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悔嗎？
如君看著我，低聲問道：「醒了？」
我低聲說道：「嗯。」
如君緊張地看著我。似乎害怕我因為剛才的激戰留下任何不好的影響，她低聲問道：「口渴麼？喝不喝水？」
我點了點頭，說道：「謝謝。」
如君笑著將床邊的水杯遞給我，說道：「說什麼謝謝，還這麼客氣，有沒有不舒服？看你還知道口渴，說明問題不大。」
我也笑著說道：「沒有任何問題，我還結實得很，倒是你呢，如君。你沒受什麼傷害吧？」
如君笑著搖頭：「你這麼保護我，我要是再受傷了，那可太不給你面子了。」
我點了點頭，喝了口水，忽然說道：「如君，我……是不是變了？」
我想到了之前那個紫色厲鬼讓我吞噬種子的時候說過的話，吞噬掉了這顆種子，我的能力會突飛猛進，但是代價則是我的善良，難道我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這個種子麼？
「嗯，你的確是有點不一樣了……」如君低聲說道。
「哪裡不一樣？你還會接受這樣的我麼？」我連忙緊張的問道，現在我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改變之後，如君會對我產生不同的感覺，甚至會後悔和我在一起。
沒想到如君忽然望著窗邊的夜色，低聲說道：「不接受又能怎麼辦呢？自己做出的選擇，就要自己負責任吶！」
我連忙搖頭說道：「不，如君，我不希望你做出你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如果我做不到讓你滿意，那麼希望你不要再將就下去……」
如君笑著說道：「你放心啦，我開玩笑的，你要真的讓我失望了，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哦！」
看著如君的笑臉，我這才放下了心，停頓片刻，我再次問道：「如君，我殺人了……」
如君說道：「嗯，我知道，你放心，那兩具屍體徐家會替你妥善處理，再加上他們來這裡的身份本來就是偽造的，那黃當歸很有可能自己就是個黑戶，所以不用擔心有關部門調查，他們查不到的。」
我搖頭說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總覺得我是不是殺錯了人，殺人畢竟不是好事。」
如君笑了笑，說道：「林楊，你為什麼殺黃當歸？為什麼殺法華？」
我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道：「殺黃當歸，是因為他為人狠辣，不分善惡，而且謀害了我很多朋友……」
如君卻搖頭說道：「不對，你沒有說到重點，殺黃當歸是因為這個，殺法華和尚呢？最後捅鳳鳴先生那三刀呢？」
我一愣，有點糊塗。
如君繼續說道：「你殺黃當歸也好，殺法華也罷，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們都要殺你，你不殺了他們，他們就要殺你，沒有第三種可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難道還有別的選擇麼？」
我終於明白如君的重點，搖頭說道：「我沒有。」
如君點了點頭，問道：「現在你還後悔麼？」
我搖頭：「不後悔。」
如君這才滿意，低聲說道：「這就對了，世俗的道德只能限制世俗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傷心失望。」
我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如君，謝謝你。」
如君說道：「還跟我這麼客氣，要不是看在你今天這麼辛苦的份兒上，我一定好好教訓你。」
我笑了笑，忽然問道：「那……我吞噬的冥火玄珠……？」
如君一怔，問道：「你聽到了？可是你當時不是已經睡著了？」
我搖頭說道：「沒有睡著，只是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罷了……我都知道了，這冥火玄珠是萬龍之王逃出地宮的重要途徑……所以……」
「所以你想要犧牲你自己，拯救這四九城的陰陽兩界？」如君皺眉問道。
我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全都被如君猜到了，只有低下了頭，說道：「是這樣的。」
如君笑了笑，說道：「你真的以為你自己可以決定四九城的生死麼？林楊？」
我再次疑惑，看著如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君冷笑說：「林楊，你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雖然吞噬了冥火玄珠，這四九城卻不會因為你而變成什麼樣子，那個人要出來，就算你自裁滅掉冥火玄珠，他也一定還有別的出來的途徑，就算你活下去，任憑那冥火玄珠成長成為參天大樹，那個人也不一定就可以將陰陽兩界徹底攪亂……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並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作為。」
