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幹嘛?」果然是一個女聲。這算意料之中,也算意料之外。
「肖爺?你玩什麼呢?」我平靜的說道,房間裡面只有我和肖爺兩個人我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雖然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我很是奇怪,但是既然錯了,就將錯就錯。做我們這一行的都知道,很多事情即使看到了也要裝作沒看到。沒有個完全的準備,不要輕易暴露出來什麼。
我問出這句話之後,床的另外一邊的那個慢慢的轉過身來,長髮慢慢的從肩膀下面散落,隨著頭慢慢轉了過來,我漸漸的看到了那張臉。沒錯那是我很熟悉的一張臉,肖爺的臉。只是那張臉讓我看的很是害怕,不是因為肖爺的那張醜臉配在這身材上很詭異,而是肖爺的那張臉上慘白如紙,而且七竅流血!!!鮮紅的血液劃過那慘白如紙的臉上,變得特別醒目,作為肖爺的好朋友,我實在接受不了肖爺的這般模樣。
「啊!!」我大喊一聲,突然感覺心神一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這是個夢。幾乎是在同時間,肖爺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我知道,他肯定也做噩夢了。
「劉老大,我剛才夢到你七竅流血死了,就在我的身邊!」肖爺喘著粗氣說道,臉頰上流淌著幾滴顯眼的汗珠,似乎還在那噩夢中沒有回過神來。
我把我做的夢也和肖爺說了一遍,肖爺聽完之後呆了兩秒,迅速從床上翻身而起。一個箭步走到書桌旁拿起他那乾坤袋就往地上一鋪。桃木劍抽出來用牙齒咬著,左手抓了一大把糯米,右手帶出來張符,一張貼在床上,另外一張用桃木劍刺穿,然後右手抓起嘴上叼著的桃木劍。走到進門處最近的那個角落,一邊撒米一邊用桃木劍虛空畫著咒。順時針沿著牆角開始驅起邪來。
就在肖爺動身的同時,我也從床上跳了下來,先是檢查了門上面的那道符,表面上看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是翻開一看背面已經有了幾塊斑駁的黑色髒塊兒,這就說明這符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而且是被強行磨滅掉了功效。至於是人是鬼,這就不得而知。扯下那張廢符,重新打上兩張新符。低頭看了一下那紅線,已經斷了。不是普通的斷,而是段成了四節,每節的長度幾乎是一樣的。這種斷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被三股力量衝斷的。至於這三股力量的控制著是人是鬼,還是不得而知。還是大意了啊!
轉頭看了看窗外,已經天黑了。怪不得妖魔鬼怪都出來了。天黑?不對,我們躺下休息的時候還是白天,並沒有開燈。現在外面天黑了,屋裡的燈居然自己開了,這是在玩誰?
肖爺收完牆角,來到房間的最中心,擺出一個碗,往裡面倒了八分滿的清水。點了一張符在水碗的上面畫著咒語。在符即將燃燒殆盡的時候他左手順手撒了一小把米進去。然後就盯著那水碗看。
我知道他是在用水碗找魂,如果那擾亂我們夢境的陰邪之物還在房間裡面的話,基本是跑不掉的。我重新在門上拉了一條紅線,又沿接地板的門縫撒了一把硃砂。之後才走到窗戶邊在窗戶上也打上了符。這才一拉手中的墨斗線開始在上面畫著手咒。
肖爺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桃木劍輕輕一指他右前方的衣櫃,當時我手咒剛剛畫完,沒有早一分也沒有晚一分。我們同時從不同的地方往哪個衣櫃靠攏。
那衣櫃是一個推拉門的衣櫃,平肩位置是一條透明的玻璃材質,從外面看進去,裡面除了一件睡衣和一套西服之外空空如也。
我們沒有直接打開衣櫃,肖爺一把糯米砸了過去,砸的衣櫃叮叮叮響。我抓出了一把硃砂香灰,一把灑在了衣櫃即將拉開的位置。然後迅速在那層灰上面畫了一個困符。這樣可以防止裡面的東西逃跑。
肖爺沒有用手直接去拉衣櫃,而是用桃木劍抵在衣櫃門的凹槽上輕輕的往另外一方面推,就在們剛開出一條小縫兒的時候,從裡面突然飄出來的東西讓我和肖爺的嘴裡同時蹦出了四個字:這王八蛋!
