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還好它停了幾分鐘又繼續往前面走了,我心裡一鬆,這才發覺自己眼角發濕,硬生生被嚇出了眼淚。
但此刻還不能掉以輕心,藍道長也按了一下我的後背,示意我別動。
不多時眼角邊又有腳出現,那一大堆人馬沿著駝背人形怪物的路線走動著。
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如果不是極力忍耐恐怕都要嘔吐了。
等他們終於全部走過了藍道才鬆開了手,我和芹夢都起身呼吸,芹夢臉已經憋得漲紅,呼吸了幾口當即嘔吐起來。
此時我發現四周霧氣沒那麼濃了,而且正在快速消散。
這反常的現象讓人不得不在意,我看向藍道長,他擦了一把汗,心有餘悸道:「我早發現你們跟著了,還好你們沒直接追上我,不然我們就得跟他們走到死了。」
看來我的想法是對的,我長鬆了一口氣,芹夢抱住藍道長哭:「師兄,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藍道長又開始吹牛逼,說自己怎麼可能死,這都是些小渣渣。
我翻了個白眼,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事情慢慢再說。
藍道長看看四周,當即帶路:「這叫走陰,我們進了死人的地方,要走死人的路才能出去。這白霧升起的地方叫交陽,只有在這裡才能逃離……媽的,原來我師父真有點本事,我以前還以為他扯淡的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三十章河裡爬出來的東西
藍道長給我們解釋了一下目前所遇到的詭異之事,什麼走陰交陽,聽著就有點邪門。
我和芹夢也沒有心思過問,現在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三人一路鑽出濃霧籠罩的地方,終於回到了正常的叢林。
說來也奇怪,我一感覺四周的叢林正常,立刻發現一點霧氣都沒有了,頭頂上方是晃動的樹枝,陽光透過縫隙投射下來,有種暖洋洋的氣息。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的難道是幻覺?我看向藍道長,他聳肩:「別問我,我也不清楚,這些邪乎的東西不是人類能揣摩的,我們只能避開。」
也的確如此,誰知道那個人形駝背怪物是什麼呢?說不定是地獄裡的東西呢。
我穩穩神,芹夢開始詢問藍道長之前去哪裡了。藍道長罵了一聲:「媽的,我守夜的時候發現暗處有不少鬼東西圍過來了,我們已經被圍死了,我只好跑了,試試能不能引開他們,沒想到還真能引開,不然你們早死了。」
原來是這樣,我心有餘悸,說那你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嗎?
藍道長眉頭皺了起來,斟酌道:「它們行動很慢,根本追不上我,有點像殭屍。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一些死屍,跟我們之前在那個村河裡發現的一樣。」
什麼?
我大吃一驚,說你確定?藍道長並不確定,說看不清,自己又顧著逃命,但感覺上就是河裡的浮屍,惡臭難聞,行動緩慢。
芹夢也變了臉色,我回想了一下我們之前經歷的事,似乎遇到的受害者都沒了眼睛,這跟留下筆記的那個遇害村民是一樣的,難道真的是河裡的東西殺了他們?
「其實我們早該料到了,那些東西就是從河裡爬出來的,他們在追我們。」
藍道長又道,我看他臉色也不好,而且他還很疑惑。芹夢臉有些白,河裡的浮屍給她留下的陰影太大了。
我想了想沉聲道:「那一隊死人也是從河裡爬出來的?」
藍道長當即搖頭:「不是,陰路上的東西是自然邪物,他們本來就在這裡,我們逃亡進了陰路,所以遇到了。一直追著我們的不是它們。」
我又吃了一驚,也就是說現在有兩支邪物?
藍道長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不由揮手一笑:「別慫,我師父說過,自然界中的邪物是不會理會人類的,除非驚擾了他們。那駝背怪物帶著的一隊人不會主動害我們的。目前只有河裡那些浮屍還在追我們。」
就算只有浮屍也很恐怖啊,河裡的死人怎麼就上岸了呢?還一直追著我們。
我說難道我們中了小女孩的咀咒?她派浮屍來追我們?
