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張萌問道。
「嗯。」賴子語氣十分篤定的點點頭，再次重複了一遍：「我確定。」
面對賴子的確認，張萌沒有再說話，剛才是自己打著手電筒，所以面對那陣腳步聲的時候，因為距離太近，受到了光線的影響，根本就看不清腳步聲的主人。而賴子卻在自己的身後，兩個人保持著一段距離，以賴子的距離，只要那個腳步聲出現，他就一定能夠將腳步聲的主人給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只要不是賴子在說謊，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就真有可能是葉九了。
沉寂了足足有半分鐘，張萌這才緩過神來，剛想為葉九辯解，可是話一出口，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心中一顫，忙問道：「賴子大哥，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不是葉九，而且葉九的人臉……」
張萌百思不得其解，賴子為何要將人和人臉分開來講？
而且如果對方真是葉九，對於心理承受能力極強的賴子來說，也不至於這麼震驚。
面對張萌的再次發問，賴子猶豫的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就算我剛剛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人臉竟然可以自己獨自活動。我確定，我看到的是單單一張人臉，而不是葉九的整個人……」
「啊？」張萌的大腦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還記得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張郭盛的人臉嗎？」賴子用手指了指橫樑，繼續說道：「我不確定這是什麼東西，也不確定葉九和郭盛現在到底是死是活，但是我可以確定，剛才逃竄的一定是葉九的人臉！」
第930章寧王朱權
「獨自活動的人臉？」
張萌心中一驚，要說這一路上，他們也沒少見過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有長生實驗的失敗品，有世界罕見的猛獸，甚至還有《山海經》裡的神話產物，但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可以獨自活動的人臉。
不止張萌驚訝，賴子也是一臉疑惑，不住的搖著頭。
沉寂了足足有幾分鐘的功夫，張萌腦袋一閃，抓到了一絲靈光，抬頭望向人臉消失的方向說道：「賴子大哥，你說，這東西既然是人臉，又怎麼會憑空消失呢？」
「這……」
賴子一頓，猛地一拍額頭說道：「是啊，這東西怎麼可能會憑空消失呢？剛才差點被嚇糊塗了，竟然差點忽略了這東西是怎麼消失在我們眼前的。」
「我覺得……」說到這，張萌看了眼賴子。
「嗯？」
「這東西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徹底消失在佛殿裡，一定是藏在了什麼地方。」張萌說道。
說完之後，他又四處看了看，然後指了指周圍的佛像說道：「賴子大哥，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佛像都異常的龐大，還有這座佛殿的構造，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經張萌這麼一提醒，賴子也恍然大悟，抬頭望了望周圍的環境，低聲說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感覺到，這座佛殿確實有些不一樣。」
「這裡本應該是深埋在地底之下的成吉思汗密葬，建造這些宮殿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四梁八柱，但偏偏這裡卻有正梁、大梁。」越說，賴子越覺得張萌的發現很關鍵，甚至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對，這裡根本就不需要大梁，或者說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陵！」
「不是陵？」
張萌雖然認為這座佛殿有問題，但也沒大膽到，徹底推翻大家之前的結論。