沒錯,從衣櫃裡面鑽出來的是一個小紙人,就是我們在酒店張前輩房間裡面看到的那種紙人,只不過現在這紙人被人控制著,能夠移動。那紙人飄出來的時候就落到了我那畫有困符的硃砂灰上。就好像陷入沼澤的人一樣,寸步難行。
一張人形的紙張,就那樣沒有依靠任何外力站立在我們面前的地板上。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紙人術,那紙人手腳分明,陷在我困符中之後似乎還很是痛苦。扭動著身軀就想要掙開這塊地方。只是無論它怎麼扭動著頭和手,那兩隻紙腳卻紋絲不動,就像被釘在了地板上一樣。那紙人身上寫的生辰八字清晰可見。
「嘩」肖爺一間削下了這紙人的腦袋,我點了一張符虛空畫了幾下,嘴裡快速念了一段咒語然後把燃燒著的符紙丟在那紙人身上。那紙人就像是薄膜遇火一樣迅速的龜縮成一團,最後變成一小粒上面冒著藍色的火苗,嗤嗤幾下之後化為了灰飛!
「這王八蛋……」肖爺怒氣沖沖的丟下這一句話,轉身就向門邊走去。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下樓找那張前輩算賬。我趕緊叫住了他,事情還沒有弄明白,那麼貿然的下去真的不是明智之舉。
「別這麼衝動,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我說道。
「還啥沒有弄清楚,這不明白著麼?整我倆呢,不做出點回應,真當我們是軟柿子了。」肖爺一急聲音就特別大,這聲音一大,下面的張前輩說不定就聽到了。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我和肖爺面面相覷,都猜測那是張前輩上來了。
「來的正好。」肖爺迅速轉身,翻出了之前準備的那把匕首。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我一看著架勢,這還了得,你抓鬼傷鬼甚至殺鬼都沒人管你,但是你要在這邊傷人可不是明智的選擇。我一把奪過他的匕首,往床上一丟,然後抓住他兩個肩膀厲聲說道:「你給我老實點,多大仇要動刀子?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吧。免得禍及無辜!你說好聽我的,如果再這麼魯莽行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肖爺看到我這強硬的神態,愣是活生生的把心中怒火壓了下去。
「砰砰」兩聲敲門聲響起,應該是他來了。我撤去了墨斗線,然後打開了門。
外面站著笑容滿面的張前輩,手裡拿著一個袋子,袋子裡面放著兩個盒飯。「先吃飯吧,這飯送過來很久了,我叫你們你們一直沒有答應,所以我就給你們送過來了。」張前輩此時又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
抬手砍了看手錶,才發現時間已經九點多了。那個夢內容很小,卻做了那麼長時間,這本來就是一件解釋不通的事情。我接過手提袋,然後說了聲:「謝謝,前輩,辛苦您了。」
「不客氣,你們快吃吧,還是按照我們的部署來,各自解決各自的樓層。解決過後再出手幫助對方。」張前輩說完之後一擺手,就轉身離開了房門朝著樓下走去。
看著張前輩的背影,我搖了搖頭關上門。提著拿重重的外賣走到了書桌前:「吃貨,你的狗糧來了。哦不,你的口糧來了。」
(晚安晚安,最近幾天很忙,每天很晚才能寫,抱歉。)
第108章鬼道(下)五
肖爺一臉不悅的屁顛屁顛跑了過來,一把撕開了塑料袋,從裡面拿出一個盒飯就吃起來,邊吃邊憤憤不平的說道:「你說你幹嘛攔著我,他只要整我們,我這暴脾氣真受不了。」
「你受不了你還吃這麼香,你不怕他給你在飯菜裡面下毒?」我拿起一個雞腿說道。
肖爺猛的停下了嘴,片刻之後又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你都不怕,我怕啥。再說了這種留證據的事情他做不出來。不過劉老大,你不覺得他用紙人術來整我們很過分嗎?還用我們彼此的死來做夢境,他不知道我倆感情有多深嗎?太無德了!」
「我只是奇怪,為什麼出現在我們這個房間的紙人身上寫的八字和在他房間裡面看到的紙人八字不一樣。你有注意後面兩個字嗎?房間裡面的是已巳,而這個卻是甲辰。」吞下口中的食物,我慢悠悠的說道。
