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別跑,你想對穆歌的粉絲們說些什麼?你自責嗎?你活得舒坦嗎?」
「別跑啊,快來人啊,間接害死穆歌的兇手要逃逸了!」
呼喊聲開始雜亂了起來,醫院裡的焦點,好像不再是看病掛號,而是追逐梓鶴了,許多雙目光被各種衝著他的聲音,所吸引了過來。
梓鶴聽到這各種呼喊,心裡更加的不安,生怕被記者纏住,原本屬於快走的形態,現在不得已,趕忙跑了起來,朝出口快速跑去。
但是,隨著一幫記者的叫喊,圍觀和圍堵梓鶴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是記者,有的是穆歌的粉絲,當然還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
A市的市民就是這樣,喜歡看熱鬧,人越圍的多,越喜歡跟風越喜歡瞧個明白,有人關注的就是潮流,就是時尚,那些沒人關注的即便是聖水也變成了一灘死水。即使簡單不過的事,但只要關注的人多,也能炒作成千奇百怪的事情出來。
醫院門口的保安看到一幫人在追著快要跑到跟前的梓鶴,追趕中還喊著什麼兇手之類的,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但是畢竟有職業的敏感,為了避免錯過每一個立功受獎的機會,竟然也帶著警棍朝梓鶴圍了過來。而且門口處還有別的媒體早已蹲守好的記者,也朝著梓鶴圍了過來。這個時候,對於梓鶴來說是後有追兵,前有關卡,彷彿在打仗被圍追堵截了。眼看梓鶴就要被圍住,成為甕中之鱉,心中很是焦急,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往外冒,四處張望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眼睛一亮,發現醫院的欄杆外沒有人,當即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於是用百米般的速度,快步的跑向欄杆處,一個躍起,抓住欄杆使勁兒向上攀爬,然後縱身一跳,可是他不是飛人,自然也沒有飛人跨欄的嫻熟,於是出現了紕漏。伴著「刺啦」的一聲,梓鶴屈膝落在了醫院外的草地上,感覺屁股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褲子被欄杆上的防盜尖刺,刮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想想身後還有許多人在追趕著自己,臉上馬上如同染了色,像極了一個熟透了的番茄。好在反應比較快,為了掩飾不雅,急中生智趕忙脫下了外套,繫在腰間,總算把露出來的肉遮擋住了,沒敢多停留,繼續賣力的向前奔跑著。
而追他的人,看到他露屁股的場景,停下了腳步,笑的不亦樂乎前翻後仰,嫣然看了一場現場直播的滑稽喜劇,笑了一陣兒,方才想起要追。
可是梓鶴的速度很快,已經跑到了馬路對面,隔著欄杆又隔著馬路,一行人再想追趕已經很是困難,當然那些記者並不氣餒,紛紛跳上了停在路邊的車子,繼續追趕著,因為新聞是他們的飯碗,追趕得上新聞就有飯吃,為了吃飯,他們不得已而為之。
而在馬路的另一邊,梓鶴飛速的奔跑著,像訓練時趕往火警著火地點的速度那樣。但是為了避免車輛的跟進,不敢在大馬路上跑,選擇的路線都是往胡同裡鑽。穿插了六七個胡同之後,已經累的筋疲力盡,汗流如珠,氣喘如牛,這才慢慢停下腳步,大口喘著氣的蹲在地上,不時的用手充作扇子扇著風,回頭望望四周沒人追來,便安心在路邊坐了下來歇息。
