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說話的是個老頭兒,按照我奶奶他們的說法,我得叫他二爺爺。
才曉得陳文是道士,他馬上就讓陳文幫他看腿肚子,一來是想考考陳文,二來萬一陳文真有些本事呢?
陳文聰明得很,我都能想到,他肯定知道,笑了一下,過去扒弄了一下他的腿肚子,然後問:「您這兒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咬過?」
老頭兒想了好一陣後才說:「你這樣一說,還真的是的,前些年在田里挖紅苕時候,看見兩條蛇在配種,我一鋤頭下去,打死了一條,另外一條咬了我一口,然後才被我打死,誒……咬的就是這裡。」
陳文一邊聽一邊點頭,說:「蛇有靈性,打不得,你這是蛇怪作祟,明天你端一碗豬頭肉去你打蛇的地方認個錯,然後築個墳,你腿就不會疼了。」
雖然沒有立即見效,但是在屋子裡的人都敬佩不已,看了一眼就能知道是被咬過的,絕對有真本事。
只有村民一邊誇陳文本事大,一邊讓陳文幫他們解決各種問題。
陳文不拒絕,來一個他幫著看一個,片刻都沒歇。
基本都看了一遍,村民簡直把陳文當成神仙了,我跟著陳文一起來的,他們就問起了我和陳文的關係,我搶答:「他是我哥。」
陳文看著我一笑:「對,我是他哥。」
有村民問又問:「陳小伙子,你結婚了沒?」
陳文說沒有。
馬上就有一個老婦人說要幫陳文說媒,陳文連忙擺手說:「我是出了家的道士,結不了婚。」
之後他們一直調侃陳文,陳文本來很健談,在這些更善於聊天的村民面前,也招架不住,最後弄得窘迫無比。
都聊到半夜了,陳文說:「我和陳浩要在這裡半點事情,各位要是願意看的話,就留在這裡,要是不願意看的話,可以先回去,我不會拿這裡的東西的。」
曉得陳文是道士了,肯定知道陳文要做啥,都嫌晦氣不願意呆在這裡,只有**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問陳文:「王祖空是不是被人害的。」
陳文回答說:「是的。」
**又說:「我跟你說,王祖空這個人,看起來是個好人,實際上心黑得很,當時我經常看到他和陳浩的爺爺大晚上偷偷摸摸跑到別人祖墳裡,提著鋤頭亂挖,偷墳裡面的東西。」
他當著我的面兒說我爺爺,我當然不願意了,駁了他一句:「你才不是好東西,你還要睡、你媽!」
陳文以為我罵人,回頭盯了我一眼:「你小小年紀,誰教你說這些的?禍從口出,你本來陰氣就重得很,還不積點口德!」
以前怕鬼怕死,這才幾天,又多了個怕的東西,那就是陳文,不敢再說話了,嘀咕一句:「他自個兒說的,我們全村都曉得。」
陳文狐疑看了我兩眼,然後問**關於王祖空和我爺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王祖空他們兩個以前經常攪在一起,除了去挖別人祖墳,有一次我還看到他們去偷別人家的娃娃,才出生的娃娃。你曉得陳浩爺爺是咋死的不?就是偷娃娃被發現,打了一頓,半死不活回來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就死了。」
我爺爺死之前是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他也確實經常和王祖空攪在一起,可我死活不肯相信我爺爺不是好人。
陳文繼續問**關於王祖空和我爺爺的事情,但**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再問他什麼也不知道。
到了晚上十一點四十五的時候,村子裡的狗突然叫了起來,陳文馬上起身說:「你們兩個躲側屋去,等到我喊三聲回的時候,你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來關門。」
我沒啥問題問,他說了我就照做,**問了句:「你要招魂?」
陳文聽後一愣,看了**兩眼,聽到外面狗叫得越來越凶,就讓我們進了屋。
進屋後找地方躲起來,**跟我說:「你躲鏡子對面,那兒有個簸箕。」
我看去,還真的有個簸箕,馬上鑽到了簸箕後面,**則跑到王祖空床上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外面出來銅鈴和念唱的聲音,然後就是狗在屋子外面瘋狂跑動和烏鴉的叫喚聲。
我探頭出去,剛好看見了對面的那方大鏡子。那鏡子是鑲嵌在衣櫃門上的,可以開合。
本來沒啥,看了幾眼,鏡子突然一晃,衣櫃門好像被人推開了,折向窗子外面。
這下給我嚇得不輕,窗子外面站著幾個光著身子的人,正盯著裡面看,我能通過鏡子看到他們,他們也能通過鏡子看到我。
他們看到我馬上就跟瘋了一樣,要往裡面竄。
昨天遇到過這事兒,是被陳文解決掉的,他這會兒在外面忙活重要的事情,我不好打攪他,就壓低聲音跟**說:「胡哈兒,有鬼進來了。」
**不說話,眼見著進來的光膀子人離我越來越近,有些慌了,又喊了一聲:「胡哈兒。」
胡哈兒還是不回我的話,等到竄進來的人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一下就驚呆了,有一個人我見過,是我爺爺的兒子,去年殺豬的時候,被豬撞死的,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回來了。
「二叔。」我輕聲喊了一句。
他也不搭理我,對我嘿嘿一笑,然後我腦袋一昏,頭痛得要死,說話的聲音都沒了。
