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我坐在床上掐指一算,我這一次動用禁術果然是犯了陰間規矩,按道理說我是應該接受懲罰的,可到現在我還相安無事,看來是五奶奶出面把這件事情壓了下去,一下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因為不用多想,我都知道這一次五奶奶,一定很生氣……
「對了,姥姥那邊怎麼樣了?」我著急問著。
我這一次可算是掀了老底的要擺平姥姥這件事情,要是那邊斷了,難道我還要在借陰一次?
張林飛手指撫著我的額頭,沒有說話的他,只有眼裡的擔心,「姥姥沒事,他們還正在談判。」
「我要去看看。」
說著,我就從床上掙扎的下來,張林飛沒有攔我,而是在我身邊溫柔的扶著我,也許在他的心裡他也知道,他…是攔不住我的。
站在門外,聽到裡面就跟開茶話會似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的嘶吼,配合著拍桌子的聲音,恨不得要把我姥姥家給掀了,我推門進去,就看到姥姥痛苦的眼神,和舅舅衣服不知所措的樣子,還有姥姥身邊站著的三舅老爺,那是一張悔恨的臉。宏扔向扛。
悔恨什麼?悔恨當初生了這些人嗎?可是現在才想到,會不有點太晚了……
「姥姥。」我微笑的站在姥姥身邊,姥姥不知道我突然暈過去的事情,只是看我臉色慘白,連忙拍著身邊位置,「來過來坐,臉咋這白?」
「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
「要不要看醫生。」
「沒事。」
姥姥的關心,我只能一次次回一笑容,看向姥姥身邊的三舅老爺,他也是一臉擔心,衝他眨了眨眼,我用唇形無聲的說一句,等下看你的了。
喝了一口茶,我看著滿屋子想要說什麼的嘴巴,突然開口,「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商量出什麼結果,那塊玉到底給你們那個?」
我一開口無一不是一塊石頭,掀起了千層浪花,砸在在場人的心裡,大家一致的跳了起來,「啥給那個?那是我爸留下的東西,肯定都是我們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說你們有沒有商量好給誰,畢竟玉只有一塊,要不我摔成三分?」
「別……」
我試探的一說,那個叫揚子的男的連忙討好的給我陪著不是,「小樂,你二表舅說話沖了點,你別放在心上,咱們現在不是在商議嗎?要不你看這樣,你把玉給我,我們三兄弟回去再分,你看大姨這都累了,我們也不好在留著著打擾不是。」
揚子到是個眼力人,討好的話,我衝他甜甜一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刻意討好我了,我還端著,不是顯得有些矯情。
姥姥從頭到尾每說一句話,我一進來姥姥就如負厚重看著,就那樣一個眼神,我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這裡誰做主,偏偏那個二表舅還敢得罪我,真是人壯士沒腦子。
揚子的話,我假裝的歪著頭,故作樣子的想著,就在一屋子人情形高漲的時候,我說,「既然分不均勻,那就請三舅老爺來分吧!」
「你…你……」叫揚子的表舅一臉震驚,我的臉上掛著甜甜的笑,下一刻揚子表舅卻像是鬆了口氣似的,說著,「你這孩子還真是會開玩笑,我爸這都死了多少年了,這咋請呀!」
「揚子表舅。」我收起臉上的笑,變得一本正經,「你應該知道我是學什麼的吧!如果三舅老爺沒死,可能我還真請不來他,可是你也說他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所以…嘿嘿……」
我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深,陰深的一笑,震得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後怕,而我想是樂不思蜀的繼續說著,「揚子表舅要不然你為什麼以為我能找到那塊玉,其實就是三舅老爺告訴我的,而且他現在就在……你們的後面……」
「啊……」
「啊……」
「啊……」
「……」
高低不平的尖叫聲,滿屋子裡都是害怕的尖叫聲,我雙手抱胸的看著眼前一幕,想的卻是為何他們會如此害怕。
就算人怕鬼這麼一個簡單的理由,但也不至於會怕成這個樣子吧!更何況那個還是他們的父親。
姥姥的神情一直很平靜,平靜的坐著聽我說,平靜的看著他們尖叫,我不知道為啥姥姥能這般平靜,可能她是在為三舅老爺而感到心寒吧!畢竟這些所謂的孩子們,多年以後提起的是那塊玉,而不是三舅老爺如何。
我讓小人參把舅舅帶了出去,一屋子的混亂,我怕突然那個發瘋起來跑出去傷到了舅媽,所以讓他們先出去,最好是在房間裡待著不要出來。
舅舅一向老實巴交的,我一暗示,他真的乖乖跟小人參出去了,出去了兩人,我和張林飛一左一右的站在姥姥身邊,冷眼看著眼前一幕。
「都給我冷靜一點?」揚子表舅吼了一聲,我歪頭看他他卻眼中帶恨的看著我。
終於要爆發了嗎?我唇角一個上揚。