我看著如君，看著她漸漸有些憤怒的臉，知道自己現在的選擇並不是正確的。
如君看著我，繼續說道：「林楊，也許你覺得你自裁之後天下就會太平了，但是我要告訴你，不會，你死了之後，別人不會有任何的不同，不會對別人的世界產生任何的影響，但是唯獨會對一個人產生劇烈的變化，那就是我。」
說到這裡，如君的眼眶竟然稍稍有些泛紅，她繼續說道：「你死了，四九城的百姓都無所謂，可是我的世界就全然不一樣了，他們的世界裡並沒有你，並沒有林楊，可是我的世界裡有……而且只有一個林楊……」
說到這裡，如君鳳眼含怒，厲聲說道：「所以你如果敢傷害我唯一的林楊，我一定不會饒恕你，永遠都不！」
如君的這番話說的我心中震動，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自裁的理由。
就算我體內的是冥火玄珠，就算萬龍之王有可能通過我從地宮裡面逃脫出來，我也絕對不能自裁，不能結束自己的生命。低序團巴。
因為我不能夠拋下如君一個人，我要保護她，守護她，如君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絕對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經過這一番話，我也再也不會因為殺掉了黃當歸和法華和有任何的內疚，因為他們本想要我的命。
如果我不取了他們的性命，那麼我就會死，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我還要留著我自己的這條性命好好保護如君，所以，任何威脅到我性命的人，任何想要殺我的人，都得死，這個單選題，我永遠都會這麼選，沒什麼好後悔和自責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第六十三章幕後黑手為u1056198加更！
如君一直陪我到早上，這才起身離開，我知道她在王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並沒有充足的時間留下來陪我。
等如君走後，老貓和大黃才好意思進來探望我，其實說探望都有些嚴重了。我根本沒有太嚴重的傷，就算是有傷，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這一次五行大陣人鬼抗衡，真的是一次驚心動魄的經歷，這一戰下來，我感覺整個人都已經有些虛脫了。
而且更令我難以接受的是，現在鳳鳴先生和玄機和尚那些人已經將我歸為厲鬼，必須要剷除了，而大黃和老貓也被他們歸類為和厲鬼同流合污的人類中的敗類，估計他們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只殺鬼，不殺人。但是心裡頭已經將我們歸為殺無赦的行列之中。低序低才。
老貓進來之後。也不管我是不是有傷在身，遞給我一支煙，是黃鶴樓的大彩，還笑著說道：「這煙味道淡一些，抽著不傷身。」
我接在手裡，抽了一口，的確比之前抽的煙味道要淡。
大黃笑著說道：「你昨天晚上倒是威風得很啊，讓我頭一次看到殺紅了眼是什麼樣子的，不過也真是危險，要不是你一個人扛下了五行大陣，只怕現在咱們幾個都已經投胎轉世去了。」
我一想，也對，鳳鳴先生根本就沒有給我們留活路。他的想法其實倒也簡單，那就是直接將我們殺了。乾淨痛快，人和鬼全部除掉，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能夠跟他敵對的勢力了。
「我殺了那麼多人，你們不奇怪？」我連忙問道。
「奇怪當然是奇怪。」老貓抽了口煙，緩緩說道：「但是其實又有什麼呢？誰都任性過，我不還一槍崩了徐龍驤了麼？」
「可是徐龍驤是鬼……」我低聲說道。
「鬼和人都一樣，都是有思想獨立的個體，殺鬼和殺人有什麼區別麼？」老貓說道：「你啊，就別糾結了，趕緊好好想想之後該怎麼做吧。」
「對啊。林楊，現在陽間這股勢力你是徹底得罪了，殺了黃當歸和法華不說，鳳鳴先生估摸著也得死了吧……至於陰間，唉，又因為你吞噬了那個叫什麼冥火之類的珠子，更是成了眾矢之的，現在好像不僅徐家知道了這個消息，整個白家都開始想要討伐你，王家那邊如果不是因為如君，估計也想要除掉你了，至於陳家……唉，我是不知道陳老爺子會怎麼想。」
大黃眉頭緊皺，說了一大串。
我捏著腦門說道：「不行，現在不適合想這種事情，頭疼……疼得厲害，陳老爺子多少應該會幫助我吧？」
「我可不這麼認為。」大黃搖頭說道：「你要是真覺得陳老爺子會將整個陳家的前途棄之不顧的話，那你就相信他吧……」
我歎了口氣，抽了口煙，看著煙霧繚繞的天花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也就是一晚上的事，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本來向如君女神表白，和徐家厲鬼和好，陽間這邊的事情多少也按下去了，一切都順利得不能夠再順利，怎麼著就居然一轉眼之間，我就成了陰陽兩界同時追擊的罪人了？
陽間的趟陰人肯定和我結下了樑子，陰間的厲鬼也將我看作是洪水猛獸，眼前的局勢，一下子從山巔跌落了谷底。
簡直就是悲慘到無以復加。
