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音樂停了,他們兩個也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兩人相互對視著,兩雙眼睛在碰撞之下不時的閃著火花。
「紅藥……」陳浩有些尷尬,他想說什麼,可是柳紅藥伸出一個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然後輕輕的湊了上來,於是,他們吻到了一起。
夜深了,柳紅藥偎依在陳浩的懷裡,一點也不想動。
「感覺……怎麼樣?」她低聲問道。
「從沒有這麼好的感覺。」陳浩把額頭靠在柳紅藥的頸後,一邊回答,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臂膀。
「有沒有你妻子好?」話一出口,柳紅藥就後悔了。
「傻子。」他不想說什麼,因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和自己喜歡的女人達到了靈與肉的完美結合,他不願意在此時想到妻子,不願意讓對方,也讓自己掃興。
此後,他們幾乎每週都要見上一兩次面,每次見面都要提前一天約好。
柳紅藥找到一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可是做得很開心。
周倩倩感覺到丈夫和自己的距離越拉越遠,她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壞。她經常沒來由的找茬和丈夫吵嘴,可是陳浩永遠都敬而遠之,處處讓著她。
姐姐陳春妮的到來讓周倩倩找到一個發洩的出口,她不斷的出言譏諷,試圖激起丈夫的怒火,她明白,只要自己能夠激怒他,就有希望再次牢牢的控制住這個男人,因為她太瞭解他了,然而最終她失望了。
生活在繼續,陳浩和柳紅藥的約會也在繼續,直到陳浩遇到了車禍,事情才發生了出人預料的變化。那次車禍徹底改變了陳浩的命運,也改變了和他有關的幾乎所有人的命運。
陳浩每週都在那間簡陋的屋子裡和柳紅藥幽會,對他而言,生命因為有了愛情而產生了新的意義,這些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妻子吃醋捻酸,卻奈何他不得,同樣,兒子的冷嘲熱諷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了。他已經徹底陷入了情網,無法自拔了。
背著妻子,他把可支配的現金幾乎全都給了柳紅藥,他為她買高檔服裝,買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為她弟弟支付學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把那麼多錢搞沒了,將來怎麼向妻子交代,在他看來,和愛情相比,金錢簡直沒有什麼份量。
陳浩恢復意識的瞬間,感覺到有人正一邊往他的臉上淋水,一邊拚命搖撼著他,同時在大喊大叫。他的頭暈暈的,渾身酸痛,彷彿剛從一場宿醉中醒來。天是黑的,涼風輕微的拂過他的面頰,讓他有一種繼續睡下去的想法。
我怎麼了?他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抱著,那人正手忙腳亂的拿著礦泉水瓶往他的臉上灑著水。
「先生,醒了?感覺怎樣?」那個人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什麼怎麼樣?」陳浩想站起來,可是四肢都不怎麼聽使喚。
他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身處一條小巷當中,路兩邊是茂盛的槐樹,然後是高高的紅牆。身邊的路燈可能壞了,沒有光亮,一輛熄了火的夏利出租車斜斜的停在路邊,此刻他正身處汽車和一株槐樹之間,抱著他的人看上去就是出租車的主人。
一對情侶手挽手款款的走過來,從他們的身邊走過,不約而同的回頭看了他們兩眼,然後繼續走自己的路了。
「先生,真的對不住,我沒注意到您忽然從樹後跑出來,所以居然又把您給撞了。」司機滿臉的惶恐,甚至陳浩都有點不忍了。
陳浩覺得自己頭重腳輕,他回頭看了看,抱著他的人三十多歲,滿臉胡茬,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看看地上,有大大的一束玫瑰花,還有幾張CD唱片。
「你……撞了我?」陳浩問道。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被車給撞了,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來這裡。
「走,我送您去醫院,唉,都怪我……」司機一邊絮絮叨叨的說,一邊扶他站了起來。
陳浩站起身,仍舊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看了看地上的玫瑰花,他慢慢想了起來,上午接到紅藥的短信,約他晚上見面,她要燒菜給自己吃。
「幾點了?」他問司機。
「八點多。」
「該死!」他活動了一下肢體,好像沒有什麼事情。「這是什麼地方?」
「前面拐過去就是雍和宮。」
「我來這裡幹什麼?」陳浩自言自語,他想不起來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好像整個下午的事情都被他忘記了。「我說,你把我撞得不輕,很多事情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他惱火的看著那個手足無措的司機。
「對不起對不起,我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司機一臉的惶恐,看樣子似乎在擔心陳浩會不會因此訛詐他。
「你先送我去蘋果園,其他事情以後再說。」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不按時去赴約,卻莫名其妙的跑雍和宮來。
他知道一定是因為被車撞得休克了,才會忘記許多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能想起來,所以並沒有太著急。
「把名片給我一張,有什麼問題我會找你。」
司機連忙摸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您放心,我不會賴帳。——不過我還是建議您先去檢查——」
「不用,我有很要緊的事情。」陳浩不耐煩的打斷了司機。他知道,因為自己沒能按時赴約,紅藥一定很著急,於是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可是拿出來以後才發現,他的手機已經從中間裂開,根本就不能用了。
「這個……,我賠您……」
「再說吧。」陳浩惱怒的把手機放進衣袋,心想這傢伙到底怎麼開的車?
