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光看這木料,就知道這家主人身份肯定不簡單,要知道紅酸枝在市面上的價錢是六位數一噸,這整棟房子下來,沒個幾十噸木料肯定拿不下來。
我微微一愣,摁了摁門鈴,『叮咚、叮咚』地響了幾聲。
不一會兒工夫,門開了,開門的是一位中年人,國字臉,濃眉大眼,身上穿著一套黑色西服,身高比我高了一個頭。
我認識這人,在曲陽的時候,他跟在蘇夢珂身邊,是蘇夢珂的保鏢。
「找誰?」他瞥了我一眼,語氣有些不善。
「蘇夢珂!」我朝禮貌性地笑了笑。
「你找我們小姐?」他詫異地問了一句,又在我身上瞥了一會兒,神色微微一變,說:「你找錯地方了,這家不姓蘇。」
說完,他順手就要關門。
我哪有那麼好打發,一把摁在門上,就說:「我認識你,你是蘇夢珂的保鏢。」
「哪又怎樣?」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惡聲道:「陳九,今天是我們家小姐的婚事,你識相點早些離去,否則別怪我將你從這吊腳樓丟了下去。」
「呵呵!」我冷笑一聲,緊了緊拳頭,就說:「你可以試試。」
其實,我這句話是裝/逼的,這保鏢無論身高還是體格都強我許多,打架的話,肯定幹不過。不過,眼下的情況,就算幹不過也得干。男人嘛,總有犯傻充愣的時候。
「喲呵,就你小子,也敢到蘇老闆家裡撒野!」那保鏢譏笑一聲,走了出來,一把抓住我衣領。
第503章收鳥(24)
俗話說,男人在某些時候可以懦弱,可以膽怯。但,有些時候就算心中再怕也不能慫了,這關乎到男人的尊嚴。
當下,我哪裡還顧得上那保鏢比我高大,一手抓了過去,正好掐在他喉嚨的位置,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干倒眼前這人,才能見到蘇夢珂。
那保鏢好像沒想到我會反抗,面色一沉,抬手一拳照著我臉上砸了過來。
坦誠說,我身體素質挺差,想要近距離避開他的拳頭顯然沒啥可能。
於是,我任由他拳頭砸了下來,我則使勁全身力氣,一手死死地掐住他喉嚨,嘴裡怒叫連連。
『砰』的一聲,他拳頭砸在我臉上,鑽心的痛,只覺得嘴裡牙齒有些鬆動,嘴角有些血液流了出來。
「草擬二姥姥!」我怒罵一聲,手頭的力氣越來越大,掐的那保鏢連連翻白眼,死勁揮舞拳頭朝我身上砸,嘴裡不停地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一拳,兩拳,三拳,那保鏢一連在我身上砸了七八拳,就覺得渾身酸痛的要命,骨頭都快散了架,好在我意識非常清晰,只管死死地掐住他喉嚨。
「放手!」那保鏢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衝我怒吼一聲,從腰間摸出一根黑色的電棍,照著我腦袋砸了下來。
一見這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好,立馬鬆開他喉嚨,左手朝他下/陰抓了過去,怒道:「你tm再動。」
話音剛落,那保鏢哪裡還敢動,立馬將手中電棍扔了出去,一臉苦澀的看著我,說:「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尼瑪!」我手頭微微一用力,就見到那保鏢臉色一下子就青了,嘴裡不停地抖索,說:「陳九,看在我們小姐份上,還望您手下留…鳥。」
「草!」我特麼也是火了,平常因為喪事被人欺負,那是不想打擾死者的安寧,自己受點委屈也就算了。畢竟,死者為大,我們八仙受點委屈沒啥,只要死者能安心走完最後一遭即可。
這次專門來破壞婚事,哪裡還會委屈自己。當下,我手頭一用力,那保鏢慘叫連連,那聲音當真也是淒慘的很,聽的我良心有些不忍了。
