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我知道他之所以會說出那一段話,是因為我五奶奶的緣故,我也知道他是真的想要保護我,但自從我接手家仙的那天起,我想的不但是賺錢,更多的是讓那些飄飄滾到屬於他們的地方去,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變得這樣多管閒事,只能說,人長大了就會慢慢變化很多。
出了毛天麟的公寓,我和張林飛就分開了,臨走都沒說一句話的我們,就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橫在我們兩人之間,從什麼時候,遷就我的張林飛,也會變得對我冷淡。
帶著張揚她們回去學校,一路上張揚都沒說一句話,也從那天開始,張揚不再張揚,染黑的長髮拉的筆直,一身的黑色牛仔變成了白色長裙,張揚變成了大家口中的乖乖女,童童還是一樣每天上課會宿舍,只是那張再次空出來的床,再也沒有人躺了上去。
學校傳言,三二右邊靠窗的床是一張被鬼壓的床,傳說那張床,只要是睡上去的人,都會不知不覺的死了,我們三個在哪裡經歷了一年半,後來我們畢業後,聽說那個宿舍也變成了一間倉庫,再也沒人進去過,也沒人在說起那個地方。
再見到張林飛的時候,是在過年的五天前,我一身紅棉襖的坐在院子裡,用飄下來的雪在院子裡堆著雪人,幾月不見的張林飛突然衝了進來,然後發瘋的把我塞進了他的車裡,一句話都不說的,把我帶回了他家。
自從小君的事情過後,我們有兩個月沒有聯繫了,我們倆就像是默契的等著對方來找自己,可等待的卻是長達兩個月的寂寞。
張林飛曾經吼過我,他說『吳家樂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是你的男朋友,還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或者說,在你心裡我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我好像站在原地什麼都沒說,只是對他微微的一笑。
張家,寒冷的冬天,打開的門卻是一片暖意,赤腳踩在木製的地板上,只覺得一陣暖氣順著腳底傳進心裡。
「叔叔阿姨好。」
幾個月沒見,我還是那個乖乖的寶寶,幾個月不見,張林飛的媽媽還是那個溫柔的阿姨,拉著我坐在沙發上,端上一盤水果和她親自做的餅乾。
「小樂,你說你這放假了都不來看看阿姨,要不是今早我問林飛,還不知道你倆鬧了矛盾,你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這樣任性,哪有談戀愛的幾個月不理對方的。」張林飛的媽媽溫柔責備,我聽得臉上一紅,有些尷尬,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林飛一屁股坐到我的身邊,給我倒了一杯龍井,遞到我的手裡,然後霸道的把我抱在懷裡,我沒去掙扎,因為我也很想他。
張林飛媽媽還想問什麼,但見我們這般親密也不問了,讓我留下來吃飯,就拉著張林飛爸爸進了廚房。
我看著廚房裡,張媽媽切著菜,陪在一邊洗菜的張叔叔,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的低眉而笑,打從心裡的羨慕。
他們的恩愛,還有我爸疼我媽的時候,我總會想我和張林飛以後會不會像他們這樣,但一想到自己明年的大關,我都會低頭自嘲,嘲笑自己的天真。
一個連自己是生是死的人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資格談論未來。
「那天是我不對,但是我也是心裡著急,如果小樂你說你真的什麼都沒瞞著我,那麼我相信你。」
溫玉般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裡,我扭頭看他,卻發現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廚房裡恩愛夫妻的身上,張林飛這話說的很輕,輕的就像是羽毛從我的心上刷了過去,刷的我癢癢的,卻不敢直言。
對他瞇眼一笑,我拿起一塊餅乾填進嘴裡。
他沒有再問,而是起身進了房間。
我知道他在生氣,生氣我瞞著他。
其實我大可像那天那樣,逼著他承認我沒有騙他,但我卻不想看到他眼裡的失望,所以我選擇了裝傻。
一直到開飯的時候,張林飛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沒有精神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坐在我的身邊,而是和我隔了幾張椅子,一頓飯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說笑,而是默默的低頭,默默的吃著碗裡的飯。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想要逃的感覺,起因是張林飛對待我的態度。
吃完飯,我告別了大家離開張家,張林飛沒說要送我,我也微笑的穿上鞋自己離開,從張林飛家門前到門衛室打車,我第一次覺得這段路好長好長,長的我好像走不完似的,長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會哭了……
?
