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那條土山坳裡,有些不計其數的戰俘,有難民,有老人,有婦女,有兒童,我們被一條麻繩套著腿,一個挨一個。
**不如的鬼子,從早上一直殺到晚上,哭聲,罵聲,慘叫生,那時候人的生命還不如螞蟻。
當時我父親護母親,我母親抱著我。母親含著淚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死都不要出聲,槍聲響起,我父母倒了下去,他們在臨死時,用身體護著我。
後來一群人往山上跑,轉移了鬼子的視線。
我僥倖活了下來,我一直躲在母親懷裡不敢動,牢牢記住母親說的那句話,死都不要出聲。
天漸漸黑了,我望著無數的冤魂撕心裂肺的嚎叫著,那些被殘殺的人彷彿活了一樣,發出慎人的低吼似乎在發洩著心中的怨恨。
我驚恐地的望著那無數的怨靈,隨後他們飄了過來,把我圍在中間,猙獰地望著我。
我啊的一聲暈裡過去。不知睡了多久,天亮了我趴在屍體堆裡,整整三天三夜,那時我已經渴的不行了,我就喝著身邊屍體留出來發黑的血,活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一隊收屍體的人發現了我,就把我收養了,跟著他們天南地北的收屍體。
15章
從那以後我就覺的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我總是能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見東西鬼魂。
那時候不像現在,人氣那麼旺。在那個戰爭年代,很多村莊都是無人村。
我的右手在經常做一些怪異的舉動,通過觀察我發現右手會吸食靈魂。
我和收屍人生活了十七個年頭,我們幹的營生就是,見到客死他鄉的屍體,和戰死的士兵,摸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然後將人安葬。
在那個年代,或許我們的工作有些不恥,但是也算是積德行善的事。
我們收屍隊的掌舵頭頭比較喜歡我,他把那兩塊黑魚孝子玉給我了我說,那是我父母留在我身上的東西,還有我父親在淞滬會戰前,抱著必死的決心寫的一封絕筆家書。
原來這些收屍人,被打散的一些殘兵敗將,他是我父親生前的警衛員,部隊被打散後,一直跟隨父親希望到南京後重整旗鼓。
然而幾十萬**的無紀律的大潰逃,讓日本鬼子一個聯隊攆著**幾十萬人,像無頭的蒼蠅逃向南京。
他目睹著我全家和無數手無寸鐵的平民,還有戰俘被屠殺的慘劇。
本想替我父母收屍卻意外救了我。
他臨死時把我托付給一個老頭,後來我才知道那老頭,是民國時期有名的陰陽先生。
那老頭說我是煞氣之尊,集萬人怨氣彙集一身,人見人躲,鬼見鬼藏,一生注定孤老入終,不可有兒有女。
我當時年輕氣盛,哪相信他那鬼話。
後來隨著戰爭的結束,收屍的營生沒辦法干了,我們那夥人就解散了。
後來我參軍,在朝鮮打了三年的仗,退伍後落魄到陽北市,而我卻意外見到,當年在朝鮮戰場上救的新兵蛋子秦大慶,他也是負傷提干復原,比我早退伍一年。
秦大慶當時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讓我住在他家。
我在秦大慶家住了幾個月,和秦大慶的妹妹好上了。
當時秦大慶是家中的長子,父母都不在了,秦大慶作為家中長兄就把他妹妹嫁給我。
一年後我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了,但是兒子出生不到一個月卻夭折了,兒子的死對我打擊很大。、
我突然想起陰陽先生說的話,難道天注定我一生無兒無女嗎?我不信命。
後來我聽說陽北市有個名風水大師世家,我就找到他,當時萬金龍在陽北古玩市場擺攤賣玉,那時他不過十幾歲,我見他不像是有真才實學的人,就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態度和他神侃。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萬金龍雖然年紀不大卻有真本事,他一語道破天機,說我是九轉萬魂煞氣之軀,煞氣之尊唯冥可破!