「九哥,九哥,小的錯了,求求您手下留鳥,我還指望它傳宗接代。」那保鏢說話的時候,我能清晰聽到他牙齒在打顫。
「草,什麼玩意。」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抬腿就是一腳踹在他胸口,又照著他胸口跟腰間砸了幾拳,這倒不是我暴力,而是這保鏢先前正是打在我身上這些位置。
那保鏢估計也是蛋疼的很,捲縮著身子,任由我拳頭砸在他身上,嘴裡不時說了兩句感謝的話。
我懂得他為什麼感謝我,估計是在感謝我放開他下/陰的位置。這也沒辦法,在苗族這邊,傳宗接代大於一切,比我們衡陽那邊更甚,我之所以放開他,也是因為他說的傳宗接代四字。
在那保鏢身上砸了七八拳,我心裡的氣也出的差不多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再理他,推門而入。
進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約摸有好十幾米長,我愣了一下,按道理來說,一般房子的大門跟正門是相對的,這房子咋把正門設在走廊的盡頭,也就是整棟房子的右側。
帶著疑惑,我腳下朝走廊盡頭走了過去,還真別說,這蘇夢珂的婚事挺有排場的,哪怕在走廊上,我依舊能聽到房內氣氛挺熱鬧的,都是一些苗語,應該是請酒的話。
走到盡頭,我抬頭看了看正門,這正門兩側貼著一對喜聯,是紅底金字,日麗風和桃李笑,珠聯璧合鳳凰飛,橫批是,喜結連枝。
不待我朝房內看去,身子被人拉了一下,扭頭一看,這人是個胖子,體形跟郭胖子有得一拼,一對眼睛特別小,頭髮梳得油蠟發亮,身上穿著一套黑色西服,右手拿著高腳杯,左手提著我們衡陽特產的回雁峰啤酒,他一把摟住我肩膀,說了一句普通話:「兄弟,寶寶心裡苦啊,趕緊陪寶寶喝幾杯。」
說著,他將高腳杯遞給我,又往裡面倒了一些啤酒,說:「兄弟,寶寶啥話也不說了,都在酒裡。」
說完,他提著啤酒瓶子豪飲起來,我眼尖的看到這胖子眼角有些淚水,想必是受啥打擊了。
我愣了一下,也沒搭理他,就朝房內看了看,這間房子大的很,差不多一百來個方,裝潢很好看,具體是用啥裝飾出來的,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這房子很漂亮,給人一種降臨王母娘娘蟠桃宴的感覺。
房內擺了**桌,是那種八仙桌,一桌八人,個個穿的都是苗族盛裝,最上方是主/席,一個大大的喜字貼在後背,上席的位置坐著一個人,是男的,中等長相,皮膚偏黑,身上穿著一套紅色的喜服,他旁邊那個位置是空的。
我盯著那位置看了一會兒,倘若沒有猜錯,那上席的男子應該是蘇夢珂結婚的對象石榮,至於空著的位置,應該是蘇夢珂。
那石榮好像發現我在看他,朝我這邊瞥了一眼,衝我點了點頭,舉著杯子晃了晃,意思是喝一杯。
我一愣,他估計是把我當成蘇夢珂這邊的親戚,也沒客氣,便舉著酒杯衝他晃了晃,一飲而下。
就在這時,那胖子纏了過來,死死地摟住我肩膀,說:「兄弟,兄弟,快,快,快拿啤酒杯砸我,完事後,我給你錢,給你很多錢。」
一聽這話,我就納悶了,這胖子咋回事?他來參加婚事,讓我砸他幹嗎?難道…
想到這裡,我立馬問他為什麼。他哭喪著臉說:「兄弟啊,你是不知道,今天結婚的女人是寶寶的夢中女神,結婚的男人是寶寶親大哥。」
「啥?」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死勁地揉了揉耳朵,問道:「你說啥?」
那胖子瞪了我一眼,話裡帶著幾分醉意,說:「寶寶希望你破壞這場婚事,別讓寶寶的女神嫁給那個畜生。」
第504章收鳥(25)
聽著這話,我愣了好久,將這胖子渾身上下打量了一個遍,照他這麼說,他應該是石家的人,只是不知什麼原因,他對那石榮恨之入骨,難道是為了蘇夢珂,兄弟反目成仇?