坐在馬路邊的梓鶴雖然停了下來,但是劇烈的奔跑讓心臟狂跳不已,心中也異常的壓抑。心裡思索道:這以後可如何是好,難道以後出來要像明星那樣,帶著墨鏡、帽子、口罩像得了重感冒的病人,用喬裝打扮之術躲避記者?再回想剛才被一群駕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像是抓賊一樣圍追堵截的場景,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歇了一會兒,心臟才逐漸恢復到正常跳動的頻率,可是由於長時間的奔跑,體內水分的揮發,嗓子感覺冒了煙,口渴得厲害。四處張望一番,恰巧旁邊有一賣水的報亭,於是欣喜的站起身子,逕直走了過去。到了跟前,客氣的問老闆要了一瓶礦泉水,但在付錢的時侯,用手掏了掏錢包,左掏右掏都沒有掏到,居然發現自己的錢包不翼而飛了。想喝水卻沒有錢,這個時候異常的尷尬,面對老闆狐疑的眼光,想想身上值錢的只有一部手機,雖然急需補充水分,但是又不捨得抵押換瓶水。於是忍了忍,嚥了口唾沫,潤了潤乾澀的喉嚨,又眼巴巴的把水還給了老闆。
他沮喪的沿著馬路低著頭走著,突然發現了一個不收費的公共廁所,辦法總比困難多,眼睛一亮鑽了進去。先是暢快淋漓的洗了把臉,然後對著水管子咕咚咕咚喝了個痛快,而在面台鏡子裡映射的梓鶴暗淡的眼神,亂糟糟的頭髮顯得狼狽不堪。
4.人情冷暖
監控電子牆上,5號樓的門前聚集了很多人,一束束菊花圍著5號樓整齊的碼放著,有花圈有鮮在監控電子牆的顯示屏上,5號樓的門前聚集了很多人,一束束寄托哀思的菊花圍著5號樓,一圈一圈的整齊碼放著,花圈和花籃也圍在5號樓的周圍,有些穆歌的朋友送來的,有些穆歌粉絲送來的,還有一些是一些有愛心的群眾送來的,和平年代的殘酷火災剝奪了生命的權利,而人權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都給予了最大的關注,一起引發人員傷亡的火災事故,自然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盛開的鮮花和羅列的花圈、花籃,以及那些在風中飄逸緬懷的輓聯,寄托著人們對穆歌深深的哀思以及對於殘酷火災的感慨。
而此時演藝圈裡的一些知名人士,特別是穆歌生前的好友馬月半、姜琦、戰俠、林圈等都是一身黑衣,在5號樓前在一幫工作人員的擁護下,默默的獻上了花圈,在墨鏡的掩飾下依舊可以看出那雙淚眼所流出的淚痕。
現場的媒體記者,扛著長槍短炮記錄著此時悲傷的場景,個別粉絲已經哭的不省人事,倒在了已成為廢墟的樓前,早已待命的救護人員和警察迅速將這些悲傷暈厥的粉絲抬上了救護車。
然而哀悼中有諸多的不滿載抱怨,有些憤怒的男粉絲開始叫罵,罵酒店管理不力,導致電線短路,出現火情,使一個星途無限的女明星葬身火海。緊接著人群開始有些騷動,人們欲圖衝到酒店辦公樓前討個說法。還好警察早已做到各項的預案。在辦公樓前手挽手,肩並肩的搭起了人牆,阻攔著被怒火沖昏頭腦的人們,控制著局面。
唐斬在監控室裡看到這一畫面很是擔憂,他思量著如果梓鶴被穆歌的粉絲撞到,那些粉絲會不會拉著他償命,或許那些暴躁狂熱的粉絲,真的能做出如此的事情。
狼狽的梓鶴一路走小道,步行到了酒店附近。通過巷道他看見,去酒店的車都停放到了酒店門外200多米。可想而知,去酒店裡的人此時肯定很多,而這些車上所掛的車證,多數都是「XX網站」「XX娛樂週刊」等媒體的,他心裡泛著嘀咕,難道這些記者知道他要回來,都堵到這裡了?
