在工具箱裡,不敢讓老婆知道這事。有時候他也疑心自己對小舅子是不是狠了點,可是每每想到即使把錢給了他,要不了多久也必然被他揮霍一空,於是又坦然起來。如今聽妻子這樣說,不免吃了一驚:小舅子聲稱錢給人騙了,他竟沒把我的事告訴他姐姐,為什麼?
「被什麼人騙了?」劉栓的聲音彷彿是從水底傳上來的。
「浩子聽了人家的話去搞傳銷,陪了錢,不服氣,又去和人打架,把人打壞了,自己也受了傷,可好,弄得一分錢也沒剩下。」妻子幽幽的說道。
男人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現在連鹹菜都吃不上,我真想幫幫他……」妻子的話帶著哭腔,同時語氣裡有著無窮諂媚的味道。
「怎麼幫?再說,他到底是外人啊。」丈夫的語氣有些冷淡。
春妮後來告訴丈夫,浩子其實是娘揀來的,可是每每丈夫在言談中把弟弟當成外人的時候,她都要大發雷霆,反常的是,這一次她居然沒生氣。
「別這麼說,娘和我從來沒當浩子是外人,我就這麼一個弟弟,他也只有我這一個姐姐。你倒是說,我們該不該幫幫他?」女人撒嬌的在丈夫的懷裡扭了幾扭。
劉栓長歎一聲:「錢是你管,幫不幫還不是你說了算,幹嗎問我?」
「你是一家之主,沒有你的話我敢隨便動錢嗎?」依舊是討好的語氣。
「你看著辦吧,我困了,明天還要蹬三輪車。」丈夫翻了個身,不再講話。
妻子內疚的把臉貼在丈夫的背上:「別和我嘔氣了,浩子是好孩子,將來賺了錢肯定會還給我們,你別太小心眼。我想給他拿一千塊,算借給他的,好不好?」
丈夫轉了過來,伸手在妻子有些發粘的頭上捋了幾下:「好,隨你吧。」
月光下,妻子笑了,笑得很甜,勞累了一天,她很快就睡著了,可是劉栓卻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年春節,陳浩開著車,帶著女朋友回豐潤老家來看姐姐了。
知道弟弟要回來,姐姐高興得幾夜沒合眼。信上說,他換了工作,真的當了經理,工資也很高。開始她還擔心弟弟又在信口開河,見面後卻徹底打消了疑慮。
半年多不見,弟弟完全變了樣子,當他瀟灑自如的打開桑塔納的車門投入姐姐懷抱的時候,整個村子沸騰了:陳家揀來的孩子出息了,開車回來看姐姐了。淳樸的鄉親聚集在姐姐的門前,遠親近鄰都來找浩子拉家常,陳浩沒有了當初的孤傲,他開心的和大家打招呼,原本被他看不起的人此刻似乎也成了知交好友。他一個不落的把好煙分發給大家,還拿出大把大把的糖果招待前來看熱鬧的孩子們,頃刻間,劉栓家就熱鬧得像個集市了。
看著陳浩,鄉親們既羨慕又自豪:東魏村的風水好啊,不是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要不是因為生長在這裡,這孩子能有這麼大的出息嗎?