藍道長搖頭不語,他摸著下巴回憶什麼事情:「好像師父說過這種情況……邪物離開自己所在的地方……糟了!有人在驅使!」
這是什麼意思?我和芹夢都疑惑看他。他竟然嚇出了滿頭大汗:「河裡的浮屍是不會上岸的,他們會永世徘徊在河裡,除非有人驅使,有高人改變了他們的行動,我們恐怕被盯上了!」
他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們?我茫然四顧,叢林佈滿了斑點陽光,遠處鳥鳴聲正暢,感覺不到一絲陰冷。
「絕對是有人盯上我們了,我就說今年怎麼這麼奇怪,都還沒進山就這麼慘,原來是有人要害我們。周川,你小子什麼來頭?肯定是你引來的人吧?」
藍道長鬱悶地看我,我愣了愣,順著他的意思想了一下也是渾身發涼:「難道是那個黑袍人跟來了?」
藍道長和芹夢都不解,我將我一家遇到的事告訴他們了。他們都臉色沉重,藍道長撓頭抓耳:「難怪,既然是降頭師怎麼可能放過獵物呢?人家是盯死你了,而且聽你說那什麼壽衣,這手段太高超了,恐怕是東南亞的頂級降頭師,驅使浮屍也不是做不到,說不定那個村子的事都跟他有關!」
我頭皮發麻,黑袍人難道一直跟著我?還驅使浮屍來追我們?他被毀了十年功力,沒辦法施法了,但一直跟著我。會不會這些詭異的事全是他弄出來的?
我又怕又恨,驚懼地打量四周的叢林,我忽地感覺那個王八蛋就在某個地方看著我。
芹夢也怕了,說要不我們趕緊下山回去師父那裡去吧,我們鬥不過降頭師的。
藍道長徑直搖頭,聲音也壓低了:「師父既然讓你來大興安嶺,那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師父是貨真價實的大師,他八成知曉我們會遭遇這些。我們繼續去鬼孤崖,趕緊找到東西。」
他說得嚴肅,我忍不住詢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告訴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吧?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藍道長臉現遲疑,芹夢也讓他說。他抬頭張望一下四周,聲音更加低了:「每個地方都有邪物,我們看不見不代表沒有。我還是不能告訴你,萬一隔牆有耳就完蛋了。總之我們去就是了。」
他也說隔牆有耳,方正也是這麼說的。難道那個東西鬼怪也會覬覦?
我就不好追問了,我信任藍道長。
三人也不敢多留,不過我們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先找到了原路,然後回到了那些驢友的營地。
這裡死寂無聲,火堆早已經熄滅了。空氣中並沒有臭味。
我們是回來拿驢友的東西的,他們那晚逃跑什麼東西都沒拿,這會兒就便宜我們了。
食物和水,還有帳篷和武器,我們都拿了,然後整裝出發。
我也跟藍道長說了那幾個王八蛋驢友的事,藍道長氣得直咬牙:「他媽的,死到臨頭了還想些骯髒的事!他們絕對逃不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死翹翹在那個隊伍後面跟著了。」
我想起來也是氣得不行,巴不得他們全死光。
不過現在要收攏心思去鬼孤崖了,起碼還要走四天呢。
白天趕路並沒有什麼異樣,藍道長也去過兩次鬼孤崖了,只要我們不亂跑還是不會遇到危險的。
他拿著指南針一直帶路,等到了天黑我們已經遠離遇險的那座山了。
但這裡到處都是同樣的原始叢林,基本分辨不出什麼區別,只能認出一個大方向。
天黑了我們就沒有趕路了,怕走錯路又走進陰路去了。
但河裡爬出來的怪物怎麼防範呢?那個黑袍人是不是真的在跟著我們?
我跟藍道長商議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辦法。我讓他仔細回憶一下方正教過的東西,說不定有辦法的。
藍道長懊惱不已:「我壓根沒有好好聽師父教,我就是混工資的,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啊。」
這傢伙太不用心了,現在他想不起有什麼辦法。芹夢忙安慰:「不要急,你不是說那些浮屍行動很緩慢的嘛,之前它們也是趁人睡著了來偷襲,我們不睡覺,有動靜就跑,它們追不上的。」
是啊,這點倒是忽略了。我也放鬆下來安慰藍道長:「你慢慢回憶,那些東西就是沒了腿的老虎,只能挪過來咬我們,我們隨時可以跑。」
藍道長撓撓頭,又喝水吃乾糧,然後奮力回憶起來。
我跟芹夢坐在一起警惕地打量四周,芹夢一直在聳鼻子。我知道她鼻子很靈敏,一旦河裡的東西出現了她肯定能第一時間聞到。
天色已經很黑了,火堆的光芒正被逐漸吞噬,四野十分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蟲鳴聲。
在這種時候我難得地安靜下來,腦海中不由思考家人的事。
這些天以來我都很懵懂,方正和藍道長都不肯把事情說給我聽。但現在我開始有所瞭解了,我要去找一樣東西,對我家人有用的東西。而那個黑袍人八成跟著我們,他一直緊逼著,只不過我今天才意識到而已。
無論是詭村浮屍還是無眼死屍,只要仔細想想似乎都跟黑袍人有關,他恐怕在利用自己的手段把我困死,而我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越想越覺得發寒,從四套壽衣開始他就一直盯著我了,我壓根逃不了!