我承認我從一開始都在耍他們,因為我想看看為了那塊玉,他們能付出多少,不過現在看來,貌似耐心還真不是很好……
「吳家樂,我給你好說話,是看在大姨的面子上,你別再這給臉不要臉,你媽站在我面前也得叫我一聲表哥,你算個什麼東西?」
「那揚子表舅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東西。」
「你……」
揚子表舅瞪著我,如果現在玉要不是還在我的手裡,要不是殺人犯法,我想揚子表舅應該最想要的就是殺了我,不過沒有如果。
揚子表舅瞪著我的眼睛,我不以為然的依然會給他一個笑臉,讓他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我,揚子表舅又轉向攻擊的攻擊我一直沉默不語的姥姥,「大姨,在沒撕破臉皮前我還能恭敬的叫你一聲大姨,但是大姨不要得寸進尺的讓我們兩家撕破臉皮。
那塊玉不管咋說都是我爸留給我們三兄弟的,大姨保存了這些年,也該還給我們了,還是說大姨從一開始就想獨吞,或者那塊玉現在其實已經不在了。」
「難怪我說,大姨家這些年發了橫財呢!這又是蓋小樓又是買小車的,原來是昧著我爸留給我們的錢,自個獨吞了,大姨你這樣你也不怕下了地獄,我爸掐死你嗎?」
『啪……』
響亮的一個巴掌聲在人群裡迴盪,也是這一巴掌,打斷了娟子尖酸刻薄的話。
「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娟子尖細的聲音捂著臉原地跳腳,一手指著姥姥,一雙眼睛瞪的恨不得吃了姥姥。
這一巴掌是姥姥親自打的,站在娟子面前的姥姥渾身發抖,打完收回的手,更是指甲刺進了掌心。
姥姥是真的生氣了,要不然也不會動手打了娟子。
不過也是活該,如果姥姥不出手的話,我也不會放過這個娟子的。
三舅老爺那麼溫和的一個人,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家品種變異的人,看看那個娟子一開口就是尖酸刻薄,掐死?我看要不是三舅老爺現在最想掐死的就是他們三個。
「你這個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娟子說著就撲了過來,張林飛站在姥姥身邊,一把將姥姥拉倒一邊,又是響亮的一巴掌,這一次是娟子打在張林飛的臉上。
原本娟子是揚起手要打姥姥的,卻打在護著姥姥的張林飛的臉上,我看著張林飛臉上四根手指印,心疼的當時就揚起手對著娟子左右開弓,一直打到我的手累了,我才停了下了。
我的男人,我欺負了十幾年的男人,就算我再咋欺負也輪不到別人動他一個手指,更不要說這著實的一巴掌。
「疼嗎?」我心疼的看著張林飛臉上的四爪印,哪知道他卻突然一笑,扯起的嘴角扯到臉上的傷,眉頭也跟著一皺。
「活該。」我沒好氣的一笑,都被人打了還能笑得出來,真懷疑這樣的一顆腦袋,咋就是高材生了。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是我一開始沒有算好的,就算是我能算進陰間的事情,卻算不來陽間人的內心。
以前上學的時候,記得誰說,人心是最狠毒的,因為它的控制欲和佔有慾和自私,能把一個人改變的成地獄惡魔,以前我以為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看來現在我算是真真的見到了。
「三舅老爺,你出來吧!」
不多說的我,向後退了一步,推倒姥姥身邊,十指緊扣打上的暗結,伴著一陣陰風吹了過來。
「陰緣了,神巨現。」
陰風吹在每個人的臉上,也一下吹醒了一屋子的私心。
當三舅老爺出現在屋子裡的時候,我想最震驚的莫過於我姥姥。
站在我身後的姥姥走了出來,走到三舅老爺的面前,蒼老的手想要去拉住三舅老爺的手,「三哥……」
「大丫……」
三舅老爺的手摸在姥姥的頭上,膩寵的叫姥姥的乳名,一張符咒貼在姥姥背後,被淚水洗面的姥姥一下子暈了過去,我扶著姥姥軟噠噠的身體,轉頭喊著張林飛,「林飛,把姥姥帶出去,讓舅照顧她。」
張林飛走了過來,想了想以一個公主抱抱走姥姥,雖然架勢有點奇怪,當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關上的門,我再次合十手指,「陽情未了,懇請各路神仙讓道放行。」
點起的清香插在門邊,和窗戶旁邊,這是為了讓徘徊在人間的小鬼讓開。
三舅老爺原本就是我犯了禁界請來的,如果小鬼擋道故意為難的話,三舅老爺就會被他們拉扯成孤魂野鬼,三舅老爺我是要送去投胎的,可不能因為我一個疏忽,變成了另外一個結果。
清香點上,果然外面的陰氣輕了不少,餘下的就是我們的私事了。
三舅老爺還看著門口,我知道他是想見我姥姥,「三舅老爺,姥姥年紀大了受不了陰氣,小樂法力有限,只能讓你們相處那一刻,三舅老爺放心,你要是有什麼想要跟姥姥說的,小樂還是一樣能夠給您轉達。」
三舅老爺看著我,片刻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三舅老爺是明白我話裡的意思的。
姥姥年紀大了,經不起的折騰,還是少折騰一點的好。
我說完,坐在床上,把玩著手機,順道把手機的攝像頭打開……
