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青稚緩過神來，說道：「看他現在的反應似乎不是裝的，說不定這裡真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存在。」
「恐怖的東西？」張萌笑道：「難道就是遠處那艘破舊的軍艦？別扯了！要真是這東西，他之前用得著那麼遮遮掩掩嗎？」
「你問問。」趙三示意青稚開口問一句。
可還沒等青稚開口，老酒鬼對著眾人再次一陣咆哮，聽得青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竟然攥起了拳頭。
看到這一幕，張萌偷偷掃了眼公孫勝，見公孫勝也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便知道面前的老酒鬼嘴裡頭肯定沒說什麼好話，或許連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被他罵了個遍。張萌想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可面前的老酒鬼卻愈發過分，咆哮起來沒完沒了，甚至還想抬手打人，像極了舊社會漢人被外國人欺壓的模樣。似乎老毛子總覺得在中國人面前天生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這讓張萌再也受不了了。
可是還沒等張萌出手，就聽見「啪」的一聲，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老酒鬼就被葉九一個過肩摔掀翻在地，葉九伸手，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老酒鬼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瘦竹竿模樣的小白臉給一招制服，再一看葉九冷若寒霜的雙眸，頓時就被嚇得一個哆嗦。
眾人沒有繼續去揍老酒鬼，但即便是這樣，老酒鬼也感受到了眾人身上散發的殺氣，頓時嚇得蜷縮成一團，不敢再大聲說一句話。
見老酒鬼總算老實了，幾個人也懶得去搭理他。
「轉舵。」張萌對青稚說道：「我們回去看看。」
青雉見眾人全無異議，便連忙點了點頭。
可是當青稚剛要轉舵的時候，躺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老酒鬼身子身體一陣顫抖，整個人的臉色都開始泛白，嘴唇乾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見他這個樣子，大家就知道老酒鬼想幹什麼。
「他這個時候還想開口制止我們靠過去，我看不像有假。」趙三警惕的說道。
「現在可以肯定這裡頭一定有問題了。」張萌想了想說道：「可是我們要就這麼放棄，很有可能會錯失一個跟寧王朱權、日本人都有關的線索，我想我們不應該忽略。」
「嗯。」趙三略作沉吟，便點點頭：「我不是反對，有葉九在就算是有危機也足夠應付。」
「那三叔你還……」
見張萌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趙三看了眼地上渾身發抖的老酒鬼：「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讓他將他知道的東西都抖出來，這樣我們也好有個防備！」
第1040章幽靈船（上）
「這樣也好。」張萌點點頭，然後回頭衝著躺在地上的老酒鬼罵道：「你，先站起來。」
經過公孫勝的翻譯，老酒鬼才敢站起來。不過表情遮遮掩掩，想說什麼的他始終沒敢再開口。
「我們現在沒心思跟你廢話。」張萌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直接說，這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會讓你如此懼怕？你說清楚，或許我們就不過去了。」
「真的？」老酒鬼在聽完公孫勝的翻譯後，整個人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
「假的！」張萌都懶得跟眼前這個欺軟怕硬的老酒鬼多說。
看著氣鼓鼓的張萌，連葉九都露出了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當然公孫勝可沒心思開玩笑，直接跟老酒鬼說了一通。
經過公孫勝這麼一交涉，這老酒鬼才算是安靜下來，連忙將他所知道的一切，一股腦兒的全都給倒了出來。
「這是一個有關幽靈船的傳說……」
「幽靈船？」聽到公孫勝的翻譯，張萌想了想說道：「還是老毛子，明明是在咱們亞洲，他非得弄個什麼幽靈船？連中國的鬼怪在他們口中都變成了幽靈。」
面對張萌的吐槽，大家並未在意。
公孫勝繼續翻譯道：「傳說在這裡，一直存在著一艘吃人的戰艦。」
「嗯？」眾人的心猛然一懸。
「照他的話頭來說。」公孫勝原話翻譯道：「這件事的源頭是在中日甲午海戰之後，當時日本正式佔領朝鮮，成為亞洲新興的霸主。可是在佔領朝鮮之後的沒幾年，日本鬼子看滿清政府腐朽不堪，便加大了野心，想近一步侵略滿清政府，甚至想控制整個亞洲，他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走出朝鮮半島，然後控制東北全境。」
「可是當時的東亞卻不止日本人有這個野心，俄國沙皇的勢力也滲透到了東北地區，他們甚至還要早於日本人，在康熙年間就簽訂了《尼布楚條約》。」
「這段歷史我們都知道。」趙三敲了敲旱煙桿子，示意公孫勝跳過這段。
「大家知道的是，後來在我們境內發生過一場日俄戰爭。」公孫勝道：「可是聽老酒鬼的話，其實在當時不僅僅發生了一場陸戰，在這片大海上，還發生了一場海戰。」