第三十一章深淵
大興安嶺的夜晚有種沉悶的靜,或許是我心理的原因吧,我只感受到了冷森森的寒意。
火光跳躍著,誰也沒有說話,藍道長還在想著辦法,芹夢開始犯困卻不敢睡,她還在嗅空氣。
我心情很不好,之前我什麼都不懂,覺得什麼都很可怕。但那樣我起碼是在畏懼大自然的邪物,但現在很有可能是黑袍人在搞鬼,我不知道是不害怕了還是更加害怕了,那個傢伙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煩躁間手掌忽地一軟,芹夢抓住我的手溫柔一笑:「周川,你睡覺吧,我和師兄先守夜。」
我勉強一笑,旁邊藍道長哼了一聲:「麻痺,讓你得手了!」
芹夢臉一紅,輕嗔道:「師兄,不是啦……」我也有點不好意思,藍道長撇過嘴去:「別說了,看見就眼飽。」
他還真不看了,芹夢又朝我一笑,羞答答的樣子。我心裡就熱乎了,腦海中煩躁的事開始消去,感受著芹夢手掌的溫暖,竟然漸漸睡著了。
後來又驚醒,天已經亮了。
我又那麼一剎那的驚懼,害怕藍道長和芹夢不見了。不過睜開眼就看見了他們,芹夢幾乎貼在我旁邊,她也在睡覺。
藍道長正在熱乾糧,不斷地給火堆添柴。
我起身說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兒吧?藍道長擺手:「沒事兒,我們已經看穿了那個降頭師的套路了,他也是聰明人,估計不願意浪費功力來嚇唬人了。說實在的,如果被我逮到他他死定了,這些降頭師身體都很弱,沒了邪物就是只病貓。」
我一笑,我睡了一晚上精神好多了,也覺得藍道長說得在理,黑袍人是普通人,只不過他會驅使邪物而已,沒了邪物我們不用怕他。
兩人隨意說話,等芹夢醒來了就吃了早餐繼續出發。
說來也奇怪,這一次趕路竟然什麼危險都沒遇到,晚上也是如此。藍道長都不用去思考辦法了。
我就說那個王八蛋追丟了?藍道長若有所思道:「別掉以輕心,我估計他是不願意驅趕那些浮屍來害我們了,要知道幹這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事是很耗精力的。」
我一喜,說他沒精力驅使了?藍道長說八成如此,不過他恐怕還跟著我們。
這算是個好消息,但我們還是得小心,鬼知道那個降頭師還有沒有別的手段。
繼續前行,又走了三日,臨近目的地了。
但四周還是原始叢林,樹木越發高大,植物也越發茂盛。遠遠近近都是綿延的山脈。
這裡已經徹底遠離人煙了,我們在最高的山頂上看下去都看不到一點人類的痕跡,目光所能看見的盡頭要麼是林海要麼就是雲海。
我有點怕藍道長走錯路,不過他說指南針是對的,大方向對就對了,以前都是這麼走的。
事實也證明他沒錯,當天傍晚我們抵達了所謂的鬼孤崖。
這個地方簡直鬼斧神工,我們身後就是茂密的叢林,而腳下卻是一片草原,只有幾棵零星的樹木點綴著。
我記得地理書上劃分過這種地方的,叢林、草原、戈壁、沙漠,這麼一直延伸過去。
但這裡顯然不是,腳下是草原,而眼前卻是崇山峻嶺。
這不是那種原始叢林裡的高山,而是偏向雪山那種,只不過沒有雪,很多地方能看到光禿禿的地表。
我看得有點呆了,說前面那些大山就是鬼孤崖?我們還要進山去?
藍道長嘿嘿一笑:「你想進山都不行了,過不去的。」
這是什麼意思?我很是疑惑,他提著背簍往前跑,我們也追上去,等跑到這片草原盡頭我就驚呆了。
前面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峽谷,地表開裂,寬度得有二三十米,而這條峽谷延伸不止多長,讓人想起了東非大裂谷。
《詭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