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去幹嗎？你是去拜山，我又不是你們吳家的人。」
點點頭，五奶奶拿著一件紅襖就拉著我給我穿在身上，「等下去拜山的時候你要記住，一定要規規矩矩的磕三個頭，然後在說一句，兒孫安好請老祖宗不用掛念，就行了明白嗎？」
「嗯。」
「你可別應付我，要是讓我知道你沒聽我的話說，小心回來我揍你。」
「不會的。」我說的響亮。
其實我是真的害怕五奶奶會打我，因為她打人真的挺疼的。
穿上紅棉襖，我就被五奶奶推出了家門，然後就看見我奶奶抱著只有兩歲的妹妹站在門外，她往前走我就在後面跟著。
拜山在我們哪裡就是每年給祖宗拜拜，送一些貢品在上幾柱香，一是對祖宗的尊敬，二是求得祖宗的保佑，其實都是大人上香小孩拜，只是那時候我爸不相信這些，所以在鎮上做生意的他，每年的這一天也不會回家，拜山這件事情自然就落在我的頭上。
沒辦法，誰讓我是老大，本該命苦。
咬著五奶奶臨走揣在我口袋裡的蘋果，一路跟著奶奶向山上爬。
「兒孫安好請老祖宗不用掛念。」
按照五奶奶說的，拿著點燃的香我就跪在地上，先是磕三個頭，然後在嘮叨一句把香插在地上，而奶奶就在一旁放著貢品。
我拜完以後就換奶奶拜，妹妹因為是二叔家的孩子不算老大，所以自然也不用拜了，奶奶拜的時候我就在一旁照顧著她。
口袋裡還有一個蘋果，遞給她我就坐在地上，我以為有了吃的她就能乖乖的坐著，只是沒想到.....
「寧，你做什麼？」
第五章、祖爺爺帶你買糖吃
「寧，你做什麼？」
奶奶的一聲尖叫，我回頭去看，就看到妹妹不知怎麼滴就爬到了墳頭上了，兩歲多的孩子還穿著開襠褲，正在對著墳頭撒尿，笑呵呵的看著奶奶。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我冷不嗖的打了一個冷戰，抱緊自己小心的看著妹妹。
這個時候奶奶已經衝上去把妹妹抱了下來，抱在懷裡坐在另一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而妹妹就在她的懷裡咯咯咯的笑著。
拜完山，奶奶抱著妹妹我跟在奶奶後面，回到家五奶奶就用桃樹枝在我身上抽了幾下，不痛，按照她說的是抽走晦氣。
「小樂、小樂，給祖爺爺開開門。」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窗外有個老頭，老頭兩手貼著窗戶敲著玻璃，一張臉透著月亮對著我笑。
這老頭誰呀！我坐在床上歪著頭看他，他還在拍著窗戶，『砰砰砰』的聲音那叫一個老大，就在我眼前的窗戶邊趴著，不停的拍著玻璃，一遍遍喊著我的名字。
「小樂，來給祖爺爺開門，祖爺爺帶你買糖吃。」
要說那時候糖對小孩子的誘惑力大呢！一聽到這我就蹦躂的想要下床，可還不等我下穿，手臂被人一拽，我撲倒牆上。
「鬼東西，滾別處去。」五奶奶抄起床下的鞋對著窗戶就扔了過去，一邊罵咧一邊拽著我，「鬼東西敢禍害我家小樂，滾別處去。」
五奶奶罵完，我從她身後爬了出來，探頭看著窗戶，窗戶只留下月光。
「五奶奶咋了？」我從五奶奶身上爬到外面，看著窗戶，五奶奶一把把我拽進懷裡，摸著我的臉「樂，痛不？」
「不痛。」我搖搖頭，雖然五奶奶剛才那一下是挺痛的，但現在不痛了。
五奶奶見我說不痛，也不再說了，拉著我就說讓我睡覺，我還想再問，五奶奶卻說明天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躺在床裡面，不大一會兒就有睡著了。
「大妹子、大妹子，開門呀大妹子。」
一大清早，是門外的敲門聲把我吵醒，五奶奶一開門，我奶奶就闖了進來。
「他大妹，你去看看我家佳寧吧！昨晚身子老燙老燙的，今早看了大夫也打了針現在都不見好，這不，剛才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大妹子你快去看看。」
「你先別急，我給小樂做好飯就過去。」
五奶奶一邊跟我奶奶說，一邊用鍋鏟把鍋子裡的大餅翻了一面，金黃色的大餅，可是香了。