過年的晚上,我們去了姥姥家。
下午我爸按照往年一樣給我買著蛋糕,可剛踩進院子的時候,就接到我姥姥打來的電話,說是她三哥來找她了,想要帶她走,她害怕所以想請我們過去看看。
【記:姥姥的三哥,十年前就死了,好像是自殺的,吞了老鼠藥死的。】
當時我爸就帶著我媽殺進姥姥家,因為我在家沒啥事,就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要說我姥姥,她可比我我奶奶親多了,我爸說,當初他娶我媽的時候,我奶意見特別大,一個是因為我媽娘家遠,一個是我媽長得醜,所以在他們強制結婚以後,我奶奶就嚷嚷著要跟我爸斷絕關係,還把我爸媽給趕了出去。
聽說,他們結婚頭年,都是住在我姥姥家的,後來還是我姥姥借了幾千塊錢給我爸,我爸也才有了今天,所以對於我姥姥,我爸真的看的比我奶奶還重。
但並經還是母子,在結婚第二年奶奶軟了下來,讓我爸媽回去,原本以為這是好的開始,哪知道又碰到我媽和我爸結婚幾年不生,鬧到第三年的時候,我奶再一次對我媽惡毒攻擊,反正是難聽的話說了一個勁遍,哪知道我爸用我姥給的錢在鎮上坐著小生意,把我媽留在村裡,因為我奶奶一次次對我媽惡毒攻擊,沒辦法的他只好把我媽接到鎮上,我聽我媽說,一開始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整天就是厚著臉皮在別人家打地鋪,心酸過,也哭過,一直到懷上我的時候,我奶奶才來看他們一眼。
我想過,如果我是個男孩,如果我是個正常的孩子,也許我奶奶也不會這麼討厭我媽,可偏偏我是女孩,還是帶著壞運氣出生的女孩,所以造成了,我媽和我奶奶的關係到現在我奶死了好多年後,都沒和好過。
從我有記憶的時候,除了每年我的生日以外,我好像都沒看到過我媽和奶奶說過一句話,更不要說是吃飯了,我媽也說,要不是因為我,要不是那天是過年晚上,她根本就不會回家,因為那個家給她帶了太多不好的記憶。
說著就到了我姥姥家,姥姥家是一套小樓,三層,最下面的是姥姥住的,上面都是留給我舅舅的,因為大姨的事情,大姨現在也住在這裡,所以我一去,大姨就稀罕的拉著我,給我遞了把瓜子,那樣子應該是她捨不得吃省下來的。
「大姐,媽呢!」
我媽指揮者我爸把帶來的東西拎進屋裡,自個從屋裡轉了一圈後,出來問著大姨。
大姨黑瘦的臉閃過一絲疑惑,看著我媽說,「不是在屋裡嗎?剛才我還看到她了呀!」
「沒呀!剛才我進屋沒看到媽,是不是媽她出去了。」
「可能吧!我去大籃子家看看,媽平時愛跟大籃子婆婆嘮,你們先坐會,我去找找。」
大姨說著接下身上的圍裙,一邊喊著謝雲一邊讓他倒茶,然後自個跑了出去。
大姨一走,謝雲就包子臉的拎著一個茶壺走了出來,不爽的給我們倒了一杯茶,自個又回到屋裡看電視去,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更不要說是一個好臉色了。
「活該一輩子打光棍。」
我看著謝雲的背影默默說著,一點也沒把他當成是我哥的說著。
我是真搞不懂他,也不看看現在自己是個啥處境,還不懂得討好,也不怕人家把他一腳給踢出去。
「說啥呢!他可是你表哥,有你這麼說自個表哥的嗎?」
我剛說完,就換來我媽一頓爆炒栗子,痛的我抱著腦袋,默默的磕著瓜子。
我又沒說錯,從小就是這個死樣子,就好像是別人欠他的似的,也怪大姨太膩寵他了,才會養成他這個無法無天的個性,還以為自己是李天一呢!可我大姨不是夢鴿。
我一把瓜子快磕完的時候,就看到大姨走進大門,旁邊還有個彎了背的老太太,「姥姥。」我高興的跑了過去,扶著姥姥,甜甜的叫著。
「喲!小樂子也來了,來讓姥姥好好的稀罕稀罕。」
說著,乾枯的嘴巴就要往我臉上湊,我一個轉臉跑開,兩手捂著臉霞,一邊搖頭的一邊喊著不要。宏叉圍圾。
姥姥的『稀罕』我可不敢領教,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她『稀罕』的一臉口水還好,就怕她一『稀罕』我的臉就能腫了,畢竟小時候的悲慘記憶,真的太深刻了。
「哎!孩子長大了就不可愛了,還是小時候好玩,姥姥一說就自個跑過來了,哪像現在這樣,還帶逃跑的。」姥姥半真半假的說著,話裡的委屈,讓我媽對我惡狠狠的指責,指責我不敢傷了姥姥的心。
我心裡那叫一個苦呀!難道他們看不出來姥姥完全就是裝的嗎?想要她傷心,還真是挺難辦的。
「媽。」我爸從走廊上走了下來,扶著我姥姥,姥姥看著我爸,說道,「大明來了,你說著大過年的我把你們招呼過來,別等下你媽怪我這呀!」
「媽,這是哪裡話,你也是我媽,在哪過年不都一樣。」
「你呀!就這張嘴呢!」
「嘿嘿!」
姥姥笑鬧著說我爸,我爸一笑,看似憨厚卻透著無恥。
「來,這個給小樂吃。」
姥姥剛上走廊,就從把她一直提著的大袋子遞給我,我接過打開,全都是我小時候愛吃的零食,我現在算是知道為啥大姨說剛剛還在屋裡了,感情姥姥是去給我買吃的去了。
我高興的從裡面抓出一包薯片,剛打開還沒填進嘴裡,我媽就一腳踹了過來,「就知道自己吃,去叫你大雲哥一起過來吃。」
「他要吃不會自己出來呀!再說他一個大男人吃啥吃。」嘴裡薯片咬的卡卡作響,咬在我嘴裡簡直就是把它當成謝雲的腦袋在咬。
