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最後畫面定格在啞巴李出後門的一瞬間,我們都仔細觀察著。
技術警還選了畫面中的一個欄杆做對比物,下結論說,他拿的是一個土黃色麻袋,折了四下,要是全展開的話,長接近一米,寬一尺。
我腦子裡冒出個問號,分屍案中用來拋屍的是軍用背囊,雖然顏色、尺寸一致,卻不是什麼麻袋。
我問技術警,「會不會我們看差了,這就是背囊呢?」
其實我這麼問的時候,心裡都把自己否了。
技術組這名兄弟笑了笑,沒在說啥。他把圖片打印出來,給我和大嘴了。他平時的工作也很忙,就沒空繼續跟我們研究分屍案了。
我和大嘴不好意思久待。我倆拿著圖片,又去了小會議室。
這會議室也成為我們這個專案組的臨時辦公區了。我倆進去時,妲己也在。
她正懶洋洋的靠在一把椅子上,雙腿搭在桌前,捧著一個資料夾,正用筆唰唰畫著東西。
我發現這小妮子太誘人了,穿著小裙和黑色打底褲,把她身材尤其大長腿完美的凸顯出來。
我和大嘴都直勾勾看的一愣,妲己抬頭看了看我倆,又默默低頭畫起來,還扭了扭身子。
我猜她正試圖還原受害者的相貌呢。我和大嘴不打擾她,而且我真保證不了,再看她一會的話,會不會被她這身段弄得噴鼻血。
我倆來到另一個角落,搬了兩把椅子,背對著妲己討論起來。
我覺得就憑麻袋的事,啞巴李的嫌疑反倒小了很多,但大嘴不這麼認為,還讓我特意看看打印圖片,說這麻袋貌似有點鼓,很可能裡面還裝著一個軍用背囊。
大嘴的意思,軍用背囊用來裝女屍上半身,麻袋很可能裝了女屍下半身,只是警方不知道麻袋被拋棄到哪裡了,還沒找到罷了。
這也是種可能性,我暫支持大嘴的看法。本來我倆都拿出一副幹勁,想著趁熱打鐵,再回工地。
因為別看啞巴李走了,他用過的床鋪和工具啥的,都要翻一翻。我還想起女屍腰間的情況了,妲己說過,很可能是被細齒鋸條鋸斷的,這種工具,在工地最常見不過了。
但大嘴忍不住哈氣連連的,眼珠子都紅了。我昨晚就沒咋睡覺,看大嘴這狀態,估計他比我睡得還少。
我和大嘴又想歇一會兒緩緩,就一起吸根煙,而且不管場合,還把鞋脫了。
妲己一直沒說話,沒想到突然間,她嘻嘻笑了幾聲,這把我和大嘴都嚇了一跳。
等我倆扭頭看時,她換了姿勢,正板正的坐著,舉著一張紙,拿出一副欣賞的模樣。
她趁空念叨一句,「美麗的女子,上天卻為何如此不眷戀,讓其喊冤九泉呢!」
我和大嘴不笨,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女屍相貌被還原了。
我倆顧不上穿鞋,光倆大腳丫子,嗖嗖奔了過去。
我倆一左一右的站在妲己身後,不得不承認,畫中女子真的很漂亮,迷人的眼睛、烏黑的長髮。
我問妲己,「這畫跟受害者有幾分相似?」
但妲己沒急著回答,反倒一下繃起臉,冷冷的盯著大嘴問,「你有什麼想坦白的麼?」
第五章受害者
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說妲己這話什麼意思?我看著大嘴。其實大嘴也顯得莫名其妙的。
妲己又一低頭,對著素描畫摸起來。
我不想讓妲己話只說一半。但沒等我開口再問啥呢,妲己又捂著鼻子說,「大嘴,你的腳丫子臭死了,這樣熏一個女孩,好麼?」
我有點明白了,妲己話裡的坦白,指的是大嘴的臭腳!