肖爺嘴裡塞滿了食物,還不消停的說道:「這我知道,早就發現了,但是我們就三個人,他還玩紙人,不是他能是誰?再說了,一個八字不匹配根本說明不了什麼,誰說他非得用酒店房間裡面我們看到的那些紙人,他還可以有其他的紙人嘛。」
我們沒有討論那八字是誰的,因為那八字一看就不是我們倆人的,按照前面兩個字的推算,八字的主人已經三十八歲了。肯定也不是張前輩的,他看上去已經六十左右了。
我說:「你說的也對,不過我感覺但凡有一點不確定的地方就不應該貿然鬧翻,至少我們現在不能,我們拿人錢財就先替人消災,至於後面的事情就是我們的私人恩怨了。在這個事情還沒做完之前,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再說了我們也只是猜測,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肖爺不再說話,他一般不說話的時候意思就是:行吧,聽你的。這種聽我的不是他自己的主觀意志,純粹是因為他碰到事情以我為主的觀念在控制。
匆匆吃完飯,肖爺把空飯盒往桌上一丟,乾坤袋往肩上一背,然後擰開一瓶水一口氣喝掉大半,把瓶子往桌上咚的一放,右手就順勢伸進了全坤袋裡面,動作行雲流水毫無停頓,那氣勢好像要衝出去開始幹活一般。豈知這貨居然從裡面掏出了一包沒有打開包裝的煙,慢悠悠的拆了開來。
看慣了裝腔作勢的他,我還是有點不能接受這浮誇的演技。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十點多了。收拾好桌上的垃圾,用被肖爺撕爛的破塑料袋裝著拿在手上,對肖爺說了聲:「我去倒垃圾。」說完就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走出房間之後外面燈火通明的,並沒有發現什麼異象。整個木屋裡面是沒有大垃圾桶的,大垃圾桶在整棟房子的外面,正好要下樓還需要經過張前輩的屋子。之所以要自己出來倒垃圾,主要是想看看周圍的情況,因為馬上要到子時了,肯定會有事情發生。手裡拎個垃圾袋就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怕的就是萬一張前輩以為我不按照約定來準備插手一樓的事情的時候我好有個說辭。
輕聲從二樓走了下去,軟底的休閒鞋有一點好處就是走木地板也沒有聲音,慢慢的走下樓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張前輩落住的房間門緊閉著,外面同樣貼了一張和在酒店的時候一樣的房間,而且裡面光線昏暗,透過門邊的小窗能看隱約看到裡面跳躍的燭光,這說明張前輩已經在開始準備法事或者已經在做法事了。掃了一眼大廳的情況,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大廳的門是開著的,我故意放慢了腳步,集中精神開始感受周圍的環境。
這大廳表面上看來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那股陰冷的氣息是藏不住的,丟完垃圾從外面走進來之後,裡面的溫度明顯要比外面低上一些,這種低不是空調帶來的低溫感覺,房間裡面也沒有開空調。那是實打實的陰氣,我也不知道怎麼感覺,如果硬是要說出一種切身體會來的話,我只能這麼說,周圍陰氣很重的時候全身都會感覺到不舒服,在感覺到冷的同時還會有另外一種感覺,就像喝多了酒的人睡醒之後感覺手腳很累,怎麼放都不舒服。
抬頭看了看側牆上掛著的鐘,十點五十五,馬上要到子時了。
加快速度往樓上走去,就在我的右腳要踏上樓梯的時候,突然在樓梯的角落裡面看到一樣東西。那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了,一根竹棍支起一根圓形白色紙筒,上面用剪刀剪出了一些喪葬的花紋,下面吊著五條長條的白紙,上面都剪著元寶形狀。
這東西叫做靈旗,我們那邊叫白頭旗,是死人下葬的時候用來開路用的,舉著這個東西走在最前面,領著舉花圈和抬棺材的人走的同時也給死人魂魄引路。
我們那邊還是土葬,下葬的時候一般都是大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的卯時,那個時候雖然沒有太陽,但是已經天亮,天亮之後鬼魂是不能出現在外面的,有的是躲在棺材裡面,躲在棺材裡面的還好,可以直接送去陰宅,但是有的還是在家裡靈堂裡面沒有走,要等到天黑才會去他的墓地陰宅安定。這靈旗存在的意義就是做路引子,引導那些沒有隨棺一起到墓地的靈魂找到自己的地方。然而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東西,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招魂幡。」