「你確定?」我看著胖子說。
他點了點頭,說:「非常確定,出了事,寶寶給你頂著。」
說著,他從口袋掏出一扎票子,大概有七八千,一股腦塞在我手裡,「兄弟,幫寶寶這個忙,事後,寶寶再給你十萬。」
我有些懵了,我來這本來就是將蘇夢珂從這樁婚姻中救出來。沒想到,這死胖子竟然跟我目的一致,還特麼給錢,這令我有種被錢砸暈的感覺。
「好,我答應你了!」我立馬答應下來,就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朝我說了一聲謝謝,將我拉到房內一個角落,開始講敘他的事。
他說,他叫石寶寶,是石榮的三弟,他頭上還個哥哥叫石中天,三兄弟小時候倒也玩的挺好,後來,三兄弟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蘇夢珂。
三兄弟為了蘇夢珂,三天一小吵,四天一大吵,將石家鬧得雞犬不寧,無奈之下,石寶寶的母親站了出來,跟蘇家交涉一番。
最後,蘇夢珂的父親發話了,說是蘇夢珂只能嫁給他們三兄弟其中一人,讓這三兄弟以三年為限,誰賺的錢多,便將蘇夢珂嫁給那人。
這三年以來,石寶寶為了迎娶蘇夢珂,也算是絞盡腦汁,拚命賺錢,成了三兄弟中最有錢的土豪,個人辛酸,石寶寶差點沒哭出來。
有些事情,說來也是蛋疼的很,這石寶寶本以為能迎娶蘇夢珂。哪裡曉得,就在亮家產的前一天,失竊了,沒錯,就是失竊了,他那三年所賺的錢財存在一張銀行卡上,莫名其妙的被盜了,直到婚事訂下來的第二天,那銀行卡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床底下。
這讓石寶寶差點沒把他大哥給活撕了,原因無它,石寶寶一直懷疑他大哥陰他了。從那後,這石寶寶一直視石榮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才會生出破壞婚事的念頭。
他說完這些事後,一臉誠摯的看著我,「兄弟,事情的緣由已經全數告訴你了,能不能幫寶寶這個忙,將這場婚事破壞的一塌糊塗。」
我想了一下,立馬跟他保證,「放心交給我,保證讓你滿意。」
「兄弟,你真是寶寶人生的指路明燈,寶寶一生的幸福都在你身上,只要你能破壞這場婚事,寶寶那三年賺的二十七萬塊錢全部給你了。」那石寶寶咧嘴一笑,開口一個兄弟,閉口一個兄弟。
我點了點頭,就問他咋破壞,他在耳邊說了一大通話,最後來了句,「兄弟,寶寶終生幸福全在這酒瓶上,你可千萬別心慈手軟,往死裡砸,越重越好。」
我愣了愣,這石寶寶對蘇夢珂倒是一網情深,為了抱得美人歸,連性命也不屑一顧,只是這副尊容,實在是慘不忍睹。
不過,話又說回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石寶寶為蘇夢珂做點偏激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當下,我想了一下,就問他,砸完酒瓶,石家的人找我麻煩咋辦,他一句話就堵了我後路,他說:「兄弟啊,挨一頓揍換二十七萬,這好事到哪去找啊!」
我特麼算是明白了,這死胖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完完全全的拿我當槍桿使,甚至是打算用二十七萬買了我這條命。
想到這裡,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正準備說話,他罷了罷手,說:「兄弟,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名字,你叫啥來著?」
「陳九!」我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好名字,陳年老酒,想必你也是愛酒之人,趕明日給你嘗嘗寶寶家的蠱酒。」他哈哈一笑,在我肩膀拍了一下,嘀咕道:「陳九,好像在哪聽過。」
就在我們聊天這會,房內的酒席漸漸撤走了,就連八仙桌也搬走了,留下空蕩蕩的房間,那些賓客一個個圍在房屋中間,好像在商量什麼事。