這個時候我已經下床，站在門邊看著鍋灶上的大餅，也感覺到奶奶眼裡的怨念，我想那時候奶奶應該更恨我吧！可是沒辦法，誰讓我是五奶奶的心頭肉呢！而她又不敢得罪。
奶奶一邊打轉，一邊等五奶奶手裡的大餅烙好，就差沒親自下手的說。
好不容易大餅兩面都透著金黃，五奶奶才轉頭對我說著，「樂呀！你等下刷牙洗臉先吃飯，不用等五奶奶了。」
「哦！」我應了一聲，五奶奶這才解下身上的圍裙，跟著奶奶去了她家。
第六章、瞎作孽
我洗完臉後去掰大餅，沒想到被大餅燙了一下，咬著手指乾脆等五奶奶回來再吃，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五奶奶，我只好拿著一個蘋果去了奶奶家裡。
說實話小時候我真的很少去奶奶家，可能也是因為她不喜歡我的緣故，我也懶得去了。
奶奶家是一間一廚兩臥的平房，平時妹妹就跟奶奶睡在裡屋，今天不知怎地奶奶盡然把床搬到了大廳。
五奶奶背對著門，裡面請著一尊白色觀音，觀音的四周擺滿了紅香，妹妹睡在正中間，奶奶跪在她的床頭。
一條柳樹枝沾水滴在妹妹身上，五奶奶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後輩還小，還請老祖宗不要見怪，後輩體弱，還請老祖宗快快離開。」
五奶奶每念一句，奶奶就跟著念了一句，我就站在門邊啃著蘋果，看著她們所謂的做法，也看到妹妹的身體裡，一個老頭升了起來。
妹妹童真的小臉，突然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緊緊的貼著她，就好像隨時剝出的一塊死皮。
翻著混黃的眼珠子，一隻白嫩的小手變成了一隻瘦骨嶙峋的爪子，死死的掐住奶奶的脖子，嘴一動一動的，暗暗的還看到一道白色的氣息。
奶奶的臉突然變得詭異，兩手拉著脖子，我清楚的看到，是妹妹身體裡的人掐住了奶奶的脖子，奶奶伸長舌頭一副很痛苦的模樣。
「鬼東西還敢作妖。」
五奶奶一說，一根桃樹條抽在我奶奶身上，老頭像是觸電似的鬆開了我奶奶的脖子，從妹妹的身體了飛了出來。
我站在門口，手裡蘋果『碰』的一下掉在地上，因為那個老頭已經飄到我的眼前……
「啊！五奶奶……」
我一喊，五奶奶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還不等到我跟前，那個老頭就從我的身邊飛走，跟著消失。
「樂，沒事吧！」五奶奶到我跟前，抱著我不停的拍著我的後背。
我趴在五奶奶懷裡哭著，害怕的指著外面。
「沒事、沒事，有五奶奶在，誰也不能嚇了我的小樂。」
五奶奶還在說，我卻沒聽什麼，因為剛才飛向我的老頭，就是昨晚拍著窗戶叫我名字的老頭。
「五奶奶是那個昨晚拍窗戶的老頭。」我兩眼掛著眼淚，揚著頭著急的對五奶奶說著，「剛才妹妹身體裡飛出一個老頭，就是昨晚的那個老頭。」
我說的模模糊糊，也不知道五奶奶有沒有聽明白，「小樂是說，剛才小寧身體裡飛出一個老頭？」五奶奶這麼一問，我知道五奶奶是聽明白了。
我點點頭，嘴裡嚷嚷著就是那個老頭。
我一直嚷嚷著是那個老頭，五奶奶的臉上一沉，轉頭問著我奶奶「到底是咋回事，她奶奶，你們昨天去拜山是不是犯了規矩。」
五奶奶問完，奶奶的眼神就開始漂浮，抓不定的神情，五奶奶大聲一吼奶奶才把山上的事情說了一邊，等奶奶說完，我五奶奶的臉，就黑的發沉。
「真是瞎作孽。」五奶奶留下一句話，拽著我就走。
第七章、壓制住
五奶奶一路板著一張臉，吃完早飯就把我丟在屋裡自個看電視，她自己跑到老仙屋裡不知道搗鼓什麼。
那時候我其實很好奇老仙屋裡到底是什麼，因為好像每次有事情，五奶奶都會去老仙屋裡呆一段時間，再出來，事情就能順利解決，所以那時候我不但好奇，更多的是崇拜。
可那時候我還小，五奶奶也從不讓我進去老仙屋裡，所以我就算是在好奇，也只能好奇。