大嘴臉掛不住了,尷尬的呵呵一笑,扭身跑回去穿鞋。
我倒不像大嘴那樣是個汗腳,卻也緊跟過去。我倆穿的都是警局發的皮鞋,要繫鞋帶那種。
我倆不想耽誤,都塔拉著又走回來。
妲己把素描畫遞給我倆,還說,「這畫跟受害者有八成以上相似,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很有氣質,很善於交際,這也可以成為調查的重點。」
她又站起身,想把畫送到芬姐那兒。
我長個心眼,讓妲己等我一會兒,我把素描畫複印了一份。
我和大嘴出了警局,隨便找個餐館對付一口,其實我倆酒癮又上來了,但現在真是任務在身,我們忍住了。
之後我們開車再趕往郊區的那個工地,別看天色已晚,工地反倒燈火通明的,正搶工期呢。
看門老頭沒料到我倆這麼快去而復返,拿出一副犯迷糊的表情。
我和大嘴都沒下車,我讓老頭快去找陳康,我倆在經理辦公室等他。
不得不說,陳康是個好項目經理,等他回辦公室的時候,還穿著工作服,帶著安全帽,一腦門的汗。這明顯是剛從施工現場趕回來。
我們也不跟陳康客套啥了,我直接把素描畫拿出來,問他對這女子有印象沒?是不是啞巴李的妻子?
陳康眨巴眨巴眼。這人挺實在,不藏著掖著的回答,「啞巴李就一個干體力活的,能有這麼漂亮的媳婦?」
這話太有說服力了,但這麼一來,我又懷疑啞巴李犯得是姦殺罪。
我把辨認受害者的事暫放到一旁,又問陳康,「啞巴李睡過的床鋪在哪?」
陳康帶我和大嘴來到工地宿舍。
這裡條件不怎麼好,幾十人窩在一間房裡。別看現在工人都去幹活了,床鋪空著,進去的一瞬間,我還聞到一股很濃的煙味。
我們來到啞巴李的床前,這床一直沒人住。
陳康趁空說,每個工人都有專屬的小鐵櫃,我們要不要過去檢查一下?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被陳康帶著,負責去檢查小鐵櫃了,我把精力全放在床鋪上。
這上面放著一個味道有些發餿的草墊子。我把它掀開,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的看一遍。
我發現有一個床腿上刻著一排正字。這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一般正字都是用來記時間或數量的,順帶著我還想起監獄了,但啞巴李是在工地,相比之下,人身比較自由。
他刻這些正字又有什麼用呢?我和大嘴這次來,也帶了數碼相機。
我把正字全拍下來了。之後看著床板。我發現整張床板的灰塵很大,但有一處長方形的區域,灰塵反倒有些少。
我比量一下,想到記事本了。啞巴李一定把記事本放到床墊下了,這裡記著個人隱私,他不想讓別人看到。
只是現在本子沒了,我沒法知道其中的內容。
我也把這裡拍照了。這一刻,我覺得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但忙了這麼一會兒,也有些累。我嫌髒,不想坐在床鋪上,索性蹲著吸了根煙。
我趁空把手機拿出來。現在這時間,警局都下班了,我考慮著要不要給同事打個電話,問到洛陽警方的聯繫方式,再跟他們催促下,早點把啞巴李找到。
這時大嘴急匆匆的回來了,他也拿著手機。
我想多了,急著問他,「是不是洛陽那邊有啥消息了?」
大嘴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的反問我,「這都什麼跟什麼?」隨後他一把將我拽起來說,「芬姐來電話了,劉文章那小子真挺狠,藉著素描畫硬是把受害者的個人信息找到了,包括她家住哪。芬姐的意思,咱倆放下一切手頭工作,趕往受害者家裡看看。」
我趕緊給芬姐回了個電話,我的意思很明顯,我倆現在手頭的工作也很重要,看能不能分頭行事。
但芬姐沒等我說兩句就不耐煩了,告訴我和大嘴長點心吧,看看人家小劉的工作效率。