「所謂的成吉思汗墓葬，根本就沒人見過，我估計這裡就是一個假象，讓我們誤以為是成吉思汗的主墓室。其實就是一個佈滿殺機的陷阱，跟水獄和花海一樣。」賴子說道。
「陷阱？」張萌陡然一驚。
「對，陷阱。」賴子指了指那些佛像說道：「你看，不論是之前在壁畫上看到的西夏王妃詛咒，還是花海夢魘，其實都是他們一步步精心設計的陷阱，包括這裡的歡喜佛，目的就是讓我們以為這一切都是邪術作怪，其實真正的兇手，只不過是他們在墓室裡養的某種生物而已。」
「某種生物？」張萌想了想，問道：「既然賴子大哥你沒有嗅到屍氣，那就說明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獨立活動的人臉，不是屍變後的東西嘍？」
沒等賴子回答，張萌看了看手中的白絲，猛地叫道：「我明白那些人臉是什麼東西了！跟我們之前在胡楊林遇到的虎皮禿鷲一樣，應該是長著人臉的動物。」
見張萌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賴子點點頭。
「只要不是死而復生的夥伴，就好辦了。」
張萌跟賴子對視一眼，兩個人當下心領神會的熄滅了手上的電筒，紛紛掏出匕首來，一前一後，彼此互成掎角之勢，等待著剛才的人臉出現。
果不其然，就在兩人關掉手電的時候，甬道內的腳步聲再一次出現了！
不過這一次，顯然沒有之前的快，但聽聲音卻離的很近，還真和張萌之前的猜測一樣，這些人臉生物就藏匿在佛殿內。
「噗……」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朝張萌猛撲過來。
張萌也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不過想到之前那些暴斃的僱傭兵，這長著人臉一樣的東西肯定有毒，張萌當下心有餘悸的連忙向後躲避。
見狀，賴子連忙撿起一塊石頭，朝前方扔過去。
沒有激烈的碰撞，沒有清脆的響聲，就像是石頭被一團柔軟的東西給包裹住一樣。
趁著這個功夫，張萌和賴子連忙將手中的電筒打開。
雖然那個人臉怪物又突然消失了，但一張大大的白絲網還是映入了眼簾，賴子剛才扔過去的大石頭正被那白絲網給牢牢裹住。不僅如此，張萌還發現被白絲網兜住的大石塊上還泛著幾許異樣的黑色。
「毒是從這張白絲網上來的？」張萌問道。
「嗯。」
「那些人臉怪物，可能是我們從沒見過的蜘蛛……」賴子面色複雜的說道。
「人臉蜘蛛。」看到張萌目露疑惑，賴子補充道：「這是一種活躍在蒙古邊境的民間傳說中怪物。」
「蒙古邊境的民間傳說？」張萌看著賴子。
「嗯。」賴子點點頭，繼續說道：「據說，蒙古鐵騎被明太祖朱元璋的大軍打敗後，蒙古韃靼遠逃漠北，後來朱元璋的兒子朱棣遠征，又將都城遷到了北京，將大軍駐紮在如今的中蒙邊境，並派出自己的親弟弟，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爺來安撫那些沒有逃走的蒙古人，將他們整編為：朵顏三衛！後來朵顏三衛降明，這位王爺就成了兩方的使者，在這位王爺出使的最後一年，同意了與朵顏三衛之間開通商業貿易。」
「這跟人臉蜘蛛有什麼關係？」張萌疑惑的問道。
「當然有關係。」賴子笑道：「元朝覆滅之後，朱元璋的兒子朱棣、大將軍藍玉先後在北海一帶大敗蒙古主力部隊，蒙古人被層層追剿，作為餘孽的朵顏三衛，早已經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根本就沒有絲毫戰鬥力了，一到冬天，他們部落就會有大量的人餓死、凍死。初春將至，他們沒有耕犁和種子，是熬不過這個冬天的。現在他們不僅能夠得到大明軍隊的寬恕，而且還能與大明貿易通商，換取生活的必需品，讓他們這群已經窮途末路的蒙古人有了新的生機，自然對明朝的大軍感激不盡。所以朵顏三衛對這位王爺也是盛情款待，這位王爺生性和善，見盛情難卻，當夜便多喝了幾杯，留在了蒙古包……」
賴子說著說著，口吻也變了許多：「可是誰知道夜半三更的時候，這位王爺卻聽到了一陣詭異的叫聲。當時那王爺也沒注意，然後就發現有個女人爬上了自己的床，雖然沒有掌燈，但是那王爺也能看出跟自己同床的女人長得國色天香，以為是朵顏三衛送來孝敬自己的，當下也就沒有多想，跟那幾個女人胡搞起來。」
「那叫聲，恐怕不是這幾個女人發出的吧？」張萌望著地上的白色絲網。
賴子點點頭：「或許那王爺覺得異域風情的女姬侍奉的不錯，就又待了幾天，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內，那名王爺每到深夜，都能聽到一連串奇怪的聲音。」
