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他看了一眼壓在自己身上東西,一口唾液頓時就把嗓子眼口堵住,一口氣喘不上來。
那是一灘血紅的人皮,上面都是些慘白的骨架,整個內臟都給啃空了。皮下的脂肪什麼的也早就給舔得乾乾淨淨,也難怪剛才一下子就把整張人皮都給扯下來。一些散亂的腸子落在張萌身上,還有幾隻臉盆大小的煞鼠在骨架裡面呀呀地叫著,直接把這個女人的身體當成窩了。
幾個人都給這變故弄的心裡一突,還是趙三最先反應過來,他一腳將屍體踢開,把落在張萌身上的幾隻老鼠趕跑,看到張萌鼻子只有進去的氣沒有出來的氣,趙三狠狠地在背上一拍,張萌咳嗽幾下,這口氣總算是順了過來。
「媽呀,這些煞鼠怎麼這麼大,眼珠子都和人的差不多了!」
張萌驚恐地說道,之前他們看到的煞鼠都是拳頭大小,這隻老鼠卻跟人腦袋那麼大,真不知道它是怎麼鑽進去的。
第24章血河
「媽呀!」
福伯慘叫一聲,有一隻煞鼠趁著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在他的小腿上啃了一口,頓時,一大塊血肉就沒有了。這隻畜生一口把那塊肉吞了下去,眼珠溜溜地轉著,死死盯著福伯,似乎還想扯塊肉下來。
這只煞鼠似乎不懼怕人,聽到張萌大聲呼喝地嚇它,反而是一臉凶光地轉頭對著張萌,把張萌駭了一大跳。
「媽了個巴的,這破鼠還要翻天了不成!」趙三火大了,陡然抬起獵槍,一陣鐵皮碎片頓時呼嘯而去。那煞鼠尖銳地叫了幾聲,雖然體型龐大,但是吃痛之後卻跑得賊快,一下就躥入林子消失不見。
病鬼趕緊給福伯檢查起了傷口,這一口可咬得不輕,起碼得給咬去了二兩肉,放在工薪階層可以做頓四喜丸子了。他給福伯上了藥,再用繃帶緊緊把傷口箍住,打了一針,這荒郊野外的,如果不打預防針,感染起來腿就廢了。
福伯臉色煞白,畢竟年老體弱,再加上那份疼痛,福伯的整個身體都忍不住哆嗦起來。
「鬼公逛街,莫非就是這群死老鼠搞出來的……」
「福伯,『鬼公逛街』是什麼?」
「在華北這一帶,經常有下葬的死人莫名其妙地在深山老林裡面瞎逛。以前小的時候,鄰居家一個老頭死了,幾天之後家裡人出去上茅坑的時候,一轉眼就發現這老頭在旁邊盯著自己,當場就嚇瘋了。後來,村裡人看到有死人在逛街,就在屋頭擺放一些紙錢什麼的,讓他們不要來光顧。我發現這些煞鼠很喜歡人類的屍體,『鬼公逛街』十有八九是這群小畜生給搞出來的!」
福伯憤憤地說道。
趙三這回把其他幾具屍體都給翻遍了,從耳朵裡面,鼻子裡,居然鑽出來一群大大小小的煞鼠,有幾隻身上,還叼著一截大腸,看的張萌心裡面直反胃。
其中一隻煞鼠被同伴啃了一口,整個頭頓時就被吞掉了,沒頭的屍體左右翻滾,周圍幾隻煞鼠頓時衝過去撕咬起來。
陳瘸子吞嚥了一下口水:「我道它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原來全靠吃同伴的肉啊!」
「你們看。」福伯哆嗦著指著一個方向,張萌一回頭毛髮就差點豎了起來,之前在山上棺材裡坐著的那個老嫗,在一棵樹後面透出半個身子來,嘴角還露出詭異的微笑,陳瘸子病鬼趙三他們幾個見過世面的還好,張萌和福伯早就嚇得沒了正形,身體也抖得跟篩子一樣。
「趕緊走,這破林子邪門的很,不去管那個死老太婆了。」趙三也不願意多惹麻煩,天知道這死老太會弄出些什麼玄機來,不去管她就是了。
走了一會兒,總算是發現了一條一米多寬的小河流。
「對了,順著這條河走,只要半天多的路程,就可以趕到邵山了……」福伯興奮的說道。
陳瘸子卻皺著眉頭說道:「這水好像有些古怪,這味道好腥臭啊。」
趙三聞言也點點頭,他把手中提著的強光燈往水中一照,他們幾個人的臉色卻變得極為古怪。這條河流裡面的水猩紅一片,好像是血液一樣,而且水裡有一股難聞的臭雞蛋味,聞到了直教人反胃。