五奶奶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一張紅紙，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往我臉上一抹，當時五奶奶力氣挺大的，我的臉被五奶奶抹得發痛，五奶奶也沒說什麼，就說讓我今天一天都不准洗臉。
其實五奶奶說完這話之後我是真的樂了，小時候我雖然喜歡玩水，但就是不愛洗臉洗澡，所以五奶奶這麼一說，我巴不得她多抹一點。
下午我因為昨晚被嚇得也沒出去，就待在屋子裡看著電視啃著蘋果，五奶奶不在家，我想她應該是跟別的奶奶嘮嗑去了。
「大姐......」
看的正起勁的時候，吳佳寧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了屋裡，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手上的蘋果，我也不說話，將手裡啃了一半的蘋果遞給了她。
可能是因為奶奶的關係，其實我挺討厭吳佳寧的，但這熊孩子就喜歡忘我跟上湊，死活都踹不開，只要奶奶一個不留神，她就能從上面跑下來粘著我，一直到奶奶黑著臉來找人，她才不甘心的撒手。
「你怎麼又跑過來了，小心等下奶奶打你屁股。」我裝模作樣的說著，皺著眉頭看著我坐著還比我矮一頭的吳佳寧，雖然不喜歡她，怎麼說都是一個家出來的孩子，就算我不喜歡她，我也是她姐姐。
她可能也是被我半真半假的話給唬住了，當時抱著蘋果就開始發呆。
我看著她，突然就想到早上的事情，屁股不著痕跡的像旁邊移了移，生怕她的身體裡再次鑽出一個老頭。
「小寧來了。」
我這邊剛準備在挪挪，五奶奶就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把桃樹枝，放在電視機櫃上。
「五奶奶你去哪了？」我跟見了救星似的抱住五奶奶的腰，翹著頭死活不肯撒手。
五奶奶瞅了一眼吳佳寧，然後就開始揉我頭髮，「怎麼樂現在還在害怕？不怕，有五奶奶在呢！」
「那小寧呢！」我看著啃了滿臉水漬的吳佳寧，問著我五奶奶。
「小寧也沒事。」五奶奶瞅了瞅我，拽住我的手就往衣櫃邊走，然後從裡面拿出兩包餅乾，給我和吳佳寧一人一包。「樂，等下你跟小寧就在屋裡待著看電視吃餅乾，五奶奶去找你奶奶說一點事情，等下不管外面有什麼聲音你和小寧都不要出去，就在屋裡看電視，懂了麼？」
五奶奶說著，我就連忙點頭，死死抱住手裡的餅乾，不肯撒手，五奶奶說什麼我沒聽見，就知道那餅乾還是巧克力味的。
五奶奶出去了，再回來帶著一身的燒紙味，我問五奶奶她去幹什麼了，五奶奶說她是去給我家祖宗磕頭去了。
後來五奶奶說，是因為小寧不懂事衝撞了吳家祖宗，在祖宗頭上撒尿，祖宗心裡有氣所以就跑出來嚇唬嚇唬小寧。
然後我問，那是小寧做錯了事，祖宗為什麼還要嚇唬我，五奶奶卻一笑帶過的說，那是祖宗喜歡我。
五奶奶說完我也沒再說什麼，就是心裡不喜歡這個祖宗，因為他嚇唬我。
我以為那個老頭真的被我五奶奶壓制住了，不敢再來嚇唬我了，可是沒想到他又來了。
第七章、大水牛瘋了
那天下午我和三子二胖在田里追著跑，剛入冬的天氣雖然有點冷，但也擋不住我們之間的熱情，我追著三子就跑，三子在前面，二胖在我後面。
入冬之後的稻田里只剩下一些硬梗，一顆顆的被我們踩在腳下。
「牛發瘋了，衝著田里跑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我當時就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看著牛衝著我跑了過來。
腳下就跟生了鐵釘似的，因為我看到牛背上坐著一個老頭。
老頭皺巴巴的臉衝著我笑，不動那隻牛直愣愣的衝著我衝了過來。
「小樂快跑呀！」三子一拉我，我腳下一扭一屁股坐在地上。
五奶奶不是說他不會再來嚇唬我了嗎？怎麼又跑出來了，我坐在地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牛背上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