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她大概哭了兩分鐘的樣子,眼圈有些紅腫,想必先前哭了不少。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問她:「打你電話咋沒接呢?」
她鬆開我,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抽泣道:「剛才急著找奶奶,沒帶手機。」
我哦了一聲,又問她:「大概十點左右,你跟誰在一起?」
她微微一愣,疑惑道:「十點,跟蓮姑姑在一起啊,她說今天是蘇蘇結婚的時期,想看看奶奶的屍體,我便帶她去了,後來她又說,她想跟奶奶說些心裡話,讓我出去。剛出門,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就睡著了,醒過來時,奶奶的屍體不見了,蓮姑姑也不見了。」
說著,她又哭了起來,嘀咕道:「我太沒用了,連奶奶的屍體都看不住。」
聽完這話,我沒有說話,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真是那老巫婆,我們先前從喬家經過,便直接去了祠堂,並沒有停留,從喬家到祠堂只有一段距離,按說,那時候的老巫婆在喬家,不可能同時出現在祠堂,只有一種可能才能解釋的通,喬家那個地下洞與祠堂是連同的。
可是,那個地洞我跟郎高下過,它鏈接的是石家的柴房,並不是那祠堂啊,難道那老巫婆有分身術不成。
不對,肯定不對,她能短時間回到祠堂,這足以說明喬家與祠堂有條近路,不然她不可能出現在喬家,又能立馬出現在祠堂,問題一定出現在那個地下洞。
想到這裡,我打算去趟喬家看個喬家,一把拉起喬伊絲的手,就朝喬家趕了過去。
剛到喬家,我先是拿喬伊絲手機給王初瑤打了一個電話,我問她,十點左右,我們到祠堂之前,那老巫婆有沒有離開過祠堂,她說,離開過一小會兒,說是上廁所,回來時,身上有些泥土。
聽到她的回答,我立馬想起到祠堂時,那老巫婆是用背面對我們,應該是在整理衣服。
掛斷電話,我將手機還給喬伊絲,就問她:「喬婆婆的屍體你放在哪個房間?」
她指了指右邊那房子,說:「放在奶奶的房子。」
聞言,我徑直朝喬婆婆房間走了進去,她房間不大,格局跟喬伊絲房間沒啥差別,唯一的差別在於,這房間放的都是一些上了年份的傢俱,特別是那張床,簡陋的無法直視,用兩條長木凳放在地面,上面擺了幾塊木板,便成了一張床,床上放的都是平常喬婆婆所穿的衣服。
一進房間,我沒有任何猶豫,立馬朝那床底下看了過去,那裡面黑漆漆的,好像放了什麼東西,我正準備走過去看個仔細,那喬伊絲一把拉住我,「奶奶說過,不要輕易靠近她床邊,有蠱。」
我沒有理她,甩開她手臂,說:「放心,我有分寸。」
說完,我徑直朝床邊走了過去,先是用手在床底下敲了一下,好像是空心的。我面色一喜,朝床底下鑽了進去,又在四周敲了敲,都是空心的。
我愣了一下,倘若沒猜錯的話,喬婆婆床底應該有個地下洞,與蘇家那祠堂是相通的,而喬伊絲房內那個洞,恐怕是有人故意挖的,目的是偷取蘇夢珂的屍體,而安排我跟蘇夢珂住那房間的人,是喬婆婆,也就是說,挖洞的人,恐怕不是別人,而是喬婆婆。
當然,不是說喬婆婆親手挖的,而是她指使,或者說她請人挖的,她的目的是偷走蘇夢珂的屍體,讓蓮姑那老巫婆去尋找,再下來的事,恐怕全是假的了,什麼蓮姑姑為了尋找蘇夢珂的屍體,不惜犧牲自身的壽元,什麼喬婆婆為了救蓮姑姑那巫婆,犧牲自己,這一切是她倆在演戲。
假如事情正是我猜的這般,那喬婆婆的最後目的是怎麼?怎麼到最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第569章收鳥(90)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喬伊絲喊了我一聲,問:「九爺有什麼發現?」
我不知道怎樣跟她說喬婆婆的事,一旦告訴她實情,我怕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只好婉轉地問了她一句:「喬婆婆平常跟老巫婆的關係?」
話音剛落,她面色沉了下去,怒視著我,說:「陳九,那是我姑姑,你說話客氣點。」
