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我被欺負得很是憋屈,心頭怒火滔天。氣得雙臂一震。又召出了至陽之火。這次可不像剛才那樣只是嚇唬嚇唬它了,而是接近金色的火焰,鬼神也未必擋得住。
「天罡五行,鎖魂!」
我怒不可歇地吼道,不但把這綠蟒的魂魄吸了過來,也把週遭的鬼魂全都吸了過來,其中也包括剛才抱我大腿的林平凡。
「老虎不發威,你們把我當病貓了麼?當鬼就當鬼了,還想著出去害人,饒你們不得。」我手一震,火焰洶湧澎湃,被鎖住的鬼魂頓時聲嘶力竭地哀嚎了起來。
「等一等!」
寒月驚呼一聲,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我知錯了,請你放過他們。放過小乖吧,它是唯一能夠克制鬼蠱的鬼獸。」
「跟我道歉!」
「對不起,寒月再也不敢了,冒犯了九小姐,還請恕罪。」
「哼!」
我傲嬌地收回至陽之火,把這些鬼魂都放掉了,他們都惶恐地偷瞄我,一句話都不敢說。我的鎖魂術在三界之中也是鳳毛麟角地存在,他們自然是忌憚的。
寒月訕訕地站起來,臉色很難看,應該是口服心不服。那小乖落在地上後,特不服氣地瞪了我一眼,才竄到了寒月的手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宏醫華扛。
我蹙了蹙眉,往後退了一步,離寒月遠了些。我不知道她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是像千煞那樣千瘡百孔地藏著蛇,我想著就噁心。
「這地方可是連鎮地圖上的那個夜總會?為何是在地下?」我見寒月似乎對我懷恨在心,就沒理她,問的是一旁的林平凡。
「回九小姐,這裡是陰陽地界,所以你看到的地圖應該是陽間的景物。」
林平凡倒是比較老實,有問必答了。我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到連鎮也是晚上,也沒瞧見那夜總會,敢情我當時就已經在陰間了。
那這個紅樓跟西平區的那個紅樓是一樣麼?
「你們這夜總會跟西平縣的那個是同一個嗎?」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地方,但可以確定的是裡面的佈置是一樣的,就連那個吧檯也都是如出一轍。
「九小姐也知道西平縣的紅樓?」林平凡狐疑地瞄了我一眼,又不安地看向寒月,眼神很詭異。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我為此也很納悶,難不成這紅樓還有分店不成?那秦風針對的客戶群也太那什麼了吧?這些鬼有錢消費麼?
林平凡正要說什麼,卻忽然臉色一變,對著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其他的鬼也怔了一下,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還包括寒月,以特別膜拜的神態跪我,令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那個都起來吧,咱們剛才都是誤會,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客氣道,心裡的憤慨瞬間煙消雲散。
「參見帝尊,不知道帝尊大駕光臨未曾迎接,還請贖罪。」眾鬼異口同聲地高喊到,無比虔誠。
「呃……」
我霍然轉頭,看到凌梟一襲皇袍站在我身後,霸氣得不得了。我頓時就尷尬得想要找地縫鑽了,我又想起了當初在沈家的一幕,丟人吶!
「都起來吧,退下!」
凌梟擺擺手,斜睨我一眼,拉著我朝樓梯走了過去。走過寒月身邊時,她先是一愣,而後眼底迅速掠過一抹妒意,也跟了過來。
「帝尊,敢問這位是?」
「下去!」
凌梟冷喝到,並未回她,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又轉身走開了。
我偷偷用眼底餘光瞥了身後一眼,看到眾鬼都目瞪口呆地杵在那裡,跟風化的雕塑一樣,每一個看起來都千瘡百孔的,慘不忍睹。
「凌梟,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跟西平區的紅樓是一模一樣的?」
上樓後,我實在忍不住問凌梟了,因為這太詭異了。他轉過身看我好一會,忽然輕歎一聲,把我攬入了懷中。
「九兒,我不是說了讓你放棄尋找殘肢嗎?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想讓你好好的,起碼有個健全的身軀。」
「可是……」他緊緊抱著我,情緒起伏很大,「當有一天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可能會無法承受,無法抉擇。」
「是什麼事?」
我抬起頭,看到凌梟眼底的掙扎與彷徨,他在擔心什麼?老頭已經沒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還有什麼事會讓我無法承受無法抉擇呢?
他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又朝前走。如果這裡格局和西平區的紅樓一樣的話,那前面就是一個祭台了。
我也跟了過去,遠遠地看到了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我心下一喜,飛奔著跑了過去,然而畫上之人卻不是凌梟,而是一個女人。
她帶著半遮面的金色面具,一身著裝都是血紅色的。血紅的髮帶,血紅的衣袍和靴子,就連那被風掀起的斗篷都是血紅色的。
她手裡拿著一根細長的金色長鞭,特別霸氣地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整個人是那麼風騷又驚艷地存在。
我看不全她的臉,可露出的那半張臉是那麼晶瑩剔透,驚世得令人窒息。斜飛的眉峰,冷冽的眸子,還有那微翹的唇瓣……咦,瞧著她有點面熟,在哪裡見過?
凌梟看著畫的時候一臉柔情,瞳孔的愛意揮散不去,難道這是九玄?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三百年前的我?
可是,為何我對她完全沒有任何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看她的時候,心裡甚至是自卑的,怎麼會這樣?