「還有一場海戰？」聽到公孫勝的話，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不止你們沒有聽說，我也沒聽說過。」公孫勝自己也是一臉茫然的苦笑道。
「連老哥都沒聽說過，那……」趙三又回頭掃了掃老酒鬼，輕聲說道：「這老酒鬼不會是在糊弄我們吧？」
「他沒這個膽。」葉九犀利的目光在老酒鬼身上掃了一圈，嚇得老酒鬼一陣哆嗦。
「我能聽得到他的心跳，他的心跳不會作假。」葉九說道。
「那就好。」張萌點了下頭：「讓他繼續說。」
聽到張萌許可，老酒鬼又繼續說了起來。
「大家知道除了在陸地上的日俄戰爭，其實在海上，交戰的日俄兩國也發生過兩場遭遇戰，一場在內陸的黃海地區，另一場則是在瓊海海域搶奪海參崴這個不凍港。」
「接著說。」
「而我要說的幽靈船，就是出現在了海參崴的戰場。它的出現徹底顛覆了當時這場遭遇戰，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這艘船的出沒，讓俄國沙皇徹底失去了翻盤的機會……」
聽著老酒鬼鄭重其事的敘述，張萌輕輕發出了一聲疑問。
身旁的公孫勝似乎早就料到大家的反應，連忙將老酒鬼後面的話翻譯了過來：「按照當時的國際條件，俄國是佔有絕對優勢的，除了英國是支持日本，歐洲其它老牌強國都是支持俄國的。俄國陸軍雖然暫時戰敗，但按照老酒鬼的話說，其實俄國沙皇是準備從海參崴派艦隊襲擊日軍的後路，以便徹底扭轉戰局。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遠東艦隊還沒有開出瓊海，就葬身在了這片大海。」
「就是因為幽靈船？」張萌詫異的問道，公孫勝趕忙翻譯。
「對。」老酒鬼點著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舉止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語氣反倒是有些失落：「就在沙皇的艦隊剛剛開出海參崴不久，他們就得到前方的諜報，說日本人海軍大將東鄉平八郎派艦隊來阻擊沙皇艦隊。當時的艦隊指揮官見天色已經黑了，為防止日本海軍偷襲，便決定就地休息。可是他們……他們……」
「他們怎麼了？」
「他們萬沒有想到，這樣做不僅沒有制止日本海軍的偷襲，反而葬送了整個艦隊。」老酒鬼微頓一下，不等張萌問，就繼續說道：「當時入夜後，船上的二副負責查巡，當他走到船頭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條黑乎乎的影子，對，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二副叫來幾個士兵，確認前面是什麼東西。所有的士兵都說，好像是艘船。一聽是船，那個二副當時就慌了，立馬報告給了艦隊指揮官。艦隊指揮官正花天酒地，聽到二副的匯報後，二話不說就將這位二副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二副被罵之後，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回到自己的艦上。等他回來之後，就聽到負責看守的海軍士兵說，那個黑影沒了。二副當時就以為這個黑影可能是對方派來的偵查船，再一想艦隊指揮官的態度，二副就將這個事情揭了過去，沒在意這件事。可正是因為這個疏忽，徹底改變了這些人的命運……」
第1041章幽靈船（下）
「哦？」
「第一天艦隊就這麼平安度過了。」老酒鬼掃了眼，見地上還剩了半瓶沒喝完的酒，嚥了嚥唾沫。又徵詢的看了看眾人，見張萌點頭後，連忙拿起酒瓶，一飲而盡，才壯著膽子說道：「那位二副見第二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也就徹底放下心來，再也沒有把那晚看到的東西當真。可是這位二副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早已經開始接連出現在整個艦隊裡了。」
「接連？」葉九眉頭微蹙。
「對。」老酒鬼長吸一口氣，接著說道：「其實這個二副也是事情發生後才知道的。」
「那到底發生了什麼？」趙三追問。
面對趙三的追問，老酒鬼又灌了整整一瓶伏特加，才敢大聲開口：「第二天，先是另一艘戰艦發現了同樣的黑影，不過那艘戰艦上的人並沒有在意。第三天，又有一艘戰艦發現了黑影，並像第一位發現這個事情的二副一樣報告給了艦隊指揮官，不過同樣被訓斥了一頓。第四天，當整個艦隊行駛到公海上後，又有兩艘戰艦發現了這個黑影。接連幾天發現這樣的怪事，艦隊內頓時就傳開了，經過這麼一通氣，最早的那位二副才知道，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黑影並沒有消失，反而離大家越來越近。二副深知事情不妙，硬著頭皮找到了艦隊副指揮官，當時的艦隊副指揮官還算英明，也有魄力，當即派出幾艘戰艦在晚上守株待兔。」
「那後來呢？」張萌問道。
「後來……」老酒鬼一臉迷茫，似乎至今都看不透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等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早就做好戰鬥準備的幾艘戰列艦故意開到了艦隊的外圍。」
「那到底有沒有看到這艘幽靈船？」
「沒有。」老酒鬼搖搖頭：「非但沒有，甚至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
「接連有人發現黑影，總不會都看錯了吧？」趙三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又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了？」
