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我說我們就是睡在一起,但沒做什麼別的事。我爸又問我那幾天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別的事。我想了想,就把那幾天晚上被鄭小玉鬼壓床的事情跟老爸說了一遍。老爸聽完之後,居然重重的歎了口氣,說:明白了,這下全明白了。我特麼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爸直接一拍我肩膀,我說:看來,這都是天意。
我還想問幾句什麼,我爸卻又直接說:我管不了你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估摸著,老林家到你這裡就斷了,以後你爹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你放心小子,到時候我會給你墳頭燒移動硬盤的,裡頭絕對都是絕版資源,你在下頭不會寂寞!
我當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我想絕對沒有誰家的爹會跟兒子這麼說話的,但說完這話後,我老爹直接轉身就走,又一次沒有給我詢問的機會,只是走出去沒幾步,忽然回過頭,扔給我一個小布包,說:你那個小女朋友不是殺人兇手。但是,你最好不要離她太近了,原因嘛……並不僅僅因為她是陳家的娃。
老爸走的特別快,我都還沒搞清楚,他是怎麼知道梁璇「殺人」這件事的。而他扔給我的袋子裡頭,是一袋子黃紙,黃紙上好像還帶著黑褐色的血跡,應該是什麼雞血狗血一類的玩意兒。我翻了翻,又在裡頭找到幾個小袋子,幾個小瓶子,總體來說,就是些紅色的、藍色的、白色的和灰色的粉末,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化學藥品。
反正這些東西,就是一些神棍用的玩意兒。
我呆在原地,想著,這是咋回事,讓我也當神棍去?神棍能救梁璇嗎?
但既然連老爸也說了梁璇不是兇手,警察卻一口咬定,這裡頭一定有蹊蹺。只是這個時候嘉嘉和梁璇都被抓了,我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我回到了家,把自己關在屋裡,依然是心亂如麻。打電話給陳柏川,他卻已經關機了。我索性把老爹給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扔在桌上。
我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就隨便選了幾張紙和一點兒粉末,扔進背包裡,又拿出學校的地圖來。既然沒有人能幫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去調查了。
我看著地圖上橫豎的線條,先是18棟宿舍樓,接著是藝院大樓,然後是操場,再就是中心花壇。那麼第五個區域,應該是校湖才對。我順著線條看過去。校湖,剛好是這個「五芒星」的第五個點,也是五個方位的第五個點。那個地方還被打了一個著重號。應該是林蕭斌之前打上去的。
對了,我可以找林蕭斌,他既然也在查這件事,那他應該也會有線索。
雖然這貨好像不太友好,但至少,我們目的相同。
這個時候也已經很晚了,我猜,學校出了那麼多事,應該會佈置很多警察才對,兇手就算有法術,也應該沒有機會佈陣吧?
想到這裡,我還是決定休息一晚上明早再去學校。
不過說白了,我還是有點害怕晚上單獨行動。
第二天早上,我一大早就打車趕去了學校,跑到了校湖旁邊,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想著在這裡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把那個該死的傢伙等出來。我由於害怕,還試圖和鄭小玉對話,想讓她在適當的時候幫幫我,可這貨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我爸打傷了,完全不理我。
我忐忑不安的在校湖不遠處的涼亭裡等著。
由於是週末,學校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個時候,校園裡很安靜,校湖邊也沒人。
天也一直是陰沉沉的。
大約到了中午的時候。
忽然,我看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校湖邊。
當時我直接就呆然了,怎麼可能呢?我又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
那個出現在校湖邊的人,分明就是梁璇。我自己的女朋友,我簡直太熟悉了。
她明明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實在按捺不住了,走上去想要喊她,可是,沒走幾步,就感覺旁邊一陣陰風,我知道,肯定是鄭小玉。那陣風直接把我逼回到了亭子裡,我急忙問怎麼回事。鄭小玉冷冷的對我說話,讓我最好不要靠近梁璇。我當時不聽,還要上前去,但是肩膀卻被人按住了,手臂還被頭髮給纏住了。
我大罵鄭小玉,讓她趕緊放開我。
可就在這個時候,校湖附近出現了兩個人。是一對情侶,那一對情侶好像在說著什麼。我頓住了腳步,只能在涼亭裡靜觀其變。情侶來到離涼亭不過十幾米外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兩人好像開始發生爭執,後來越吵越凶,居然開始推推搡搡。最後,那女孩子居然直接給了男孩一巴掌,男孩轉身就離開了。
那女孩蹲在原地,失聲痛哭起來。
我怎麼看怎麼感覺不對勁。
這個時候,鄭小玉開口了,說:陰氣的作用。
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但這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我怎麼都想不到的事情,我看見,梁璇忽然向那個女孩走去,站在那失聲痛哭的女孩面前,女孩的身體好像僵直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梁璇對話。但那場景,我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過了一會兒,女孩忽然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開始向前走,居然直接走到了校湖旁邊,一躍而起,跳進了湖裡。
