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承蒙張管教平時對我愛護有加,只要有張管教在,我感覺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張管教每天關懷,我的起居生活和思想改造。
張管教是我韓冰的再生父母,我一定謹記政府對我的幫助和教育!
張管教猛然間吼:「滾犢子去,別跟我整這沒用的。
我愣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尼瑪又變臉了,我嚇的大氣不敢出,立馬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我在腦子一直揣摩,這張管教到底是tm啥意思,這一驚一乍的。
張管教顯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他又說:坐,坐。
我小心觀察他的表情,生怕他又變臉。
我屁股剛挨椅子。
張管教說:「韓冰,今天把你叫來是和你談談心。
我立馬站了起來,我對談心這兩個字恐懼,那天宣佈對我執行死刑,也是把我喊過來談心,所有我對這兩個字異常敏感。
張管教迷惑的看著我,你站起來幹什麼?
我說:「我怕談心,你們是不是又準備要槍斃我!
張管教瞪了我一眼:「我是那樣的人嗎?你別緊張坐你的,今天把你叫來是和你談談心,最近聽說你是被人冤枉陷害進來的?
第四十七章邢睿
我仔細揣摩張管教這句話的意思,毫無疑問。程胖子一定檢舉揭發馮斌殺人事實,要不張管教也不會貿然問我。
張管教見我不說話。開始打官腔的說:「韓冰,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監獄對待犯人的檢舉,是做到公平公正的原則為基礎,你既然是被冤枉的,我相信政府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
你在這監獄裡關了差不多二年多了吧!人都是有感情的,這兩年你沒有少給我找麻煩,我也沒有把你自己樣!
說真的按規定,你根本不適合在這監獄服刑,但是我們又沒有辦法不接收你!現在你的事被省廳掛牌督辦,我希望你能寫份材料,說明自身在監獄受到的待遇?
我一聽不由的一愣,呵呵,好傢伙,這尼瑪現在是怕擔責任求我呢?我心裡突然有了底氣,我故意裝傻的說:
「張管教這材料怎麼寫啊!我沒有寫過?張管教一副老師的摸樣,拿張信紙和一桿水筆說:「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寫,先在這寫,我叫韓斌,哪哪年出生,家庭住址,二年前因為故意傷害把人打傷後被人陷害,陽北市檢察院在沒有宣判的情況下,強行把我羈押進陽北市第一監獄,進監獄後,獄中監獄領導對關懷無微不至,愛護有加。
因為我是被陷害的我有冤屈,監獄領導見我整天苦悶,苦口婆心的向我宣傳法律政策,我經過兩年多得思想鬥爭,我決定述說我的冤屈。我向監獄領導匯報我的檢舉後,監獄領導第一時間核查,向有關部門反應。我特此向關懷的領導表達我至深的感謝。
等我寫完後,我撇著嘴說:「張管教,這寫的你信嗎?張管教有些難為情的說:「信不信你就這樣寫,反正有人信!
我說:「你們現在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你就不怕我出去告!張管教點燃一根煙說:「我怕個毛,我只是一個管教,接收你又不是我接收的,當初是陽北分局的人給你送進來的,有檢察院的批捕手續,只能說應該把你送進看守所,而不是監獄。
要怪也只能怪陽北分局!說到陽北分局我突然想起了曹局長,如果不是他利用關係,把我送進陽北市第一監獄,而是進看守所的話,那我殺人就會成為事實。
那一刻我猛然間清醒過來,原來曹局長從第一次去醫院看我,就已經把路給我設計好了,他一直保護著我,沒被檢察院或者法院的人帶走。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檢察院批捕,法院宣判,我必死無疑。
張管教顯然不知我是怎麼想的,他說:
「你想想!你如果出去告,對你有多大的好處,你號裡那幾個結拜的老大哥,以後還怎麼在監獄裡混。
我故意賣個人情說:「那是那是,張管教你看,我這樣寫行不,我把你對我的好,我全部寫下來。
到時候,就算有領導找我談話,我也不會說你一句不好,以後我出去,號裡的幾個大哥還需要你的照顧,你說是不!
張管教笑著說:「我就納悶,老萬怎麼那麼喜歡你,原來你這小子就是會來事!好,就這麼寫!