他沒有貿然的從正門進去,而是找到一個酒店圍欄的缺口鑽了進去,圍欄的四周有著茂密的樹木,不容易被發現,是梓鶴前幾天從監控器看到有拾荒者鑽進酒店院內發現的途徑。圍欄旁的荊棘撕扯著他的衣衫,刺痛著他的肌膚。此時他體會到了拾荒者的艱辛,為了一點廢品,不但要偷偷摸摸,而且要被遭受樹枝的侵襲。而自己現在更為可笑,前幾日還在防範別人,今天居然也迫不得已偷偷摸摸了起來。
在5號樓燒焦的廢墟前,粉絲們的情緒逐漸的惡化,因為酒店管理層一直不敢出面和粉絲們交談,講明白關於火災的問題,更沒有認錯的表現。粉絲按捺不住和警察開始有推拉的動作衝突,但是警察依然盡職盡責,紋絲不動的屹立在那裡,樹立著莊嚴的人牆,用身體維持著秩序。
隨著粉絲的騷動,穆歌的生前好友們看到這一場面,也不知所錯。眼看著事態再不控制就會發展的更為嚴重,有一個警察過來協商,詢問是否能夠運用他們的號召力,來平息粉絲們的怒火,避免事態的擴展。但是這些平時在電視節目上,在電影中活力四射的明星,面對著躁動著烏壓壓粉絲,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願意出頭,你推我,我推你,沒人願意站出來。可是在這你推我讓的節骨眼上,看到沒人願意出聲,姜琦挺了挺柔弱的腰板,站了出來。
經過一陣的思考,和警方溝通後。她接過警方的喊話器,站直了身子,走到了粉絲們的面前,用一種低沉而堅強發自丹田的語調,對著粉絲們說:「這只是一場意外,就像我們恐懼所謂的2012那樣,只不過這只是針對她的2012,每個人都有離開人生舞台的這一天,她只是提前走了。每天都有意外發生,車禍、火災、疾病等等,她不幸的遭遇了。
那麼她留給了我們一些我們值得回憶的,而今天大家的悲痛如果要以暴力的形式發洩,我想這是她所不願看到的。好了,大家散了把,如果你們真的愛她,請從心中銘記她的那些美好,而不是通過發洩來表達,我想這樣是對她的最大安慰。
讓我們一起為了默哀3分鐘,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吧,忘記這個悲劇的地方,忘記這個悲劇,銘記她的那些美好。」
說完後,姜琦雙手抱拳,閉上了有些濕潤的眼睛,低下了頭,默默的哀悼著。旁邊的所有人都被她的言辭打動了,不再激動,變得沉穩了起來,自覺得也跟著默哀著,緊接著大家默默無聲的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留下了一地的菊花,留下了哀思。
梓鶴在樹林中看到了這一切,在樹木的掩護下,他在這裡也隨著默哀。他很佩服姜琦的睿智和那種敢於面對大眾的勇氣。
梓鶴悄悄的潛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剛穿上褲子,手機裡就有一個陌生的電話進來。
「你好,你叫梓鶴嗎?」一個甜美的女生,但是語調中略微有一絲哀傷。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梓鶴說話很生硬,因為他怕是別人將他的手機號碼偷偷給了那些媒體的記者,怕被那群無聊的記者所騷擾。
「你的錢包是不是丟了?」
「是的,確實是丟掉了,難道您撿到了?」
「是的,我今天在馬路上撿到了一個錢包,錢包裡有你的身份證和你的手機SIM卡的外卡,所以和你聯繫一下。」
「那真謝謝您了,請問我去哪裡取回錢包?」梓鶴想到,自己的手機卡前幾日壞掉了一次,然後去換了一張新卡,隨手把SIM卡的大卡放到了錢包裡,上面有自己的電話。
「由於我家有點急事,所以我不能親手把卡交給你了,我把錢包放在青春路的紅星超市裡了,你帶著手機,我把你手機號給他們,他們驗證完了,那裡的失物招領處會發還你的。」
「謝謝你。」說完那邊掛了電話,梓鶴原本以為自己真的很背,沒想到並非如此,丟下的錢包竟然能被找回來,那是不幸中的萬幸,原來這個社會上一些拾金不昧的道德模範,真有存在的。
梓鶴整理好衣服,又悄悄的從樹林中超近道,從後門進入宿舍區域。準備從宿舍的近道走隱蔽的員工通道到酒店的辦公室,去辦理離職手續。