我當時嚇呆了。
眼睜睜看著梁璇轉過身,悄悄的離開,消失在湖畔校道的拐角。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校湖旁邊已經沒有人了,我顫抖著來到湖邊,往水裡看過去,巴望著那個女孩沒有死,還在水裡掙扎。然而,眼前的一幕,卻直接把我嚇得癱坐在地上。我看見,湖裡浮著一具女孩的屍體,皮膚、臉龐都已經慘白毫無血色。但她的周圍的水,卻已經染成大片的鮮紅。無數的鯉魚,正圍著那女孩,不停的啄食著她的皮肉……
第三十一章浮水拘魂
「浮水拘魂」。
我聽見這四個字。
接著,鄭小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鑌鐵墜魂、穢土封魂、浮水拘魂、枯木纏魂……接下來,就差一個焚火分魂了。
「你在說什麼……」我顫聲問道。
「別管那麼多,快走。」鄭小玉說道。
我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兇案現場」,這回,我親眼看見了,是梁璇做的,一切都是梁璇做的,雖然她沒有直接把人推進湖裡,但很明顯,那個人是因為她才跳湖的,就剛才我看見的情況而言,那個人顯然不是正常死亡,絕對是死於術法。浮水拘魂,梁璇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我們在一起雖然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我瞭解她,至少我確定,她不會是懂這種凶險術法的圈內人。
我一口氣跑了很遠的距離,一邊跑一邊低聲說「怎麼會是梁璇」,直到後來鄭小玉的聲音傳來:夠了,你煩不煩。
我才停下來。
這時候,我發現我早已經跑出了南師大,直接跑到了對面的小鎮上,臨海的小鎮。
我站在海邊,特別茫然。
鄭小玉說道:別傻了,狗兒子,你以為你很瞭解一個人,往往那個離遠得很,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我吼道:可梁璇不可能殺人,她為什麼要殺人。
鄭小玉好像笑了一聲,說:我從來沒有說過梁璇殺人,就連你那個不靠譜的老爸也說她不是兇手。
「那剛才?」
鄭小玉半帶嘲諷的說:狗兒子,你進這個圈子的時間太短了,果然是夠外行的。現實社會裡,定義殺人是從肉體行為的角度來定義的。但卻忽略了靈魂。如果靈魂可以作案的話,那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兇手了,不是麼?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又說:呵呵,難道你就沒有特別憎恨一個人,在心裡模擬殺掉他?
這個,的確有,而且不止一次,比如小時候因為我沒有母親奚落我的同學;偏袒他人傷害我自尊的老師,還有搶走我前女友的那個賤男,等等,但是,難道僅僅是思考也能殺人,那這樣的話,殺人可就太容易了,我隨隨便便就能把自己的仇敵幹掉,現在我也想殺掉坑害梁璇,殺死我身邊人的那個兇手,難道只要想想就可以幹掉他了?
而這時候,鄭小玉又說道:別多想,殺人沒那麼簡單,不是你想想就能辦到的。但是,狗兒子,我問你,如果梁璇的魂魄被人操縱了呢?她的魂魄,被抽取出來,與厲鬼無異,再被人操縱,去殺潛意識裡憎恨的那些人,集聚怨氣和魂魄,是不是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我顫聲說:你的意思是,梁璇已經……
「依照常理來說,被枯木纏魂抽離了魂魄,她應該是算已經死了。」鄭小玉說,「要不然,你以為那幾天晚上,我在對你做什麼?」
鄭小玉告訴我,那幾個晚上,所謂的鬼壓床,就是鄭小玉在幫我口對口吸收體內的陰氣。由於梁璇實際上已經成為厲鬼般的存在,所以和她接觸,與跟陰鬼接觸無異。我本生身體就不好,身上若是吸納更多的陰氣,勢必會陰陽失衡衰竭而死。而陰氣,恰恰卻是鄭小玉需要用來修煉肉身的東西,所以,她乾脆做了件好事,一舉兩得。但是由於吸納陰氣的時候不注意,把自己的一部分怨力加諸於我身上,所以,她才會執著於血脈一說,非要我叫她「母親大人」。
但我當時關注的早已不是這一點,我已經失魂落魄,不停的說「梁璇已經死了,梁璇真的已經死了……」之類的話。
而鄭小玉卻說道:死了怎麼了?對於很多人來說,死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存而已。你老娘我也死了,你不是照樣能跟我親密接觸嗎?
說完之後,我居然感覺,她冰冷的手在我臉頰上捏了一把。
我當時就渾身雞皮疙瘩,低吼道:你幹什麼!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你救我,我謝謝你,但你不是我媽,我可以叫你恩人,叫你師傅,但我絕對不可能叫你母親大人!
而那邊,只是冷冷說了句「隨便你」,便沒有了言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說的夠多了,你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
我知道我又激怒她了,但是我沒心情管這些,我無法接受梁璇已死這個事實,但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還是想要放手一搏,看看有沒有什麼轉機。那麼當務之急,就是要阻止梁璇的魂魄繼續殺戮。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那時候,我手裡還死死拽著我爸給的那些黃紙和色彩斑斕的粉末。
既然梁璇是在被操控的狀態下,殺死潛意識裡憎恨的人,那麼,接下來,我應該去搞清楚,梁璇到底還憎恨誰,可能殺死誰,而且,絕對應該找最憎恨最討厭的那一個。
只剩下一個人了。
那個人會是誰?