他說這話時我嚇了一跳。
他的意思簡單直白,就是我的身體是凝聚萬人魂魄之怨氣,千年才在出一個這麼厲害得煞氣之軀體,這輩子除了死,才能解脫煞氣之身。
後來我問怎麼才能給我留個根,萬金龍告訴我,我是個至陰之身,身體裡侵蝕彙集了太多的怨氣,這怨氣在我身體的繼續膨脹發酵,雖然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種環境,但是我身邊的人卻受不了,那至陰的煞氣猶如冰封的寒氣,普通人根本受不了。
如果我能在妻子懷孕後,遠離孕婦,。等孩子出生後完全脫離我,或許孩子還有一線生機。
我開始不信後來我慢慢的相信,因為我妻子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那時候我把萬金龍的話和秦大慶說,秦大慶那裡相信我的話,他以為搬弄舊社會那一套封建迷信思想,嫌棄他妹妹。
警告我不要整這下三濫的把戲,嫌棄他妹妹就直說。
我妻子懷上第二個孩子的時候,我為了保住這個孩子,整整十個月沒敢靠近妻子一步,然後妻子卻在孩子出生後月子地裡撒手西去。
後來我找到秦大秦希望他能撫養我的女兒,當時大骨堆正在修建火葬場。
工地上每天都出事故,當時秦大慶忙的焦頭爛額,他以為我是嫌棄他妹妹生個女孩不想要。
那時候秦大慶對我一肚子意見,或許他妹妹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硬是把他妹妹的死,強加在我的頭上,說我不照顧她,虐待她,這她妹妹剛死,連剛出生的女娃也狠心拋棄。
他那裡知道我的苦衷,我當時忍無可忍和秦大慶幹了一架。
正當我和秦大慶扭打在一起時,我突然發現剛搭建的七八米的通風煙筒,幾個穿著壽衣的人,正從煙筒底部抽著磚塊,那通風煙筒在風中搖搖欲墜,我來不急多想,抓著秦大慶就跑,我們剛跑幾不,煙筒瞬間砸在我們剛剛廝打的地方。
秦大慶驚魂未定的望著倒塌的磚頭。
我和他說:「我看見一群穿著壽衣的人拆的煙筒,這個煙筒的位置建在它們的墳頭上了,地下一共埋著七個人,屍體位置腳西頭東,你不信可以挖開看看。
秦大慶當時還是不信,後來那排煙筒建一次倒塌一下,幾乎每個星期必出人命,整個修建火葬場的工人都怕出事,沒人在敢上工。
秦大慶後來真的帶人在,修建煙筒的地基掘地三尺,他望著那腳西頭東的遺骸目瞪口呆。
後來我被秦大慶聘為火葬場的規劃師,秦大慶根據我的建議,建了一個四四方方對等對角的地下遺骸池,集中整理堆放殯儀館建築上所有的遺骸。
我猛然間想起,那天我在殯儀館後區見到凹處天井蓋,我不忍心打斷丁大爺的敘述,畢竟這不是我母親想聽的。
我望著淚流滿面的母親,我知道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我摟著母親的肩膀,母親在低聲抽搐,她晶瑩剔透的淚花中閃動著一絲難以啟齒的困惑。
母親用一種質問的口氣說:「丁叔,你說這麼多是不是在逃避。你狠心拋棄我,是不是想說,為不傷害我讓我活下去。
你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了嗎?我父親死的時候你在哪,冰冰被關進監獄的時候你又在哪?我最難受的時候你又在哪?我不會認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丁大爺捂著臉老淚縱橫的地說:
「艾冰,我知道你不會認我,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所做得一切我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不認我沒關係,但是我是你親爹,冰冰是我外孫子,他傳承了我的煞氣之尊,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從小的時候我就感覺冰冰這小子,性格暴躁,骨子有股不服輸的硬氣,我看見他彷彿看見了從小的我,但是七煞之氣在他沒進監獄之前,隱藏的太深,直到他出監獄坐上我的車的時候,我才看見他半身已經被煞氣侵蝕,這才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那煞氣竟然籠罩全身。
難道你們從小沒有看的出,冰冰性格存在缺陷嗎?冰冰那次在殯儀館被東西上身,難道你們就沒有警覺嗎?你現在反過來怪我,艾冰,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我一直在想盡辦法彌補。我真的沒有想到,冰冰會繼承我的煞氣之軀,我千錯萬錯就是不應該想著為自己留個根啊。
