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的時候，顏冰已經徹底不再說話了。
小楓也震驚地看著顏冰，低聲問道：「老貓說的……都是真的麼？」
老貓說完了自己的分析，將頭扭向車窗外，靜靜地抽著煙。
而顏冰則一聲輕歎：「唉……」
「老貓說的都是真的了？」小楓震驚地看著顏冰，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怎麼可能？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然而就在這時，顏冰的皮膚開始迅速衰老，頭髮也漸漸變得蒼白……她果然開始變化了，變得和那個老闆娘很像，但是卻沒有那麼老。
她真的是老闆娘，或者說老闆娘也好，顏冰也罷，都是她不同的兩個偽裝形態罷了。
她真正的形態應該就是這麼一個雖然已經衰老，但是卻不是風韻，依然很有氣質，很典雅的一位婦人。
「老貓說的沒錯……」顏冰輕輕說了一句話，揭曉了整個問題的謎底：「不過你們相信人鬼戀麼？」
這話一出口，我們再度震驚。
一瞬間，我明白了顏冰為什麼非要關押老三，尋找梁老先生的下落，又為什麼這麼疼愛小楓，人鬼戀，顏冰真正的戀人難道是梁老先生？！
「這……小楓，你奶奶……」大黃也反應了過來，這傢伙可不傻，人鬼戀沒什麼，要是婚外戀可就壞了菜了！嗎女樂亡。
現在的小楓已經徹底凌亂，我看到她的眼眶上銜著淚水，低聲說道：「我奶奶走得早，我爸爸還不記事的時候奶奶就走了……」
大黃聽了這話，似乎覺得顏冰沒有破壞人家庭，這才拍著胸脯說道：「這就好，這就好……」說了一半，忽然才覺得不對，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小楓，我不是這個意思！」
第十章追尋
轉觀小楓，現在卻早已經淚流滿面，看起來小楓當然沒有想到自己家旁邊海鮮燒烤館子的老闆娘和自己的爺爺居然是人鬼之戀。
不過看小楓現在的態度，對自己的爺爺和老闆娘的事情的態度還算是贊同和認可，要不然小楓也絕對不會哭成個淚人。
老闆娘顏冰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回答了很多問題，為什麼老闆娘要關押老三二十多年。為什麼老闆娘對小楓這麼好，為什麼老闆娘一次又一次的考驗我，事情都得到了圓滿的解釋。
顏冰輕輕伸出右手。按住小楓的胳膊，低聲說道：「小楓，我這麼做你恨不恨我，恨不恨你的爺爺？」嗎女樂劃。
小楓淚流滿面，緩緩搖頭：「不恨，我當然不恨……」
然而也只是這兩句話，再多的話小楓已經說不下去了。
顏冰低聲歎了口氣，又當著我們的面補充道：「林楊是個好小伙子，是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但是他不適合你，小楓，你應該知道這些……」
小楓輕輕點頭，臉上的淚痕變得更加嚴重……小楓現在的情緒已經崩潰了，她低聲問道：「你和爺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顏冰微微一笑，臉上露出的笑意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很難看穿的，她說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反正在滬市這座浪漫的城市裡，總容易發生一些浪漫的事情，我還記得那是個桂花飄香的時節，街上的空氣都是溫柔的……雖然是晚上。但是一切都還那麼溫暖，那麼舒服……就在那個時節，我看到了你爺爺，你爺爺也看到了我……而這樣的事情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
「顏冰……老闆娘。」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厲鬼了，要不然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晉陞到這麼高境界的地步啊？」
顏冰回頭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是的啊，我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厲鬼了，所以老梁看到我簡直就是個奇跡，可是他還是看到我了……」
顏冰緩緩說著，我則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梁學修，也就是小楓的爺爺是天之道人宗的傳人，他身上的能力已經強大到足以讓他看穿陰陽。看到厲鬼了，所以他才能夠看到老闆娘厲鬼的形態，也能見識到老闆娘的美。
這麼多年來。老闆娘始終都以「海鮮餐館」老闆娘的身份出現在小楓的面前，而小楓卻絲毫沒有注意，這只是一個幌子，只是一個借口。
「難怪……難怪我之前在白天都沒有見過你，你的餐館也都在天黑之後才營業……」小楓低聲說道。
顏冰寵溺地摸了摸小楓的頭髮，忽然說道：「小楓，這一趟既然回來了，就別走了吧？」
這話一出口，我可給嚇壞了：「不是……老闆娘，這話可是從何說起啊？」
老闆娘笑著說道：「不是從何說起，只是小楓本來就是在滬市長大的，這裡有她的青春，也有她很多的記憶。老三的表現你還沒有看明白麼？每一個人都是一棵樹，而他們的根永遠都在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小楓的根在滬市，就像你們的根在四九城一樣。」