從宿舍樓出來的時候,遇見了以往在身邊一口一個主管,叫的很是親密的手下員工,可是他看見梓鶴卻低頭走過,裝作沒看見,梓鶴本想上前說兩句話,問問酒店當前狀況,可是楞是被冷漠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而在樓道邊的掃地的保潔大姐,看到梓鶴時,竟然也把身子轉向了一旁,他記得自己曾經手把手的教會她怎麼使用滅火器,而有一次下雪,梓鶴看她掃積雪辛苦,還幫著她一起掃宿舍樓外的積雪來著。
可是人啊,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人情冷暖在這一刻體現了「人走茶涼」,更何況還有一句「牆倒眾人推」不知道是否已經用上了。
進了熟悉的安保辦公室,幾天沒有過來,但是裡面的陳設依舊,梓鶴那張辦公桌上,一個樂扣的杯子裡的茶水許多天都沒有換過,靜靜的擺放在那裡,辦公室裡只有一個文員小丁趴在辦公桌前,飛快的在電腦上打著文件。
小丁看見梓鶴的到來,沒有很是驚訝,一張櫻桃的小嘴張大很大,想到自己的窘相,小丁臉很快就紅了起來,但是反應也比較快,很快又淡定了。緩緩的問道:「主管,您的傷勢都好了麼?」
梓鶴象徵性的拍打著四肢,挺了挺胸肌,嬉皮笑臉的說道:「你瞧,要多棒有多棒的身子骨,好好的,年輕人一點小傷很快就好。你以為我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那樣恢復的慢啊?」
「好了就好,您渴嗎?我去給您倒點水。」小丁看到梓鶴臉上的汗珠,關心的問道。
「不了,不用了,還就是不一樣,幾天不見你倒顯得生疏了許多,都把我當外來客人對待了。」梓鶴開玩笑說道。
「沒有沒有,我們都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怎麼能因為幾天時間就生疏呢?只是感覺你從醫院剛出來,應該多照顧一下。」小丁清了清嗓子說。
「咱們經理去哪了?我是來辦理離職手續的,那火災的事情處理的這麼樣了?」梓鶴詢問著。
「火災的事情這兩天正在處理,昨天防火調查科的人出具的調查報告,上面火災的原因是由於電器設備短路而造成的。同時~~同時咱們酒店依據防火調查科的結果,追究了各個相關責任人的責任,老總作為安全第一責任人扣除全年分紅,經理作為安全管理人工資降了一級,而你作為消防管理人就作為開除處理。算是給政府消防主管部門一個交代。」小丁這時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這他媽叫什麼事,什麼判罰,什麼處理,火災真是由於消防管理不力而導致的嗎?這明明是有預謀的火災,要不然火勢咱們會這樣大,什麼狗屁防火調查科,查出來的結果,一點都他媽不專業!」梓鶴一聽到處理結果又是一通破口大罵。
「其實咱們酒店也在走動著關係,據說出現傷亡事故的火災算是重大責任災害事故,相關人員是要坐牢的,好像在走動下,判罰這樣對你只是開除處理輕了好多。火災的究竟原因,我不太清楚,可是政府部門的結論,是這樣,大家也沒辦法啊。」小丁安慰著說道。
「去他媽的調查結果,我不愛聽,一點都他媽不專業。誰知道裡面有什麼貓膩,還是這幫來調查的就是酒囊飯袋,我壓根就無罪。」梓鶴火上心頭,面目猙獰,小丁在一旁嚇的不敢吱聲了。
「對了,經理去哪了?」梓鶴息了息心中怒火,盡量平和的說道。
「經理在和燒死的那個明星的親朋談話,在隔壁的會議室。」小丁小心的應答著生怕再火上澆油。
「那我過去看看,你別出去了,我見完經理就過來辦離職。」說完後,梓鶴就出了辦公室。
剛走出房門,從隔壁的會議室內就傳來一陣爭吵。
「你們這是什麼酒店,這穆歌可是明星,前途無量,就這樣燒死在你們酒店裡了,你們這裡消防安全工作怎麼做的。你有沒有看到門外的粉絲和群眾的狀態,每個都想生吞你們這幫做不好工作的廢物。現在你們給個說法吧,這事兒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一個陝西口音的男聲在會議室內咆哮著。
「馬編劇你們消消火,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們確實有責任,但是我們也不願意出現這樣的事故,現在我們酒店連生意都沒辦法做。剛才真的很感謝你們勸退群眾,我們也想把這件事情做一個了結。咱們今天不是請了公安局的同志和消防隊的同志一起商量,如何妥善的處理好此事嗎。」雷經理在裡面畢恭畢敬的說。