「沒錯。」老酒鬼神色一凜，臉色有些發白的說道：「雖然說二副跟副指揮官撲了個空，但兩個人都沒敢馬虎大意，他們都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準備第二天再多派幾艘船去看看。」
「嗯。」
「但另兩個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私下動用軍艦的事情被總指揮發現了，當即將兩人罷免，然後連聽都不聽兩人解釋，就將兩人還有參與此事的官兵，連夜遣送回國。」
「呵呵。」聽到這裡，趙三冷笑道：「我還以為這種官場手段只有我們老祖宗會呢？沒想到老毛子也有這種嫉賢妒能的主。」
趙三的話老酒鬼聽不懂，公孫勝也沒翻譯。
老酒鬼繼續說道：「可是就在兩人剛剛離開艦隊沒多久，就聽到了艦隊的噩耗。」
「噩耗，什麼噩耗？」張萌的心咯登一下。
「兩人剛離開艦隊一天，還沒有回到海參崴就被身後激烈的炮火聲給嚇了一跳，兩人連忙調轉船身，回去查看。可是整片大海空無一物，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還有被炮火洗禮的戰場。」
「呃。」張萌一頓，說道：「這麼說，就是艦隊全軍覆滅的噩耗？」
「嗯。」老酒鬼點點頭：「後來他們總算在海中撈到了一位還剩下一口氣的水手，那個水手在臨死前告訴兩人，就在兩人離開的第二天夜裡，那個黑影又一次出現了，而且這次比之前幾次還要奇怪，因為那個黑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衝進了艦隊內部。水手發現後，當即告訴了艦隊指揮官，艦隊指揮官聯想起二副跟副指揮官的勸告，害怕兩人會藉著這事打壓自己，當即就下令要將這個黑影徹底摧毀。」
「原來那炮火聲，其實是他們自己開的火？」趙三無奈的一搖頭：「估計整個艦隊的覆滅其實都是他們自己紀律鬆散，炮火誤傷造成的，跟大明水師的遭遇一樣。」
「大明水師？」聽到趙三隨口這麼一說，張萌隱約覺得日本人這些事情或許還真跟大明朝有關係。不過張萌沒有打斷老酒鬼的話。
「確實大部分都是自己人誤傷的。」老酒鬼繼續說道：「可究其根本原因，還是那個黑影。正是因為這個黑影突然出現在艦隊中，才造成了開火誤傷。而且當時那艘黑影船，一遇到炮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四處遊走在艦隊之中，你說這不是幽靈船，是什麼？」
面對老酒鬼的問話，沒人回應。
只有張萌接著說道：「你怎麼知道那個黑影，就是眼前這艘日式戰艦？你說的那個故事裡，黑影出現的時候都是在夜晚，而且大部分水手都遇難了，沒有理由能夠看得出來吧？」
「是那個倖存的水手臨死前說的。」
聽完老酒鬼的敘述，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張萌說道：「就算你說的煞有其事，但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你不是說沒有人倖存嗎？」
聽到張萌的詢問，老酒鬼又喝了口酒，歎氣道：「我就是那個二副的兒子，正是因為這件事，不僅東亞戰局發生了改變，連我的人生軌跡也變了。俄國沙皇最後對外宣稱艦隊失蹤，但其實沒人知道是折戟沉沙，全部都葬送在了這片海域。」
聽到老酒鬼悵然若失的語氣，大家雖然有些同情，可更多的還是對這件事的不解。
或許不止那個二副，就連聽故事的人也會覺得這不可思議。
「不對，不對。」在停頓了一會兒，張萌似乎想起什麼，連忙打斷公孫勝的翻譯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那個老酒鬼當時去睡覺的時候不是說，按照我們既定的航海路線，應該是碰不到他口中那個東西的，怎麼我們現在卻遇到了這艘船？」
「這個。」公孫勝似乎也沒想到這個問題，聽張萌這麼一說，便連忙轉回頭去問那個老酒鬼。
聽到公孫勝的問話，老酒鬼也是一臉不解的搖著頭，唯恐張萌等人不信，嘴巴裡還嘀嘀咕咕說著不清不楚的俄語，拚命的為自己解釋。
大家見他說的不像有假，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徵詢下一步該怎麼辦。
看著身邊的眾人，張萌又看了看葉九犀利的目光，內心深處生出一股堅定的信任感，片刻便點點頭說道：「我決定聽九哥兒的，就讓我們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幽靈在這片大海上作祟！」
第1042章船上有敵人
「什麼？」得知張萌等人要上船，老酒鬼頓時變得驚恐無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喂，你是跟我們過去看看還是怎麼樣？」張萌看向老酒鬼問道。
「不，不，不！」老酒鬼聽完翻譯，整個身子有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兩隻手掌不停的擺著：「我還是留下來看船吧。」
「留下來看船？」
眾人對視一眼，似乎覺得眼前的老酒鬼居心叵測。不過葉九沒說話，大家也無法確定。
正在掌舵的青稚說道：「少主，我們現在的人手本來就少，要是把這船主留下來，肯定又要分出一兩個人來看著他。」
趙三贊同的點點頭：「而且還不能讓他掌舵，這樣青雉也不能離開船。」
「要不讓小胖子留下來看著這老酒鬼？」公孫勝提議道。
「這個……」聽到公孫勝的提議，張萌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看胖子模樣，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酒。他那個樣子別說是監視別人，就連自己都照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