「凌梟,這是……」
雖然我大概猜出來這就是九玄,可心裡卻沒有與有榮焉的幸福感,我心裡酸溜溜的,難受極了。
「九兒,你沒看出來嗎?她就是你啊。」凌梟莞爾一笑,捏了一下我的臉,「怎麼看到自己反而認不出來了?」
「……」
我竟是無言以對,我怎麼可能認得出,她不可一世地站在哪裡,是那麼傲嬌地存在,而我……從小到大就是被人譏笑的對象。
凌梟是不會感受到我心裡這種落差的,既然是同一個人,那為何如此的不同?不光是容貌,就連氣場都是。
我盯著畫看了好久,忍不住走上前想去摸一下。
然而,當我的手觸到畫的瞬間,這畫就像上次我摸凌梟的畫似得,一下子粉碎了,就沾了我一手的粉末。
凌梟一個箭步竄上來,看到我手心的粉末時臉色都變了。
這一刻,我才什麼都懂了,原來他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九玄,而我,不過是一個替代的存在。
「凌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害怕極了,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得惶恐。而我更害怕的是凌梟的反應,是那麼令我心碎。
如果在他心裡我就是九玄,九玄就是我,他又何須露出這樣的神色?不過就是一幅畫啊,他想要還可以再畫的嘛。
可為何他是這樣的表情,我竟讀出了一絲悲痛欲絕的味道。
「沒事的,碎就碎了嘛,可能是年代太久遠了。」他沉默了好久,才故作不以為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好牽強,好無奈的語氣。
我默默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心裡莫名地堵得難受,眼睛也酸澀得緊。我愣了好一會,轉頭一言不語地走開了。
或許,我應該讓他獨自靜一靜。我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到了寒月,她的眼神跟她的臉一樣冷若冰霜。
「你配不上帝尊的!」
在我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說了這麼一句。
第76章:招安陰兵
凌梟肯定不知道我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紅樓,我希望他回到血鳳來,跟我一起離開,只是他沒有。
紅樓裡的鬼並沒有為難我,估計也是不敢吧。
我從來不知道落寞的滋味是這麼難受,我嫉妒九玄。因為我永遠替代不了她。
凌梟可以為了她守護幾百年,而這份情,其實並不是針對我,我不過是他衍生出來的寄托而已。
紅樓的出口就在巨坑頂部,當我跨出最後一步時,這樓又消失了,一塊巨大的石碑杵在我面前,上面沒有任何字。
我怔怔地看著巨坑漆黑的底部,像是有靈光在腦中一閃,可我沒捕捉到什麼,就那麼一閃即逝了。
連鎮,西平鎮。一樣的建築,一樣的佈置,還有裡面那一樣的祭台。到底是有什麼聯繫呢?
我在坑邊站了好久,百思不得其解。其實我是在等凌梟,可惜他沒有回來。血鳳之中,不過是他兩塊殘肢而已。
好吧,他應該是真的傷心了,保存了幾百年的畫就被我那樣毀了,沒有把我挫骨揚灰算是客氣的了,我還要奢求什麼呢?
我盯著那無字碑看了好久,忽然鬼使神差地咬破指頭,用鮮血在正中間寫了「九九」兩字,又在左下的地方寫上了「九月初九」。
以後如果我死了,就把魂魄依附在這個上面吧,哎……想想都淒涼。
「沫念,出來吧,咱們去你說的那個聚陰陣看看。」
我輕歎一聲,叫出了沫念。準備去聚陰陣把那幾萬鬼兵招安了。其實我是想去發洩發洩,因為我有一肚子的無名之火。
「小主,不要每次我一說到生意你就關我禁閉嘛,我這滿腹的壯志未酬,你就給我個機會發揮一下嘛。」
「好,以後不關你了。」我斜睨她一眼,落寞地點了點頭。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她狐疑地瞥我一眼道。
「沒什麼,被一隻綠蟒給熏暈了。」
我淡淡道,沒告訴她凌梟的事情。我不是一個喜歡把心事昭告天下的人,有些東西自己一個人抑鬱就得了,不用說出來大家都抑鬱。
沫念是個很聰明的女人,特別會察言觀色,看到我那樣子也就沒繼續問了,領著我朝聚陰陣走去。
所謂的聚陰陣,顧名思義就是以佈置陣法的手段來收集陰魂。屬於鬼道異術的一種。一般的聚陰陣不過就是陰氣較重,偶爾能困住幾個魂魄而已。
但沫念說這個聚陰陣裡有好幾萬鬼,我著實不曉得這玩意有多麼強大。
如果真的能招安了這些鬼魂,那絕對是一支不容小覷的軍隊。我一想到自己號令陰兵金戈鐵馬的樣子,多少還是有些熱血沸騰的。
「小主,就是這裡了,你看這四周。」
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堰塘,堪比一個小水庫。堰塘四周種了不少柳樹,此刻葉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很淒涼地隨風蕩漾。
夜色下的堰塘充斥著一股特別詭異的氣息,水中間像是有股神秘的吸力,把週遭的風都吸了過去。
一層層黑色的陰風被鎖在了水面上,水波蕩漾的時候它就一起一伏的,像是無數幽魂在跳舞。
沫念走到這裡的時候就戒備了好多,輕輕拉著我的衣角,深怕一不小心就被吸進去了。
「沫念,進來血鳳吧,別到時候把你吸進去了!」
「小主,有你在我不怕。」
沫念明明是很害怕的,還一個勁的嘴硬,她應該是怕我一個人有危險吧。我很窩心,但還是把她召進了血鳳裡。
我圍著堰塘轉了一圈,才發現這裡的柳樹栽種得特別奇怪,是按照七星陣法栽的。
我估計這柳樹下面應該還有陣石,若不然單就這七星陣也困不住那麼多人。
《詭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