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夫君,如果來世我們還能相遇,九兒還做你的妻子。」
「九兒,我一定要復活你,讓誰都傷不了你……」他星眸中全是恨意,滔滔不絕的,隨即,他瞥向了一臉漠然的二郎神,「九兒魂已散,餘下的五雷轟頂我代她受吧!」
「喲,恩愛得很嘛。既然你那麼想死,本君就成全你好了。」
言罷,不等凌梟做好準備,二郎神便把天雷引了下來,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他如勁松般站著,根本不為所動,只是癡癡地看著我,淚流滿面。五道天雷,亦把他打得血肉模糊,一身武功都要廢掉了。
我根本阻止不了他,因為我已經魂散了。
老君迅速彈指一道靈力引出了我眉心的火種和三滴眉間血,緊接著拂袖一揮,我就在勁風中慢慢灰飛煙滅,血肉和魂魄都沒了。
「殺了這些混蛋,是他們逼死了皇后娘娘,殺了他們!」祭祀台下的百姓暴亂了,不要命地衝過來與天兵天將打了起來。役廣見技。
「一群刁民!」
二郎神冷冷地瞥了眼這些怒不可遏的百姓,又陰森森地看向了被五雷轟頂打得血肉模糊的凌梟,唇角泛起一抹陰戾的笑容。
「洛凌梟,你還不把這些刁民遣退的話,就別怪本君不客氣了,你也曉得,本君的脾氣不是那麼好。」
「刁民?他們一沒殺人放火二沒燒殺搶掠,怎麼就刁民了?他們善惡能分,你呢?」
凌梟對二郎神非常厭惡,眼中的恨意滔滔不絕。若非老君一直在他身邊擋著,他可能就不顧一切衝過去了。
「殺了這三隻眼,殺了他,就是他殺了皇后娘娘!」
百姓們聽到刁民那兩個字時更加怒火中燒,爬上祭祀台就撲了過去,撕的撕,咬的咬,用他們最原始的方式對付二郎神。
二郎神頓時眸色一沉,號令一旁的天兵天將開始反擊。
凌梟哪能嚥得下這口氣,揮袍一震,守護在祭祀台四周的禁衛軍就蜂擁而至,與天兵天將打成了一團。
「洛凌梟,你愧為人皇,竟想對本君下殺手,看來是饒不得你了。」二郎神怒道,瞥了龍帝一眼,沖凌梟努努嘴,竟想聯手殺了他。
「二郎君,他雖為人皇,卻是帝星下凡,你們想要做什麼?」老君寒著臉迎了過去,想要阻止這場戰鬥。
「本君不過是秉公辦事,他殺了那麼多人,就算是帝星下凡又如何?你應該去會會天上哪個東西,而不是在這裡搗亂。」
二郎神陰笑著指了指半空中一朵雲層,裡面竟是裹著一顆血骷髏頭。老君眸色一沉,拂塵一揮飛身而上。
而這邊,二郎神和龍帝則肆無忌憚地開始對付凌梟。打得他節節敗退,他此時身體早已經虛脫得緊,便一怒之下召出了封天印。
「二郎神,你如此步步緊逼,就別怪朕翻臉無情了,封天印,啟!」
當白皙如玉的封天印從凌梟掌心冒出來的瞬間,天空宛如被一片血陣覆蓋一樣,紅得瘆人。
凌梟本人則宛如戰神附身,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封天印裡有他的神力,所以啟動封天印後,二郎神和龍帝哪裡是他的對手,直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他下手極狠,但凡所到之處,無人能逃得過他的軒轅劍。二郎神和龍帝見事不對,慌忙領著殘餘的天兵天將落荒而逃。
「軒轅破日,千魂斬!」
凌梟絕非逆來順受的人,哪能放過他們,直接一招就把那些逃亡的天兵天將全部砍碎。包括二郎神和龍帝均身受重傷,兩人若不是逃得快,恐怕也沒命了。
然而,也就是這招軒轅破日,凌梟封印在丹田的惡靈亦橫空出世,並且因為封天印還來不及收,吸收了不少封天印的神力。
「哈哈哈,哈哈哈……洛凌梟,你以為能封印得了我麼?哈哈哈……」他狂傲地在天地間上躥下跳,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凌梟根本顧不得這惡靈,殺氣騰騰地回到宮裡找到了七曜相師,第一句話就是。「朕要復活九兒!」
七曜相師睨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吾皇,這怕是不好辦啊。」