仔細看了一眼,我心裡犯嘀咕,這東西在我們還沒有上樓之前是沒有的,現在突然就有了,十有八九是有人放進來的,我和肖爺一直在房間裡面沒下來,那這應該是張前輩弄的。看著那根支撐的竹棍,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因為這種竹棍在屋子外面有很多,和屋外籬笆的竹子一樣長短。這招魂幡明顯是張前輩後來做的。
招魂幡的作用就是招魂,和我們的引魂陣和引魂咒是一個道理。只是招魂幡配合上一些咒語和符咒用的是欺騙手段,用上面吊掛的紙錢元寶引魂過去,靈魂走過去之後才發現那些它們看見的紙錢元寶其實都是假的,不但是假的,而且藏在裡面的符咒會讓靈魂短暫的失去心神,這個時候來收魂打魂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只是這靈魂在招魂幡的欺騙下會徒然增加很大的怨氣,把本來不是怨靈的魂強行變成怨靈。也就是說,如果不在招魂幡下面把靈魂收走,打散或者送走,再放出來的靈魂就會善變惡,惡變大惡。這也是很少有道士用這種東西去送魂的原因。
走到房間門口,我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肖爺起了一個法事台,桌上擺了一些東西,紅燭和供香也點上了。看我進來,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問我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把下面的招魂幡的事情說了一下,肖爺說:「這姓張的到底想幹啥?招魂幡都用上了。」
我說:「一個修鬼道之術的人,用招魂幡倒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他這一招魂幡一呼,估計到時候樓上的都被他呼下去了。如果他真的是個鬼道,那這屋子裡面的鬼魂可要遭殃了。不但這樣,如果不處理乾淨的話,周邊的人也要跟著遭殃。」肖爺說道,他顯然對這種做法很不認同。
我知道肖爺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這裡面鬼魂一多張前輩肯定應付不過來,到時候難免會有些漏網之魚,這些漏網之魚一旦出去了,那可就都不是善茬了。而且現在的鬼道中人,能力都退化的厲害,現在是和平年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那麼多鬼魂提供給他們修行了。以前高明鬼道前輩那種「振臂一呼,百鬼齊哭」的驚人場面早就不復存在了。當然現在高明的人肯定也有,只是這張前輩應該做不到來多少收多少。
我想了下說道:「先看看情況再說,現在已經子時了,我們去把樓梯封了。」
「嗯」肖爺嗯了一聲,背著乾坤袋就出了門,我也拿起布包走了出去,把這臥室的門隨手帶上,並且在上面打上了一道符。無意中用眼睛掃了一樣門腳縫,又在下面看到一黑一白兩個紙人。
走到樓梯口,肖爺在兩個立柱上面各貼了一張符,然後又在擺出了一些貢品在樓梯口,並且點了三炷香。我抽出一截墨斗線,在上面打好手咒之後,拉直封住了這樓梯的口子。
做完這一切之後,肖爺問我怎麼辦,我邊掏出羅盤邊說:「先看看這房子裡面到底有多少靈神再說。」肖爺說那我開眼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一捏手決就要開眼。我趕忙阻止他說道:「現在別開,到時候關鍵時候再開。」
羅盤在我剛拿出來的時候就跳的很厲害,毫不誇張的說就和進了墳場似的。裡面的靈神不少,初步估計大概有不下六個,不過好在都很平靜,並沒有什麼大怨大恨,這樣的靈神處理起來就相對簡單一些。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靈神,就算在路上碰到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看到這裡我鬆了口氣,同時也在想,這些看上去很無害的靈神為什麼會讓蔡總和保姆們看到,難道只是單純的讓他們知道這裡有它們存在嗎?這樣對它們似乎沒有什麼好處啊。