好吧,聽她語氣好像還不知道老巫婆的事,我也懶得跟她解釋,丟下一句跟我來,便從床底爬了出來,逕直朝門外走,她跟了上來,也沒說話。
我在她身上看了看,歎氣道:「喬婆婆的屍體在千年松旁邊,你找些東西將她老人家的屍體弄回來,我有點事,先走了。
「你去幹嘛?」她疑惑道。
「陰婚。」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沒再理她,便朝千年松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路上,我心裡一直在想喬婆婆的事,她這樣做到底有何目的,怎麼會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以她老人家的閱歷不至於落個這樣的下場,難道…,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她不是那種人。
想到這裡,我腳下的步伐不由快了幾分,假如真是我猜的那樣,千年松那邊肯定出事了。
一路疾奔,很快,我便到了千年松旁邊,一見陳天男、王初瑤以及松子站在那,我心頭鬆出一口氣,正準備喊他們一聲,那陳天男跑到我面前,他滿眼恐慌,急道:「九哥,出事了。」
我一愣,在他身上看了看,並沒有受傷,又看了看那千年松,燃燒的很好,咋會出事?
於是,我問他:「出啥事了?」
他說:「那群燕子飛走了。」
「啥?」我驚呼一聲,「這火勢挺大啊,那群燕子被埋在樹心最裡面,咋飛走的?」
他嚥了嚥口水,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說:「就那樣飛走了。」
「哪樣?」我有些急了,「難道衝出火堆了?」
他像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說:「對,有些燕子身上甚至帶著一點火星子。」
一聽這話,我懵了,太扯淡了吧,帶著火星子飛走了,這特麼拍電影呢。
當下,我沒再跟他說話,逕直朝千年松奔了過去,定晴一看,四周的確有些火星子,我還是不敢相信陳天男說的真話,就問那王初瑤,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她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烏,說:「九哥哥,他說的是真的,那群燕子真的飛走了。」
聽著這話,我將目光拋向松子,他衝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瑪德,難道那群燕子成精了?居然能衝出火堆,這特麼簡直匪夷所思。
「朝哪個方向飛過去了?」我朝那松子問了一句。
他指了指右側,沉聲道:「若是沒有猜錯,那群燕子應該朝帳篷飛了過去。」
我愣了一下,朝帳篷飛了過去?難道…。
「快,抬上花轎,咱們回帳篷。」我衝他們喊了一聲,逕直朝帳篷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九哥哥,花轎還沒到,你個新郎跑什麼丫?」那王初瑤跟了上來。
隨後,我跟王初瑤走在前頭,那松子領一眾保鏢抬著花轎跟在後面,至於陳天男則跟在花轎後面,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帳篷趕了過去。
當我們趕到帳篷前時,已經是深夜1點半,那松子怕老巫婆責罵,便讓我打個主意,說是我們在路上遇到怪事耽擱一些時間了。
對此,我沒有搭理他,既然已經打算跟老巫婆攤牌,很多事情沒必要再隱瞞,再者說,那千年松本身就是老巫婆搞的鬼,無論說不說,她心裡清楚的很。
當下,我們一行人朝帳篷走了過去,那帳篷門口站了一名保鏢,手裡拿著一長串鞭炮,一見我們,那保鏢喊了一聲,「新娘進門。」
緊接著,他點燃手中的鞭炮,一陣『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那人又點燃一些煙花,將原本冷清的夜空,愣是弄得五彩繽紛,那場面有股說不出的熱鬧。
雖說場面熱鬧,我心裡卻沉重的要死,雙眼死死地盯著帳篷,離開蘇家祠堂時,那老巫婆一而再的強調,過了今晚,便把蘇家的財產悉數轉到我名義,她這話應該具有深意,絕對不是表面那麼簡單,今晚到底會發生啥事?