大黃傻笑著說道：「那老貓呢？那傢伙在四九城出生，可惜卻是在佛山長大的。」
我卻沒有心情和大黃開玩笑，因為我的心一直都拴在小楓身上，至少現在是這樣。我看著小楓，緊張地等著小楓的回答，因為我知道小楓的抉擇很有可能決定今後的一切。
「老闆娘，你不是說過，我們留下來的話，四公子是不會輕易饒了我們的麼？」關鍵時刻還是老貓夠冷靜。
然而老闆娘卻笑了笑，說道：「我說的是你們，具體來說是林楊。四公子雖然囂張跋扈，卻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們不會為難一個女孩子，尤其這女孩子本身就是滬市的人，而且有我在，誰也不能動小楓。」
這時候我看到小楓的眼神之中掠過一抹驚慌，我連忙低聲說道：「可是小楓，你還要找你的爺爺……」
小楓看了看顏冰，又看了看我們，徹底凌亂了，我從小楓的眼神之中能夠看出小楓現在也很迷茫，到底是留下來，還是和我們離去，這的確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對於小楓來說，四九城算得上是客死異鄉，可是四九城卻已經有了我們，有了小楓難以割捨的人。
看著我們，小楓沒有很快做出決定，她只是絕望地說道：「讓我靜一靜……我不想太快做出這一次的選擇。」
顏冰笑著說道：「當然要好好考慮，我們都不會逼你的，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然而這時候我忽然發現我也開始痛恨顏冰，痛恨這個想要將小楓從我身邊奪走的女孩。
可怕的是，現在的顏冰似乎能夠看穿我的想法，看到我的表情，顏冰忽然笑了笑：「林楊，很恨我吧？恨我想要從你的身邊奪走小楓，奪走這個深愛你的女孩？」
我苦笑，卻找不到回答她的語言。
顏冰繼續說道：「我這並不是在害你，反倒是在幫你，我只問一句話，如果小楓留下來陪你，如果小楓繼續選擇愛你，你會怎麼選擇呢？你會放棄現在的女朋友，選擇小楓，還是保持專一呢？你總不想兩個人都佔有了吧？」
我再度苦笑，顏冰的確看穿了很多事情，小楓對於我，是一個完全超越了朋友的存在，在我的內心深處甚至已經將她當成了親人，和我血肉相連的親人，可是在小楓的心中，她卻始終默默愛著我。
這種關係是不對等的，是無法長久的，所以這一切都注定沒有結果。
讓小楓留在滬市，對她來說是短痛，讓小楓陪在我身邊，對她來說才是長痛。
長痛不如短痛，從這個角度上來講，顏冰的確幫了我們大忙。
「可是……」我剛想要說話，忽然身後一聲鋼鐵咆哮傳來，那聲音分明就是悍馬的引擎聲音！
「別可是了，趕緊跑吧！」大黃扯著脖子喊道，回頭去看，那輛鋼鐵猛獸就在後面緊緊地跟著我們，幾乎像是一頭鯨魚想要把我們一口吃掉。
「居然還沒有甩開他們，下面咱們必須要堅持一天一夜，才能順利登機！」老貓低聲說道。
「還登什麼機啊……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趕緊從滬市離開啊，這裡已經不是你們能夠呆的地方了，一天都不行，一小時都不行，一分鐘都不行！」顏冰聲嘶力竭地呼喊道，緊張之下，顏冰居然再度返老還童，又變回了二十幾歲的年輕模樣，也不知道當年梁學修老前輩看到顏冰的時候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說著A7一聲咆哮，再度發力，直接走街串巷朝著遠處的路上狂奔而去。
「不是……顏冰老闆娘，您接下來準備怎麼著啊？」大黃著急問道：「你該不會想要直接開車把我們送回四九城吧？」
顏冰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太遠了一晚上跑不到，不管我把你們送到哪兒，反正至少先得離開滬市！」
說話間顏冰已經開始行動，車子咆哮一路往西，雖然還不知道路線，但是身材龐大的悍馬的確已經越來越遠了。
我不由得為四公子的智商捏一把汗，追人就追人，講什麼排場，弄了這麼一個大傢伙很容易被甩開的好不好……幾條較為狹窄的小路之後，悍馬就徹底沒影兒了。
然而顏冰的車子也已經瀟灑地離開的滬市，離開了會文路，離開了閘北……一路上小楓默默看著自己熟悉的景物，一語不發……
第十一章是去是留？
顏冰開著車，直接將我們帶出了滬市，一路向西，奔著金陵城的地界兒趕去。
那輛悍馬早已經被顏冰甩開了，然而這滬市也明顯不是我們可以呆的地方了。
顏冰建議我們去金陵城轉乘高鐵回去，我們當然不能白天行動。所以後半夜到達金陵之後，還需要在城中找個陰暗的地方貓上一天。
我對顏冰給我們想出來的辦法沒有什麼異議，只不過我心裡頭始終在想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小楓。
如果小楓真的決定和顏冰留下來呢？如果小楓真的不和我們回去了呢？那豈不是太傷感了？
老貓和大黃也覺察到了一絲離別的氣氛，默默地待在車裡頭不說話，至於老三，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和小楓一樣一語不發。
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小楓這才說出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話：「老闆娘，您覺得我爺爺現在到底在哪？是四九城？還是滬市裡頭？」