到蘋果園有很長一段路,因為陳浩的臉色很不好看,所以司機一直在專心致志的開車,不敢再和他講話。
陳浩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他活動一下肢體,除了腿部和肩膀還隱隱作痛,其他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於是鬆了一口氣。
陳浩按動門鈴的時候,隱約聽到裡面正播放著流行音樂,於是會心的笑了,他明白,雖然紅藥很喜歡古典音樂,喜歡歌劇,可是畢竟無法擺脫時下流行的快餐式音樂的影響,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房門打開的時候,他聽到柳紅藥歡快的說了這樣一句:「送晚餐的來了……」
可是當她發現站在門外的是陳浩的時候,柳紅藥的嘴忽然間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彷彿見到了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陳浩笑了,他知道紅藥肯定在為自己著急,於是指著膝蓋部位劃破了的衣服說道:「剛剛被車刮了一下,沒有問題……」
他一邊說,一邊慇勤的把那束花遞了過來,向前一步進了房門,左手輕輕攬住了柳紅藥纖細的腰肢,想如往常一樣在她的臉上吻一下,可是柳紅藥卻彷彿忽然見到一條蛇一樣,猛然往後跳了一步:「你……」
陳浩左手的鮮花懸在半空中,吃驚之下右手仍舊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紅藥,怎麼了?」
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臥室裡傳出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紅藥,誰來了?」
「哦,是送……送晚餐的……」柳紅藥慌亂的把陳浩推了出來,低聲向他耳語:「快走,我會向你解釋……」
然而臥室裡的人已經走了出來,他吃驚的看著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陳浩,陳浩也吃驚的看著他,柳紅藥則依舊試圖想把他推出去關上房門。
「等等!」陳浩忽然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他怒不可遏的問道:「他是誰!」
裡面的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滿臉病容,身材很瘦,睡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掛在衣架上一樣。此人中等個頭,如果不是因為生病,長相應該滿英俊的。他吃驚的看著陳浩手裡的那束玫瑰,一瞬間臉色變得異常陰沉:「他是誰?」他指著陳浩,同時目光陰騭瞪的看著柳紅藥。
柳紅藥停了下來,不再往外推陳浩,她用一種讓人心碎的悲哀眼神看著陳浩:「你來幹什麼?」
陳浩本能的感覺到房間裡面的男人和柳紅藥的關係非常密切,因此妒火中燒:「是不是我攪了你的好事啊?」突如其來被愚弄的感覺讓他幾乎想殺了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雖然我有老婆,有孩子,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全部,卻不能容忍你對我的欺騙。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感覺你的心中只有我一個,背著我卻又做出這樣的事情?本來我以為你的愛是真的,可是現在看來,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房間裡的男人無力的靠在臥房的門上,臉上慢慢的現出一副死灰色。
柳紅藥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幾乎癱軟下來。她回頭看了看穿睡衣的男人:「羅健,快躺下吧。」
那個叫羅健的男人輪番看著柳紅藥和陳浩,眼光像蛇一樣惡毒。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如果眼光可以殺死人的話,他早就把陳浩,包括柳紅藥殺死幾十次了。
「進來吧。」柳紅藥無力的向陳浩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陳浩想一走了之,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進來,隨手把花和唱片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柳紅藥在他的心目中佔有的位置太重要了,他希望能找到可以原諒她的理由。
「我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沒想到居然來得這樣快。」柳紅藥的語調忽然變得無比平靜了。
她看了看陳浩:「你不是問他嗎?他是我的未婚夫,羅健。」她指了指羅健,然後又轉向羅健:「我們到裡面坐吧。」她想扶羅健進臥室,可是羅健沒理她,獨自進了房間,坐到了床上。柳紅藥跟在後面,拿了兩個枕頭墊在羅健的身後,讓他靠在上面,然後才回頭招呼陳浩:「進來坐吧。」
陳浩坐在椅子上,看著羅健和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柳紅藥,強烈的感覺自己是個外人,於是無端在產生了一絲悲涼的感覺。
「陳浩,對不起,我一直騙你,希望你不要恨我。」柳紅藥對陳浩講話,但是眼睛卻一直深情而小心的看著羅健。
「我母親去世早,父親再婚,根本就不管我。我在姑姑家長大,難得體會到太多的溫暖,直到遇到羅健。」她伸手去拂弄羅健的頭髮,羅健不耐煩的推開了她的手,把臉轉到了一邊。
柳紅藥笑了,可是眼裡卻閃著淚花。
「我愛羅健,不能沒有他,他也同樣愛我。大學畢業以後我們拚命的工作,打算多攢點錢買了房子再結婚,可是,從去年年初開始,羅健變得虛弱起來。我讓他去檢查一下,他卻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不對,只不過工作壓力大了一點而已,直到我和他親吻的時候感到他的嘴裡有尿的味道……」
陳浩呆了一下:這個羅健幹嗎喝尿?