也剛好是這個時候,窗戶外面又竄進來一個人,跑過來一口就咬住了我二叔,然後一甩,二叔活生生被甩了出去,我頭疼也停止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那天陳文帶回家的那個女人。
二叔被甩出後,她擋在我前面,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哥是個好人,你也別出事。」
我當時很吃驚,沒想到鬼會來救我,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我還沒說話,外面陳文喊了一聲『回』,然後第二聲,再是第三聲。
剛一喊完,**突然從床上跳下來,大叫:「鬼來了,鬼來了。」
叫完衝了出去,我也隨後跑出去,然後立馬準備關大門。
大門兩扇門面,我關了一面,**卻壓著另外一面死活不關,指著外面說:「好多鬼。」
我看出去,給我嚇一跳,外面足足十幾個人影。
陳文這會兒喊道:「快關門。」
我準備掀開**,但他太重,沒能成功,接下來一瞬間,一個黑影子從屋裡衝了出去,跑了。
外面那些人看到屋裡的人,向我們走過來,陳文走到門口,往那兒一站:「誰敢往前一步?」
大部分停下,只有兩個沒有。
陳文這會兒有些火氣,看到有兩個過來了,向著這兩個走過去,到了他們面前,從身上取出兩根桃木做的簽,先是一腳一個,撂翻了之後,一隻手一根桃木簽,插進了那兩個的眉心。
那兩個人突然慘叫起來,我從來沒聽過這樣淒厲的聲音。
叫了一陣,那兩個人不見了,桃木簽也變成了黑色。
其餘的人怔怔看了幾眼,陳文說:「三秒鐘還不走的,讓你們連鬼都做不成。」
很有效果,說完沒一個人留下,陳文這才回了屋,坐那兒看著**,我過去問怎麼了,他說:「魂招來了沒有及時關門,又跑了招魂方法只能用一次,下次就不會來了。」
這樣說了,那麼這事兒全賴**。
不過**這會兒好像被嚇得比我還厲害,陳文也沒說他啥,我自然不好開口。
又問:「剛才外面那些是什麼?」
陳文說:「招魂招來的孤魂野鬼,今天算是白忙活了,你和我先回去,明天再來。」
走到半路的時候,陳文突然向我問起了**的事情,我把知道的全部說了,末了還問:「是**害我嗎?」
陳文回答了一句:「你一個人先回去,我去你爺爺墳前看看,另外,你回去之後,等到一點半,你把這個東西悄悄塞在你奶奶枕頭下。」
他遞給我一個香囊一樣的東西。
第五章父母之怨
陳文把這個香囊遞給我之後就走了,我回屋的時候奶奶還在等我們,見了我問了一句陳文去哪兒了。
我把陳文的行蹤跟奶奶說了。
奶奶已經老了,熬不了夜,讓我在這裡等陳文回來,她自個兒先去睡覺。
我坐了半個小時左右,估摸著奶奶睡著了,悉悉索索進屋,把陳文給我的香囊塞在了她的枕頭下。
陳文凌晨三點多才回來,剛到屋,就有人打著手電筒到我家,看見陳文沒睡,慌慌張張說:「陳師傅,你快去看看,我老伴兒不行了。」
關乎到人命,陳文馬上就起身跟著老人去了。
老人是我們村的,沒走幾步就到了他家。
他的老伴兒已經八十多了,平時身體就不好,這會兒更是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
老頭說:「剛才她上廁所,回來之後躺床上就不行了,喊都喊不答應。」
陳文大致瞭解了情況,進屋往床上一瞧,大驚呵了一聲。
我也進去一看,也給嚇住了,老婦人躺在床上,在她的身上,一個穿著死人衣服的人,正壓在她的身上。
「難怪動不了,是被鬼壓床了。」陳文說了句,然後對我說,「陳浩,你把中指咬破,走過去點在那個人的眉心。」
我哪兒敢,陳文又推了我一把:「快去。」
我擰著眉頭把中指咬出了一些血,走了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能看見壓在老婦人身上的那個死人,老頭兒卻看不見,忙問陳文是怎麼回事。
陳文沒立馬回答他,看著我走過去。
我過去之後,那個死人沒反應,我咻地一下就把手指上的血點在了他的額頭上。
剛點上去,他就猛地一下跳了下來,嘴裡嘰裡呱啦叫了起來,連滾帶爬往外跑,才剛跑了幾步,就沒了影兒,不見了。
按照陳文的說話,這叫做魂飛魄散。
我也一愣,我啥時候這麼厲害了?
那個死人沒了,老婦人也睜開眼,看了我一眼:「蛋子,你跑我屋頭做啥?」
陳文見沒事兒了,也沒跟他們多解釋,帶著我回屋。
路上我問陳文:「為啥不跟他們說是鬼在作怪?」
陳文說:「普通人一輩子又有幾次機會遇到鬼?跟他們說了,怕他們剩下的這幾年擔驚受怕,乾脆不說。」
我哦了聲,又問:「剛才那個鬼,是我弄死的嗎?」
他說:「我跟你說過吧,你把鬼看成小狗小貓,就不會怕了,你這一輩子還會遇到無數次呢,慢慢就不怕了。」
我說:「那我下次也用中指血。」
他卻敲了我一個腦瓜崩兒,說:「中指血一個多月才能產生一滴,你剛才已經用了,下次再用又要等一個月了,因為你是年輕人,血氣方剛,中指血比較管用,但也不要經常用,你陽氣本來就少,多用幾次就會變成陰陽人了。」
被他這話嚇到,忙把手指傷口堵住了。
因為今天累到極點,回屋倒頭就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時候才起來,我起床的時候,陳文已經出門去了,奶奶給我做了飯之後,我出門去找他。
在村子裡打聽了一陣,才知道陳文去了王祖空家裡。
趕過去時候,王祖空已經被人從衛生院送了回來,村裡的人都圍著王祖空,準備送他最後一程,陳文也在。
我過去低聲問:「王爺爺還是沒救好嗎?」
《陽間巡邏人》