我和肖爺比了一個六的手勢,同時小聲的說道:「沒有難纏的。」肖爺點了點頭,從乾坤袋邊上抽出他的桃木劍,就開始準備去抓靈神。這靈神平靜的出奇,就好似一股空氣般沒有任何威脅,要超度起來非常的簡單。就像和醫生做闌尾手術似得,幾分鐘一台。
就在肖爺轉身準備去找魂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了他,因為我看到張前輩的房間門打開了。張前輩一出來就抬頭看了過來,我們也看著他點了點頭,誰知張前輩神情緊張的對我們做了個噓~的噤聲動作,同時一個勁兒的擺手示意我們先躲起來。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從他那手勢和焦急的表情上能看的出來。
「那王八蛋什麼意思?要我們躲起來看他自己表演麼?」肖爺小聲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強烈的不滿。我沒有回答他,一把把他拉了下來,蹲在了二樓的欄杆後面。那欄杆不是空心的,也都是用木板隔出來的,木板中間有一條條小的縫隙。我們蹲在欄杆後面把頭湊過去剛好可以看到一些下面大廳的情況,而下面的人看我們是看不到的,更何況在我們蹲下之後,張前輩從下面把樓上的燈給關掉了,這下真的成了我們在暗他在明瞭。
肖爺疑惑的拍了一下我,瞪著眼睛問我咋了,這麼配合那王八蛋幹嘛。我說好像有特殊情況,你別吵,看看再說,反正這上面這些靈神對我們也沒什麼影響。
肖爺點了點頭,也把臉湊到了木板之間的縫隙,開始觀察起樓下的動靜來。看了好一會兒,沒有任何反應,肖爺有點不耐煩了,剛作勢要起身的時候我有用力按住了他,同時示意他往下看。
因為我看到這時從外面進來了一個人,大概三四十歲模樣,皮膚慘白,白色衣服黑褲子,留個寸頭,手裡拿著一個黑色大布袋,乾瘦乾瘦的,但是眼睛卻十分有神。這個人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就很不舒服,用比較誇張的話來說,就是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死氣。但是從他的表情和神態上來看,絕對是個活人,不是靈神。
第109章鬼道〔下〕六
來人一進來便笑容滿面的盯著張前輩,然後又仔細往二樓看了看再走到張前輩面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嘿嘿,師兄,別來無恙啊。」
師兄?我心頭不禁一緊,這尼瑪是不是在拍電視劇?就簡單的處理個鬼事而已,怎麼好像被捲入了一場陰謀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說這張前輩是修煉鬼道之術的人還有待確認,但是這進來的乾瘦男子絕對是鬼道之人無疑。這聲師兄一叫出口,也確定了這張前輩確實是鬼道中人。我和肖爺面面相覷,他似乎也接受不了這突如起來的變故。
張前輩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現在太肆無忌憚了,居然開始用陽宅來養陰魂了,就不怕碰被業障壓死嗎?」
乾瘦男子沒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前輩,然後又在大廳裡面四處看了看,最後眼神停留在了樓梯邊的靈旗上面。他的表情由喜轉怒,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師兄知道我在借這「空亡」特殊風水在養魂,為何要在那聚陰位立個招魂幡,難道是要搶你這可憐師弟的東西不成?你混的好,要錢有錢,什麼樣的地方弄不到?我呢?終日不見光沒有任何資源來給我用,我只能鳩佔鵲巢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我看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這張前輩好像和他這個師弟並不對路啊。看這乾瘦男子的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不到。莫非之前那侵入我們房間的那根紙人是他的?如果是他的紙人,他應該知道我們已經破掉了這把戲了啊。怎麼還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到了房間裡面來?就不怕我倆把他按地上一頓胖揍嗎?實在看不懂這劇情,我轉頭疑惑的看向肖爺,他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顯然還沒有我看的明白。