我跟梁璇在一起不過兩個月,他到底憎恨哪些人,我並不清楚。
死去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都是梁璇所憎恨的,我更加不清楚。
一邊走一邊沉思,才發現自己的確並不算多瞭解梁璇。
但是,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想出她可能憎恨的人來,哪怕只有一個。
過了很久,排除了很多人,最後,以我對她的瞭解,我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張超,曾經追過梁璇,但是長的實在對不起大眾,而且特別猥瑣糾結,還經常偷拍跟蹤梁璇,所以被屢次拒絕。說起來,梁璇那時候之所以會和我這個校外人那麼快就在一起,多少是因為張超的騷擾。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和梁璇在一起還沒有一個月,惱羞成怒的張超,就開始通過他舍友在學校裡造謠。
據說他舍友和梁璇同在學校學生會裡,而且是個小官兒,又是個喜歡嚼舌根的長舌男。
梁璇和我剛在一起的時候,非常規矩,我們每次約會,我送她回去絕對不會超過晚上八點。
但是張超卻造謠說我們同居、她夜不歸宿等等,甚至還說梁璇墮胎,找我是為了拉個接盤的。
也正因為此,梁璇精神壓力很大,而且年度學生幹部評優也落空。
梁璇脾氣暴,曾經不止一次跟我說想要殺了那個猥瑣男。
我能想到的,就只剩下這個人了。
但我著實不想救這個人,我甚至惡意的希望他慘死。
但最終理智戰勝了感情,我還抱著梁璇復活的微末希望,所以,我必須做。
我通過梁璇舍友找到了張超的電話,她舍友不知道梁璇和我的事兒,還以為我要找張超決鬥,等著看好戲。
我也沒多解釋,直接打電話找到張超。
而我說了自己是誰之後,張超的反應如我所料,抱有敵意,說:你要幹什麼?
我問他最近周圍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最近有沒有人對他造成過威脅之類的,或者有沒有看到過梁璇。他抱有很大的敵意,一概不回答,還說什麼你老婆你自己管,關我屁事之類的。我一肚子的火,一度想放下他不管,但想了想還是不行。
我當時盡力鎮定精神,忽然想起來,張超這個人非常膽小,而且是那種害怕神鬼的膽小,這一點,梁璇曾經告訴過我,說他舍友說,這貨經常猥瑣的偷窺女生隱私,又害怕因此觸怒了神明,還經常拿個佛珠出來盤,更有甚者直接在床頭供泥塑像的。
想到這裡,我決定直截了當的來,我對張超說:我告訴你,不是我嚇你,最近學校裡出了很多事,你也是知道的……
張超語氣立刻變了,但還是嘴硬,問我那又怎麼樣。
我冷笑著說:你應該看得出來,這些個兇殺案,不像是人做的,更像是……
「我不搞封建迷信。」當時,張超還依然充滿了防備。
我沒理他,繼續說:梁璇有個懂這行的朋友,她跟我說,下一個出問題的人很可能是你,知道為什麼麼?因為你的命格,命裡帶陰,據那個人說,學校裡的好幾個人,都是這種命格,所以才這麼死的。
我知道自己說的很扯淡,但我估計,對付張超這種垃圾應該沒問題了,張超當時聲音都發抖了,但是還是嘴硬,說沒人知道他生辰八字,我說梁璇知道,你們好歹是朋友,誰知道一提到梁璇,張超直接就不說話了,而且只要我用梁璇來搪塞他,他就照單全收,敵意大減,當時我心裡都不知道是該憎惡他還是可憐他。我想著自己也不能說太過,只是在他快要相信我的時候說了一句:你不用太在意,我說的也不一定對,就是梁璇說,你們雖然沒能在一起,但好歹也是朋友,所以提醒你一句,你最近,最好遠離火源,如果遇到梁璇,也最好別跟她打照面,這是為你好。
張超含含糊糊的問梁璇是不是真這麼說。
我很誠懇的說是。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了聲好,接著,我也就準備掛電話了,可是,電話還沒掛上,突然,那頭居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第三十二章血供飯
我嚇得手機差點掉到地上,顫聲問那邊到底怎麼了,那邊卻根本沒人回答,只傳來一陣陣嘈雜的碰撞聲和喊叫聲。我嚇得不輕,趕緊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打電話給梁璇的舍友,從那裡知道了張超的宿舍號,隨即就立刻打車趕去了學校。
我趕到張超宿舍樓下的時候,那裡已經圍著不少人了,我當即就快要癱了,想著張超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是,我卻在路邊看見了張超,他就在道旁,把臉埋在大腿上,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
我走上去跟他說話,他像是見了鬼似的,整個身子跳起來,一個勁兒的喊著「火、火」的。
一問他舍友,在知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他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在抽煙,一時沒注意,煙把褥子給燎了。
本來火勢不大,可他驚嚇過度,沒有救火,反而往外跑。
《詭咒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