都說相機能拍世間萬物,我這樣做的目的也是想給姥姥看清楚事情真相,更多的是,我知道姥姥也是真的想三舅老爺了。
我坐在床上沉默不語,餘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一家子自己解決。
三舅老爺從一開始臉上就帶著怒氣,但因為現在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沒有能力發洩,現在我給了他一個類似實體的身體,他就像是小宇宙爆發似的,一人給了一耳光抽了過去,聲音清脆的根本就不是姥姥那一巴掌,能比的了得。
抽的六人傻了眼的跪在地上,顫抖發白的臉,統一低下頭不該抬頭。
【這裡的六個人,就是三舅老爺的兩個兒子兩個媳婦,一個女兒一個女婿】
抽完以後,三舅老爺像是還沒解氣的一人給了一腳,一踹就飛出去的三兄妹,這下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喘息一下。
「你們這幫畜生,當初我真是鬼迷了心了才生下你們,我從沒想過讓你們養我,沒想到我把你們養大了,你們卻嫌我拖累你們,要知道你們是這樣一群白眼狼,當初我就不該養了你們呢。」
「爸,我錯了……爸我可是您的女兒呀!爸你就原諒我吧!爸……」娟子一掃剛才要打我姥姥的野蠻,抱著三舅老爺的腿苦苦哀求。
我以為娟子這樣一說,三舅老爺勢必會原諒她,因為不管怎樣,不管孩子做了多大的錯事,當父母的都會包容都會原諒,哪知道就在我這樣以為的時候,三舅老爺突然喊了一嗓子,嚇得我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原諒你,當初你拿著耗子藥給我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我是你爸。」
三舅老爺的話讓我除了震驚,再也找不到還有啥別的形容詞了,十年前三舅老爺死的時候,我們都以為是他自然死的,因為這事,我之前還特意卜了一卦。
按照常理說,死掉的人都會進入輪迴路,也就是俗稱的投胎,可三舅老爺卻一直在陽間徘徊十幾年,黑白無常都沒拉他下去投胎,當初我因為好奇所以撲了一卦,得出的結論是不祥,當時我還在奇怪為什麼卦象是不祥,敢情是三舅老爺的陽壽根本就沒完,卻被自己的孩子害死而不祥。,
嘴角一絲苦笑,我為三舅老爺感到心痛,心痛他的孩子,他疼愛一身的孩子,到了最後竟然會因為嫌他煩,而送上老鼠藥,這是要多恨的心,才能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
我死死捏著手裡的手機,我怕下一刻,我會殺了眼前的幾人。
再次安靜的房間,安靜的就算是掉下一根針,都能清晰入耳,定格的畫面,大家好像是被定住了死穴。
「我養了你們二十幾年,從你們剛出生我就高興的抱著哄著,沒吃的時候,我對付著涼水也要給你們吃上一口米糊糊,晚上我能不怕辛苦的滿山跑,就為了給你們找點山果子,我一直知道是我窮沒本事,讓你們像別人家孩子那樣,穿新的吃好的,但我已經把我覺得人生裡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了你們面前,我從沒想過要你們回報我什麼,我就想著,看著你們長大看著你們結婚,在看著你們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當你們把耗子藥遞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明知道那是耗子藥,我也吃了下去,我知道這是你們給我的。
娟,還記得小時候發燒嗎?大夫都說你不行了,是我這個當爸的抱著你在大夫門外跪了一夜,才換了人家多看你一眼。
揚子,還記得小時候你調皮打破小偉的腦袋不,那是爸連夜打了幾條大魚給人送去,人家才不追究這件事情。
蠻子,你是家裡老二,爸也知道這些年最虧欠的就是你了,你上面有哥哥要管,下面又是個妹妹,所以爸對你的關心也是最少的,就是因為心裡一直有愧於你,所以我把老屋留給了你。
你們為了一塊玉吵著鬧著找你們大姨,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快玉真的是啥好東西,我為啥不留給你們,就算是你們給我端了毒藥,但不管咋說你們才是我的孩子。
你們長大了,我跟著村裡人去拉車,拉車那些年我的確也攢了一點錢,在你們要藥死我的時候,我把它分成三份,放在你們最愛的物件裡面,爸這一生虧欠你們的,死了能留下的也就那三筆存款,不管是多是少也都是我的一份心意,至於你們要不要那都是你們的事情。
十年了!我在這陽間徘徊了十年,現在也該是我走的時候了,再見到你們,在見到大丫,我這一輩子的願望也算是了結了,至於那塊玉,那塊玉原本就是我給大丫的,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大丫也會給你們,只是這層關係,我想也就完了。
揚子、蠻子、娟子,你們三個從今往後自個保重吧!以後爸不在你們身邊了,也沒人在護著你們了……」
《保家半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