幾個婦女圍著陳浩的女朋友嘰嘰呱呱的拉著話,可是沒過多久大家就散了,因為女孩子臉上明顯流露出來的輕蔑很快就讓大家和她拉開了距離。
姐姐又要招呼鄉親,又要和弟弟說話,她一會感歎過世的母親沒看到浩子的成功,一會又因為弟弟擺脫了落魄的命運而開心。她一會哭一會笑,不知道說什麼好。劉栓訕訕的笑著,和鄉親們打著招呼,卻沒往陳浩面前湊,倒是陳浩親熱的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了好一會。
陳浩衣錦還鄉,對姐姐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快樂,可是高興之餘她的心裡卻好像堵了一團茅草,因為他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讓人越看越彆扭。浩子和這個女人相好到什麼程度?看著女人微微鼓起的肚子,她有些犯疑。
那個女孩子(春妮覺得她更像個女人)穿得花花綠綠,滿身香氣,舉止妖裡妖氣,她比陳浩小,可是看上去卻老練得多。——女人愛打扮無可厚非,可是在姐姐看來,這女人的眼睛過於活分,不像正經人,而且看上去她根本就沒瞧得起這些鄉親,更沒瞧得起她這個姐姐,弟弟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
可是既然弟弟帶回來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有窩著心好好招待而已。
傍晚時分,劉栓家的院子擺開了酒席,村裡的領導以及有身份的長者都被請來了,大家推杯換盞,場面熱鬧非凡。然而細心的姐姐留意到浩子的女朋友除了喝一點自帶的牛奶,連他家的筷子也不曾動一動。浩子頻頻對女朋友遞過乞求的眼光,暗示她多少吃一點,可是女人根本就不買他的帳,甚至她看浩子的眼神也帶有明顯的蔑視。
姐姐覺得心裡堵得慌:這個女人竟敢這樣對待弟弟,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礙於弟弟的情面她又不能說什麼。吃了飯,天已經黑了,女人一定要走,陳浩沒辦法,只好向姐姐姐夫道別。
姐夫喝多了,眼淚汪汪的拉著小舅子的手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姐姐則開明的對弟弟說:「不習慣就回去吧,要不就到縣城找個地方住一晚再走,這麼晚了開車不安全……」
陳浩喝得昏天黑地,他抱著姐姐哭得一塌糊塗,聲稱自己的一切都是母親和姐姐給的,他陳浩當牛作馬也無法報答她們的恩情。女人坐在車上不耐煩的看著陳浩,直到姐姐把他推上車。
隔著車窗看著弟弟流淚的眼睛,姐姐憑著女人特有的直覺忽然感到此刻的弟弟比當初坐在路邊就著鹽和搾菜吃饅頭的時候更加不幸,於是她有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不顧一切的把弟弟拉下來,可是她要過去拉開車門的同時,女人已經啟動了汽車一溜煙的開走了。
「浩子這人挺重感情……」晚上臨睡覺的時候,劉栓對妻子說道。
妻子惡聲惡氣的回了一句:「你懂個屁!」
「咋,你弟弟出息了,就不認我這個丈夫了?」聽了老婆的話,劉栓很不愉快。
「睡吧,我不是衝你。」春妮推了丈夫一下,算是道歉。劉栓氣哼哼的躺了下了,好久不做聲。
兩個人在黑暗中躺了好久,春妮轉身抱住了丈夫:「你不瞭解浩子,他在哭他自己。」她的聲音裡帶著無窮的傷感。
丈夫沒有說什麼,良久方才歎息一聲「真不明白他有什麼好哭的,錢也有了,老婆也有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正月裡,陳浩給姐姐寫了一封信,告訴姐姐,他已經結婚了,新娘就是跟他一起回家的周倩倩。一來他考慮姐姐的事情比較多,二來也不想過於張揚,所以沒有請姐姐來參加他的婚禮,他相信姐姐不會因為這個生他的氣。
姐姐收到信以後,陰沉著臉,呆呆的坐了一個下午,什麼也沒有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弟弟,以至於連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都不肯讓她這個唯一的姐姐知道,弟弟不讓自己參加他的婚禮,難道就是害怕自己會給他丟臉嗎?春節臨走的時候,他不是還抱著自己哭訴說他在這個世上就剩下姐姐這一個親人了嗎?