很快,那鞭炮聲跟煙花聲停了下來,那些保鏢將花轎停在帳篷門口,先前拿鞭炮那保鏢,端來一個炭火盆放在門口,值得一提的是,那炭火盆裡面放的並不是木炭,而是黃紙,大概有兩三斤,在黃紙旁邊有一張白紙,上面用毛筆寫了我的生辰八字以及蘇夢珂的生辰八字。
一看到那張白紙,我愣了一下,這跨火盆是古時結婚的一種習俗,一般結陰婚沒這個儀式才對,我正準備阻止,那保鏢掏出打火機,直接點燃白紙,嘴裡吆喝道:「火盆跨一跨,小子生一抓。」(一抓,五個的意思。)
聞言,我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這所謂的陰婚已經用了不少正常結婚的習俗,也不差這一個。無奈之下,我掀開花轎,將蘇夢珂抱了起來,不知是我先前消耗的體力過多,還是咋回事,那蘇夢珂給我一種抱不起來的感覺,就覺得她體重好像重了。
當下,我一咬牙,抱著她從炭火盆跨了過去,然後將她放在地面,又朝王初瑤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她跟我一起扶著蘇夢珂進帳篷。
她點了點頭,走到蘇夢珂另一邊,扶著她手臂,跟我一起進了帳篷,那陳天男則跟在我身後,松子一眾保鏢站在門口並沒進來。
剛進帳篷,我發現這帳篷昏暗的很,幾支蠟燭忽明忽暗地燃著,那老巫婆沒在帳篷內,只有蘇小林一人站在左側,用背對著我們,好像在弄什麼東西,我喊了他一聲,他沒有理我,我又喊了一聲,他還是沒理我。
這下,我有些納悶了,這貨咋回事?便把蘇夢珂扶到牆角的位置,朝那蘇小林走了過去,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說:「小林,你姐回來了。」
他依舊沒有理我,繼續搗鼓他手裡的東西,這讓我越來越疑惑了,就朝他手裡看去,這一看,差點沒把我嚇壞,只見,他手裡拿著一隻拳頭大的燕子,那燕子渾身通黑,額頭的有一塊紅色印記,令我害怕的是,那蘇小林右手持一把剪刀,將左手的小拇指剪了下來,然後將小拇指朝那燕子嘴裡餵了進去。
我頭皮一麻,莫不是中邪了,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剪刀,怒吼道:「你tm瘋了啊!」
他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瞥了我一眼,邪笑一聲,也沒說話。
就這個笑,讓我愈發確定,他中邪了,也顧不上那王初瑤在帳篷,隨便找了一個角落,撒了一些尿液,照著他頭上就潑了過去。令我失望的是,這童子尿潑在他身上沒半點反應,相反,他表情越來越誇張,先是邪邪的笑著,沒有聲音那種,後是開口大笑,笑聲尖銳的很,刺得我耳膜有些痛。
瑪德,這是怎麼了?我記得老秀才說過,大凡中邪的人,潑點童子尿應該能好轉,怎麼在他身上不靈了,莫不是那老巫婆對他下蠱了?