乾瘦男子說完之後,又朝樓上看了看,由於那樓梯是轉角的,所以他是看不到我們在樓梯口點的香打的符和拉的線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到了什麼異樣,只見他突然從腰帶裡面拿出一把匕首就準備上樓來。
「不用看了,也不用上去了。那倆個小道士有點本事,你的紙人對他們沒用。只是嚇唬了一下他們而已,剛才我在飯裡面加了藥,他倆現在在房間裡面呼呼大睡呢。」張前輩依舊臉色平靜的說道。
乾瘦男子看了看張前輩的臉,似乎想從他表情上面得到進一步的肯定,只是張前輩的臉上波瀾不驚,完全看不出任何漣漪。
「我知道,那紙人沒用。看來這兩個傢伙還真的是有點水平,不像上次那個傢伙,被一個夢中夢就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不過就算他們再有水平也無妨,只是區區兩個年輕小道士而已,對我養魂夠不成什麼威脅。」那乾瘦男子一臉不屑的說道。
這話說者有意,聽著也有心。我倒是沒什麼,肖爺著暴脾氣就有點受不了了,他肩膀一抖就從乾坤袋裡面拿出那把小匕首,作勢就要站起來。我又一次按住了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一臉憤怒的隔著木板指了指樓下,右手揮動著匕首一副老子要下去弄死他的摸樣。這貨果然是一根筋啊,前面還畏首畏尾的,現在又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不過好在他的脾氣雖然大,但是還算聽話。在我凌厲陽剛和不容褻瀆的眼神下他還是安定了下來,我倆繼續把臉湊到木板的隔縫中偷窺起來。
當我們再次看向下面的時候,乾瘦男子的腳下已經疏疏密密不均勻的鋪上了一層白色的空白符紙,其中還雜夾著一些五顏六色的紙衣。手中不斷動作著,邊撒邊念著那含糊不清的咒語。
緊接著又搬來了一根有靠背的木凳子,放在他之前站的位置,又拿出一碗飯,直接倒頭蓋在了椅子上面。嘴裡說著:「師兄,既然你想的這麼周全,招魂幡都個我準備好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邊說邊走到樓梯下拿走了拿桿靈旗,斜插在木凳的靠背上面。插好之後就開始圍著椅子轉,嘴裡依舊念著我聽不懂的咒語,張前輩在一旁默默的站著沒有說話,只是表情稍微變得有點凝重,額頭上的皺紋顯得比平時要深些。
咒語聽不懂也就算了,畢竟術業有專攻,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的肢體動作也特別誇張,不像是踩著什麼特定的步伐走,而是圍著那凳子和招魂幡不斷的轉著圈,沒有規律的正逆時針轉著,他走的不是正常的步伐,有的時候用跳,偶爾還翻上兩個跟頭。動作快速且輕盈,沒有一絲停頓,顯然是做過很多次了。看的我和肖爺是一愣一愣的,這是在耍雜技麼?
我腦子裡剛冒出來這個想法,肖爺就轉過頭來非常小聲的和我說了一句:「這瘦猴子是在耍雜技麼?」說完之後他又臉色一變低聲的吼了兩個髒字:「臥槽!」
這聲音不大,但也不算小,如果再稍微大一點點,可能下面的人就聽到了,我轉過頭看著他,剛想給他一個凌厲的小眼神的時候我發現他正在用衣服驚訝的表情盯著我身後。我心裡一顫,緩緩的轉過了頭……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在我的左邊突兀的出現了一排靈神,和我們用同樣的姿勢蹲在木板後面偷窺著下面的情況,大概數了一下,居然有六個只多,而且是清一色的女靈神,年紀大概都在三十來歲左右。
它們看的很是認真,個個都面無表情的盯著那木板縫。隨著下面的咒語越念越快,它們身上開始慢慢的抖動起來,就像是突然進入了一個比較冷的地方,冷的打顫。我趕緊拿出羅盤看了看,它們這不是冷,是在害怕…
轉頭一看肖爺,他並沒有看和我們一起偷窺的靈神們,而是繼續透過木板縫盯著下面那乾瘦男子在做法。表情不但沒有一絲凝重,反而在咧著嘴巴笑,一邊笑還一邊小聲說道:「這b不去耍雜技太可惜了。」我搖了搖頭,感覺這貨的心簡直太大了。