我媽就是這樣,總覺得大姨受了苦,在加上大姨夫現在沒了,留下的大姨就該可憐,我承認大姨是可憐,可不代表謝雲也該被同情,讓我同情他,下輩子他要從新投胎。
「你……」
「行了小琴,小樂也沒說錯,云云都是大人了哪能跟小樂搶吃的,再說,小樂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這做大姨的沒本事不能給她買吃的,這是媽買個她的,哪有還讓她分給云云的道理。」
「姐,你就不要慣著她了,這死丫頭就是沒打了,才這麼任性,我……」
「小琴,小樂現在可是大學生,再說她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要慣著點,要知道咱們這一家可就小樂這麼一個大學生,以後光宗耀祖的事情,還要靠小樂呢!」
「靠她?靠她我死了算了。」
我媽一句句匾著我,我不知道我媽今天是發啥瘋,明明最疼我的就是她,現在卻一次次打壓著我讓我讓著謝雲,手裡塞薯片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我現在就想著趕緊吃完,全部吃完,一點都不留給謝雲,哪知道最後的最後,就是我吃的難受半夜胃疼。
年夜飯我又吃了一半蛋糕,我媽是用眼神責怪了我一晚上,我就當沒看見似的,拚命的往嘴裡塞著東西,一副餓死鬼投胎似的。
是夜。
洗白白後我睡在我舅媽的床上,舅媽和舅舅常年在外打工,每年都是初一才能回來,因為過年之前票不好賣不說還貴,兩人就買著大過年當天的車票,那天長途火車基本沒人,只是人家吃著團圓飯,他們在火車上啃著泡麵。
我躺在曬得一天香噴噴的大床上,不停翻滾,胃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漲的我睡不著,就想著滾一滾消化一下,哪知道越滾越難受,最後竟然痛了起來。
我兩隻手放在肚子上揉著,原想著揉揉就沒事了,可一股股的刺痛我痛的趴在床上哭了起來,越來越痛,痛的我卻不想叫任何人,我現在就想見一個人,就好像我要疼死了,我也要見他一面。
沒注意到現在的時間,我一抹眼睛裡的水分,撥出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我以為我能忍忍,最氣碼可以忍道他來,哪知道電話那邊的一聲喂,讓我哭的不能自己,「林飛…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哇……」
「小樂,你別說胡話,你在哪你到底怎麼了?」
「我肚子痛,我要死了,難受……」
「你現在在哪?」
「姥姥家……」
「地址。」
「XXXXXXX」
「等我。」
沒有掛斷的電話,我聽到那邊有穿衣服的聲音,然後出門的聲音,在有就是車子打著的聲音,然後是張林飛的聲音,他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說不知道,他又開始問我是不是吃錯了啥東西,當我回憶著把今天吃的東西報一遍後,只聽到他說了一句該死,然後就是車轱轆摩擦地面的聲音。
抱著電話,聽著他那邊平淡的呼吸聲,我感覺自己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痛了,聽著聽著我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直到電話裡傳來一聲開門,我一個打滾從床上跳了起來。
『咚咚咚』的跑下樓,打開的大門就看到穿的很少的張林飛站在外面,他看著我,皺了一下眉頭後把我打橫抱在懷裡,「怎麼沒有穿鞋?」
我登著腳丫子,雙手膩歪的勾著他的脖子,在他溫柔的責怪下,喵喵的說忘了。
回到房間,張林飛就把他買的東西放在床頭,倒了一杯水後讓我喝下,然後拿著一個暖水袋插上插頭,一手伸進衣服裡摸著我的肚子。
「恩…涼……」
「忍著。」
惡狠狠的一句,我乖乖的忍受著他冰冷的手貼在我的肚皮上面,我原以為他是想用我的肚子暖手,哪知道他的手停留片刻後,隔著衣服揉了起來,「吳家樂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是餓死鬼投胎還是上輩子沒吃過東西,能把胃吃成這樣,你也不怕撐死。」
「我當然怕了,我剛才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那你吃東西的時候,怎麼不多考慮點。」
「忘了嗎?」我瞄瞄的說著,低著的頭死活不敢抬頭,我怕我一抬頭就能看到張林飛,想要殺我的眼神。
揉了一會兒,拔掉插頭的暖水袋他溫柔的放在我的肚子上面,然後自己向外走。
「你去哪?」我緊張的拽著他的衣服……
第一百五十四章、和三舅爺的約定
「你去哪?」我緊張的拽著他的衣服,人家都說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這就是我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保家半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