我重重歎了口氣，又狠狠抽了口煙，說道：「唉，老貓，大黃，真是對不住你們兩個，我感覺我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大黃笑了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你這話說錯了，搞砸這一切的不是你，而是整個局勢。」
老貓也說道：「沒錯，我始終覺得咱們身邊應該還有某種咱們沒有發現的勢力在暗中操縱咱們，所以咱們才會這麼寸步難行。」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最先想到的人其實是陳老爺子，陳玄策。
因為這傢伙之前就一直在操控我們，所以現在一說到背後操控，我不得不想起他。
「你們說，會不會還是陳玄策？」
老貓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陳玄策畢竟還是厲鬼之中城府最深，手段最高明的人物，當時射天狼本來一切正常，在他退出之後，立即就開始崩盤，而且所有事情的局面都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傾倒的，你不能不說這和陳玄策沒有關係……」
我點頭說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陳老爺子我就後背發麻，老爺子太狠了，明明將我們都算計了一路，可是偏偏還有那麼多人說他好……真是佔盡了便宜啊……」
「這就是陳老爺子的厲害之處，也是旁觀者的盲目之處……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沒有看到背後的根本……只有被親身被陳老爺子算計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無奈啊……」老貓低聲說道。
我和老貓一談論到這些需要智商的問題，大黃同志往往就變得有點癡傻。
他呆呆坐在一旁，無聊地看著我和老貓一口一個吐著煙圈，等我們說完了，他才說道：「可是我總覺得只憑陳老爺子一個人不夠。」
「的確不夠。」
「那就說明還有別的黑手。」
「可是我們不知道是誰。」
……
一陣沉默，我們的確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幕後黑後。
沉默之中，我忽然抽了口煙，說道：「對了，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老貓說道：「你說。」
我說道：「其實咱們昨天晚上在福壽嶺，一直都在被徐石牽著鼻子走，至少是咱們幾個是這樣的。」
「哦？」老貓似乎有些疑惑，不太明白我的話。
我繼續說道：「最開始徐石讓徐鷹揚試陣，是為了破五行大陣，但是後來他讓咱們一起上的時候，重點就從五行大陣變到了我的身上，這說明了兩點。第一點，其實徐鷹揚試完陣之後，徐石就已經掌握到了破陣的方法，只不過他沒有說出來；第二，咱我們一起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比起五行大陣，我似乎更重要一點。」
「因為你是吞噬了冥火玄珠的人？」老貓問道。
「沒錯，就是這樣。」我點頭說道：「因為我是吞噬了冥火玄珠的人，所以徐石對我的關注遠遠大於一個他已經看破了的陣法……而且還有一點，你知道為什麼後來徐石不讓我們追擊那些趟陰人麼？當時鳳鳴先生已經重傷，而且玄機和尚帶著剩餘那三個人也絕對不會是咱們的對手，可是徐石為什麼要說窮寇莫追呢？是真的因為咱們滅不掉他們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貓已經明白了，他瞇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種欣賞但是卻並不喜歡的表情，說道：「徐石其實是想讓那些趟陰人全身而退，因為他們日後肯定會來找你報仇。你吞噬了冥火玄珠，徐石肯定不允許你活在世界上，到時候這些趟陰人就成了他借刀殺人的工具……」
我點了點頭，苦笑道：「就是這樣，這徐家的徐老爺子，也是一條老狐狸啊……」
老貓不得不承認，低聲說道：「沒錯，一個聰明的厲鬼，遠比一個身手強橫的厲鬼可怕得多。陳老爺子從結識到現在，根本沒有動過幾次手，能力甚至還不如徐鳳先，可是照樣將我們玩得團團轉。毒牡丹，武力值在陰間四大家族之中排行第一，可是還不是聽那個長得像快石頭的老傢伙的話？」
「嗯，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就是這個道理。」我點頭說道。
第六十四章當歸之謎
很難想像，在陳玄策這老奸巨猾的狐狸之外，還有另外一條老狐狸，那就是徐家的徐石，他的看法和見解都相當透徹，而且還隱藏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隱隱作為一方高人。
我和老貓以及大黃都為自己現在的處境捏了一把汗，背後有一個除了陳玄策之外根本沒有暴露任何蛛絲馬跡的幕後黑手，還有一個智商幾乎有些逆天的徐家老狐狸徐石。
再加上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被陽間和陰間的勢力同時通緝了，這樣的情況真是令我們近乎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