「你們這裡的主管消防的呢?他消防工作怎麼做的,他得出來。依據國家法規,應該判罰他,應該送他去坐牢。你們所有的責任人都應該接受刑事上的處罰,否則我嚥不下這口氣。」梓鶴在外邊聽明白了,這個正在說話的帶有陝西口音的,就是著名的編劇導演馬月半。
「我們已經處理了各個責任人,那個消防主管,我們也已經開除了,這個是個意外,人死不能復生。您們都節哀順變,關於刑事處罰解恨的咱們聽政府部門意見。」雷經理還在不停解釋著。
梓鶴聽到這一刻,知道自己斷然在此時是不能進去找雷經理,因為自己進去,情況可能更糟,而且看來雷經理的麻煩也不小,自己就沒必要再進去添麻煩。
梓鶴回了辦公室,找到小丁拿了考勤悄悄去了人力資源部。
在人力資源部,他拿到了那張有總經理簽批的「過失處理單」上面赫然寫著「消防管理不力」幾個字,那幾個字像是刀子一樣刺疼了他的雙眼。
當月的工錢沒有能領到,說是作為處罰被扣掉了,而酒店裡沒有一個領導出來見自己,據說他們都在各自忙著危機公關。
在走廊上,梓鶴回想火情:但凡在現場的人,看到火勢發展的猛烈,水槍無法壓制,都應該想到,這可能是一場有設計有預謀的縱火,可是沒人在意此事,酒店各級領導都在著手如何將火災的影響轉化到最小。
作為這個酒店的元老,從5年前的建店,到規模不斷的擴大,梓鶴一直都在。幫著新樓搬運傢俱,對酒店院內的花草進行維護,開闢新路,鋪設草坪都參與其中,留下汗水無數。而且割草的時候還傷過手,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搬運玻璃轉盤的時候,轉盤碎了,幾個玻璃碎片扎進了自己的腳上腿上。怎麼著,自己也算是為酒店流過血汗的人,可是就這樣要背著一口黑鍋離開了,一個無情的黑鍋,快要將他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他強忍著心中的感傷,他想哭,但他決不能哭,他要堅強!這頂黑鍋,自己一定要從身上拿掉。

5.失物招領也要錢
監控室裡唐斬正在值班,梓鶴辦完手續後,敲了敲門進來了。
看著24個液晶顯示器佈置的監控電子牆,看看那台安靜的消防聯動主機,看著監控室裡的所有擺設,一切也還都是原來的老樣子,只是這些以後將離他遠去,因為那場火災,那場至今沒有找出真實緣由的火災。
梓鶴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移動硬盤,交給唐斬:「兄弟,請幫我把穆歌入住後到案發後第二天的所有錄像資料拷給我!」
唐斬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種因要迫不及待找出真相而犀利的光。沒有言語,此時他明白,梓鶴需要他的幫助。立即拿起移動硬盤接在了USB接口上後,轉過頭說:「這是違反規定的,為了你,我這次破例了,這場火災的背後肯定很複雜。如果要調查清楚,你肯定要遇到很多困難。而且今天在5號樓門前,差點出現騷亂,媒體上網絡上也是瘋狂刊登評論,你出去查這事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調查,因為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粉絲,可不管這裡有什麼原委,肯定會攻擊你。而且你已經沒有工作了,先找到生活的來源,解決溫飽的面包著落,才是你目前最緊要做的,你現在也別在風口浪尖上瞎折騰了!」
「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為什麼沒有真相,為什麼用電線短路掩蓋事實?為什麼我要被開除?為什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樣葬身火海了呢?為什麼要讓她的死成為一個謊言?這一切到底是他媽為什麼?」
「人生有許多事是不需要問為什麼的?如果都要問為什麼,就連《十萬個為什麼》裡也找不到答案。這一切可能很複雜,也可能很簡單,你還記得有個動畫片叫《小糊塗神》麼?我希望你糊塗點,想開點,這就是人生的現實,有些事情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無法左右的!」