「這我說不好……」顏冰也沒有欺騙小楓，而是實話實說，說完了。回頭看了看小楓：「不過我相信你們爺孫倆早晚有重逢的那麼一天的。」
「嗯。」小楓輕輕點頭，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我卻忽然覺得自己心裡頭有無數句話想要說出來，想說出來，卻又不能說出來，堵在心口裡頭堵得很。
後半夜的時候我們便到了金陵車站，車站門口豎著不少雕塑，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個類似於獅子的雕塑……
老貓看到那雕塑，莫名覺得很親切，笑著說道：「我抽了小半輩子的南京煙，終於看到了現場版的了，不行。大黃，你必須給我在這照張相，我要跟它合影留念。」
大黃笑著點頭，當即便給老貓照相去了。
老三似乎對這兩個人都很信任，他們走了，老三也就跟了過去，剩下顏冰沒有下車，小楓也沒有下車。
我站在車門外，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小楓，心如刀絞。
我當然想讓小楓下車，和我一起回到四九城，可是我卻沒有這個底氣這麼做。
滬市算得上是小楓的家鄉，就算不是出生地。小楓畢竟也長在這裡，然而我呢？我又能夠以什麼樣的理由將小楓帶走呢？
難道我可以堂而皇之地朝著小楓伸出手，告訴她：姑娘。和我走吧，我會給你幸福，我會彌補讓你背井離鄉？
我當然不能，我無法說出這樣的話，我付不起這樣的責任。
因為小楓和我走了，也會永遠處於我和如君的陰影之中，只要她一天放不下對我的心，我將一天成為傷害她的利刃，這道理我懂，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講，我又不得不趕集顏冰勸說小楓留下。
可是看著坐在車裡的小楓，我還是不捨得，我怎麼能夠捨得這個在我身體裡呆了那麼久，和我曾經融為一體過的女孩子……
這時候小楓忽然拉開了車門鑽了出來，夜晚的金陵城並非很冷，夜風吹在身上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小楓還是一條緊身牛仔褲，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只不過襯衫外還披著一件風衣，是楓葉的顏色。
小楓看著我，先是笑了笑，之後輕輕朝著遠處點了點下巴，意思是讓我陪她過去。
我跟著小楓的身影，緩緩朝著遠處走去，夜風迎面吹來，我知道小楓將要做出她最後的決定。
「沒想到金陵這麼美，就算是在這麼匆忙的車站廣場上……」小楓低聲說道，其實現在的車站廣場上人沒有我想像得多，我還以為春運在即，這邊已經人滿為患。
「小楓，你……做出決定了？」我低聲問道。嗎巨夾圾。
小楓沒有回答我，而是笑了笑，她偏過頭看著我，低聲問道：「林楊，你知道我心裡頭的想法，小時候爺爺總是說我是個倔強的女孩子，他說我做出的決定，從來就沒有悔改的可能……」
說到這裡，她撲哧一笑：「所以，不好意思，這段日子我過得特別的糾結，特別的擰巴……」
我連忙搖頭：「這不怪你，這怎麼能怪你。」
小楓卻笑了笑：「如果說你喜歡上的是別的女孩，是個普通的，小家子氣的女孩，我一定會跟她好好的搶奪你，憑什麼我看上的男孩子要被別人橫刀奪走，憑什麼？」
小楓本來是面帶微笑說出的這些話，可是話裡頭卻蘊含著一絲殺氣……這殺氣居然讓我有了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小楓……你……」我低聲說道，話說一半，小楓忽然踮起腳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上：「噓……林楊，你也別說話，讓我來說。」
我看著小楓，微微一怔。
「可是你愛上的居然是如君，居然是如君……而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如君居然也真的愛上了你……說句實話，從我第一次看到如君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女人可真美，完美無瑕，就像是一塊完美的寶玉……而第二個想法就是：好在她不是凡人，不是我們這些等閒的凡人，她不會和我競爭，不會和我出現在同樣的世界裡，甚至爭奪同樣的男人……因為如果我有了這樣的情敵的話，那我根本連絲毫贏的可能都沒有啊……」
小楓說著，手指始終按在我的唇上，小楓的聲音在顫抖，身子也在顫抖。
我忽然意識到小楓其實並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軟弱和喜歡退縮，對於我和如君的事情，她的確忍讓了太多。
小楓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我不止一次發現了這一點。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和特徵，小楓才能成為千古以來第一個突破金色境界的木屬性厲鬼。
我被小楓按住了嘴巴，知道自己現在不該說話，所以呆呆看著小楓，等她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