我一直在彌補,我承認我自私不惜傷害別人,來彌補我對你的虧欠。但是,,,,
丁大爺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父親。
我父親神情黯然地望著我母親。
16章
丁大爺抹了一把眼角,灌了一口酒繼續說:
「當初建國和齊會計,是咱殯儀館公認的郎才女貌。
而你對建國又是一網情深,但是怪就怪,齊會計張著一張剋夫臉。額骨瘦窄印堂枯敗呈蠟黃之色,雙眼狹長眼珠混沌無神,看若嬌柔實而剋夫之相。
建國是個老實人,是我硬生生的拆散他們,撮合你們,後來你們成家,齊會計也成家了,但是齊會計的丈夫不出我所料,結婚沒幾年就橫死,這難道不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嗎?建國不管你氣我也好,恨我也罷!在某種意義上,我是救了一命,但是冰冰身上的煞氣子尊,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父親顯然不相信,丁大爺的什麼煞氣傳到的我身上的話,蹭的一下子從板凳上站起身吼:
「你這騙人的把戲,騙了多少人?師傅我雖敬你是咱殯儀館開館元老,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可以說我和艾冰什麼都行,但是絕不可能信口開河說,冰冰繼承了你的什麼煞氣鬼話。
我吼:「爸!丁大爺說的對。
我父母震驚的望著我,我解釋說:
「爸!我知道這話說的有些荒謬,但是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煞氣在我身上。
我父親吼:「你閉嘴,你懂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執意不信,他是再逃避什麼?
我脫口而出:「爸,你知道那天為什麼我們能抓住李奎安嗎,因為我能感知到,被李奎安的所殺的武常月的憤怒和怨氣。
其實那天,我已經被武常月上身了,要不是母親在最後關頭喊住我,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拿起石頭,砸死李奎安。
我父親目光呆滯地望著我,又看著母親。
我母親流著淚點頭。
我父親站起身抽袖而去。
隨後我母親也追著他出去。
丁大爺世態炎涼地望著那扇木門,久久不能釋懷。
我使了個眼色給富貴,富貴一愣沒有說話硬著頭皮追了出去。
隨後蔡大爺和王飛翔也跟著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田峰和富強還有丁玲。
田峰搖了搖丁鈴和富強說,我們出去買包煙,他們三個也走了。
我和丁大爺有些尷尬,我知道我不能走,我一走丁大爺一定很難受,不管怎麼說,他是我姥爺,雖然是剛知道的,但是我對我以前那個姥爺沒有什麼過多的印象,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印象很模糊。
但是每年清明節,我媽總帶著我去給他上墳,我媽每次總會逼著我磕頭,讓我說什麼:
「姥爺,冰冰來給你送錢了,你快起來拾錢了。
那時候我很小也不懂,反正每次我不哭,都是我媽把我打哭的。
我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說:
「死老頭,我是現在該叫你姥爺呢?還是丁大爺呢?
丁大爺顯然沉痛在悲傷的情緒裡?白了我一眼說:
「你說呢?
我說:「還是叫你丁大爺吧!我媽都不認你,我幹嘛要認你。
丁大爺張口便罵:「滾犢子去,你爺裡個蛋,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望著丁大爺那種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氣的臉有些想笑說:
「你說,沒事冷不丁的給我整個姥爺出來,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年紀大了,想找個依靠,姥爺我可和你說清楚,我一家可不會照顧你,你不是有個養孫女嗎?你就讓她伺候你吧!
我話一說完丁大爺眼含淚水的望著我說:
「你剛才叫我啥?
我說:「姥爺啊!怎麼了你不愛聽是吧!那好我以後還叫你死老頭吧!
丁大爺眼淚汪汪地說:
「你這孩子就沒個正行,叫姥爺多順嘴,以後就叫姥爺吧!
《殯儀館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