念頭至此,我朝門口喊了一聲松子,就讓他將放鞭炮那保鏢給弄進來。
他說了一聲好。
很快,松子帶著幾名保鏢,將那放鞭炮的保鏢送了進來。
我一看,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問那保鏢,「老巫婆來過沒?」
他一愣,先是在松子他們身上掃了一眼,冷聲道:「你背叛蓮姑了?」
松子尷尬的笑了笑,一掌拍在那人頭上,「這事你管不著,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你最好把實話告訴九哥,免得受皮肉之苦。」
「呵呵!」他冷笑一聲,說:「松子,我們這伙保鏢,蓮姑最為看重你,你卻為了這個將死之人背叛蓮姑,我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否則的話,蓮姑不會放過你。」
這話一出,那松子臉色變了一下。
一見這情況,我暗道一聲不好,這松子不是什麼善茬子,他之所以跟著我,並不是因為情感之類的東西,而是完全是信了陳天男那番話,以為跟著我就能發財。不然,以他的性子,決計不可能跟在我身邊,搞不好,還會幫著那老巫婆想辦法弄死我,這也沒辦法,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呵呵!」我笑了笑,對那保鏢說,「我陳九既然出現在這,便說明有把握弄死那巫婆,我勸你先考慮自己的處境。」
說完,我看了看松子,他面鬆了一些,這才讓我徹底放下心了。
我怕那保鏢再說啥威脅的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一塊紅布塞在他嘴裡,厲聲問道:「老巫婆來過沒?」
他死勁地晃了晃腦袋,嘴裡唔唔的叫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九哥,讓我來,我保證他三分鐘之內回答你的問題。」那陳天男走到我邊上,陰笑道:「老子別的本事沒有,折磨人這種事,最在行了。」
說著,也不知道他在哪找了一根牙籤,讓松子他們摁住那保鏢,用牙籤死勁戳指甲肉,一邊戳,一邊陰笑道:「大兄弟,不痛吧?我給你換個更好玩的。」
第570章收鳥(91)
聽那陳天男這麼一說,我皺了皺眉頭,就對他說:「別太過分。」
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知道了,便順來一把鑷子,一把夾住那保鏢指甲,笑了笑,說:「大兄弟,要是將你指甲連根拔起,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那保鏢死勁搖了搖頭,豆大般的汗滴冒了出來,嘴裡不停地唔唔唔叫著,想必是害怕了。正所謂十指連心,倘若真將指甲連根拔起,夠他喝一壺了。
一見這情況,我拍了拍陳天男肩膀,示意他可以了。
他歎出一口氣,賞了一個二大爺在那保鏢頭上,罵道:「太特麼沒出息了,九年義務教育就教會你投降兩個字?」
「行啦,就你話多,他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又不是古時候的死忠,哪有那麼多骨氣。」我瞪了他一眼,沒再理他。
隨後,我將那保鏢嘴裡的紅布取了出來,也沒跟他廢話,就問他,老巫婆來過沒?他立馬點了點頭,說,來過,好像讓少爺吃過什麼東西。
一聽這話,我面色一變,果真是那老巫婆搞的鬼,難怪剛才的童子尿沒用。瑪德,連親生兒子都下手,tm還是人嗎,簡直是豬狗不如,就這種品行的母親,怎麼可能會復活蘇夢珂。
當下,我立馬跑到蘇小林面前,我答應過蘇夢珂一定要照顧好她弟弟,絕對不能讓他死了,不然,我特麼是真沒臉活下去了。
可是,我對蠱這種東西一竅不懂,壓根不知道怎麼救,只好找一根紅繩將蘇小林綁了起來,我怕他咬舌自盡又用東西堵在他嘴裡。
奇怪的是,我綁他的時候,那蘇小林沒一絲反抗動作,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手中的燕子,那燕子也是乖巧的很,就那麼靜靜地待在他手裡,也不動,若不是它的眼睛睜著,我甚至會懷疑那燕子死的。
弄好這一切,陳天男問我咋處理燕子,按照我原本的性子,肯定會將它放走。但是,想起千年松的燕子窩,我心頭一狠,就說:「弄死,用火將它屍體燒了。」
那王初瑤有些不忍心,在邊上說:「九哥哥,放它走吧!」
「不行!」我一口拒絕她的要求,她還要說什麼,我連忙朝她罷了罷手,說:「就這樣決定了,你照顧好夢珂就行了。」
說完,我開始犯起難了。俗話說,陰婚陰婚有因才能婚,那蘇夢珂的死或多或少與我有點關係,用佛家的話來說,這是前世種下的因。我為難的是陰婚的婚字上面,先前那老巫婆說,讓青玄子為我跟蘇夢珂舉辦陰婚,而現在老巫婆連人影都沒有,更別說青玄子了。
我想過趁現在的機會讓蘇夢珂入土為安,但是,陰婚已經到了一半,若是忽然斷了,於蘇夢珂的來世不好。可,如果繼續將她的屍體放在這,我總覺得會出事,至於出什麼事,我不知道,就知道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就在我犯難之際,那陳天男笑嘻嘻地提著燕子走了出去,應該是燒燕子去了。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