「那王爺頓時就覺得這事不對，第二天醒來，便命令隨行的部下收拾行裝，想連夜返回北京，但是剛一起身，就覺得下-體難受，特別渴望那幾名女姬侍寢。****未消，這位王爺又捨不得離開了，這樣就又多留了幾日，每次一想離開，他都特別渴望再同那些女姬夜夜笙歌。一來二去，隨行的儀仗隊就傳出了王爺貪戀女色的醜聞，而且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這位王爺是誰？」張萌實在想不起來，朱元璋還有什麼兒子。
「寧王朱權。」
「寧王？」張萌所知不多，卻也聽過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寧王，不過卻不知道這個寧王叫朱權。
似乎知道猜到了張萌的心思，賴子簡單的補充了一句：「寧王朱權，是朱元璋的第十七個兒子，朱元璋臨死前，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孫子朱允墳。朱允墳上位後，害怕叔叔們有異心，就開始了削藩，結果弄巧成拙，正好給了野心勃勃的朱棣造反的機會，當下朱棣就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一路打到了皇宮，推翻了自己侄子朱允墳，自己當了皇帝。當時這寧王朱權，也跟著朱棣一起謀反了，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靖難之役！」賴子繼續說道：「照理說，這朱權也是一位仁厚的王爺，不跟兄弟爭位，也不像其他王爺那般殘暴不仁，不吝財不好色，在當時的名聲還是極高的。」
「這還不好色？」張萌嘴一歪，剛想嘲笑什麼，卻突然想到了lady娜、賴子，還有那些僱傭兵的症狀，立刻就明白那位王爺是怎麼回事了。
見張萌已經明白，賴子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很古怪，但好在這位朱權王爺有個額外的名聲。」
「什麼名聲？」張萌問道。
「廣交江湖的奇人異士。」賴子說道：「這位王爺早年為了躲避兄弟爭位，便遠離廟堂，自己研究起來了道家方術，也意外結交了很多江湖術士。從此以後，他的幕僚之中，經常會有江湖人出現。」
「那這些江湖人，一定發現了其中的蹊蹺！」張萌說道。
「對。」賴子點點頭：「本來幕僚中的那名道士並沒有直接跟隨朱權北上，到了草原後，另有要事，便提前分開了，後來聽說朱權王爺的事情後，才急匆匆趕了回來。」
「這名道士跟朱權是生死之交，朱權也沒有過多隱瞞，見面之後，就將自己這段時間遭遇到的怪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那名道士精通醫術，當場就給朱權王爺把了脈，誰料到把脈之後，道士大驚失色，說寧王竟然中了罕見的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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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1章人面蜘蛛王
「一聽是淫。毒，朱權當場就怒了，自己的親衛自然是不敢對自己下毒手了，那就一定只有夜夜跟自己纏綿的那些侍女了，便當場派兵將朵顏三衛的首領押了過來。一問之下，卻得知，朵顏三衛部落中只有第一天派了女姬侍寢，之後就再沒派過女人侍寢了。」
「朱權當場就問，你們沒派人來侍寢，那跟本王夜夜笙歌的是誰？」
「一聽朱權這麼說，那朵顏三衛的首領就慌了，也不敢怠慢，連忙派人查遍了整個部落，但卻都沒有查出結果。這事兒立馬就變得有些古怪了，朱權暴跳如雷，誓要踏平整個蒙古部落，殺了這三個部落的首領。好在他身旁的道士見事情不妙，連忙攔住了朱權，給朱權出了個主意，等到夜裡看看再說。」
「哦？」張萌被賴子說的興起，連忙側頭看向賴子，示意賴子繼續往下說。
「當天晚上，朱權便將刀斧手埋藏在了隱蔽處，只等女姬現身，摔杯為號，將這群包藏禍心的女人全部捉住。入夜十分，那幾個女姬果然如約而至。朱權生怕自己再中了對方的迷魂藥，也顧不得那些媚波流轉的美女，當場摔杯。杯子一落，埋伏的刀斧手和那名道士就衝進了帳篷，等他們用火把將整個蒙古包都照亮後，全都傻眼了……」
「他們看到什麼了？」張萌急忙問道。
「眼前跟朱權纏綿的，哪裡是什麼絕色美女呀，分明是一群長了女人臉的大蜘蛛！這些蜘蛛就彷彿蜘蛛精一般，一個個其大無比，那張臉生的一個個國色天香，妙不可言。那群刀斧手都被眼前這些蜘蛛給迷惑傻了，以為是蜘蛛精下凡，都忘記了動手。那朱權也當場嚇傻了，他沒想到，跟他夜夜笙歌的竟然是一群蜘蛛精，號令都忘了發。」