「奇怪啊,我來的那會兒這河水還很清澈,裡面的魚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渾濁了,這些不會都是血吧?」福伯有些驚恐地說道。
「不是,如果糞便雜物太多,而且這河水是死水在循環的話,很有可能會發酵成這種顏色……」
張紹鴻給張萌請過不少教師,倒也教過一些化學原理,張萌趕緊出聲道。
「沒那麼簡單,這水裡面有股屍氣,很有可能是條屍河,走的時候別離這條河太近,到時候跌落下去給粽子勾到,就可能爬不上來了。」陳瘸子面色凝重道。
倒斗的時候就怕遇到會水的粽子,一般的粽子皮膚都是經過藥物處理的,碰到水這些藥物就要給浸沒了,所以有什麼危險直接潛入到水裡閉氣就是。但這種會水的粽子在水裡面天生神力,湘西湘北那一帶也管它們叫做水鬼。
張萌聽陳瘸子說的嚴重,也是不由自主地遠離了幾步。幾個人走路特地放輕了力度,所以並沒有驚擾到那些煞鼠,除了有一些落單的,暫時還沒有遇到大規模的煞鼠群。
「前面怎麼沒路了?」
趙三臉色一變,他們的前方,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石塊,還有堆得比人還要高出幾米的成堆柴火,把倆邊的路口都給堵死了。
「不會啊,那時候這裡一片通暢,河流的倆邊都是些沙窪地,怎麼現在成了這樣?」福伯也是滿臉疑惑。
「這堆東西,倒像是把後路給堵住,打了一場伏擊戰。」趙三瞇著眼睛說道,他早年跟過一個軍閥混過一段時間,看這玩意特准。
張萌的聲音有些哆嗦:「可是這裡一具屍骨都沒有啊,會不會都給扔到河裡去了?」
「這個還真有可能!」趙三想了一下點點頭。
陳瘸子用折疊鏟撥動了幾下搖搖頭,這些爛枝枯葉堆得太厚了,憑他們幾個人想要挖開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我們找些東西踩著上去?」張萌想了一下,試探地問道。
陳瘸子搖頭道:「不行,這些柴堆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估計也腐爛地差不多了,到時候一踩空,直接把肚子給捅穿了也說不定。」
「我覺的倒是可以做個竹筏!反正這裡柴堆多,找些堅硬的在水上劃一段路,應該問題不大。」病鬼突然出聲。
趙三陳瘸子都是面露出喜色,病鬼平時很安靜,不過一說話往往能夠說到點子上去。
說幹就幹,張萌幫忙劈開柴堆,抽一些比較粗的木料出來。
陳瘸子和趙三用一些較小的木棍把這些木材固定住,再用繩子打了一個死結,一個小時過後,倒也像模像樣地做了倆艘簡陋的竹筏。
「這裡水不淺,這竹筏撐起倆三個人應該沒問題!」福伯點了點頭,示意這些竹筏應該沒問題。
趙三和瘸子還有福伯三個人在前面開路,張萌和陳瘸子在後面緊緊跟著,為了防止水流太急把竹筏給衝散了,趙三還特地拿了一條粗繩子把倆艘竹筏前後牽著,試探了一下沒有什麼問題之後,幾個人就跳上了竹筏。
趙三拿著根長長的棍子一點岸邊,竹筏就緩緩開始飄動。
「血染征袍透甲紅,當陽誰敢與爭鋒;古來衝陣護危主,只有常山趙子龍!」趙三撐著船,歌意大發,頓時就吼叫了幾聲,山谷回音傳來,趙三仔細聽了下自己的聲音,愈發是覺得滿意起來。
這首長阪坡是他最喜歡的京劇,以前沒事兒的時候就會老哼上這麼幾句,不過自從去了羅布泊之後,他就很少唱這首歌了,他怕想起倒在羅布泊的那些同伴。此時,趙三滿心愜意,之前的日子已經過去,現在的他早已放開了。
「三叔,得得得!再唱下去等下那些公的煞鼠都要發情了,到時候把你拖去做壓寨夫人你可別後悔。」
「滾你的,當年我這首《長阪坡》,京城戲班的班主一聽就喜歡得不得了,非要我留在那邊當個台柱子。要不是老子被你大伯給坑了,現在也是數一數二的戲劇名人了,你個刑子!」
趙三氣得破口大罵,看到小倆口鬥嘴,福伯樂的是哈哈大笑,之前遇到煞鼠的陰霾似乎也一掃而空。