我聽著很憋氣,望著芬姐掛斷的手機,一時間想吐槽罵點啥,卻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另外我是個很有組織性紀律性的人,別看芬姐不理解,我也不能因此對著幹。
我和大嘴迅速整理一下,又跟陳康告別,開著桑塔納離開工地。
陳康送我們離開時,表情有點怪。別看他不清楚我倆到底查什麼案子呢,但估計猜個八九不離十。
在路上,我又給劉文章打個電話,瞭解下受害人的信息。
其實劉文章挺得瑟的,是沒直接誇啥,語氣中卻露出自己很了不起的意思。他告訴我和大嘴,受害者叫高麗,外來人口,在漠州租房子住,房東只知道這女孩人品不錯,不清楚她具體做啥工作,也沒見過她的丈夫。
當然了,我們也沒在電話裡聊太多。
受害者家跟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完全是漠州南北倆極端,我和大嘴把車開的飛快,還是晚到了一步。
等我們上樓時,受害者家門前都拉好警戒線了,妲己、劉文章已經在屋裡開始著手調查了,芬姐沒來。
給我第一感覺,這個一室一廳很乾淨,別看受害者好幾天沒回家了,這裡卻依舊有種一塵不染的感覺,另外看物品的擺放,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
就憑這兒,我們把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的可能性給否了。
我們都帶著一次性手套,各找地方翻起來。我們想得到更多受害者的信息。
不過這只是個出租屋,是受害者臨時居住的場所,我們沒找到照片、筆記,更別說手機了。
臥室裡放著一個很老式的電腦,大嘴試著開機,卻發現有開機密碼,他試著輸了幾次,都提示錯誤。大嘴氣的罵了句,「媽了逼的。」
我們仨同樣對密碼束手無策。劉文章挺積極的,直接把主機拆下來。
他想把主機拿到警局裡,讓技術組的人看看。
我和大嘴都沒搶這份功勞。這樣又忙了半個鐘頭,我是對這個出租屋徹底失望了。
劉文章還給芬姐打個電話,匯報下最新的進度。
芬姐絕對把劉文章當成了香餑餑,給予很大的肯定。她又讓我們收工,早點下班休息,明早六點半,準時再開討論會。
劉文章當先走了。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哼著歌出去的。
大嘴有些奇怪,翻東西時挺積極,現在跟妲己一起盯著廁所裡的一面鏡子,表情變得很冷,還愣愣出神。
我對妲己神神叨叨的勁兒早有抗體了,但很在乎大嘴咋了。
我湊過去拽他一下,那意思芬姐都發話了,我們也早點閃人吧。
大嘴扭頭注視著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他顯得很低迷,竟默不吭聲的脫掉手套,獨自走了出去。
我心說一直以來,我哥倆都是共同進退的,他這次咋不管我了呢?
我想跟出去,卻被妲己拉住了。
我問妲己啥事?妲己指著鏡子,硬是把我拖過去看。
這鏡子很普通,就是洗漱時用的。我也沒看出啥來。妲己打量著整個出租屋,輕聲念叨幾句,我沒聽清內容是啥。她又翻著她的法醫勘察箱,拿出一個小瓶子。
這裡裝著紅色液體。我以為是啥藥水呢,另外我猜測,會不會是妲己在這面鏡子上有啥發現了?
我來勁頭了,默默等著。
妲己把瓶蓋擰開,又出乎我意料的,她張嘴含了一大口,對著鏡子噗的噴了出去。
我心說這娘們是不是有病?為啥非得親自含,再怎麼著也是藥!就不能找個噴嘴對著鏡子嗤嗤幾下麼?
但妲己不解釋,噓了一聲,又把廁所燈關了。
這麼一來,整個廁所昏暗不少。我看著鏡面,尤其它被紅色液體侵著,我很不自在,順帶著都起雞皮疙瘩了。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