那一刻我有些興奮,因為我知道自己離出獄已經不遠了,我像編故事似的,刷刷地在信紙上寫一些令我噁心,甚至違心的話。不為別的,我只能利用這僅有的能力去幫助萬爺,和四平,虎子,鬍子,胡猛他們兄弟幾個。
出張管教辦公室,我抬頭望著初升的太陽,那感覺像中了彩票大獎!
我剛回到重監0001號牢房屁股還沒挨板凳,又被喊了出去,在會客廳門口,張管教破例沒有說,我只有三十分鐘談話時間,而是說一句:
「盡情的說吧!裡面有一個女孩張的不錯,是你女朋友嗎?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是那男的女兒!我不認識她!我一進會客室,曹局長和邢所長的女兒邢睿抬頭望著我。
曹局長開玩笑的說:「韓冰,你張鬍子了!那一刻我真想衝過去抱住他,但是我望著他身邊的刑睿冷漠的眼神,我放棄了!
我摸著下巴:「曹局長,我是不是更成熟了,謝謝你這兩年一直幫我!
曹局長遞給我一根煙說:「怎麼!眼睛還紅了,你一大老爺們別給我丟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曹局長打斷我的話望著邢睿說:
「別說了!我幫你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老邢!
提起邢所長,氣氛變得有些悲傷!我低頭沉默不語。
顯然曹所長不想讓這悲傷的情緒繼續蔓延,他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你小子最近張結實了!在裡面沒少挨吧!
我說:「曹局長,你小看我嘍!在裡面只有我打人的份,呵呵,不瞞你說,我現在如果能分進別的號,也是一號頭級別的人物!
曹局長哈哈大笑。邢睿盯著我說:「就憑你小屁孩,哼,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邢睿說的話我有些不愛聽,我反駁說:「你不信?進監獄打聽打聽,我韓冰現在混的怎麼樣!
邢睿撅著小嘴嘟囔:「這裡關的沒有一個好人,我幹嘛要進去問,我認識你嗎?
面對邢睿的挖苦我不甘示弱說:「那我又認識你嗎?我和曹局長開玩笑管你什麼!你不認識就少插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邢睿氣的臉色微紅說:「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人!你說一個人犯人有什麼好神氣的!
我冷笑不饒人的說:
「我是犯人咋了,我偷你家東西,還是搶你家東西啦!你看不慣就不看,我神氣不神氣管你什麼事,你吃飽撐的是不是。
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整天閒著沒事到男監獄來幹什麼!你說你是不閒的。
邢睿被嗆直跺腳,她嘴角一揚說:「我來監獄又不是來看你,我是陪曹叔,你少把自己當人物,你以為你是誰啊!少自作多情。
我剛要還嘴,曹局長吼:「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我說你們怎麼一見面就掐!「韓冰,你說老邢為了救你,把命都搭上了,他閨女邢睿說你幾句能咋地!你說你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和一個女孩較什麼真!你剛才還說是你成熟了,你就成熟成這樣!
曹局長說過我又把頭轉向邢睿說:「睿睿,你也入警一年多了,現在已成為一名正式社區民警,你也管著一個社區,我就想不明白,你天天在派出所學的都是什麼。你剛才說的話像一個警察說的話嗎?我不讓你來,你非纏著我來,到這一見面你們兩個就鬥嘴,你們兩個覺的有意思嗎?
來,,來,韓冰,邢睿你們繼續鬥,我給你們當裁判,我要看看今天誰能贏!曹局長見我們兩個低頭不坑聲,又說:「我給你們機會說,你們現在不說,那我替你們說:
「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聽你們說一句廢話。
我斜眼瞅了一眼邢睿,我見她有些想哭,一直在摳小指頭,我心裡突然有種不捨,那感情有些矛盾。
試想邢睿其實也挺可憐的,深愛她的父親卻為了我獻出生命,她就是罵我打我,發洩發洩又能怎麼滴!我今天有些過份,但是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我懷著一種複雜的情緒說:「邢睿,對不起,得罪之處別往心裡去。
但我沒有想到,我都給她一個台階下,邢睿竟然白了我一眼挖苦地說:「你有什麼錯,錯的是我,我不應該纏著曹叔來監獄!我望著她那張冰霜似的臉,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太深,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解的開。
第四十八章出獄
曹局長顯然注意到,我和邢睿之間芥蒂。
他走到邢睿身邊說:「睿睿,怎麼?曹叔說你幾句生氣了!就這度量,以後怎麼扎根社區,為群眾調解鄰里糾紛,馬上回去給我寫一份五千張字的思想報告!