「咦,鬼叔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的,不會是中毒了吧?」張萌回過頭發現病鬼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心理一突,焦急地問道。
「我沒事,只不過我在想你三叔剛才說的事情。」
「唱曲兒的事情?」張萌面色有些古怪。
病鬼搖頭道:「那個打伏擊戰的事情,如果是這十多年來發生的,最有可能的是剿匪的行動。照理說這些匪徒無惡不作,解放軍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應該放過他們,但是為什麼會留下這麼一條河沒有阻斷呢?」
張萌想了一下,頓時就覺得毛骨悚然:「莫非他們認定,只要進了這條河就是死路一條?」
第25章水怪
「我也不清楚,希望是我多慮了吧!」病鬼搖了搖頭。
給病鬼這麼一說,張萌面色頓時白了幾分,他死死盯著水裡,生怕蹦出個什麼妖怪來。
此時一個晚上的折騰,天已經濛濛亮了起來,不用強光燈也可以隱約看清整條河的樣貌。
只不過這河水血紅一片,太過於渾濁,一點都看不清水裡面的東西。張萌趴在竹筏上左看右看,老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水底偷偷跟著自己,讓他心裡有些毛骨悚然。
「我們要是開始直接做條小船多好,多省心,一點力氣都不用出,睡個大覺就到邵山了……」
趙三蹲在竹筏上,愜意地說道。他們走的方向是順水,控制下竹筏的方向,不要磕碰到一些礁石就行,比在山路上確實輕鬆了很多。
「阿萌我跟你說,這種屍河肯定會有一處堆積屍體的地方,如果我們必須從上面經過,記得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要亂動。聽過水鬼吧?」趙三這會兒沒事幹,把桿往陳瘸子手上一塞,就在那裡忽悠起張萌來。
「這水鬼可是真正存在的,在水裡淹死的人,七竅都塞住,想要投胎轉世都不能。那會兒,我跟朋友去一個水庫捕魚,撐了個小船,在水庫中間的時候,這船匡噹一聲,就停止不動了,無論我們怎麼用力,都是沒有辦法讓這船動起來。」
「當時船老大念叨壞了,指定是給水鬼纏上了,他說的話雖然輕,但還是被我們給聽得一清二楚。之後他說懸賞五十塊錢,讓我下水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水草勾住這船了,我打死都不肯,最後還是一個漢子給忽悠了下去。一下水,這個一百多斤的漢子就直接沉底,連掙扎的水花都沒有,說來也怪,這漢子一下水,我們這船就能動了。」
「你們怎麼不去救那個漢子?」張萌聽的有些焦急。
「誰敢去救,船上個個人老成精,一看這架勢,有誰不知道是招惹了水鬼?一個個開溜得比兔子還快……」
趙三搖著頭說道:「這水鬼,在水裡面就是一個巨無霸,你拿條繩子和它比力氣,沒有十多個壯漢都拽不住它。」
「然後呢?」張萌聽趙三說了一半,又不說了,他連忙問道。
「然後那個漢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似乎是惦記上我們一船人了,每天晚上都會來敲門。我死鬼老爹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有一趟水,還好那時候家裡是做金鐵生意的,屋子裡的火旺盛,這傢伙不敢進我屋子,不過船老大是掉在自己家門前的水坑裡淹死了,還有一個人是在洗臉的時候窒息了。」
「後來怎麼樣?」張萌緊張地問道。
「我聽到這些船上的人一個個都死了,自然也怕了,那時候心一狠拿著家裡的獵槍,蹲在門口幾天沒有睡覺,這傢伙來的時候給老子一槍崩了,不過這傢伙跑得賊快,只留下一團頭髮!」