「可是我不能讓一口黑鍋背在我身上,那樣有多沉重,你知道剛才別人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從醫院出來,又有多少記者,和不明真相的群眾圍追堵截我,我的生活,我原本安定的生活,勢必讓這場火,燒的體無完膚了!」
「作為兄弟,我能理解你的痛楚,但是目前你距離真相太遠,但是我相信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當然我不反對你去查明真相,但是你首先要有生活來源,要保護好自己,以免局面發展到更嚴峻的地步,到那個時候,如果你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你即便是有真相,你又能如何。」
梓鶴不在言語,透過監控器,看著那已成廢墟,焦黑的5號樓,他安靜了下來,他思考著。想要想出一個周全的法子。
拷貝完了監控錄像資料後,梓鶴深情擁抱了一下唐斬,然後認真的的看了一眼監控室的角角落落,默默的出門而去。
在樓道裡,他看見了明珠,明珠微笑著同時也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拜了拜手,算是再見了。
當梓鶴離開這個他工作5年的郊區度假酒店之後,他的心中彷彿少點什麼,多了些怨氣,從一期到二期再到三期工程,他都在這裡,酒店的迅速發展過程中,他也從一個監控室值機員變成了,主管監控室和消防的主管,但是新建成不久的3期5號樓火災成為了他在這裡工作的終結。
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夕陽的餘暉散在梓鶴的臉上,春天的微風拂面,湖邊的垂柳撩動著湖面上的閃爍的金光。這原本這是一個美好的季節,一個萬物復甦的季節,可惜老天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他五年奮鬥得到待遇,得到的同事之間的尊重都沒了。
5年來,這裡傾注了他的感情、他的生活、他的青春,從19歲到24歲多麼美好的時光,都留在了這裡,可惜這個不圓滿的句號,讓他如同啞巴吃了黃蓮,有苦說不出。他要找出真相,他要洗刷因為電線短路的消防隱患而造成火災主要原因的恥辱,要摘掉黑鍋!要為死去的穆歌找到死亡的真相。
現在他現在要去拿回自己丟失的錢包,因為銀行卡身份證都在裡面,沒有錢在這個商品經濟社會,他孑然一身肯定沒辦法混下去。
他來到了那個超市的失物招領處,一個40多歲的胖女人,坐在服務台裡。
「大姐,我叫梓鶴,有一個女子打電話說讓我來這裡取下我丟失的錢包。」梓鶴雖然心情鬱悶但是仍然從內心的發出微笑,感謝那個拾金不昧的人。
「哦,是有這麼一回事,你手機帶了麼?」胖大姐懶洋洋的說。
「帶了,帶了,梓鶴趕忙拿出手機,您說下您這兒電話,我給您打過去驗證一下。」
「1349330778,,你打過來吧,我驗證一下。」
梓鶴觸動著手機按鍵,撥打著胖大姐所說的電話。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的一陣鈴聲響起,胖大姐拿起來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電話,笑瞇瞇的對梓鶴說:「還真是你電話,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小伙子長得虎頭虎腦,辦起事來怎麼能虎頭虎腦呢?」
梓鶴慚愧的苦笑著,畢竟他也是因為在醫院被堵截所以逃得匆忙,跑得飛快,忽略了錢包,莫名的就遺失了。「大姐,您把錢包找出來給我唄?」梓鶴看著大姐和氣的說道。
胖大姐聽了梓鶴的話無動於衷,半天沒有反應,好像在等什麼,眼睛不看著他,四處漫無目的的張望著。
梓鶴正要繼續發問,旁邊一個修理服務台入口擋板,穿著工程維修服,長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拿著手中工作用的螺絲刀,隔著兩三米指了指梓鶴:「你這小伙子,腦袋秀逗了吧,這年頭,哪裡還有什麼活雷鋒,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呢?意思意思啊,你不表示一下,別人幫你白保管了。」
《是他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