「恐怕不是蜘蛛精這麼簡單吧？」張萌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好在那道士知道眼前這群蜘蛛的底細，當即沖朱權和那些刀斧手大喊幾聲，那群刀斧手這才發起攻擊。可是此刻已經晚了，刀斧手們還沒靠近，便被那幾隻大蜘蛛吐出來的絲網給黏在了裡面，然後蜘蛛就逃跑了。好在朱權沒有受傷，便下令大軍去追，可是那群蜘蛛來無影去無蹤，沒等大軍出發，就已經消失不見……」
「見那些蜘蛛精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自己身上的淫。毒還沒有解除，朱權一下子就急了。不過那名道士後來將剩下的絲網燒成了灰，化成了水，給朱權和那些被絲網包住的刀斧手喝了下去，這淫。毒才沒有繼續發作。自此以後，那朱權就再也沒有北上，一直終老在了江南。」
「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張萌看了看賴子，瞬間激動萬分，連忙帶上膠皮手套，將眼前這張白絲網給收了起來：「這麼說，只要喝了這蜘蛛網的水，你們就沒事了？」
「嗯。」賴子並沒有張萌想像中的那麼喜悅，神情反倒是十分平靜。
「怎麼了，賴子大哥？」
「這件事雖然只是個傳說，但卻有後續……」賴子說道。
「後續？」
「嗯。」賴子點點頭，解釋道：「雖然那群絕色蜘蛛精逃走了，甚至還被朱權寫進了自己的傳紀中，但那名道士始終不認為這些蜘蛛是妖精變得，後來四處查訪，終於在一處史料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聽著賴子的話，張萌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有些不解。賴子怎麼知道的這麼多，甚至連那名一直沒有報出名號的道士後來做了什麼都知道，難道賴子就是那名道士的後人？
想到這，張萌又抬頭看了眼賴子，難怪賴子這個摸金校尉竟然懂得那麼多道家的經文，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什麼蛛絲馬跡？」張萌裝糊塗的說道。
「這件事恐怕只能是一個謎了。」賴子歎了口氣：「因為那個蛛絲馬跡，已經在天啟年間的北京城大爆炸中遺失了。」
「明朝天啟年間的大爆炸？」張萌愕然，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中，從精絕古城得到的答案。
「長生，這個蛛絲馬跡竟然會是長生？」
「對，就是長生。」賴子也不否認：「雖然沒有史料傳下來，但在那名道士的家譜中，卻有著詳細的記載。那些長著傾國傾城臉蛋的蜘蛛，就是精絕女王的長生實驗失敗品。」
「精絕女王的長生失敗品？」張萌頓時就想到了之前的隱娘，那不也是長生試驗的失敗品嗎？雖然是屬於樓蘭國的。
「不錯，這些人面跟隱娘一樣，都是古時候西域所有。它們長著蜘蛛的身體，各種人臉，不止會嬉笑，而且還會啼哭，一到春天，它們就會出來覓食，用他們那張帶有淫。毒的絲網來抓捕獵物，以備冬天冬眠。」賴子說道：「參照我們現在身處的環境，初春、地下、淫。毒、絲網，種種可能性都證實，襲擊我們的東西就是那些人臉蜘蛛。而這些人臉蜘蛛也是成吉思汗鐵木真西征的戰利品。」
「可是它們為什麼會長出九哥兒、郭勝、劉唐的臉？」
「這就不得而知了。」賴子搖搖頭，沉吟了片刻說道：「不過我估計，不論是那些火星螞蟻還是血色蠕蟲，跟這些人臉蜘蛛都是有聯繫的，它們一定在某處看到了葉九、劉唐、郭勝等人，最後變化成他們的面孔來恐嚇我們，讓我們心神恍惚，最後用特質的毒網困住我們。看那團絲網，胖子恐怕就是著了它們的道兒。」
「砰！」
張萌一拳頭狠狠的砸在一旁的佛像上，惱怒的說道：「可惜我們現在找不到它們的藏身之處，也不知胖子和青稚是不是還活著。」
話還未說完，張萌就發現賴子朝自己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不要說話。
見賴子有所發現，張萌也不敢耽擱，連忙閉上嘴巴，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寂靜的甬道內，確實有細微的「唔唔」迴響。
片刻之後，賴子用手指了指張萌剛才用手砸著的那尊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