「《伏魔咒》上有記載一種復活禁術,九兒已經把這書帶下凡間了,一定可以早點辦法復活她的。」
「可是,這復活禁術實在太殘忍了,使不得啊!」
我探到這裡的時候,凌梟神識有些空白,他忽然身體一顫,我慌忙收回了靈力,裝著入定地坐在他身邊。
第281章:不堪回首
凌梟雖然沒有醒,但我也不敢再進入他的意識窺探記憶了。
因為剛才我進入他的意識時,竟直接就探到了三百年前而不是現在,並且還出現了一些空白,說明他這些年可能被什麼左右過意識。
在不確定他安全的情況下,我不敢再用引魂術了。
不過。我卻被探到的記憶給震驚了。他復活我的辦法竟然是從《伏魔咒》上得來的,說明他對這套書非常熟悉。
我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融合了邪神的靈力,對《伏魔咒》也不陌生。我想起那殘忍的禁術,心頭有種心驚膽戰的惶恐。
在三界中,也唯有《伏魔咒》上記載著一種古老的復活人的禁術,但方式非常殘酷:需以自身血肉築其肉身,以眉間血為牽引渡其魂。再輔以九宮飛星圖排命格,最後直至魂身合一。
書上的記載非常簡單,但實施起來非常難。
不但需要修為強大的血肉之軀,還要有人請神靈護體,有人封印以及有人佈陣以引動九宮命格,這四種缺一不可。
而最最必須的,就是甘願用自己血肉之軀來重生對方的人。
我想起了岐雲山那個陣法空間裡看到的一切,難道凌梟用軒轅劍斬碎自己,就是為了用他的血肉之軀復活我嗎?
而那與七星陣相互牽制的九宮八卦陣。並非完全是封印他的殘肢,還列出了我今世的命格。
所以,我的血肉之軀是凌梟用自己的肉身重塑的?
想起他當時義無反顧的一劍,我依然心如刀割。
我看著他被燒焦的身體。視線慢慢移在了他左肋的地方。這是他全身上下最詭異的地方,亦是封印我魂魄的地方。
難道,我就是他的肋骨嗎?役雜場血。
我的心忽然間被堵得好難受,眼睛酸澀得生疼,卻就是落不下來淚。呼吸好難,彷彿被人捏住了喉嚨似得。
我其實可以再進入凌梟意識一次看個究竟,可我不敢了。我怕看到的畫面無法承受,怕內疚。
我終於曉得秦風為何總是想殺我了,他恨我毀了一代帝王,因為我,凌梟用了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對待自己。
我見凌梟沒有動靜了,便起身走了出去。秦風就在大殿外的石階上坐著。那背影落寞得令人心酸。
我走過去亦坐在他身邊,淡淡睨他一眼,「秦風。告訴我,我是不是凌梟左肋的血肉重塑的?」
「你……怎麼知道的?」
秦風愕然地看我一眼,卻沒有否認。
我的心頓時像利劍穿過似得,疼得無以復加,一股濃濃的血腥上湧,我連忙飛身衝出了魔宮,一口鮮血噴在了之前放置聖血草的鼎上。
我竟沒有猜錯,我真的是凌梟的肋骨重塑的,我真的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這個傻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傻?
我靠著鼎坐倒在地,喉間的血一個勁地往上湧。心裡那股悲憤如潮水般襲來,把我打得痛不欲生。
我想哭,可眼睛卻乾澀得難受。想嘶喊,可喉嚨彷彿被誰捏著一樣,發不出來一點點的聲音。
「九公主,你是吾皇心頭最愛最疼的女人,他為你做的這些是甘之如飴的,你就別難過了。」
秦風淡漠嘶啞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顫巍巍地站起身轉頭怒視著他,忽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拚命晃動。
「你這混蛋,你是他的大將軍,你為何不阻止?就算要復活我,難道不可以等到他壽終正寢的時候嗎?」
我的聲音像是在尖叫一樣,在這沒有聲音的空間裡顯得無比驚悚。我很氣,很怒,很難過。
「吾皇決定的事情,沒有誰可以阻止。」
「他……」
秦風一語中的,令我無言以對。那個把三界都不放在眼裡的男人,他決定的事情有誰可以改變?