曹叔,邢睿撒嬌地喊了一聲!
他們之間對話,我一句話也插不上,也不敢插嘴。
我對邢睿的印象是:「此女,張象佳,氣質壞,一副大小姐脾氣,任性,這種人只能遠觀,不能近識。
隨後曹局長遞給我一根煙說:「省廳已成立專案組,這事鬧的挺大,當天市局就對程德福檢舉的材料進行審查。
馮斌和馬局長已經被省廳專案組帶走,相信這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這事讓我捅大了,我越級匯報,丁廳長當著我的面,把市局分管治安的劉局長還有檢察院的秦院長,監獄的王獄長罵的狗血噴頭。
我淒涼地看著曹局長說:「那以後你的日子該不好過了。曹局長苦笑著說:「那有什麼,我曹興民對的起老邢,就算他們拔掉我這身警服,我無怨無悔。
曹局長顯然不想讓我過多的考慮他,他換了一個話題說:
「你出獄的日子也不會太遠,監獄的生活對你有什麼感悟嗎?我接過曹局長手中的打火機,點燃香煙吸了一口說:
「我感覺這兩年象做夢,一晃眼進來了,又一晃眼又快出去了,感覺人生不過如此。
曹局長笑著說:「你還感悟頗深,人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希望通過這件事給你留下一段深刻的教訓,以後無論做什麼事先想想後果!想過出獄後幹什麼嗎?
我猛提一口煙說:「我還能幹什麼,沒知識沒文化,回去接我父親的班,老老實實在殯儀館背死人唄!
曹局長說:「聽話音,這話說的挺無奈!
我說:「不是無奈是現實,知道什麼對人來說最珍貴嗎?那就是自由,曹局你猜我出去,第一件事幹什麼?
曹局長想了想說:「這我怎麼能想出來。
我說:「我出監後第一件事就是自由奔跑,一直跑到腿抽筋,把心裡那股憋屈釋放出來!
曹局長聽後顯得有些失望說:「到時候我來接你!
我說:「謝曹局長,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
曹局長說:「也好,我把你送進來的,那你就自己回去。
我笑著說:「我還的麻煩你一件事?
曹局長:「你說什麼事?
我說:「等我出去嘍,我想去邢所長墓碑前看看!麻煩你帶個路!
曹局長盯著我沉默許久說:「我一直在等你這句話!算你小子還有些良心!。
曹局長說完話看了看手錶說:「時間不早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告別曹局長後我就回了重監0001號牢房!我一進門萬爺,四平,虎子鬍子,胡猛立刻圍了上來!
看著他們緊張的表情,我實在憋不住了笑著說:
「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出獄!
萬爺眼睛一亮隨之又黯然下去說:「好事,能出去就好。
四平,虎子,鬍子,胡猛他們顯得比我還興奮,他們幾個一直要求我出去後,去他們家代話什麼的!特別是胡猛強烈要求我去他家看看,不厭其煩把家庭地址在我耳邊嘮叨。
他們顯然沒有看出萬爺的傷感!
萬爺像一個失去孩子的老頭,強顏歡笑故意裝著開心的樣子,讓我看著心酸。
我不想在說什麼,虛心假意恭維感謝的話,因為在再多感謝的話語,在此時此刻總顯得那麼蒼白。
從那天起萬爺話少的可憐,接連幾天,他彷彿不能從巨大的低谷走出似的,老是一個躺在床上發呆。
農曆二十四過小年祭灶那天,雪下的特別大,彷彿要把整個城市淹沒似的,一大早,張管教通知我,讓我收拾一下準備出獄。
又問我怎麼聯繫家人,需要不需要通知家裡人來接我,我一口拒絕。
等張管教走後,我走到萬爺床前說:「師傅我要走了,以後不能孝敬你老人家,你老一定要注意身體?
萬爺坐直身子抿著嘴意調地說,「
呵呵!你小子什麼時候孝敬過我,不惹我生氣就行了,快走吧!我一天也不想再看見你,你不在我身邊我還能清靜點,多活幾天!
我知道那是萬爺故意說的,我從他的神情能看出,他其實心裡挺難受。
《殯儀館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