隨著下面一聲「呔」吼出,咒語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搖鈴的聲音,沒錯,就是我們小時候在英叔(林正英)的殭屍片裡面見到的那種鈴鐺。
這鈴鐺有很多用途,下了不手咒和口咒的鈴鐺用途都不一樣,有的也根據節奏的不同來產生不同的效果。我不用鈴鐺,但是也略微的瞭解過,有招魂鈴,辟邪鈴,收鬼鈴,定魂鈴等等等等。有的同學可能會說,這個鈴鐺這麼好用,為啥你不學?其實第一是因為我們恰靈沒有這個傳承,第二是這種方式也不大適合現在社會處理事情了,因為動靜太大了。還有第三就是我感覺有點難。
鈴聲響起百鬼驚,只見我左邊那幾個靈神都開始激烈的抖動著身子,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就準備繞過我們往樓下走。在轉頭看著下面的乾瘦男子和張前輩,張前輩還是緊皺眉頭,只是把視線轉移到了天花板,沒有繼續看乾瘦男子。
而這乾瘦男子此時身邊已經圍了兩個靈神,那兩個靈神同樣都是三十來歲的女人,像是中了咒語般在慢慢的圍著那招魂幡轉圈。此時乾瘦男子的大黑色袋子也被打開,他從裡面掏出了兩面銅鏡,然後又拿了兩張白符,往靈神上面分別貼上一張,短短的幾句咒語加幾個手勢就把那兩個轉圈的靈神給收進了銅鏡裡面。收完之後隨意丟在一邊,然後又掏出了幾個銅鏡。
「咦?怎麼還沒下來。」這乾瘦男子疑惑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了樓梯。只不過他只能看到下面部分,上面部分是被擋住的,他看不到。
第110章鬼道〔下〕七為」遨遊山水」皇冠打賞加更
這上面的靈神為什麼還沒下去,自然是被我和肖爺給封住了,樓梯柱上面打了符點了香擺了公平,還拉了墨斗線。那個幾個靈神根本走不下去,不過雖然如此,它們還是在不停的想要往下衝,只是那細細的墨斗線在它們面前就猶如鋼條一般堅硬,不但沒有被它們衝破,甚至連一點彎曲都沒有。
靈神的這種神態我看的多,因為我們引魂陣也能讓靈神變成這樣,只是這肖爺平時都不怎麼用引魂這些法子的。這情況把他看的不禁一個勁兒的傻笑,就差沒鼓掌了。
「師兄,你在搞什麼鬼?」下面傳來那乾瘦男子語氣憤怒的聲音。我趕緊湊到縫隙中一看,那一幕又把我看的驚呆了,只見那乾瘦男子手拿著匕首,一臉兇惡的站在張前輩的面前。
這要論打架,這張前輩肯定不是他這師弟的對手,何況對方手裡還拿著匕首。不過這張前輩倒也淡定,依舊表情平靜的說道:「我能搞什麼鬼?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定然是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在作祟,師兄,你不厚道啊,兩個小道士你並沒有幫我搞定嘛,正好,我去會會那兩個嫌命長的傢伙。」那乾瘦男子嗯哼哼的說完之後握緊匕首一轉身就準備上樓梯。
「尼瑪的,你個臭耍雜技的,你當你是小李飛刀呢,拿個破匕首就要收拾我們。這留個魂都被我們封住了,有本事你就上來收啊。」肖爺實在受不了那乾瘦男子放的狠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說道。雙手若無其事的放在欄杆上面,右手上同樣捏著一把匕首,還把匕首甩來甩去。唉,既然暴露了,我也跟著站起身來,微笑著盯著下面那乾瘦男子。
那乾瘦男子楞楞看著我倆,顯然沒有預料到肖爺長得那般牛高馬大,而且手上來拿著刀。而我一臉微笑,顯然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啊了一聲就往樓梯衝了過來。
肖爺見他衝了上來,就更加氣憤了,轉身就要衝下去和他幹,可是這樓梯口被六個靈神堵住了,他想下去都下不了,只能在旁邊乾著急。這貨從小就打架,對打架從來不排斥。能動手他肯定不會多說話。
我趕緊小聲說:「你別下去,等他上來的時候,我們把封樓梯的東西撤掉,先看看他能不能頂得住六個靈神的同時衝擊。」說完之後跑到一個樓梯柱子上,一手抓著上面的符咒,一手拉著墨斗線上面的活結。只等他一轉上來,就把封物去掉,讓靈神肆無忌憚的往下衝。估計他也想不到,這幾個靈神祇是被我們擋在樓梯口而已。
咚咚咚,幾聲之後,就在樓梯中部的轉角處看到了那乾瘦男子的身影。
《送魂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