柳紅藥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淚花:「當時我們都不明白,他的腎臟出了問題,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慢性尿毒症。——尿毒症你知道嗎?」她轉向陳浩。陳浩默默的搖了搖頭,他隱約明白一些事情了。
「我們不再考慮房子的事情,於是花了幾乎所有的積蓄治病,可是我們的錢太少了。我想把我的腎換給他一隻,雖然我們有相同的血型,抗原和抗體卻不同,再說,就算找到型號相配的腎臟,做移植手術也要二十多萬,我們沒有那麼多錢。沒有辦法,為了維持,只能給他做血液透析,一周至少做兩次。每週在這上面就要花掉差不多一千元,還不包括其他費用……」
陳浩聽得心驚肉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柳紅藥當初會餓成那個樣子了。
「我們需要太多的錢,單憑我一個人的收入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他的家……,也很窮。」
柳紅藥的話讓陳浩覺得心酸,但是更多的是引起了他的自憐自傷的感覺。換成是我得了這樣的病,她對我會這樣好嗎?
「我騙羅健說自己換了工作,工資高了許多,可是實際情況是,因為我無法把全部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到了年底,我就被公司辭退了。我拚命想再找一份工作,只要賺錢多,再苦再累也不怕,可是找不到。後來,我遇到了你。」柳紅藥回頭看了看陳浩,她的眼神很複雜,有抱歉,有感激,也有躲躲閃閃的愛戀。
「我打電話請你吃飯的時候,其實只有四十元錢了,那天我本來鼓足了勇氣想問你借點錢,可是實在無法開口,尤其是我發現我們居然有那麼多共同的愛好……」
她小心的回頭看了看羅健,羅健仍舊往窗外看著,彷彿夜空中有許多看不見的東西在吸引著他。
「所以我只好再去找同學。其實能借錢的地方我早都借遍了,可是沒有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羅健……,我知道他們都在躲著我,可是我只能厚著臉皮在最好的朋友家的門前等著,哪怕給她跪下也要借點錢出來。」
陳浩覺得胸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於是拉了拉領口,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口子。他看了看羅健,而對方則好像變成了石像。
「不用,我有很要緊的事情。」陳浩不耐煩的打斷了司機。他知道,因為自己沒能按時赴約,紅藥一定很著急,於是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可是拿出來以後才發現,他的手機已經從中間裂開,根本就不能用了。
「這個……,我賠您……」
「再說吧。」陳浩惱怒的把手機放進衣袋,心想這傢伙到底怎麼開的車?
到蘋果園有很長一段路,因為陳浩的臉色很不好看,所以司機一直在專心致志的開車,不敢再和他講話。
陳浩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他活動一下肢體,除了腿部和肩膀還隱隱作痛,其他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於是鬆了一口氣。
陳浩按動門鈴的時候,隱約聽到裡面正播放著流行音樂,於是會心的笑了,他明白,雖然紅藥很喜歡古典音樂,喜歡歌劇,可是畢竟無法擺脫時下流行的快餐式音樂的影響,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房門打開的時候,他聽到柳紅藥歡快的說了這樣一句:「送晚餐的來了……」
可是當她發現站在門外的是陳浩的時候,柳紅藥的嘴忽然間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彷彿見到了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陳浩笑了,他知道紅藥肯定在為自己著急,於是指著膝蓋部位劃破了的衣服說道:「剛剛被車刮了一下,沒有問題……」
他一邊說,一邊慇勤的把那束花遞了過來,向前一步進了房門,左手輕輕攬住了柳紅藥纖細的腰肢,想如往常一樣在她的臉上吻一下,可是柳紅藥卻彷彿忽然見到一條蛇一樣,猛然往後跳了一步:「你……」
陳浩左手的鮮花懸在半空中,吃驚之下右手仍舊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紅藥,怎麼了?」
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臥室裡傳出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紅藥,誰來了?」
「哦,是送……送晚餐的……」柳紅藥慌亂的把陳浩推了出來,低聲向他耳語:「快走,我會向你解釋……」
然而臥室裡的人已經走了出來,他吃驚的看著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陳浩,陳浩也吃驚的看著他,柳紅藥則依舊試圖想把他推出去關上房門。
「等等!」陳浩忽然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他怒不可遏的問道:「他是誰!」
裡面的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滿臉病容,身材很瘦,睡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掛在衣架上一樣。此人中等個頭,如果不是因為生病,長相應該滿英俊的。他吃驚的看著陳浩手裡的那束玫瑰,一瞬間臉色變得異常陰沉:「他是誰?」他指著陳浩,同時目光陰騭瞪的看著柳紅藥。
柳紅藥停了下來,不再往外推陳浩,她用一種讓人心碎的悲哀眼神看著陳浩:「你來幹什麼?」
陳浩本能的感覺到房間裡面的男人和柳紅藥的關係非常密切,因此妒火中燒:「是不是我攪了你的好事啊?」突如其來被愚弄的感覺讓他幾乎想殺了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雖然我有老婆,有孩子,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全部,卻不能容忍你對我的欺騙。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感覺你的心中只有我一個,背著我卻又做出這樣的事情?本來我以為你的愛是真的,可是現在看來,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一無所有了。
《生死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