春妮給弟弟回了信,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客氣話,祝願弟弟生活幸福一類的,她料想弟弟看了自己的信一定會坐不住,說不定會跑回來求她這個姐姐原諒,可是那封信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了任何下文。
到了秋收的季節,她又收到了弟弟的來信,弟弟說,工作簡直忙得要命,一個月中幾乎有二十多天他都要到全國各地跑業務,以至於兒子出生的時候自己都在外面出差。——本來他想麻煩姐姐幫忙照顧一下倩倩,可是姐姐要照顧姐夫和鐵蛋,況且農活正忙,所以就沒好意思開口。孩子三個月了,長得虎頭虎腦的非常可愛,他給兒子取了個名字,叫陳東,因為東魏村是他,也是兒子的根。
姐姐看了弟弟的信,沒有做聲,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已經上高中的鐵蛋聽說舅舅家添了小弟弟,高興得手舞足蹈,吵吵嚷嚷的說要去北京看弟弟,不想卻被母親夾頭夾腦的打了兩巴掌:「滾回去學習,一會不打就要上天!」
陳浩帶著女朋友回來的時候,那個女人的肚子看上去就有點大了,難道就為了這個,弟弟才不好意思讓她去參加婚禮嗎?姐姐掐手指算了算日期,然後傷心的搖了搖頭,現如今的浩子早就不是當初伏在自己的背上的那個弟弟了,那時候,就連一個燒土豆他都要和姐姐分了吃,可是現在他卻對姐姐隱藏了太多的秘密。
半個月以後,姐姐把親手做的兩雙虎頭兒童鞋和一頂小帽寄給了弟弟,附帶在信裡告訴弟弟,工作雖然忙,可是身體更要緊,一定要保重。她現在很好,鐵蛋也好,就是不知道學習。姐夫的胃痛病總是時好時壞的,每次犯了病都要躺好久,勸他去看看也不去。
接下來的幾年,姐弟兩人的信件不斷,可是信裡大都是一些客氣話,以至於春妮收到弟弟的來信的時候,已經不在意裡面究竟寫了什麼,卻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侄子的照片上。弟弟不斷的把東兒的照片郵寄給姐姐,姐姐則開心的按照片的順序來想像侄兒的成長歷程,這孩子活脫脫的就是兒時的弟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當初的弟弟一樣淘氣。
春妮非常想去看看侄子,可是卻一直沒有當真去北京,弟弟雖然一直在說非常想念姐姐,卻也因為時間太緊,再也沒有回來過。
年,鐵蛋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學,寒假回家路過北京自然少不了來看看舅舅。在鐵蛋的記憶中,舅舅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給他講故事,帶他出去玩,幫他打其他的孩子,可是這次會面顯然讓他有些失望。回家以後,母親問起舅舅的情況,鐵蛋不願意多說,只是說舅舅活得很窩囊。母親沖兒子瞪了半天眼睛,終於沒有罵出來。從那以後,連鐵蛋再也不提去看舅舅或者表弟了。
在鄉親們的眼裡,陳浩是一個英雄,他已經成了老家孩子們學習的榜樣,可是當姐姐的心裡卻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只是她從來沒有跟第二個人說起,即使是對自己的丈夫。
劉栓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的胃病犯得越來越勤,可是只要身體略微好一點,就要蹬三輪車出去賺點錢回來。
春妮總是心疼的勸他不要拚命了,可是做丈夫的卻一直笑著對妻子說:鐵蛋上學要交學費,將來娶媳婦也要許多錢,趁現在能幹,多攢點沒有什麼壞處的。
年,鐵蛋大學畢業以,留在西安的一家民營企業開始了打工生涯,他的收入不高,勉強夠自己用的而已,可是做父母的卻非常高興。
姐夫總是抱怨小舅子不肯幫忙,當姐姐的對他可是夠意思,可是他卻沒有什麼回報。他陳浩現在當了經理,一年賺幾十萬,可是鐵蛋上學這幾年,除了一開始寄來兩千元以外,什麼忙也沒幫,這可是有點忘恩負義啊。你就不能去北京找找你弟弟,讓他幫鐵蛋找個賺錢的地方?
《生死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