「臥槽,三叔你真猛,這水鬼也打過啊!」張萌聽的目瞪口呆。
「廢話,你三叔龍肉也吃過不少,豈是你這種懵小子可以想像得到的。不管是殭屍還是什麼,上輩子還不是跟我們一樣,怕個鳥!」
趙三冷笑地說道,似乎是對自己當年的行為頗為自豪。
「小心點,這裡屍臭味道很重。眼珠子放亮,等下要是遇到什麼不開眼的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它來一梭子……」
趙三大聲道。
還好,這段路並沒有像趙三說的那樣,船突然匡噹一聲就停下來了。只是天空之中不知不覺就模糊了起來,貌似是瘴氣又再一次爆發了。
病鬼的神情有些凝重,他招呼眾人含緊口中的檳榔,把毛巾捂在鼻子上別多說話,否則的話一口瘴氣吸下去,輕則頭暈,重則直接暈倒,一開始大家就是沒有防備這才差點栽了大跟頭。如果不是病鬼及時反應過來,恐怕趙三和陳瘸子現在已經給煞鼠叼去做人俑了。
這風怎麼大了?
張萌有些奇怪,他感覺到吹在自己臉上的風大了許多,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瘴氣的緣故,但是看到水中的漣漪之後,張萌的冷汗一下就冒了下來。這些水旋轉著,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而竹筏的速度也一下就增快了許多。
一團巨大的黑影倒映在竹筏下面,就像是在紅色的河水裡丟了一塊黑抹布。
這是什麼玩意,竹筏的速度變好,似乎就是這傢伙在拖著走的!
匡當!
趙三,陳瘸子他們所坐的那艘竹筏猛地一震,好像是撞到什麼東西一般,這撞擊來得太突然了,三個人都沒有什麼防備,一下就跌落入水中。
「三叔、陳叔、福伯你們趕緊起來,這水底下有東西!」
張萌看的魂飛魄散,他拿出獵槍大聲吼道,槍口死死對著下方。
在水裡的幾個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此時福伯還有趙三冒出頭來,陳瘸子卻是不見了。趙三臉色變得奇差,他在水下面清清楚楚地對著一張巨大的臉,這隻怪獸的體型差不多有他身體的三四倍大,渾身跟一個巨大的肉球一樣,它手腳一動就抓住陳瘸子的腳踝,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要把陳瘸子往漩渦裡拽。
「把獵槍扔過來,你陳叔給捲走了!」
張萌一聽心裡一震,不過此時也不敢想別的,他把獵槍一拋,準確地落在了趙三手中。趙三朝著水裡『砰砰砰』地開了幾槍,頓時無數水花炸了開來,這河水血紅一片,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沒有把這怪物給打傷了。
趙三看也不看,把獵槍隨手一丟整個人就扎進了水裡。
張萌和病鬼趕緊把福伯拉了出來,張萌擔憂地望著不時冒出來的氣泡,暗暗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情。
「沒事的,你三叔水性極好,年輕那會有個『小白龍』的稱號,在海裡跟在陸地一樣,曾經在水中徒手抓了一隻二十多斤的鱸魚。他一定能把你陳叔救回來的。」
病鬼安慰張萌道,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比起張萌來,其實也輕鬆不了多少。
第26章鼠後
約摸等了一分來鐘,水面終於冒出了幾個泡泡。
撲騰一聲,趙三和陳瘸子伸出頭來,張萌大鬆了一口氣,連忙把兩人扯到竹筏上來。
陳瘸子還有趙三身上都是有些血跡,但是幸好倆人都沒有受傷。
《我的盜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