那胖子見我沒有說話,拉了我一下,說:「兄弟,剛才的話你可記住了。」
我點了點頭,說:「等會儀式到一半,就拿酒瓶砸你,對不對。」
「哎呀,兄弟你記性太好了,寶寶承你這個人情,事後,寶寶交下這個兄弟了。」他笑了笑,拍了我一記馬屁。
我心裡冷笑一聲,也沒理他,就朝中間那群賓客走了過去,那胖子跟上我腳步,在我身後一個勁的誇我夠義氣。
來到中間,那群人說的是苗語,我是一句話都沒聽懂,我有心問那胖子。不過,想到那胖子對我沒懷好意,便壓下心中的疑惑,耐性的看著他們,假裝聽懂了。
那些苗人商量了一會兒,將主/席的八仙桌搬到房屋中間,在上面擺了一些貢品、香盅、一碗清水以及巫神的神相。
擺好這些東西後,那些苗人朝八仙桌彎了彎腰,說了一長串苗語,就連我身邊的石寶寶也彎了彎腰,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
那石寶寶見我沒動靜,拉了我一下,不滿地說:「快拜巫神,馬上開始儀式了。」
我嗯了一聲,便朝那個方向彎了彎腰,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八仙桌,都說苗族的儀式神秘的很,他們的婚禮儀式咋這麼簡單?特別是供桌上的東西,用簡陋來容易也不足為奇,何來神秘之說。
就在愣神這會,那些苗人有動靜了,他們直刷刷地盯著房內最裡面。我一愣,順著他們的眼神看去,就見到那個方向忽然動了一下,門被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來幾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巫師,那人四十來歲的年齡,頭上帶著毗盧帽也就是俗稱的唐僧帽,一襲齊腳踝的黑色金邊法袍,腳下踩著黑色布鞋,手裡提著一隻公雞,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那巫師後面跟著一名女子,嚴格來說是一名身著苗族盛裝的女子,下穿百褶裙,前後圍腰,頭上戴一頂銀光褶褶的帽子,令那女子宛如出塵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第505章收鳥(26)
一見那女子,我愣了一下,腳下不由朝那個方向移了兩步,嘴裡輕吟一句,「蘇夢珂。」
那石寶寶一把拉住我,低聲道:「兄弟,你幹嘛呢,馬上要開始儀式了。」
他這麼一拉,我回過神來,朝後退了幾步,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夢珂。她瘦了,左右臉頰有兩道非常淡的疤痕,是圓的,約摸小拇指大,即便這樣,她依舊很漂亮。
她好像沒有發現我,面若死灰,雙目無神的瞥了一眼那八仙桌,宛如行屍一般跟在那巫師身後。
緊接著,門口又出來兩人,這倆人一男一女,身著苗族盛裝,男的約摸四十來歲的年齡,肥頭大耳,掂著將軍肚,屬於那種直腰看不到腳的中年男子,女的約摸三十七八歲的年齡,跟蘇夢珂的面相有著70%的相像,給人一種風韻猶存的感覺。
此時,那女人一雙眼睛始終停留在蘇夢珂身上,眼角有些濕潤,表情也是較為痛苦。
見此,我愣了一下,倘若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男一女應該是蘇夢珂的父母。
「兄弟,別看了,趕緊拿好酒瓶,等會叫你砸的時候,千萬別給寶寶出錯啊!」那石寶寶見我發愣,提醒道。
我嗯了一聲,雙眼再次朝蘇夢珂看去,就見她跟巫師已經站在八仙桌旁,那巫師好像跟她說了什麼,令她眉頭緊鎖。
忽然,也不知道那巫師說啥話刺激到蘇夢珂,她一把將桌面的貢品掃在地面,怒氣沖沖地吼道:「我不嫁,我喜歡的是九哥哥,我要嫁給九哥哥。」
說著,兩行眼淚流了出來,蹲在地面抽泣。
「珂珂!」先前那女子走了過去,一把摟住蘇夢珂,眼淚跟著流了出來,說了一大堆苗語,想必是在勸說蘇夢珂。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