所以,「復活我」這種聽起來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凌梟卻瘋了似得想要孤注一擲。
我冷冷瞥了秦風一眼,重歎了一聲,「告訴我,他下定決心復活我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他那麼對自己那麼狠?」
我已經不敢去探究凌梟的意識了,看到他面目全非地躺在那裡而我完全無能為力時,我恨不能殺了自己。
「九公主,這……」
「你要不想我用手段,就別搪塞我!」
我翻掌召出了引魂的靈氣,秦風並不懂這個,但聽得出我說話的語氣。於是輕歎一聲,望著墨黑的蒼穹回憶起了三百年前的事情,那是個不堪回首的歷史……
……
西蜀,皇宮!
在我被打得灰飛煙滅的第二天,天空依然還飄著血雨,空氣中蔓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令人心碎。
老君和七曜相師在觀星台上坐了一晚上,給凌梟排出了無數命盤,都顯示是血光之數。也就是說,他命中還有一劫滅頂之災,應該是與我復活的事情有關。
兩人商議許久,卻也都找不到化解的辦法,這是命數,冥冥中因為眾多因果關係而結下的,無法改。
早間十分,老君把收集到的我眉心的火種和三滴眉間血封印在一顆玉石裡,找到了依然沉浸在悲痛裡的凌梟。
「這是玄兒的火種和三滴眉間血,你要好好收藏著。但復活她之事不要輕舉妄動,須得三思而後行。」
他把玉石給他後就離開了,跟一陣風似得。
凌梟捧著玉石在血雨中站了好久,一身被雨淋得血淋淋的。直到七曜相師過去的時候,才把他勸進寢宮。
「吾皇,請節哀!九公主既然承擔了所有的錯,是想讓你和小公主好好活下來,切莫胡思亂想啊。」
「朕有分寸!」
此後日子裡,凌梟一邊獨自撫養著塵兒,一邊在做復活我的準備。他是打算在塵兒長大成人後就著手復活我,跟我雙宿雙飛。
他一直騙塵兒說我回天庭了,不可以隨時都下來凡間。塵兒還小,就信以為真了,再加上溫溫一直在陪著她成長,她就慢慢不那麼惦記我了。
在凌梟安分的這段時間,異大陸非常平靜。三國難得地成為了友邦,不再征戰。按理說,這應該是百姓們最嚮往的日子了。
但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大家什麼都提防到了,卻沒有提防到凌梟分裂的惡靈。他竟與靈巫合謀,在於異大陸上到處興風作浪,一直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可更糟糕的是,溟襲在我死後無力於朝政,終日酗酒買醉,竟一著不慎被惡靈蠱惑,與他成為了同盟,在他的煽動下準備吞掉西蜀和東洛。
於是一場血雨腥風又開始了,甚至比之前每一個時段都可怕。因為有了靈巫和惡靈的相助,溟襲勢如破竹,很快攻佔了東洛,唯有西蜀一直攻不下。
異大陸硝煙四起,凌梟的魂禁之術也發揮了作用。所有戰死的、老死的以及枉死的人,均無法輪迴。他們的魂魄都被鎖在祭祀台的聚陰陣裡,成為復活我的籌碼。
因此,異大陸上冤鬼橫行,變得非常陰森恐怖,是仙界最為忌憚的地方。
而這一切的平衡因為有凌梟存在而得到牽制,並未癒演愈烈。溟襲久攻不下西蜀,也正準備放棄這事。
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塵兒五歲生日的那天……
小公主的生日自然是皇宮裡最喜慶的事情,凌梟準備大擺筵席,好陪塵兒好好過她五歲的生辰。
塵兒自己也開心到不行,乖乖地在寢宮等待凌梟下朝回來陪她。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溫溫見她熟睡著,就準備去青蓮那邊要一個繡花的花樣。
因為兩邊距離很近,她就沒有跟宮女們打招呼留意塵兒。
塵兒本是睡得很香,卻忽然像是被噩夢驚到一樣醒了過來。緊接著就爬下床,一邊哭一邊喊地跑出了宮。
《詭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